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下布攻 于 2012-10-10 01:42 编辑

二、

我的猎物在这条街上。

缓慢的撕咬着从廉价商店买回来的火腿和蛋糕，在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后面仔细观察着视线所及的任何一个角落。三天来，我都是这么度过的。

我讨厌去餐厅，因为可能别人会关注我，低级的侍者会在我点餐的时候流露着质疑我的性别的目光。我也憎恨面包，在囊中羞涩的日子里，它们终日与我为伍，以至于我想起它们的味道就立刻感受到那时候的辛苦。

我跟那些同行不一样，这行里做得久了，都会或多或少的变得惜命起来，他们总是很注重享受生活，细细品尝美味，专注于某项收藏或是娱乐。反复检查杀人的工具，怕动手时候的任何差错送了自己的命。

我的匕首是锈的，那大概是上次杀那个胖子留下的血迹，我捅了他心口一刀，然后后面的枪声让我不得不赶紧逃跑，在跑掉后那把刀被扔在屋子的角落里，等一个月后我想起它，它几乎无法从刀鞘里拔出来。

那个刻着213号的房卡提醒了我，在我的同行里，他们基本上十分一致的避讳任何不吉利的东西，比如13，比如星期五，或者一只黑猫。在我刚踏入这行的时候，跟这些沾边的活儿都推给了我，就跟，就跟以前那群人一样。

我甚至比他们更相信这些，把祈死的愿望寄托在这上面。

杰克，哦，就是那个杰克吧，我又想起了他，那个总是很欢乐的人，就算他看见我的时候，脸上也总是散发着发自内心的愉悦表情，这大概是我不太讨厌他的原因之一。他总是穿着嬉皮士风格的一切时髦行头。看起来更像个时尚家或是演员。而脖子上，却格格不入的挂着耶稣的受难十字架。“上帝保佑我”每当他高举双手捏紧十字架祈祷的时候，我觉得他比任何一个圣教徒都虔诚，我没有去过教堂看他们祈祷，但至少比在我杀死那个牧师前，他庄严肃穆吟诵着圣经，一手同时伸进修女的黑色底裙玩弄虔诚多了。

他坚持在每餐祈祷，穿着皮质的闪亮衣服强行闯进教堂做礼拜，当然，就算他有时候忘记了，也不会忘记在杀人前，祈祷一番。“保佑我，请您保佑我活着回来。”

这真是一件很蠢的事，你明明是撒旦的子民，却祈求上帝庇护。

那天，我看着他倒在猎物的脚下，原因是保镖用一把铲子从后面把他的脖子砍断了一半，那条银质的十字架项链也被劈断并随着他的跌倒而飞了出去，落在他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触摸到的地方。他的眼睛鼓鼓的瞪着，却无法动弹分毫，血在地面上漾开的时候，它们纷纷绕过了十字架，并汇集到一起，从街边的下水道井口流下去了。

那时候，我才扣动俩下扳机，完成我的工作：在杰克失败后，干掉本该属于他的猎物。

我把那条十字架捡起来塞进他的手里的时候，他的瞳孔已经溃散开来，没有焦点，里面映出的，只有肮脏的街道和正在凝固起来腥臭的血。

我想，神把他遗弃了，或者，根本从来没眷顾过他。

而我呢？

每当我踏进大厅，他们会停止嬉笑、议论、争吵……，他们不会像外面的人那样用狐疑、轻蔑、鄙视、厌恶的眼神看我，他们眼睛里只有一种目光-戒备。并在这样特殊的注目礼中给我让出一条路。

那次……

……骑在那个最顶级杀手的身上，我几乎是有气无力的用匕首戳进他的心脏，而他也将左手的小刀捅进我的侧腹，总有些人是很难死的，在我又一次插入他心脏的时候，他也又一次把刀子扎进了我的身体，他们发现我的时候，我就这么顽固的刺着他的心脏，全然不管刀子在我身上开洞。那就好像他捅的不是我一样。直到他死了。

……

从那天开始，他们就一直这样对我了吧。

水管因为恢复供水而突然发出的响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提醒着我卫生间的通风口里还藏着那把已经不太好用的伯莱塔92F。

就是这样吧，我用生锈的匕首杀人，我勾紧卡壳的手枪。冷静的把命运抛在脑后，专注眼前，把灵魂送归来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