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三(10/19 下)

作者:erikoXasuka
更新时间:2012-10-03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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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rikoXasuka 于 2012-10-19 15:52 编辑


就在我決心摘下手上戒指丟向池面的那一刻,我愣住了─是浮屍,一具人類浮屍不偏不倚的橫在我丟戒指的預定拋物線下方…現在是計較拋物線的時候嗎!?


急忙中我收起戒指,緊抓眼前的鐵欄杆向上一躍,跳進了公園池塘,沒時間慶幸池水只及腰間,不為別的只一心想著要救人。


我又拖又拉的將人帶上岸,伴隨著喘息胸口不停上下起伏,我可以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夏末的夜晚風微涼,烏雲罩月、路燈反覆明滅也不太靈光。慌了的我不停搖動著眼前不知漂流多久的疑似水流屍,放聲大喊。


「喂!你沒事吧!?」


我要自己冷靜,學電視中警探劇教的─探了探此人的氣息以確認是要叫救護車還是警車。聽見了明確的心音令我瞬時鬆了口氣,也感受到那濕透了的白襯衫下突起的胸部得以判定是名女性。這時一陣不小的風吹來,撥雲見月讓我看清了女子的容貌。


「瑛理子老師!?」


月光下是一張近乎病態的白皙臉龐,緊閉雙眼下的兩排長睫毛與高挺鼻樑及薄唇與記憶中的她幾乎吻合,順利啟動了我腦中的高速走馬燈,回憶歷歷在目猶如昨日。


「咚、咚咚!!」


十年前的我還是個成績普通、相貌平凡,雖努力考進升學名門高中卻蠢到明知會被利用、被放鴿子獨留在教室準備學園祭裝置仍逆來順受的女學生。自一早做到正午肚子也不爭氣的叫出聲,沒了力氣的我於是放下鐵鎚也放鬆了原有的專注,茫然望著眼前一片凌亂。


「有人在嗎?」


我應聲回頭,拉開教室門探出頭來的正是班導師,教理化的鳥遊瑛理子老師。


「啊啦,怎麼只有中田同學一人呢?」


我一時找不到話語形容這如牛奶瓶底厚眼鏡鏡片下的驚訝只能沉默。環顧四周理解狀況後只見老師臉一沉,逸開視線若有所思的喃喃語道。


「這些孩子也真是的…」


隨即換上那張校園第一人氣女教師應有的招牌親切笑容向我問道。


「中田同學吃過了嗎?不介意的話和老師一起吃吧」


我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那個平日被班上同學所圍繞的人氣美女教師會對如此不起眼的自己提出邀約,受寵若驚之餘只敢退縮得連忙搖頭,但偏偏此時肚子又不爭氣的抗議羞得我無地自容。老師於是很有趣似的笑了笑,我頭低到不能再低,只能小聲應答。


瑛裡子老師於是領著我來到她專屬的理科實驗教室─私校不同於公立學校有較豐富多元的教學資源,老師更是領著同學在科展得過大小獎的常勝軍自然得校方高層歡心得以有專屬教室。大小的燒杯與試管裝著謎一樣的各色溶液,空氣中漂散著福馬林氣味,在其中穿梭的老師總是一身白袍。假日的校園,從未如此與老師獨處過的我如坐針氈,不安的左右張望。


「抱歉必須定時記錄實驗變化只能在這裡吃」


她一邊帶著歉意如此說道一邊自可愛的小白兔拼布包中拿出便當盒,一打開就是配色均衡的各口味鹹甜三明治。


「有多做一點,別客氣儘量吃」


語畢她又轉身至櫃子拿出看似乾淨的燒杯及小冰箱中的疑似烏龍茶飲倒了八分滿來招待我。


「……」


我頓了一下,想起曾在班上耳聞老師曾因為做實驗而不自覺睡著被警衛關在學校的小故事。美女老師也有脫線時刻,對照眼前這杯理所當然似的招待茶令我不禁莞爾,就在此刻─


「啊!!……」


老師趁我一時大意摘走了我的眼鏡,視野瞬時一片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她那近在咫尺的淨白臉龐,嚇得我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她又是一笑,把眼鏡還給我並拉開了安全距離。是有聽過喝過幾年洋墨水的瑛理子老師有著異於他人的大膽洋派作風,但沒想到是如此的不按排理出牌。


