本帖最后由 阿衍 于 2014-1-3 07:25 编辑
梦中之梦 下篇（第二稿）
第一章
我翻个身，睁开眼，枕边依然是空荡荡的。
只有厨房隐约飘来的香味证明着那个人确实昨晚睡在我身边——
我坐起来发呆了许久，才从这几天恍惚的梦境中醒过来。
“你在干什么？”
我特意打开实景通话，面无表情的问道，手中汤匙和瓷碟相互碰撞，发出寂寞的脆响。
那里是高耸的类似机箱的服务器，在仓库中密密麻麻的矩阵排列，一眼望不到头。那人正开着头灯查看其中一个，服务器不时闪烁地微弱蓝光更加显现出仓库的幽暗。
这情景让我想起两年前参观某虚拟现实游戏的数据机房，总有种阴森的感觉。
“找端口。”对方似乎不介意我看到这个，将手中的小工具收纳，问道，“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是了，我是为什么打电话来着？
……
在我思索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她已经走出了仓库，原来是中央图书馆旁边的大楼，离家里有大半个钟的路程。
“是不是早餐煮得很难吃？”见我许久不开口，她脸上一片忧郁。
我顿了顿，有些感慨：“不，煮得很好。没想到你这一年多居然懂得厨艺了。”
对方似乎微妙地笑了笑：“你吃得惯就好，不过看你的表情，应该还有别的事找我吧。”
察言观色等级MAX，语气温吞谦和，就连那一抹笑都毫无出入。
这是真真切切的、可以触摸的何川，而不是我以为只是妄想的何川。
所以以前的账这回就一起算了吧。
我正了正神色，假作声色俱厉状：
“那告诉我，一年前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也不告诉我一声？”
“还以为你忘了这回事呢。”何川苦笑，“我这边还心存侥幸，看来还是坦白从宽比较好。”
“哼。”我别过头，给予她压力。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何川还是保持那个苦笑的表情，“仅仅是因为我爱你而已。”
我的心顿时如遭雷击，停止了跳动。
然后我关掉了通话。
了解何川的人都会知道，这个人是何等的含蓄与谨慎。
我虽然和她分离一年多，但是重逢没多久就知道这人的性格基本没有变化。
于是听到那句话后我又返回了恍惚的梦境状态，直到何川回来。
还好在何川试图非礼我的时候，我终于回魂了。
“你解开我衣服想干什么？”
何川凝重地看了几眼我，然后放开手：“只是打算解开领口让你呼吸顺畅——你真的没事了？”
我摇头，然后看着何川。
何川也回望着我。
对面墙上的时钟显示，我不过是挂掉通话发呆了20分钟而已。
20分钟。
这里离中央图书馆有大半个钟的路程。
她脸上有细微可见的汗珠。
——而且感觉到她的手有些抖。
这个人从来不会对我说她为我付出了什么，这回也是。
半晌，我开口道：“蠢货，弯着腰不累吗？”
然后拉她更近一些，抱住她的腰，眼泪才慢慢涌出来：“何川，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何川一脸茫然。
心有灵犀这个词绝对是骗人的。
我依然流着泪，然后微笑着用力在她腰间一拧——
算是她故意消失一年多的惩罚吧。
第二章
那晚并没有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然后第二天也没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枕边依然是空荡荡的，厨房飘来隐约的香味。
这个人也只有我这种笨蛋会看得上了，真不明白她在外面为什么会那么受欢迎。
我不由吐槽了自己几句，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后，才想起自从何川回来后的这一周，还没有动过板子，正准备画线稿时，电话响了，是乔子。
大约是因为我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的原因，这回和乔子不过是下午出发，晚上八点就回来了。
何川坐在小书房那里，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连我回来也没注意到。
我走过去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幅全国行政地图。
都走到了身后，何川才侧头看我：“又和乔子去喝酒了？”
“嗯。”
“饿的话，饭还热着。”
“吃过了。”
“那休息一阵就洗澡吧。”
