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ywinty 于 2012-12-25 18:44 编辑
Chapter 10
——MASK.
自分を守れるが(可以保护自己)
自分を傷つけれてしまう。(亦能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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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那家的房子昨天凌晨烧起来了。」
「当然了,我昨天还被警察问到这事。」
「似乎把周围街区的人都传讯了呢,说要找纵火的凶手。」
「我觉得那个女儿很可疑啊。家里着火的时候她刚好不在,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会到哪里去啊?」
「原来大家都这么想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动手了——」
「可不是嘛,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呢。而且我早就觉得那孩子不正常了。」
「( ゚д゚) 诶?她看起来挺乖巧的啊,路上碰到时还会主动问好,听说在学校里成绩也不错。」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照理说,常年被父亲虐待,怎么还有那个心情在外人面前装乖?」
「也许其实没有想的那么严重吧?」
「←_←你新搬来的还不大了解吧?她家里的情况在这一带可以很出名的,那个父亲好像有精神病——家暴什么的是常事了——我有一次还看到他拽着她的头发把她一路拖行回去。」
「((((;゚Д゚))))))) 啧啧,这做父亲的真是可怕啊——」
「是吧?自从那孩子的母亲死后,父亲就一直这样了——据说还和黑帮有联系,大家都不大敢接近他。」
「Σ( ° △ °|||)︴ 啊?还好他死掉了,不然就要提醒我家孩子注意了。」
「可这孩子怎么不报警呢?这种事已经违法了吧?」
「→_→ 所以说她不正常啊——我们有问过具体情况,她都是用“谢谢关心,没问题”这样敷衍我们。」
「怎么这样?她为什么要隐瞒?」
「→_→不知道,我们觉得她和她爸一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怎么讲?」
「你想啊,她父亲没有工作,收入到底怎么来?光靠一个女孩子的零工能赚多少钱啊?而且那孩子五官长得挺端正的,虽然瘦了点,也是天生丽质。」
「(|||゚д゚)你是说…」
「一定是这样的,我看她每次都是非常晚才回来。」
「╮(╯▽╰)╭没想到啊,看起来那么纯良的孩子,也会做出这种事呢。」
「生活所迫嘛,搞不好已经和自己的父亲…」
「所以才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吗?」
「说不定还乐在其中呢。」
「这也太变态了吧——」
「谁知道啊——疯子的女儿搞不好也是小疯子。」
「你家孩子是不是和那个女孩差不多年纪啊?要告诉她不要靠近疯子的女儿哦~~如果她没有被警察带走的话…」
某个街区组织的小型圣诞聚会上,人们往餐盘里装着精致的小饼干,喝着侍者递过来的酒水,愉快地聊着天。
看来这起平安夜凌晨发生在附近的火灾,又可以在好几个宴会上八卦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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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は、(我想要)
この世界で(在这个世界里)
生きて行きた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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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只记得,在那片把眼睛刺得生疼的白光就要淹没自己时,一股力量把她猛地推开,让她重重跌坐在湿滑的雪地里。
下一秒,便是紧急刹车时车轮擦过地面发出的刺耳尖叫。
几秒后,随着“碰”的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一片片红色开始在被白雪覆盖的路面蔓延。
『妈妈……』
女孩头脑一片空白,她撑起发软的四肢,努力地爬向赤红之花盛开的源头。
『妈妈……!!』小小的手抓住母亲的肩膀,徒劳的摇晃着。
暖热的触感,与雪花不同的温度。这样的温暖反而加剧了女孩的恐惧。
温热的水滴不断洒落脸庞。
