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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弘世堇和江口夕的一问一答,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许多,大星淡再也按捺不住,以看似很
慢其实很快的速度爬到清水谷龙华的面前,眼睛亮闪闪的:“喂喂,清水谷前辈,当时打
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能详细跟我说说吗?”清水谷龙华不防有此一问,苦笑一下,不
知如何对应。
“淡,你这样子对清水谷同学很失礼。”宫永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星淡缩缩头,方才
注意到清水谷龙华充满顾虑的表情,乖乖道歉,即使如此,她的脸上还是充满了好奇和打
探的心思。清水谷龙华看向宫永照,虽然她还是那样一张平静的脸,但不知怎么的,她可
以确信对方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单纯的管教自己的后辈。她忽然褪尽心中所有忧虑,露
出了笑脸,开始给大星淡和不知何时凑过来的亦野诚子讲述当时的详细经过。
江口夕搂住宫永照的肩膀,相当兴奋地说:“上次你来大阪,我们没能尽到东道主的义务
,等这次哪天有空,带你去逛逛大阪!”
“有劳了。”
江口夕的眼角余光宫永照手里的对战表,问她借来后粗略浏览了一下行程,不由失声:“
从第二天起就要连续和职业雀士对战?”
江口夕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发出了惊呼声。清水谷龙
华接到日程表,还未来得及看就和伙伴们一起赶过来了,她急忙也凑过去,从江口夕接过
日程表,匆匆扫了一遍后面如土色:“是真的。”
“咦?!”大家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可不妙。大星淡呆呆地看向她们,这有什么可吃惊
的?弘世堇皱起眉头,她自认不可能连续应付职业雀士的考验,涩谷尧深默默喝茶,亦野
诚子双手按着大腿暗自思忖。船久保浩子和二条泉面色变化最大,青红不定。园城寺怜咳
嗽两声,浑不在意,她因为体弱多病,已经事先告知举办方,不会过多参与训练,现在反
倒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看到周围的人们各怀心思的模样,清水谷龙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骗你们的啦!”话
音刚落,江口夕已经抖着肩膀、拍着大腿大笑出来:“龙华太坏心眼了!”夹在两人中间
的宫永照依然面无表情。
群众哈的一声松了口气后,二条泉代表大家发表心声:“前辈不要吓人好不好。”
“哈哈,抱歉抱歉。”
群众依然愤愤地盯着恢复状态,正在向大家摆手道歉的清水谷龙华,完全没有就此轻轻揭
过的意思。
“不过,我们也没说谎,”江口夕急忙为清水谷龙华解围,“确实有几个人要天天接受职
业雀士的训练。”
经刚才一吓,大家反倒没什么反应了,弘世堇扬眉道:“哦,居然是真的?那几个人该不
会是包括照在内,要参加世界杯青少年大赛的选手吧。”
“是的。”
“人选都有谁?”
“照同学一个,咲同学一个,大星同学一个……”
“哦,有我!”大星淡很开心,注意到众人怜悯的目光,反而不明白了,“怎么了?”
弘世堇哭笑不得:“你应该知道高中生选手和职业雀士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吧。”
“不会比我和照照的差距大啦。”大星淡立刻趴在地上打滚。
弘世堇已经懒得进行普及教育了,宫永照接口说道:“会来这里的职业雀士都是日本现在
所能聚集的顶尖级别的人物,我若想要取胜,就要拿出超过百分之百的实力。”
大星淡停止了滚动,端端正正坐了起来:“这么厉害!”
你非要用宫永照来做标杆,才能看清楚差距吗?弘世堇忍住吐槽,转头对清水谷龙华说:
“不好意思,我家笨蛋打岔了,除这三人外还有别的人选吗?”
“啊,清澄还有原村和同学要参加外,其他学校还有永水的神代同学、三箇牧的荒川同学
、临海的辻垣内同学、宫守的姊带同学,姬松的爱宕洋榎同学……”清水谷龙华翻看对战
表,有些迷惑,指向名单上的一个人小声询问宫永照:“这个?”
“天江衣同学还未答应成为日本选手,所以只是暂定。”
江口夕奇怪地问道:“哦,暂定啊?为什么没有答应呢?”
“个中详情,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天江衣同学似乎对参加比赛没有兴趣。”
江口夕不再细究,向后倒在榻榻米上:“真好啊,我也想参加世界杯——”
“要参加世界杯的话,就要先接受职业雀士的轮番轰炸,江口同学真的愿意接受地狱考验
吗?”
弘世堇的问话让江口夕一时哑然,认真思考也得不出个结论来。她自认水平比起职业雀士
,还是差了不少,就算接受考验也只会烧成灰烬吧。但是参加世界杯是个异常甜美的诱惑
,又让她割舍不下。
园城寺怜看向宫永照,后者正沉思地瞧着江口夕,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当日她曾经的
说话。宫永照现在也在思考如何不让人讨厌打麻将的难题吗?于是,微笑着对宫永照说:
“世界杯大赛上强者如云,也许照同学能遇见棋逢对手的厉害人物呢。”
宫永照的眼睛里瞬间泛起了期待的笑意:“我很期待。”
第二天,各校学生遵循对战表的安排进行训练,有的打得极为艰苦,有的却结束飞快,暂
时腾出时间的学生们就去观摩自己下一个对手的牌局,如果对方也正好空出时间,就跑去
看自己感兴趣的选手们的对战。而职业雀士们在一旁观察,互相交头接耳,讨论对学生们
的看法。
赤土晴绘笑着问藤田靖子:“听说天江衣终于答应成为正选选手参加比赛了?”