“不要。”
“……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
何川干脆站起来，看了我一阵才道：“看来是有些醉了。”然后拉我坐下，“有什么难受的就说一声，我去冲些蜂蜜水给你。”
我乖乖坐下，然后就看到何川刚才看的地图。现在展开的是本市地图，何川在“榆林市”旁边还批注了“清木”字样。
清木，莫非何川要出差？我点击搜索，然后反馈给我一堆寺庙实景。
“醉了就不要看太多东西。”
何川走过来，随手关了页面，将温热的蜂蜜水递给我，“慢慢喝，酒醒了就和我说一声。”
“为什么要和你说。”我小脾气上来了，总觉得昨天给她的惩罚太轻。
……何川看着我，我也毫不示弱地回看她。
结果她毫无预警地抱起我，走向卧室。
我顿时酒意消散，脑子飞快地想着怎么应对这个突发事件。
她轻柔地将我放在床上，然后开始解我衣服。
……她在脱我衣服？
哦、噢噢噢这发展太妙了！我心中狂喜，马上抛弃所有作战方案，作欲推还拒状：
“请……请温柔一些……”
“喝醉了倒像个小孩子。”何川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然后仔仔细细地扫视全身，“还好没瘀伤——为什么我喝醉后就有瘀伤呢？”
然后不含杂念地帮我将睡衣穿上。
……何川你给我去死！
洗澡后，我才记起了今天出门的事情。
“哎，何川，忘了和你说。”我努力想了想，“乔子的老爸说明天想和你见个面。”
“乔子的父亲？”何川疑惑地回头，“我应该不认识他。”
“不过他说见一面就知道了，估计是你忘了吧。”我不由笑她，在大学时何川可是经常露出这是谁啊的目光然后和过来搭话的对方热情攀谈。
“也是，说好什么地方见面了吗？”
“……就在家里，他明天和乔子一起过来。”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我第二天醒得有些早。
枕边例行是空荡荡的，厨房那里传来煮东西的声音。
——果然这人的习惯是改不了的。
我扶额，想起昨晚的事，恶念骤起。
请理解一下热恋中的少女（？）之心吧。
“何川，过来。”
“怎么了？”何川走进卧房。
“抱我。”
何川显然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取下围裙，然后——轻轻松松地抱起我，放在洗漱间的坐凳上。
……我错了，我以为何川跟我这么久会知道“抱”的另一个含义的，我在自作自受。
不过一大清早的而且等会儿乔子还要来，如果真的……我的脸色变幻莫测，沉默着开始洗漱。
何川在旁边看了我一阵才离开，我也没理会她。
等到我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正要过去，何川叫住我：“唐秦。”
“嗯？”我回身。
她凝视着我，然后伸出了左手。
在她的左手扶住我后腰那一瞬间起，我已经知道何川想干什么了。
明明昨晚是那么的不解风情，就连刚才也是如此的缺乏浪漫细胞——其实现在她也一样啦。
我苦笑，不管心中乱蹦的小鹿，主动抱住对方，然后毫不费力地进入阵地，去挑逗那温软嫩滑的舌尖。
然后用眼神暗示她：看，你到底是多没有经验！
何川的脸顿时浮起了可疑的粉色。
随后的早餐我虽然吃得一本正经，其实脑子里都是“如何提高恋人接吻技巧和告诫恋人接吻期间不宜睁开眼”这样的文字。
第三章
昨天乔子找我出去喝酒是有原因的。
她的爸爸要带她到西安去，和榆林相隔太远，所以喝个分别酒。
何川果然认识乔子的爸爸。
一见面就是：“黎叔，您怎么来了？”面色还有些吃惊。
黎叔也不见得有多镇定，上前就道：“啧，你可真是……去书房，我有事和你说。”
于是两人急急忙忙地进了书房，合着门谈了许久。
因为估计到这两人会谈许久，我和乔子打算去玩《你不知道的世界OL》。
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接入游戏的虚拟现实头盔。
“奇怪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玩的吗，怎么不玩了就把装备也扔了？”乔子放弃了。
“AFK都快两年了，我怎么还记得扔哪去？算了，玩别的吧。”我也觉得奇怪，莫非被我卖了？
我和乔子便玩大富翁，谁输了谁写一篇《权力格局》第五十七季XX和OO的肉文。
耍了几手，乔子一直都是输，然后抱怨道：“两个人玩也太无聊了，以前的那几个怎么都不联系我们啊。”
确实如此，似乎随着年龄增加，旧时的朋友也渐渐消失——之前还有联系来着，这一年多都没有动静了。
“估计都准备相亲去了，被家里闹腾着，没时间理你这个单身呗。”