『妈妈…..妈妈回答我啊……』
女孩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
明明之前她还在笑着和母亲一起商量圣诞树上的挂饰是用苹果还是彩灯。
还在笑着对马路对面的母亲说“太慢了——”
还在、笑着……
『别哭…』
血泊里的母亲抬起手贴上她的脸颊。
冰冷的温度让女孩眼里再次滚落出更多泪水。
『ミク…别哭…』
指腹轻轻拂去女孩的眼泪,女子展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ミク…有受伤吗?有没有哪里痛?』
『受、伤…?』女孩哽咽地吸着鼻子。『不痛…ミク不痛…』
『太好了……』女子微笑着,手再也无力抬起而垂下。
女孩惊慌之下一把抓住母亲就要垂落地面的手,掌心处沾满的滑腻液体顺着小臂直淌而下。
——那不是她的血。
女孩更加惊恐地紧握住那只手,却能明显感到温度自那浸满鲜血的身体逃离。
『妈妈……』
她只能无措地、一遍又一遍呼唤着。
『ミク…看来…妈妈要走了呢…』
『去哪儿?』
小小的孩子哭得很惨,整个小脸都湿湿的,被冻得青紫。
『去天堂做你和爸爸的守护天使哦…』
以后你们的疼痛…都由我来承担…
女子缓缓地吐出字词,音调越来越细。女孩觉得自己握住的手突然一沉,仿佛失去了克服重力的主人,而迫切想要落地。
『妈妈——?』
『……』
不会再有回应。
忍住上颚过度抽泣的疼痛,女孩努力地挤出破碎的言语。
『不要走——妈妈、不要走——』
ミク、ミク痛一点也不要紧…
没有守护天使也没关系…
妈妈不要走…
『妈妈…妈妈…』
小手攀过大人冰冷的身子,试图挪动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母亲。
双脚蹬在雪地里想要发力,然而脚下打滑了一下,她一下子扑倒在母亲怀里。
那个她曾经最喜欢缩在里面撒娇的怀抱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
『有人吗…有没有人…』
脸上混着泪水和血渍,女孩无助地跪在街道上哭着向虚空发出求助。
雪地前方有两道明显的车辙,刚刚嚣张的车子早已不知去向。
透过模糊的泪眼她似乎有看到不远处一直伫立着几个人影,还听到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有没有人…』
她绝望地紧搂住母亲的身体不愿放开。
『谁来、救救我的妈妈——』
一人(一个人)
ひとり(一个人)
ヒトリ(一个人)
九月初旬的清晨,虽然有些微凉的晨风,但依然驱不散夏季的暑热。
少女穿上中学秋季的长袖制服,仔细确认双臂上的伤确实掩盖起来后,才提着书包出门。
「早上好。」
途中看到住在附近的某个熟识面孔,她礼节周到地打了个招呼。
「啊~早晨——」
那个人看到她时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回应完她的招呼后就毫不回避地一直盯着她瞧。
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少女只是有礼貌地点点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喂——」
身后传来有点好奇的声音。
「又被你父亲打了吗?」
少女默默咬了咬牙,并没有停下脚步。
「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啊?」
少女转过头给身后的人一个完美的笑容。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请不用担心。」
关于这种问询,她已经接触过很多。
附近的住民在最初发现她被父亲虐待时,总会有意无意地路过与她搭讪。
——“你爸爸他是有什么病吗?”
——“为什么你的父亲会打你啊?”
——“你妈不会是被你爸打死的吧?你怎么不报警呢?”
刺耳直接的问句让她暗暗皱眉,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她很清楚,对这些人来说,自己家里的情况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有着强大的想象力和主观代入能力,就像在警探片里看到的询问犯人的侦探,对她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妄图求证他们在茶话会上讨论出来的无数个猜测。
『不想让这些人如愿。』
在自己表现出意外的沉默后,她从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有无趣和失望。
一直承受肉体与精神双重压力的少女,突然找到了可以反抗的手段。
反正,他们只是想看一场戏。
想看演员是否敬业地如他们预想的剧本那样继续演下去。
我的人生,真的只能是在戏台上让你们围观把玩的东西吗?
