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123 于 2012-10-14 02:54 编辑
虽然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就到机场，但是登机之前的时间对丁笑来说是很快的。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时间就跑的比猎豹还快。行李箱托运了，丁笑背着一个书包就上了飞机。航班意外的人多，丁笑预定的是靠前过道边的座位，上下倒也方便。本来也对窗外的景色没什么兴趣，对靠窗的位置完全没什么热衷。丁笑开心地敲打了一阵键盘，有人拉开了她上方的行李架，大概是坐在她座位里面的人了。丁笑存了一下盘，合上了笔记本站起来，免得自己挡住别人。
“十一，雯雯，我们先去后面了。”帮两个年轻女孩把行李放上行李架的一个男孩说。
“谢啦，李云。”其中一个女孩打了他肩膀一下。
另一个手里拿着似乎是琴盒的女孩礼貌地笑笑，也道了谢：“谢谢。那我们下飞机汇合。”
“切，还不是你们根本不订座才坐那么靠后的位置。”还有一个女孩子，晃着手里的登机牌说。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吧，扬扬你不也很晚才订到。”另一个男孩笑道。
“那也有五十步的差距啊，差距啊！五十步啊！”被称为扬扬的女孩得瑟道。
“行了，走吧，挡着过道了。”李云说。三个人笑闹着往后排走去。
五个人看上去年纪都是20上下，让丁笑有点小感慨。自己明明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居然开始感觉到他们与自己不同的年轻活力了。
丁笑出于礼貌对要坐在自己同一排的两个女孩笑了笑，让出路。看上去就很开朗的美女先进去，坐到窗边。看上去有点古风感觉的温柔美女抱着琴盒——大小和形状上来看大概是小提琴吧——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然后丁笑落座，继续捧着笔记本写程序。
这么多年来改进自己的电脑系统和闲的没事写写程序已经变成了丁笑的兴趣了，否则的话，投入和产出很难说是成正比的。为什么一开始选择了这个系统——其实原因很简单，也不是因为丁笑喜欢炫技，就是因为，它完全免费。对于小小少年的丁笑来说，免费是相当诱人的。现在虽然不存在这个因素了，但是这么多年习惯了也就习惯了。例如说买一个正版的微软WINDOWS，里面已经有很多程序了不假，不过如果要坚持正版就很贵。另外，里面很多东西是微软的商业秘密，不会公开的。相反，LINUX完全公开，完全免费。当然，也更加容易被攻击。攻击一个秘密的东西总是要比攻击一个在明处的东西容易。也因此，这个电脑里绝对不存储任何和丁笑个人有关的东西，也没有摄像头或者麦克这种可以输入影音的东西。其实只是出于谨慎而已。
当然，黑客行为也是丁笑的个人兴趣。个人兴趣的话并没有太强的功利性，所以她也不至于跑去某个企业的系统里面窃取商业机密什么的——当然，竞争对手的系统在特殊情况下她也曾经闯入过一次两次，也仅此而已。对丁笑来说，做个播放器和攻击一个网站没有很本质的区别，都可以是兴趣。因而，为了防止在飞机经济舱的邻座刚好是个计算机工程师之类，她只是进行着在自家自动浇花系统的程序开发。虽然会稍微有点成本，但是丁笑本来也是搞这个的，比一般人的成本要小很多了，加之，交给别人照顾毕竟难以无微不至，程序要比不太上心的人靠谱很多。唯一可能不安全的地方就是停电或者系统故障，不过这个也没关系 ，丁笑是这么构想的：把家里的系统和办公室的电脑联动就好，设定每小时发报，连续两小时不能准时发报，或者累计3次发报异常的话，办公室电脑会直接EMAIL丁笑，办公室电脑每12小时发报给丁笑，如果收不到邮件，丁笑就要打电话回去了。
虽然包括李思梦在内，所有人都觉得丁笑失恋的太平和，但丁笑其实很难过。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习惯了掩饰自己的难过。李思梦走的时候，丁笑确实是哭过一场，但放纵不能是无节制的，之后她就再没有流过眼泪了，只是，会盯着自己养的花发呆到深夜。恨不起来。曾经过往的回忆，确实会让丁笑想起一起时的安心和快乐，只是，也实在是无法原谅，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交往下去而已。如果能真心憎恨的话，或者能够真心原谅的话，悲哀一定可以大为削减吧。感情混乱的时候，就抛弃感情，用最简单明快的逻辑来处理问题，这是丁笑的自我保护。出轨了——那就分手吧。如此简单的逻辑。只是，即使决定可以下的决绝，难过却依然难以骤然消除。