「嚇到妳抱歉,一直很好奇妳那厚重眼鏡下的眼睛。很漂亮不是嗎?可大方點秀出來嘛」


不否認她的爽朗與落落大方不同於其他正經八百的老師,一直給我很好的印象,也是向來自卑的我所嚮往的性格,但不代表可以容許她的亂來,我戴回眼鏡小聲說道。


「請別這樣…可以問我別動手」


「那妳會答應嗎?」


我搖了搖頭,逸開了視線。她苦笑一聲後抓起三明治不顧吃相的大咬一口,滿足的點了點頭並微笑。我與她四目相交時她也以眼神示意我快吃,嘴上則忙著不停咀嚼。我遲疑了一下後伸手拿了個生菜火腿三明治,咬了一口。


「啊…好好吃」


我不自覺笑了,鹹香火腿與濃醇奶黃醬十足契合、生菜爽脆,簡單的美味。


對吧?老師她那帶著笑意的眼睛像是這麼在對我說。雖說多少有驚覺被她玩弄在掌心,但肚子餓的我也顧不了這麼多,專心填飽肚子之餘也慶幸烏龍茶並無異味。


餐後老師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大叫一聲對了!,接著無視我的驚訝自櫃子又拿出酒精燈這類實驗用器材開始動作熟練的組裝,燒起熱水煮咖啡…我無語的看著這一切直至她將熱騰騰的現煮咖啡交給我後才聽她說。


「在這裡喝咖啡的事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能說出去喔」


「嗯」


我呆愣著看她那食指立在唇前的俏皮笑容,心防就此開始鬆懈。不知不覺中彼此間的對話變多,也相互協助完成了彼此的工作。


那時的我就像是頭受驚的野獸,總以消極的態度應付外頭的一切,因為害怕受傷而故步自封,對於被交付的事從不說不,在家是個可有可無的透明人,在外也慣於獨來獨往沒一個交心的朋友。瑛理子老師就是在此時走進了我的生命,名副其實的以食物將野獸引出陰暗的洞穴,以直率不矯情的大方態度一步步取得我的信任並協助我重建自信,消融周遭同學對我的誤解。


在拋開那牛奶瓶厚鏡片的同時我對這世界也一整個改觀,對私下會與我互傳手機短訊關心我的瑛理子老師更是百分百的信任…要是這信任就僅只於信任不知該有多好─我永遠不會忘了那天放學後的事。每天我都最期待放學後的下午五點是因為在校舍後花圃總能與瑛理子老師「不期而遇」,雖然聊的不外乎是實驗的進度、花草與化肥的小型課外教學(我喜歡這時專心講述學問的她)、校內的例行公事等的,那怕只多這一分一秒也好,想與老師在一起的心情漸漸成長到自己都無法控制,最能分享心事的老師就是我的心事,無處可訴的我感到苦惱。


那天我一如往常來到平時就少有人跡的花圃,卻自遠方就聽見一大串如連珠砲的惡毒咒罵女聲,一靠近竟見一名父親也在學校任教的女學生正指著瑛理子老師的鼻子大罵。


「妳這不要臉的狐狸精!」


這時一個清脆的巴掌聲,一個火辣辣的掌印烙在老師的左臉頰,這也立即突破我容忍的零界點一整個爆發,二話不說衝上去回敬對方一個巴掌,兩人都對我的出現驚訝不已。特別是老師萬萬沒想到我會如此為她出頭,僵在原地沒有反應。女學生一手護住自己被打的臉頰,另一手指著老師激動控訴。


「看清這女人的真面目!她勾引我父親、破壞我家庭在學校還一副好老師的偽善嘴臉,噁不噁啊?」


這是不可能的…我第一時間只覺得這都是惡意的謊言,不經思考又出一掌堵住那罵人的嘴巴。這下我與該生的戰火全面引爆,不顧一切的扭打在一起,老師這才放聲驚叫,衝來阻止我們。這混亂讓我腦袋一片空白,自頭流出的血染紅了視野,高舉的拳頭在空中擱淺,回過神來聽見的是她那令我心碎的難過哭聲,我沒有勇氣正視她…我無意讓她難過的,這世上明明唯有她是我最想珍惜的人,說出的話卻是如此的傷人。