开什么玩笑。
我的生命里,有妈妈的分量。
我不允许,让外人这样来玷污。
即便是会陷入被误解的死循环,也不能让那些人欣赏到自己的泪水。
「大丈夫です。ご心配をかけてすみません。」
少女每次都冷然抬头与那些人对视,脸上挂着平静有礼的笑容。
『没事的。』
每次说出这句话,少女都会在心里自嘲一番。
这句话,无疑是让自己得以带着尊严在夹缝里挣扎着活下去的绝佳武器。
但这大概也是、
世界上最疼痛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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この子は、この世界で一人ぼっちで(这孩子、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
一人ぼっちで頑張っている(一个人在努力)
私が守ってあげなくちゃ(我必须要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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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早晨,落雪停了下来。冬日的阳光铺散在白色的街道上,被冰雪降温不少,折射出耀目清冷的光芒。
虽说是白天,光线却无法穿透厚厚的遮光窗帘照射进来,保证了卧房的睡眠环境。
平板电脑蓝色的荧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ルカ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传送过来的案件报告。
平安夜凌晨在这带附近发生的火灾,系动机尚不明确的蓄意纵火。
被烧死的屋主是个二流画家,没有固定工作。妻子早已亡故,有一个未成年的女儿。
在离起火地点最远的房子里间地板上发现了带有病毒的药片,由于房间处于上风地段,加上大雪减缓了火势蔓延的速度,才得以让这枚用锡纸包装的药片被警方发现。
很奇怪为何药片会掉落在离尸体如此远的地方,而在给烧焦的尸体解剖检验时,却没有查出任何病毒。
不难猜测死者极有可能是鸩音组织长期安插在此处用来接应毒品交易的内部人员。
就算不是,查出死者的药片来源和火灾元凶,对掌握鸩音集团的动机多少也会有所帮助。
只是死者平日里与邻居几乎没有联系,能从周围住民了解到的有用信息实在不多。
这样一来,与死者关系密切的女儿便成了案件关键的突破口。
然而,这个女孩在火灾发生时并不在家,而且至今下落不明。
如此巧合不禁让人生疑。而据附近居民称,死者有虐待女儿的倾向。
综合这些信息,嫌疑人很快被锁定。
突然觉得一阵反胃,她关掉电脑,站起来看着在身后沉睡的人。
自己追查的案子居然会和ミク扯上关系,而ミク竟会成为某起事件的嫌疑人,这样的事在她看到报告前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
嘴角泛起苦笑,她侧坐在床沿,轻轻拨开少女散落唇边的葱绿色鬓发。
看完与ミク相关的资料后,她大致能猜到为何少女会在平安夜的凌晨倒在自家楼下。
被父亲虐待,受不了逃了出来——也搞不好是被赶了出来——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走投无路下只能来找她。
——或者说,这是无意识的行为更有可能。
她发现ミク时,她已处于中度冻伤的危险状态。这样的伤势——估计她当时早就没有了意识,只是靠身体的本能驱动来到这里。
——来到这个、让她发自内心觉得温暖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帮少女掖了掖被子,蹲在床边,与少女熟睡的面容平视。
陷进床铺,被棉被覆盖的少女看起来极为娇小,她甚至怀疑,若是ミク把棉被拽过头的话,外人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躺着一个人。
这么瘦弱的身体该是如何承受住这排山倒海一般的孤独和痛苦的?
——想起幼年的自己。
孤身坠入地狱深渊时,她亦被那巨大的恐惧吞噬。
——被遗弃了。
——被背叛了。
——被伤害了。
——被憎恶了。
——被孤立了。
一直以为会理所当然持续下去的幸福,一夜之间与那栋充满美好回忆的房子一起在火焰里化为灰烬。
好痛——
她只觉得全身别的感官都被这过于强烈的痛觉掩盖过去。
痛い。
双音节词。
不需要唇的张颌,舌尖略微伸直,喉头处微微送气。
——い——
轻点上颚,在呼气的同时舌尖重回起点。
——たい——
刚过完七岁生日的小女孩蜷缩在医院的病床上,对着黑暗的虚空无声地发出这个连唇形也无法读取的形容词。
イタイ (痛)
イタイ(痛)
イタイ(痛)
イタイ(痛)
——重复那么多次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声音自内心响起。
没有人知道的话,
不是只会让痛感加剧吗?