难过的时候，可以暂时把回忆压下，装作快乐。装的久了，有时候就真的快乐了。开发程序是真心喜欢的，小花们也是真心喜欢的，所以，为了小花们变成应该是快乐的——丁笑的逻辑很简单。忙起来，忘记难过，也是她潜意识里抱有的愿望。丁笑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丁笑已经下定决心：在回去之前，一定要回复平素的自己，恢复成可靠的朋友，有能力的老板和稳重的姐姐的形象。
所以丁笑不计工本地为了自己的浇花大计而忙碌着——旁边的人？别说旁边坐了两个人，就是旁边坐着长着羊角、尖尾巴青面獠牙的魔鬼，她也绝对视而不见。如果不是之后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的话，到底旅途中和何人擦肩而过这种事会向丢入深潭的小石子一样沉没在丁笑的记忆中的。这一点，对旁边的两个人来说也是如此。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原本丁笑的形象也不过就是个有礼貌的路人而已。
抱着琴盒的十一，本名是苏暮，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和三个朋友组了一个弦乐四重奏的组合，旁边的雯雯，本名是刘晴雯，是十一的表妹。和苏暮的关系从小就很好，学的是电影剪辑。性格很是开朗，和四重奏的关系也很好，自称是四人的头号粉丝，立志要在四重奏毕业前为他们做一款经典宣传MV，虽然一直收集素材，但是也不急着出成品，这次四个人一起来意大利玩，自然也是跟来。
这两个人完全是正常人。正常人的意思就是说，不像丁笑一样对周围大多事情漠不关心。她们两个当然是知道大概是个什么人坐在旁边的。初见的时候也算是有礼的，不过坦率来说，丁笑现在的形象真的不是那种平和平易近人的形象。脸孔虽然漂亮，但没有什么表情（喂喂，一边编程一边傻笑更惊悚吧），身上是标准的正装配置，西装非常合身，显然并非廉价品，虽然样式不至过分华丽，但也低调地彰显着品位，头发扎得一丝不苟，黑框金属眼镜架在鼻梁上，显然，说是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的年轻CEO都是可以的。两只眼睛只一门心思盯着屏幕，上面没有一点中文字，全部是英文——毕竟， 中文系统对于一个IT工作者来说其实不是必需品，丁笑本人还在用英文熟练的录入着什么，在做着程序开发。虽然没有坐头等舱，但显然一副精英分子的样子，手腕上还有一款设计得相当有创意的手表，没有什么夸张华丽的装饰，但显然也不是地摊货。整个人都带着一种低调精英的感觉——
真遗憾，陌生人就是陌生人啊。丁笑带的所有衣服，最正式的一身就是她现在穿着的。之所以穿这个去，第一个是因为最后是和赵云夫妇吃饭，第二是是考虑到万一有商务活动，或者视频会议什么的，总不好出现的形象太家常。其他么，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看都会一副穷学生的样子的，嗯，还有一套小象睡衣呢，从初中穿到现在，当然，肯定是短了些，形象么，也挺……挺违和的，唯独丁笑自己，根本是不在乎。如果丁笑一副平常的样子，直接扔到秋叶原去，估计比很多混迹于此的宅男的形象还糟糕。西装倒是有那么三套，也就是这样了，开个会，有什么正事活动或者会见客户什么的穿一下。至于手表么，前两年正好在她生日之前她带了好久的赠品手表坏了没想起去买，赵云和王艳就送了她一块。朋友的礼物，也算是好用，也就习惯带着了。绝对不是这人的品位都能渗透到手表的层面。之所以她之前可以衣冠楚楚地出门，很大程度上都是李思梦的功劳，只是，那其实并非丁笑本身的风格，故而分手了出游，也只带了平时穿着舒服的衣服而已。
显然，坐在旁边的两姐妹的品位更接近于这个时代。刘晴雯根本就是潮人，学电影的家伙要是品位真心糟糕，那简直是悲剧。幸而她不存在这个情况。比起时代潮流的追随者，刘小姐更是走在了时代的前端，只是为了出行简便，现在是一身牛仔服打扮，却不忘上了一层精致淡妆。两边的耳骨上都带着耳环——耳骨打孔远远比耳垂打孔痛苦，挽起的袖口，露出了纹身的一部分。让人不禁想夸一句：好酷的美女啊。苏暮乍一看没有刘晴雯抢眼。就是坐在旁边的温柔姐姐。只是，如果能把视线稍稍停留在她身上，心里总会被唤起什么柔软的东西。她从小就是音乐的天才。在音乐的领土上，她就是女王。在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苏暮很美。曾经有才华横溢的学长在完美演奏《水边的阿迪丽娜》之后，公然宣称献给苏暮。只是，苏暮终究是没有接受。“漂亮”用来形容苏暮似乎都略显轻浮，她拥有的是美。第一眼看去可能并非最抢眼，但是如陈年美酒，最是醉人，回味无穷。这样的苏暮其实挺喜欢安静。音乐之路上，她拒绝了许许多多的“机会”——或是惜才，或是别有用心，在她心中，音乐是纯粹的。并非能带来名声和金钱的音乐才是好音乐。好音乐可以卖钱，也可以让人知晓，只是，重要的并非那些附属品。好的音乐会去感染人，而非去迎合人。看上去好说话的苏暮其实很有主见。这点熟悉的朋友都知道。