「這是騙人的對吧?妳不會是什麼介入人家家庭的小三吧?」


「她說的是真的」


聲音哭到嘶啞,我以為是我聽錯,再一次打擊


「她說的是真的!」


如平地一聲雷打斷了我所有的思考與行動,這騷動引來一群關切也好看熱鬧也罷的師生,我就像沒了靈魂的空殼任由這一切與我擦身而過。


我比誰都要憎惡破壞人家庭的小三,這點老師應該再清楚也不過。生了我的男人與母親的好友私通,欠下一屁股債後與這位阿姨一同人間蒸發了。母親雖深受打擊但顧及還在讀私立學校的我每天多兼兩、三份工作從早忙到晚只能勉強支撐脆弱的家計。我比誰到厭惡背叛人信任的偽善,這點老師也不可能不知道。


心死就是這麼回事吧…雖然我沒能來得及定義對她的情感究竟是單純的憧憬還是愛。我以一貫的沉默與木然接受打傷同學的指控與責問,母親忙於工作當然不會來。瑛理子老師雖以自己的去留努力替我辯護,力保我不被退學,但我只主張是自己先動手的願接受一切處分。


校方似乎有掌握這其中有不倫戀的內情,顧及百年校譽不想被八卦周刊挖糞於是令我自行轉學。我與母親搬了家也轉到了隔壁鎮上的公立高中。原以為可以擺脫不准打工的校規也能替母親分擔一點家計的,但母親只是失望的看著我好似預言著我會成為我生父那樣任性的大人。母親認下了所有「債務」,工作量不減反增,在我考上名校大學的隔年也積勞成疾倒下,不久後病逝。我沒有哭,只感謝她收拾了父親的爛攤子讓我不必為雙親負的遺產煩心。曾與還在該校就讀的昔日同窗通過電話得知老師後來也離職了,我不意外,應該說是一整個漠然,掛上電話的那一刻也決心塵封這段過去。


雖然在意識層面努力否定老師對我的影響,但這因子已滲入我的血液、入了骨髓,以最叛逆的方式呈現。


我大學時有一段荒唐的日子,與一群酒肉朋友夜夜笙歌,只要順眼與男的也睡與女的也睡,成了自認公認的放浪玩咖。做為一個隨性的雙兒感情問題從來沒有是非題而是選擇題。問題就在我已無法再去相信誰,只自私的一昧追求著新鮮感,讓我身旁的伴侶一個換過一個,終於受到天罰被發狂的前女友捅了一刀送進醫院,自鬼門關走了一遭。


就在病房回溯這一切時,我認識了同病房的日向先生。


日向先生年紀大我個十五歲,是名進出口貿易公司的社長。有著傳統大男人的守舊思維與性格卻也勇於採納年輕人提出的新點子,公正而有禮可說是相當理想的上司給了我極佳印象。我與他看似不同世界的兩人竟意外的一拍即合,出院後由單純一同參訪夜間工廠的同興趣朋友進而受他挖角進他公司擔任專屬秘書。原本出院後我就打算終止夜生活並與那票損友絕交,讓感情生活回到白紙一張。


沒想到的是某次與日向先生到外地出差時看著他像個大男孩大口咬著潛艇堡吃得髒兮兮還傻笑時,某個沉睡在我內心深處的東西被觸動了─浮現腦海的是一名身著實驗白袍的女性身影,我立刻否定了這個幻影卻否定不了我對日向先生動心的事實。


然而日向先生是個有家室的男人,雖然口頭上拙於表達愛意但我知道他都把妻子與一對上小學的兒女合照收在裝車票的皮夾內,以他的方式忠誠的愛著家人。在經歷過百無禁忌的情感波濤後反而對真正想要的反而是裹足不前;我對這樣的自己哭笑不得。