可是——真的好痛——
这样的痛感,早就麻痹了她作为人类最最基本的本能。
冷月的清晖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给一旁支架上的玻璃吊瓶镀上一层白晕。
她撑起双臂摇摇晃晃地站起,伸手去够那个瓶子。
床的高度刚好可以弥补小孩子欠缺的身高。
很轻易就把支架顶端的瓶子拿下。
冰冷的玻璃触感给她死寂的心带来一阵悚然的颤抖。
「哈哈…」她无声地干笑着,跪坐在床上,仿佛抱着无价之宝一般抱着那个玻璃瓶。
身体痉挛了一下。
酥麻的感觉自心口一路爬升至脑际。
「这样的话…就不会疼了吧…」
她无声地、不停地笑着,举高瓶子一下一下地往铁制的床架敲去。
“啪啦——”
在手被反冲震得发麻时,瓶子总算发出了碎裂声。
碎片无声地散落在床上。
她满意地抓起一块尖利的碎片,狠狠往自己的左腕扎去。
碎片割破皮肤,淌出温热的液体。
并不痛。
痛感消失了。
握住玻璃的手在颤抖,脸上却浮起感激的笑容。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加重了刺入的力道,并沿着小臂缓缓下划。
可以逃离了——
找到脱离黑暗的方法了——
小女孩再次发出无声的笑。
是我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还是我听不见了呢?
不再思考,她高举右手,对着已经血流不止的左臂再次狠扎下去。
幼年的经历,已经被她尘封了很多年。
每次被迫回忆起时,都会带着阵痛的窒息。
说来…不知为何在认识了ミク后,忆起那些过往的次数多了起来。
是触景生情吗?
还是潜意识里在提醒自己,这样的疼痛,不能再让ミク经历了呢?
她握住少女伸出被窝的一只手,默默亲吻了一下还带着温度的手背,小心地将少女的手放回被子里。
「ミク…很厉害呢。」
对只会逃避的我来说…
你是如此耀眼。
真的、耀眼到、
没有去注视的勇气。
所以——
感谢。
虽然非常茫然不安,
但对自己被给予了守护她的机会,
她是发自内心地感谢。
***
守在少女沉睡的床边,她沉思了一下,再度打开电脑,切换到私人通讯模式。
「ルカ?怎么了?」比一般男性要婉转温和的声音传来,紫色长发的青年男子出现在屏幕里。
「我看了那个报告。」ルカ顿了顿,仿佛是在思考该如何组织语言。
「那孩子在我这里。」
不打算隐瞒,既然自己可以证明ミク是无辜的,还是快点为她洗清嫌疑。
而且她受不了,也不允许别人用这样异样扭曲的眼光来看待ミク。
「是吗…?你打算告诉我什么?」
察觉到ルカ语气里情绪的涌动,Gakupo话语放柔,询问的方式不像上司对下属的逼问,反倒像一位试图引导后辈自己得出结论的长辈。
ルカ不再犹豫,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掌握的与ミク有关的情况和盘托出。
这些年来,神威Gakupo是她屈指可数的愿意交流的人之一。
这个年龄与自己兄长并无二致的人,将幼年的她自不断蔓延的火海中救出,阻止她自杀的行为,并给予她继续生存的动力。
某些方面,她还是信任他的。
「嗯…纵火时间大约在凌晨1点,如你所说,那时她和你在一起,还是神志不清的状态——」
「是的。」
「虽然不在场证明成立——但作为死者身边唯一的亲人,这个女孩必须接受询问,你明白吧?」
「这也是我把ミク的情况告诉你的原因。」ルカ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提出自己的想法。
「请把这个工作交给我,由我来问她。」
「哦?」Gakupo在屏幕那头扬起了眉毛。
「ミク刚经历了这些,如果还要继续接受局里那套询问,我担心她承受不了。」
「而且…」她怔怔地看着少女熟睡的脸庞,昨晚她那悲伤的独白依然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不想让她的信息过多泄露给外人。」
一个人默默忍耐了这么久,除了不甘就这样被现实击溃外,一定也有不想被人同情的成分在里边吧。
「自负顽固这点她倒是和你很像啊,ルカ——」Gakupo调侃地笑着。「你们还真是搭对。」
「不要取笑我了…」ルカ移开目光,脸颊微红。
「那么…」收起玩笑的语气,Gakupo继续之前的话题。
「ミクさん的遭遇我会尽量回避不写进报告里——之后要做什么你应该清楚吧?这孩子极有可能知道一些有用的线索。」
ルカ沉默地点了点头。
「请务必交给我来办。」
屏幕的荧光衬出一张写满决意的脸。
「好的。」Gakupo微微颔首表示允许。
「我期待你的成果。」
——生まれて来てくれてありがとう。——
(谢谢你、出生在这个世界)
「呜嗯——」被ルカ轻触脸庞的指尖弄得有些发痒,少女无意识地沉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ミク…」