本来么，丁笑和她们完全是陌生人的关系，本可能擦肩而过，便永远没有交集。只是，命运终究不会一板一眼，生活中总是充满意外和奇迹。
比方说，空姐在递给坐在最里面的刘晴雯咖啡的时候不小心没拿稳，直直地落下来。
丁笑的反应是极快的，当然她也没能表演稳稳托住杯子使之恢复平衡的神乎其技，只是在情急之下遵从了心中的想法——最重要的是电脑。丁笑猛力将电脑举向右上方，千军一发之际避开了咖啡，只听“啪”“啪”“哗”三声响。最后一个好理解，自然是丁笑被咖啡泼了一身。前面两声，分别是她的电脑、手肘撞击了东西的声音。
丁笑自然是先关注重点，笔记本被撞得盖都磕上了她的手指，她连忙扶起屏幕，上下观察摸索，还好，没事。又瞪了冒失空姐一眼。才转头去看自己撞了什么。这一看不好，只见自己旁边两个更倒霉的家伙双双捂着鼻子。探出身子正要接过咖啡刘晴雯还好，撞到的是笔记本屏幕，它被撞的盖上了，缓解了冲力，倒霉的苏小姐转头正要接住杯子，只是遗憾失败，鼻子更是挨了一记肘击啊，正在——额，不太符合女神形象地流鼻血。说实话，以肘击这种危险动作来说，只是流点鼻血的程度其实算是幸运的了。
丁笑用无辜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机舱舱顶，眨眨眼，好吧，根据一般的人情世故，她应该道歉的，对吧。
“非常抱歉都是我不好！”勇于果断承认错误的同志，是好的，但是这个同志又补充了一句话，就让这段对话变得有点欠扁了：“我会赔偿的。”
喂喂，这种情况下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伤者的情况么！就算你练空手道出身这点小伤根本不放在眼里，直接跳到善后过程是不是有点略跳脱啊！
更欠扁的是，她又转身对空姐说：“不过基本是你害的，你要承担三成，另外，我衣服的干洗费你要全部承担。”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空姐连连鞠躬道歉。
很好，你的责任分配原则上来说并无不妥。就算是去打官司，提出这个主张应该也不是不能获准，只是，丁同志！生活哪有这么过的！你的用心是好的，你的性格是怕麻烦的，你知道，你爸妈知道，张玉林知道，……好吧就算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关键是飞机上没人知道好么！你这种形象再加上这么说很像是“惹祸了怕毛啊，老子有钱老子赔你不就得了”的二世祖台词啊！虽然说很多情况到最后往往就是金钱解决的，但是你不能这么跳步好不好！数学考试你只写结果不写过程能得分么！你想要快捷处理的心情并无不妥，问题是你先关心一下受害者突然被无妄之灾砸中的感觉好么！就算你觉得这是小伤应该无所谓，不是世界上任何人都这么想的好么！
“你脑子进水了？！什么都用钱解决么！”刘晴雯怒道。
丁笑皱眉，“不然呢？”
刘晴雯一时语塞。道歉？人家一开始道过歉了啊。
“啊，要看医生？虽然我也认识……远程看么？不太准吧。要问问看飞机上有没有外科医生么？不过这个应该是小伤吧，你这边没大事的，你朋友大概有一会也就止血了。”其实丁笑的本意真的就是提出可能合理的建议。如果想要当下看医生，可不就得再飞机上问问有没有正好是医生的乘客么！还有，虽然她不是个医生，但是伤什么的没少受，这种在她看来确实是小伤无误，一会就止血的意见也相当可观，而且事后证明也确实正确。只是，这话在别人看来完全就是NG啊NG……你打伤了别人，然后告诉她“小伤，马上止血”，这谁不怒啊……你真的要改改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了……
“小伤？还不是因为你！”刘晴雯更怒了，声音也提高了。
“所以呢?”丁笑随口反问。做老板的人有点小架子其实真的不算夸张，何况一直进行着无意义沟通，丁笑的心情绝对说不上晴空万里。她没说不是因为她啊！一开始不就说了都是她的错了吗？不也说了会赔偿损失吗？还要怎么样啊？
当然，丁笑不爽归不爽，也只是停留在“这女人烦死了”的程度上，坏心也当真没有。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苏暮，“给，擦一下吧。一会就会止血了。”
“怎么回事！”苏暮后面的同伴听到刘晴雯的声音也过来了。
“你干什么了？”李云黑着脸问。伸手就要去抓丁笑。本来他不是冲动的人，奈何他对苏暮一直有心呢？心上人不可能不闻不问啊。
丁笑最烦和莫名其妙的人有身体接触，一把就把他的手按在前面座位的椅背上，反问：“你想干什么？”
身后也是一个组合的林飞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自然也要插一手，这时，苦主发话了：“住手！”
一个组合里的朋友自然是停手了，看看没什么威胁性，本来也怕麻烦的丁笑也放手。
“意外而已。没什么大事，”苏暮平静地说，“而且这点小伤，马上会止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