有天下班返家途中突然驚覺有要帶回公司的重要資料忘在公司於是又回去拿,只見燈光昏暗看似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中位於樓中樓高處的社長室還留有一盞微弱的鵝黃色小燈,原以為是日向先生忘了關便不以為意的踩著階梯要上去關,卻又驚見熟悉的人影─是日向先生獨自坐在沙發上喝著罐裝啤酒一臉愁容、若有所思的想事情出了神...雖說不是不在意他所想的事,但過往的經驗強列警告我走為上策,偏偏燈光昏暗照不清回首路,一不小心踢中應當放在角落的鋼製垃圾桶不禁叫出聲。


「好痛!」


我彎下身子護住那吃痛的腳趾,這要逃卻逃不掉的窘態全被出來察看的日向先生撞見,半推半就之下勉強答應陪他喝一杯。也就是我這一時的大意、高估了自己的意志種下了今日的因。


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瑣事中我倆都醉了,眼界開始模糊思考也變得斷斷續續只隱約聽見他自責自己太忙才讓妻子...


不知怎的當他一提到妻子我就像受了某種外星訊號的干擾般被消音聽不到,只管單手抵著臉頰支撐著發暈的頭殼,另隻手持啤酒不停啜飲。再次正視日向先生時我一整個傻了,他的位子被鳥遊瑛理子所取代,彷彿聞得到那熟悉的化學藥品氣味與燒杯咖啡的香氣、白袍下那大女孩般的溫暖笑靨,又悲又喜的浪潮滿溢心頭,渴望伸手觸摸。


「老師...」


突然感到肺被擠壓得不能呼吸,這感覺猛然痛醒了我,社長室不會變成實驗室。日向先生突如其來的擁抱令我驚愕,反射性想掙脫卻是越動越緊與濃濃酒味的他零距離,淚水哽在喉頭無法發聲。


「小悠夏一直很寂寞對吧?我都知道,這些我都看在眼裡...讓我幫妳忘了他,不,忘不了沒關係就只有今晚也好把我當成他一吐怨氣」


我苦苦的笑了,居然還有餘力在內心吐嘈他老師其實是女的。那段放蕩的日子除了損友們外沒人瞧得起我更遑論關心我的感受,令我感慨萬千...我喜歡日向先生寬闊的胸襟與不拘小節的豪氣,這方面少根筋的他也想必會在一覺醒來後把這一切都給忘了吧。如此找好藉口的我大膽「借」了這男人一晚,主動的吻了上去。


日向先生先是小小的一驚,隨即回應我更熱切的法式熱吻,我們像是渴求彼此溫度似的辛勤交換著愛液。日向先生的技巧出乎我意料的好,不會因醉酒而胡亂硬上而是溫柔的愛撫點燃我慾火後再循序漸進引導彼此高潮,我拋開一切放聲叫了出來,最後窩在他的懷中沉睡。


只是又一個沒想到日向先生就是那種會讓人借了就不想還的男人,如果與我擦身而過的男男女女是市面上不斷推陳出新的三級毒品的話,那日向先生肯定是最致命的一級貨。比我所想的還要狡猾的他沒有錯過我的脆弱,我也貪戀著他所提供的毒。


某個夜晚我們來到常光顧的居酒屋,我提出了狗血八點檔都會有的老梗問題。


「你喜歡我那一點?」


他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筷子不急不徐的答道。


「不麻煩這點吧...不會又哭又鬧的要我離婚」


「這樣啊...」


我對自己笑了笑,事到如今我也早就不對這男人抱有多正面的幻想,之所以還離不開全是因為中了他的毒。


「那如果我說我懷孕了呢?」


這下日向先生沒了從容,頓了一下後擠出笑容回問。


「妳這是在開玩笑的吧?」


「......嗯,開玩笑的」


我不意外,一點也不。自從那個生了我的男人與自小對我虛情假意的阿姨一同人間蒸發後我就對雄性不寄予太大期待,雖說我對那話兒的性致一直都有。就算是中了毒也有稍微清醒的時候,我們貪戀彼此肉體的同時也不再花時間談心,每次完事後就只有空虛。不禁懷念起認識當初那忘情討論著興趣、像孩子一樣鬥嘴的兩人,但也已經回不去了。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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