绿宝石般的双瞳眨了眨,尤带着浓厚的睡意。
她喜欢听她这样呼唤自己的名字,低沉悠扬的磁性嗓音总是溢满柔情。
「ミク,醒了么?」看到ミク这种尚未醒转,毫不设防的可爱模样,ルカ唇角不由自主地弯出一丝弧度。
「嗯……」小猫一般揉了揉眼睛,连着眨了几次后,瞳孔总算恢复点往日聪颖的光芒。
「ルカ,现在几点……?」总觉得自己睡了好久…
「早上八点吧。」
「是……几号?」
「圣诞节哦。」一边耐心做着解答,一边俯下身吻了吻少女的额头。
「圣诞快乐,ミク。」
「!」少女睁大眼睛,昨晚告白的回忆渐渐在脑海里聚集。
对了…我和ルカ…我们已经是…
睡意瞬间被内心膨胀的喜悦取代,少女露出腼腆的笑容,不顾喉咙的干涩疼痛,轻声回应恋人的祝福。
「ルカ,圣诞快乐。」
***
——果然是、爱上她了。
在厨房给ミク热牛奶时,ルカ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刚才少女的笑颜。
稚气纯净的笑容,映衬在床头灯暖色的光线下,柔美得惹人怜爱。
她从微波炉里取出热好的牛奶,将其倒入一个放了燕麦圈的碗里。
手止不住地在抖。
「还是很紧张啊…」
脸上浮起自嘲的笑容,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知道了ミク比想象中要绝望得多的处境后,她愈加感到压力庞大。
昨晚听到她的告白,ミク哭了。
从那绽开的笑颜和紧抱住她迟迟不愿放开的手就可以知道,那是狂喜的泪水。
少女太开心了,开心得让她心疼。
为了她一句守护的誓言就卸除了自己所有的防备,放心地将自己交给她。
交给她这个…双手沾染了鲜血的罪人。
感到一阵眩晕,她放下杯子揉着眉间。
她从来没有如此祈求过一个人的幸福。
对她自身,更是没有。
因为她的生命早就不属于她。
是谁说的——?
“人一辈子只能杀一个人,只能背负一个人的死。”*
顺利的话,大多数人会在最后杀死自己,作为一个人而死去。
杀人者如她,早就丧失杀死自己的资格。
——无所谓。
当年为了存活下去而抛弃慰藉的自己,确实是这样想。
——无法作为一个人死去也无所谓。
——即便是被这样空落的孤独淹没也无所谓。
因为在被剥夺这样的资格之前,她早就是空壳一具。
如此空虚、早已忘却了幸福的自己,该拿什么来让ミク依靠呢?
蓝眸里涌出复杂的情绪,她撕开一袋大包装的糖粉,用勺子舀了满满几勺加进牛奶里。
以前两人聊天时她就发现,ミク喜欢吃甜的东西。
她自己调的焦糖牛奶,总是比正常的甜度要甜很多。
心理学认为,喜欢甜品的人,某种程度上就是渴望甜美幸福的映射。
然而比起甜食,她更偏爱苦涩的事物。
她喝咖啡从来不加糖和牛奶,有时甚至会用一杯水兑三杯咖啡粉的分量。
是的,她乐于品尝苦味。
有时她会想,疾病只能服以苦药治疗,一定是有原因的。
药物伴随着苦涩,提醒人们生命的存在。
一种活着的证明。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欣慰。
——虽然非常扭曲,但她仍然活着。
这也许是她现在唯一可以给予ミク的东西。
***
「好在没有发烧——现在感觉怎么样?」ルカ看了看体温计的度数,舒了口气。
原来还有些担心解除低温状态后ミク会出现发热症状,现在看来不用太担心。
「有点…痛…」
勉强吃了几口牛奶冲泡的巧克力燕麦,ミク有些虚弱地缩在她怀里,努力扯嘴角笑了一下。
很想要她多吃一点,但看到那样苍白的脸色,ルカ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我看看你的伤——」
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环住ミク,慢慢解开她身上唯一衬衫的扣子。
这个动作让ミク的碧瞳本能睁大了一下,身体也开始微颤。
ルカ的手顺着解扣子的动作一点一点下滑,在解开小腹部位的扣子时,她的手腕轻触少女的大腿。
微痒的触感引来ミク的身子又一阵发抖,她缩着身子低着头,纤细的肩头持续不停地颤动。
解开最后一颗扣子,ルカ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抚慰,双手抓住她肩头的衣衫,在她的配合下将衣服褪去。
全身的伤口再次暴露在空气里,虽然昨天凌晨的冻伤得到了控制,但是遍布全身的大小伤痕依旧惨不忍睹。
她紧咬下唇忍住内心再次翻涌上来的复杂情绪,用极轻的力道将少女放到床上。
「觉得冷的话告诉我。」
已经把卧室里的暖气开到最大,ルカ俯下身轻声安慰了少女一句,视线再度落在她的背上。
她用药棉沾了药水,开始往红肿的伤口处涂抹。
「可能会有些痛…ミク忍耐一下。」
「嗯…」
少女趴在床上,指甲陷入床单,嗓音里带着哭腔。
有些冰凉的药水落在她的后背,她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震颤。