“能别说相亲这个话题吗？”乔子怨气更甚，“我都要被我老爹逼疯了，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定要我回西安。难道家里的男人爹娘们看不上，要我去看省会的？”
我做节哀顺变的表情：“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能在做这种表情之前把你的笑容收起来吗？”乔子敲敲桌子，表情突然变得穷凶极恶，“说起来，糖糖，刚才你说我单身，你难道处了朋友？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这哪里叫不仗义，三天前才确立关系，我这边都等了快十年我也没有抱怨啊！”我义正言辞。
“哦~”乔子一脸嗤笑，“十年啊~~~”音调拖得特别长。
糟了，下意识说出了什么奇怪的话。
我脸皮发热，正要欲盖弥彰，书房那边开门了。
“……您说的事我会记得的，您费心了。”
“你也不容易，我不告诉你还有谁告诉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亦乔，别玩了，去机场。”
“那么急干什么呀。”乔子不满地站起来和我道别，然后不知为何，开始若有所思地看向何川，我下意识挡在她身前：“不是要出发了吗，快走。”
“你见色忘友，肉文我不写了！”乔子一时口快，她忘了上一代网络交流玩得比我们这一辈还厉害。
黎叔的面色变得很黑：“亦乔！”
“啊啊啊，糖糖你陷害我！”乔子绝望的跟着黎叔走了，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今天你和黎叔谈了什么重要的事？”我没关门，因为已经估计到何川今天还是会出门工作的。
而且能让何川和黎叔谈这么久的，估计也就只有工作的事情了。
“……外部情况不好，工作要加快进度而已。”何川虽然顿了顿，依然老实地回答了我。
鬼才理会她的外部情况不好，后面那句才是重点，我接着问。
“那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大约零点吧。”
“晚上回来的时候小心点。”
“嗯。”
于是又剩下我一个人。
我也有想过这种独守空房的原因，除了何川是半个工作狂，还有就是——谁叫我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处处为她着想于是纵容她这么工作狂下去呢？
不对，后面好像混入了什么破坏我设定的词语，快给我删掉啦！
第四章
日子依然平淡无奇的渡过。
早上枕边是空荡荡的，厨房传来隐约的香味——但是内容稍有变化。
我睡觉的时候，没看到何川；我醒来的时候，也没见到何川。
我想，如果不是我还在，何川估计就要睡在工作的地方了——以前她还经常这么干。
时光流逝。
就算我再怎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处处为她着想也是有限度的。
半夜她要休息的时候，我睁开眼睛：“何川。”
“嗯？”何川似乎很疲累。
“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成你的恋人？”
“怎么会。”声音比刚才还要轻。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见到你一切都值了……”声音已经有些含糊。
“那你……那你早点回来啊。”我难得的娇羞了一下。
“ZZZzzz……”完全睡着了。
我恼羞成怒，决定过两天交了稿就出门散心，再也不理会这个人了！
榆林有着比较奇葩的地域分区。
所以中央图书馆这边人烟稀少，汇丰广场那边人满为患——不过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在中央图书馆里面逛了半天？
正当我要“无意的”逛到附近的大楼时，何川打电话来了。
“有空吗？”
“有事？”
“工作已经完成了，想预约你晚上的时间。”
我望望天，已经傍晚了，而我正在仓库旁边。
“你这预约太迟了吧？”只是嘴角忍不住上扬。
“那您肯不肯赏脸呢？”何川语气也颇为轻松。
我仅仅是笑。
“那我在楼下等你。”
……等等。
“何川，你再说一遍。”我怀疑我耳朵出问题了。
“……我在楼下等你。”何川顿了顿，还是重复了一次。
家里到这里的路程是40分钟左右。
我不由扶额。
没错了，看来今晚的约会要浪费大半个钟了。
幸福的情侣都是相似的，不幸的情侣都各有各的不幸。
