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chatenoir 于 2015-8-5 12:16 编辑

第二章 Solitude 孤寂

「Erica，有件事情妳要牢牢記住。」在爐火旁邊將五歲左右的孩子抱在懷中的女人帶著略微哀傷的神情說著。

「嗯！我會記住的，媽媽。」懷中擁有淡紫長髮的小女孩睜著純真無邪的眼眸抬頭凝視著母親。

「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與別人親近。妳只能愛上和自己有相同血脈的人。」語畢，環圍著孩子的手臂益發收緊，彷彿想隔離世上一切能傷害她的事物。

幾滴溫熱淚珠翩然落在稚氣的臉龐，小小的指尖笨拙地擦拭著女人臉上的濕潤，稚嫩的聲音傾訴著微弱卻多少能令人感到溫暖的安慰：「媽媽，別哭了！我會乖乖的。」

「Erica，對不起。如果妳是男生的話，也許處境會好一些……」不懂女人為何突然道歉的孩子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媽媽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呢？當女生不好嗎？

***

「是夢？好久以前的事……」擁有一頭淡紫長髮的少女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瞄了一眼睡在旁邊的金髮少女，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她只覺得頭痛。這個陌生人阻止她做想做的事，又在她面前昏倒，她只好將她帶回家中照顧。昨晚，她用毛巾擦掉她手上的血液，包紮她的手腕她替她換上乾淨的衣服。

長髮少女向來不喜歡和人有肢體碰觸，上述那些事情，她勉強可以忍受，對方好歹也是個傷患，計較那些事情毫無意義。

但最令她困擾的是，當她跌跌撞撞地帶著金髮少女到床上休息時，意識不清的她伸出還有力量的右手，把她一起拖到床上去，於是她倒在棉被上，接著金髮少女趴在她旁邊迷迷糊糊地睡去，伸直的右手臂就這樣把她固定住。原本，她打算把家中唯一的床讓給她，自己到客廳的沙發上睡覺，為了照顧傷患已經有點筋疲力盡的她拿不開對方沈甸甸的手臂，只好和她在同一張床上一同睡到天明。

這女孩喝了我的血居然沒事，她到底是誰？起身換衣服的長髮少女，看著依舊在床上睡覺的人思考著這個問題，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昨晚和她折騰了一整夜，她的肚子很餓，還是先去廚房弄早餐來吃比較實際。

還在睡覺的金髮少女，被廚房傳來的聲響吵醒。她睜開眼睛，看見左手腕上有條繃帶。疑惑地打量了四周的環境，看起來像是一般住家，而非實驗室，這讓她安心不少，她起身走出房間，循著聲響的指引，走到了廚房。

「早……早安。」已經準備好早餐，坐在餐桌邊的長髮少女結結巴巴的打著早晨的招呼。她已經六年沒說過這句話了，自從母親死後，她就是一個人，她沒有需要打招呼的對象。

「早安，昨晚救我的人是妳吧？謝謝妳。我叫Cynthia，妳呢？」金髮少女很自然地回應她那句不自然的「早安」，她記得救她的人擁有一頭淡紫色的長髮。

「Erica……」一不小心將自己的名諱脫口而出，長髮少女後悔莫及，她居然忘了母親的教誨，Lawrence家孩子的名諱只能讓家人知道。

「真是個好名字，很適合高貴淑女。」聽到這句話的長髮少女，瞬間呆住了。她討厭這個名字，對方大概不知道這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沒想到妳這個人，還挺愛講話的。」

「對不起！我說錯了什麼嗎？」注意到Erica似乎有些不悅的Cynthia，立刻向眼前的少女道歉。

「再不快點吃的話，牛奶會涼掉。」好一個莫明奇妙的答非所問。

金髮少女沒有再說一句話，她坐了下來，拿起餐桌上的三明治放入口中，和眼前看似十分冷漠的人默默地吃著早餐。

吃完早餐之後長髮少女站在水槽前清洗盤子，金髮少女還坐在餐桌旁，自己身為不速之客，沒有主人允許，她不敢擅自亂闖，只好待在主人的視線範圍之內，聽著盤子與水花撞擊的聲響。她撐著頭無聊地盯著Erica的背影，突然覺得很想加入對方，她起身離開餐桌，走近Erica，出聲詢問：「可以讓我幫忙嗎？」此刻兩人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長髮少女感到有些不自在。

「不行。妳乖乖待在一邊。我不想再看到血了。」Erica冷冷地拒絕了。

自討沒趣的金髮少女很順從地回到餐桌旁邊坐下，閒得發慌。Cynthia感覺得出來，Erica似乎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可是自己卻莫名奇妙地很想跟她說話，她忍不住再次開口了：「妳不問我怎麼受傷的嗎？」

「那是妳的私事，我不想知道。」Erica斬釘截鐵地回答。

「妳不問清楚我是誰嗎？」這個問題讓長髮少女稍微動搖了一下，差點就讓手上的盤子摔下去。她的確想知道對方的真實身分，但是她不想和別人有太深的牽扯。十二歲時，她已然知道和普通人太親近究竟會有何後果。

「等妳的身體復原，就快點回家去吧！」又是一個文不對題的回答。

「我沒有家……」金髮少女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勉強擠出這句話。

「因為某些原因，我一直都和家人四處旅行流浪。」Cynthia悠悠地說道。

「去找妳的家人！跟我扯上關係的話，對妳沒有好處。」長髮少女聽見「家人」一詞，鬆了一口氣，她和自己不一樣，她還有「家人」，可以依靠的對象。

「沒有用的……他們已經全都……全都……」金髮少女吞吞吐吐地回答，似乎不想說出某個殘酷的事實，翠綠的眼瞳裡流轉著溼潤水氣。背對著她的Erica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耳朵沒有聽漏Cynthia語氣中透露出來的淒楚。

「夠了，別說了。如果妳沒地方可去，可以暫時先留在這裡。」不想聽見悲傷的事情，長髮少女打斷Cynthia的話，把洗好的盤子收進櫃子裡。

「咦？這樣好嗎？」出乎金髮少女預料之外，Erica居然主動表明願意收留她，原本她還在煩惱自己以後究竟該何去何從？長髮少女願意收留她，讓她原先忐忑不安的心情稍微平靜下來。

「但是我有條件。我討厭肢體接觸，沒事別碰我。還有別碰我的血。」Erica冷淡的說道。

「知道了，謝謝妳。」即使Erica的態度依舊冷若冰霜，金髮少女還是依稀感覺得到潛藏在冷淡之下的溫柔。道謝時的她臉上浮現著一抹淺淺的微笑。

除了家人之外，會對長髮少女微笑的人只有一個，但是那個人卻帶給她一輩子也難以忘懷的傷痛回憶。看見金髮少女笑容的Erica有些不自在的轉過身去，假裝還在整理盤子。她收留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以後的日子究竟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