『是太疼了吗?』ルカ皱了皱眉,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可当她感觉ミク的身体开始明显变冷变僵时,察觉到不对劲的她连忙扳过少女的身子。
非常惊讶地看到一张惨白写满恐惧的脸。
ミク紧紧咬着嘴唇,眼里泛着泪光,却还是一声不吭地接受着她的治疗。
「怎、怎么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拨开少女散落前额的凌乱刘海,望入那双盈满泪水的碧瞳。「伤口很痛吗?」
「不是……」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我…只是…我害怕…后面…」
言语破碎而没有逻辑,但她还是明白了少女想要表达什么。
她的伤几乎都集中在背部,这也意味着伤害几乎都是来自于身后。
若是正面来的攻击,就算没有还手之力,还是有做好心理准备承受的空隙。
无法看见的伤害无形中会让精神压力倍增,对内心造成的阴影也会更为强烈。
居然没有意识到这点,她自责地咬了咬牙。
「不要怕…ミク…只要我在这里,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一边将颤抖的少女揽入怀中,一边轻拍她的后脑勺安抚着。
也许是被她语气里的坚定感染,少女发抖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
「ルカ…对不起…我…我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看不到ルカ…我好害怕…」
她小声嗫嚅着,一边抓着ルカ胸前的衣料,一边往她怀里更深处瑟缩着,让她继续给自己的背部涂药。
父亲他…总是喜欢在我后背画画…
所以每次后面有凉凉的触感,我就会紧张起来…
每次这种感觉一出现…都意味着会有好痛好痛的经历…
稚嫩沙哑的嗓音陈述着无论是讲述者还是听者都感到极为痛心的过往。
「不要怕,我在这里哦…」
我会一直在这里…
忍住要哭的冲动,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试图给予少女勇气。
——抑或是,给予自己勇气。
耐心处理完伤口,她喂给ミク一些带有镇痛安神成分的药物,然后小心地为她穿好衣服,扶着她重新躺回床上。
「ルカ…」
这期间ミク一直小声唤着她的名字。
药物的作用渐渐显现,少女感到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有ルカ在…真是太好了…」
由衷地说出这句话,语调因为袭来的睡意而渐渐弱下去。
等她回过神时,少女已经睡着了。
“有ルカ在…真是太好了…”
嘴角不由自主地弯出一丝弧度,蓝眸因为情绪涌动泛着水光。
「啊啊…我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她从没有如此刻这般,感激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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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とは(人是)
怖くて愚かなる生き物だ。(可怕又愚昧的生物)
俺はほかの連中と違うんだ。(不要拿我跟他们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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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n,你得把这个吃了。」
扎着蝴蝶结的少女看着对面与自己眉宇相似的少年,双手撑着下巴,摆出长辈的样子。
「圣诞节要做个好孩子,不可以挑食哦。」
「诶~~~可是Rin也有把洋葱挑出来了~~~」被唤作Len的少年盯着姐姐盘里的洋葱圈,做着最后挣扎。
「咳咳,我是挑出来打算最后吃。」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Rin连忙叉起一个洋葱圈,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塞到嘴里快速嚼了几下吞掉。
「看吧,我吃掉了~你也快点解决那个青椒,爸爸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挑食~」