所以我和何川在约会期间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人开心就好。
最好这个心情能保持到夜间，在回程时，我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进屋，洗澡。
然后出来就看到何川也洗完澡了，正坐在书房那里，似乎在做什么参数计算——如果她不在书房才觉得奇怪呢。
我坐到她侧面，支手托脸作风骚状：“何川，今晚早点睡。”
何川看了我一眼，便停了笔，转正身体，又上下看了我几次，才道：“你先睡，我还有事要做。”
这发展不对，我明明领口都开到酥胸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风平浪静？”我面色不善，记起上回她说我像小孩子的话。
“诶？”何川显然没能马上理解我跳跃的剧本，愣了几秒才急急地辩解，“没有的事！只是今天体力不太好，要不改天？”
“那你以后是想陪着书房过夜了？”
……
……
何川无奈地放弃了挣扎，将我抱进了卧室——
我们要记住何川会说实话这个特点。
她说体力不太好，确实是不太好——可是你不要这样打击我，刚才在书房你还奋笔疾书来着，前戏十分钟你居然睡着了，睡着了！
我悲愤欲绝，再这么下去，我们一定会获得“一年七次羊”这种看起来就充满恶意的成就！
万恶的现代工作方式啊，你绝对是降低伴侣生活质量的罪魁祸首！
第五章
这是我唯一一次在早上起床时，看到还在沉睡的何川。
难得的机会，于是我趴在边上，一直看着这人，她看起来文质彬彬，端庄和善，完全和妖娆艳丽没沾边。
“唐秦。”
“嗯？”话虽如此，可我好像总也看不厌她的样子。
“我今天体力也不是很好。”
“……啊，你醒了。”我后知后觉，依然看着她。
“早上最好不要做一些太激烈的运动。”
“嗯。”
“所以你能从我身上下来了吗？”
“……何川，你是不是背着我看小黄书了？”我终于反应正常，一大清早的太冷淡了。
“不，我只是想去洗漱间而已。”
早餐的时候，有人打电话过来。
何川到阳台那里和他讲了很久，挂断电话后又拨打了另一个电话，没接通，然后拿着手机看了许久。
这是假期要结束的前兆。我看着何川的举动，顿时觉得口中苦涩——我们这还没休息够一天呢。
“唐秦。”何川进来后果然字斟字酌，半天没说下文。
为了体现互相帮助互相爱护的义务兼下次作战，我决定占据道德制高点。
“是不是公司那边要你过去？不要紧，你过去吧，晚上回来早一点就可以了。”
“不是。”何川听到我这话，突然笑了，“我只是想问你想去什么地方玩而已。”
“那你装什么深沉啊！”我大怒。
我刚刚认识何川那个人时，正好是青春的尾巴十九岁，行事肆意散漫，想象天马行空。
每次看到一本正经来通知或组织活动的何川，我常常把她当成了已经工作的人。
所以当我知道何川才十八岁时，瞬间产生了掐死她的冲动。
等到我们工作后，何川的行事风格让我在家里都忍不住想喊她何经理——是的，我的上司恰恰40岁。
至于确立关系后这段日子，我想我叫她何高僧都不为过。
明明才相差一岁，为什么我们的生活态度会差了一个世代？
所以，为了减少分歧，最后我们两个很恶俗的去汇丰广场那里玩了一天，什么小玩意都尝试了一遍。
结果傍晚的时候，因为玩太多，我基本不想动，坐在椅子上就要睡着了。
何川无奈地笑着，揽过我：“等下我要去工作那里看看，你进车里睡吧。”
……怎么这个时候提工作的事。我心中有些不情愿，“我也去，看着你，不然你又会加班到忘了我去。”
何川愣了一下，别过脸：“我怎么会忘了你。”
不要突然冒一句情话好吗，我也是有一颗少女心的！
于是含羞带怯的我用力地推了推何川的腰：“那快去啊。”
说是仓库，其实是一栋大楼。
机房在二楼，我看着这些闪烁着蓝光的柜子，还是觉得好阴森。
“唐秦。”何川在一边叫我，“帮我把这张卡插进去，就是你面前那台服务器，标有safety exit的绿色插槽。”
我接过卡，可惜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什么，按照何川的说明，把卡插了进去。
眼前突然犹如波纹荡漾，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我不由闭上眼，又再度睁开。
“醒了？”有人在我旁边问道。
第六章
浅绿色的天花板。
输液瓶在我头顶轻微晃动。
侧头还能看到窗外那株不断落叶的枫树和站着的何川。
“我怎么跑医院来了？”我还有些糊涂，明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你突然晕倒了。”何川俯身仔细看我，面沉如水，“详细病因要等到明天。”