「反正他也看不到……」Len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对上姐姐严厉的视线,立刻闭了嘴,叉起一块最小的绿**王放进嘴里。
「捏捏,Rin,我们下午去哪里玩?」吃完黑椒牛排,Len放下手里的刀叉,满脸期待地看着对面的姐姐。
照原计划,上午他带着Rin在这家新开的主题公园游玩,下午就该Rin来主导接下来的行程。
其实,只要是Rin想去的地方,他都愿意陪她去。
——在Rin没有说出目的地前,他的确是这样想。
「我们去Meiko姐家吧?她做的香蕉酸奶你一定会喜欢的~」Rin将内心酝酿的想法脱口而出。
「不要。」Len收起笑容,眼里有着明显的厌恶和排斥。「这是我们的Christmas Date,我才不想有第三者出现,尤其是那些愚蠢的人类。」
「Len,他们都对我很好,不是你想得那样的。」Rin叹了口气,盯着顽固的弟弟继续劝道:「大家…都是可以信任的人…这次就去认识一下吧?」
「我不要和那些愚蠢的人类谈话!」
金发少年睁大双眼,有些粗鲁地打断姐姐的话,他双手掩面,语调里带着沉痛。
「Rin,人类对我们做了什么事情你难道忘记了吗???」
他放开手,转头凝视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女,黑暗自他瞳孔渐渐扩散。
「还是说——你被他们洗脑了…?」
Rin搅着她那杯橙汁,无奈地摇着头。「Len,够了…」
「你真的被他们洗脑了!!!」
少年激动地拍桌而起。
「啊——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离开——是那个叫初音的家伙吗?我那天看到了,她一定是用了什么骗术,让你那样神志不清地冲她笑着——」
「Len——」
「Rin——他们很危险!!!你还是离开他们——」
「LEN!!!够了!!!」
Rin加大分贝吼住言语狂乱的弟弟,丝毫不在意自己吸引了餐厅所有人的视线。
「够了…Len…一口一个“人类”,好像你自己不是人一样。」
她站起来,视线与他平视。
「很危险?——从那以后你几乎都没有接触过正常人,这难道不是你片面的判断吗?!」
Len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Rin用手指封住。
「这几个月在Meiko姐家,我过得超级开心。他们像家人一般待我。你明白吗?!家·人啊!!!能体验到这种感觉,这种一家人的感觉,就算是真的被洗脑,我也愿意!!!」
「Len,如果爸爸还在的话,肯定不会希望你这样。」
Rin深吸一口缓了缓激动的情绪,她捧住弟弟呆滞的脸,认真地劝道:「所以…尝试着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吧。」
「不要——!!!」孩子气地甩开姐姐的手,Len睁大的蓝瞳里混着恐慌。「那样的世界…那么可怕的世界…我才不要!」
「就当是为了我也不行吗?」
「不,Rin,你才是——」少年捂住自己的脸,语气变得阴冷。
「那个世界,那些人…会让你坏掉的。」
少年侧头看着少女,嘴角突然上扬,说话的语调里有病态的自豪。
「不过没关系,Rin,我会保护你。」
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把你从那个可怕痛苦的世界里解救出来。
因为能救你的,只有我。
也只能够是我。
「Len…」看着抛下疯狂誓言转身离开的弟弟,少女无力地坐回座位。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啊?
眼前的杯子渐渐模糊了。
少女连忙用手背擦拭着快要掉下来的泪水。
快点停止吧…
Len…我不想恨你啊…
***
「大家…死掉就好了…」
金发的少年握紧方向盘,操作屏幕里的车子猛撞路上的行人。
人被急速行驶的车子撞飞出去,贴着镜头滑下,残留满屏鲜血。
「啊哈哈哈哈哈——!!!!」
少年更加疯狂地操纵着摇杆。
「都给我去死啊——!!!全部死掉就好了!!!!!」
「Len君,你的约会结束了吗?」
一道温婉儒雅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别来烦我。」
少年没有回头,粗鲁地爆出一句。
「被姐姐拒绝掉了?」一个樱发男子把手放到游戏的强制退出键上,身子转过来挡住屏幕,视线紧盯着烦躁的少年。
「啰嗦——!!」Len放开摇杆,别过脸去,眼里却有着极深的颓丧。
「才不是这样…」他望向戴在手腕上的手链,视线渐渐放柔。
那是Rin给他的圣诞礼物。
银色锁链式的手链纤细简朴,并不是他惯常的风格。
但只要是姐姐送的,他都喜欢。
何况手链上的这个饰物,有着太多含意。
∞——
数学里“无穷”的标记。
两个「ZERO」拼凑出的「INFINITY」
网球里,「ZERO」就是「LOVE」
LOVE INFINITY.