“这些人啊。”我抱怨道，“就是效率低。”然后试图抬起手，却发现乏力无比。“啧，这什么病啊。”
何川的脸色更黑了，好像是她生病一样：“别担心，要是这里看不好，我们去帝都。”
“除了手脚无力，其它都没问题啦，医院又没有放我在重症房。”我意图缓解何川的凝重。
何川皱眉：“我出去打个电话。”
然后去到阳台——门都忘记关了，你到底是有多着急打这个电话？
然而我心中也并不轻松，如此突然得病，总会想到不好的地方。虽然想马上知道病因，但又不想知道。
何川是打给黎叔的。
他们谈了不久，何川冒出一句话。
“她现在手脚乏力。”
我听得这个一下子注意到通话上。
……
“……明天、明天有些太急了吧，能不能推后几天？”
……
“我知道了，我会准备好的。”
啊啊啊，真是糟糕。
就这几句话我都能猜出要发生什么事。
何川显然提出了理由，但是并没有被接受。
真是残酷的社会组织啊。
第二天检查报告出来了，仅仅是IV级废用性肌肉萎缩，坚持复健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何川这才明显轻松了不少，然后不出意外的和我说要到西安市出差。
就算不是什么大病，可是我现在手脚乏力，几乎不能自理。护理什么的，难道比得上亲近之人的照顾么？
我心里不高兴，于是一直不吭声。
仔细想想，好像是我为数不多对她拗气的情况。
于是何川如我所愿没有立即出发，一直陪我到傍晚。
我看向窗外，一树火红。
“快去机场吧，再晚就赶不上了。”我终于开口。
“不急，让我再看看你。”虽然眉间沉郁未除，但何川还是笑着对我说。
木头有时候讲情话真会爆掉你的小心肝。
我勉强推开她的手：“快走，看到你我还心烦。”
何川笑了几声，俯身轻吻我，然后说道：“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这回怎么这么磨磨唧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在床上折腾了半天，才自我安慰是没有何川在身边的缘故。
当然还有护理人员人又多，还全是不认识；换了新的护理装备；枫叶因为一夜北风全被刮掉了之类的原因。
这种吹毛求疵的毛病，简直就像深闺怨妇一般……
我猛然一个哆嗦，为自己的比喻感到恶寒。然后抬头，看到巡房医生、护理人员都在向其中一个不像是医院体系的年长者汇报我的身体状况。
等到汇报完毕，那个人上前几步，和蔼地朝我笑笑。
“你好，我叫韦程。”
我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地回道：“哦、嗯，你好。”
“你知道为什么住院吗？”
“肌肉萎缩。”
“那为什么你会肌肉萎缩？”
……
我开始皱眉。
之前有医生告诉过我详细的病理。
废用性肌肉萎缩。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突发性的疾病。
一夜之间掉光的枫叶，何川最后的通话。
我低下头，强忍住心中的惊惧。
“，最新的是第几季？”
“五十九。”
我不语。
韦程像是要打破我最后的妄想。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么欢迎你回到现实世界，唐秦。”
终章
要说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玩《你不知道的世界OL》这款虚拟现实游戏的话，是何川突然消失后的第二个月。
不管我和何川怎么样，一个陪了你九年感情又深厚的人突然抛弃了你，就算是石头也会难受的吧？
于是我整日在OL排遣寂寞。
然后倒霉的成为了运营敌对方商业攻击行为下的无辜受害者。
“打个比方，你被困在一间房间里，四周都锁着门，钥匙只能有人自己送进来，还要查清楚是哪一扇门，最重要的一点，钥匙是一次性单人票。”
韦程继续向我解释。
我却感觉越来越冷，连手都忍不住发抖。
“……因为掉线和登出问题一直没办法解决，加上头盔不可逆的副作用，事故委员会已经向政府提出赔偿方案。”
韦程依然和蔼地笑着说。
我正视他，虽然喉咙有什么东西梗着几乎说不出话：“……你、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领导想让你见见何川。”韦程终于冷下脸，“你应该也认识领导，他叫何若。”
她安静地睡着。
她也只能安静地睡着。
我看着她，泪如雨下，却无法伸手去触摸她。
又一次。
我们的故事又一次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