这个曾属于他们三人的暗号,他又怎会忘记。
“我这里的「ZERO」,一个代表Rin,一个代表Len。”
男人的声音再次清晰地浮现耳际。
“我会永远爱你们。”
“那我这个一定就是爸爸和Len!”
姐姐笑着眯起眼。
“爸爸,我们也爱你。”
“真好!”
少年腼腆地笑着,看着父亲和姐姐脖子上的项链,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挂坠。
“就像随时都能和爸爸还有Rin在一起一样。”
「Len君——」樱发男子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什么事?」他皱眉回应了一声,对这个成天出没在那个人身边,深得那个人信任的男人,他还是不敢太过怠慢。
「我听说——你让武介さん去给你送东西?」
「那个啊——只是让他替我找个实验对象罢了。」
少年脸上浮现不满。
「他告诉你了?我警告过他的——」
「并不是——」
樱发青年不紧不慢地说着,脸上挂着微笑。
「你们的实验对象,已经被烧死了。」
「你说什么?!」
Len睁大了蓝瞳。
「平安夜的火灾,就在街区中央,围观的人可多了。」
手放在少年头上揉了揉
「下次找实验对象,还是低调一点吧。」
「我知道了——」不满地甩掉他的手,转向一个他更为关心的问题。「死者…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的,散落现场的药片,也被警方查到了。」
「他有爆炸吗?」
樱发男子耸耸肩,否定地摇了摇头。
「切——」少年默默啐了一口。
「Len君——」樱发男子突然凑近,冰蓝的眼睛看得他心悸。
「什、什么事——」Len心虚地移开目光。
「武介さん说,他可是照你的吩咐,给了两片药物给实验者。」
唇角挂着让人胆寒的微笑。
「警方只发现一片,另一片去哪里了呢?」
「我——」Len咬了咬手指,无奈地垂下肩膀。
「这也是我最近的实验发现的,这种病毒只能在常温下才能发挥效用。」
「常温?就是说高温或低温环境会让病毒失效?」
「可以肯定高温状态下病毒会快速变异成普通的蛋白质,虽然那个温度已经足以致人死亡…低温目前还在测试,但好像也会让其失去一定活性。我猜那个人已经吃了一片,只是刚好赶在爆炸前就被烧死了…」
「哦~~」语调稍稍上扬,男人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么可怕的病毒,原来这么脆弱啊。」
「请你…不要报告上面好吗…」
少年小声说出请求。
「Len君,这个世界,没有东西是完美的。」
男子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病毒这么厉害,对应出现明显的弱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因此而羞愧。」
「不——」
少年咬了咬牙。
「我和那些人是不同的——」
不要把我和那些愚蠢的人类相提并论。
他们造不出完美的东西。
我可以。
天才的我,一定可以的。
然后Rin她…Rin就会对我——
听着樱发男人远离的脚步声,少年双手掩面缩在游戏椅里。
姐姐她…就会对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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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人一生只能杀一个人」来自空境,蘑菇的名句应该很多人能认出来吧~~~
这个是我按照自己的理解写的,表达应该会和原文有出入~
*日文是自己乱写的(炸)
能看懂日文的同学还是建议看日文~~个人感觉那几句日文的信息量比中文翻译要略大一点(只是感觉层面~
*还是跟想吃糖的同学说声抱歉...脑补的甜梗居然都没用上我到底都在写什么啊{:4_380:} 还是如此中二的感觉(扶额...)
不过请相信闪光什么的总会有的ヽ( ;▽ ;) ノ
其实我有点想写篇甜一点的幕间...(小声
以上...非常感谢支持m(_ _)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