“是啊,”藤田靖子吐出一口烟,“我拜托清澄的事总算完成了。那小孩只要好好磨练,
不再过分依靠直觉的话,会是很强力的选手。”
另一边,戒能良子侧头看向正偷偷吃着团子的三巡木咏:“前辈认为最佳的阵容会是什么
样的组合?”
“我什么也不知道哟。”三巡木咏借着扇子掩饰自己吞下团子的动作,含糊地回答道:“
不过,无论什么样的队伍都需要能够稳住人心、镇住场面的领头羊,是吧?”
“领头羊啊……”小锻治健夜正认真思考,虽然她也有参与人选的决定,但是最终结果还
是要等连续五天的车轮轰炸后才能出炉,但是领头羊人选倒是很明显。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连续三年带领白糸台进入全国大赛决赛的宫永照很适合当队长
,经验丰富,又很会应对媒体,无论何时都能吸引人的目光,我相当看好她☆”说这话的
是放下一切偶像活动,跑来参加合宿活动的现任偶像瑞原早璃。
有人在旁边小声吐槽:“其实你是看好她的偶像素质吧。”
“那可不好说,”藤田靖子听到了这边的对话,狠狠吸了一口烟,之后长长地吐了出来,
“之前我曾经和她打过一回,结果不理想。如果她在出赛之前都还是那种不稳定的状态,
就不能将重要的位置交给她了。”
“有这么严重吗?”众人不禁一惊,连续三年担任全国高中生领军人物的宫永照情况不乐
观的话,日本青少年队可没有第二个能镇得住整个队伍的人了。一想到看好的人选的性格
上各种不靠谱,大人们就深深担忧。
熊仓教练微微笑了:“合宿才刚开始,先不着急下结论。我们看看今天宫永照选手的牌谱
不就知道了吗?”
不久,从前方数起第二行第三列麻将桌上传来的喧哗声证实了藤田靖子的担忧:“照同学
,虽然之前就觉得奇怪了,但是你这个样子,我真的接受不了啊!全身都沙沙的起鸡皮疙
瘩啦!”说话的是相当热爱废话的爱宕洋榎,其间还掺着麻将牌倒下的哗啦啦的声音。
紧接着,江口夕明亮的声音也飞了过来:“我记得你说过无论何时都会全力以赴吧?这种
放水是怎么回事?”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愤然,“我不需要你的配合,也能摸出一
把大的!”
坐在宫永照对家的小濑川白望胳臂撑在麻将桌上,托着头眉头纠结,大阪人好麻烦啊……
头好疼啊……好想回屋子休息……总而言之没干劲。
听到吵嚷声,很多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聚集在争吵的焦点上。爱宕洋榎和江口夕闭上嘴巴,
齐刷刷瞪向宫永照,想要得到一个说法。看到两位大阪人终于消停,宫永照不紧不慢地说
出了让全场人大惊失色的话:“你们误会了,我并没有放水,我只是在尝试变换打麻将的
思路。”
等等,她刚才在说什么?人们太过震惊,反而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在一边观看的职业雀
士们也一副怀疑的模样互相交换自己的听觉是否正常的询问。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没有参加训练,自早餐后一直以来都在旁边围观园城寺怜惊讶地凝
望着端坐在自己掀起的风暴中而岿然不动的宫永照,虽然知道她一直都在寻找答案,但是
她没有想到她就要代表日本参加世界杯青少年大赛、更要刻苦磨练已有技艺,令自己更上
一层的紧要当口,居然会如此毫不犹豫而迅速地投入到实际行动中,这等气魄令人不禁心
生敬意。可是不知真相的人们就有些可怜了……园城寺怜环顾四周,几乎所有人全都露出
受到惊吓的模样,只有懒懒地坐在宫永照对面的小濑川白望和还不太理解状况的留学生爱
丝琳,以及正好陷入昏睡的神代小莳没有受到冲击。
职业雀士们急忙凑在一块商议,然后资历最老的大沼雀士拍拍手,唤回大家的注意力,让
大家继续练习。爱宕洋榎和江口夕重新坐了下来,一脸纳闷地瞧着宫永照:“你说真的?”
“真的。”
江口夕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最后放弃思考为什么宫永照会忽然想要改变牌风的问题
了。
虽然在职业雀士们的监视下,大家很快恢复了正常,投入训练中。但空出时间的学生们还
是不可避免地谈论起方才的突发事件,以及宫永照的诡异行为。
不知何时已经习惯和弘世堇聊天的白水哩双手抱肩,侧头问身边的人:“弘世同学知道些
什么吗?”
“不,我也是刚才才知道这件事。”说着,弘世堇的眉毛不经意地锁在一起,陷入苦思中。
闲下来的末原恭子也在暗自思忖,打麻将的思路一旦形成固定的模式,就会成为一个选手
的牌风,而越是强大的人就越是依赖自己长期以来行之有效的牌风,很少有成功的雀士会
想要去改变自己的打法。宫永照的登天梯很奇怪,像受到什么限制一样只能一步步从小牌
做到大牌,被打断就从头做起,但是她还是凭借自身扎实的雀力成功令这样的做牌成为了
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独特风格,并且相当成功。而她现在却突然想要改变打麻将的思路,
也等于在说她想要改变牌风,那么当初她又为何选择了这么一种特别麻烦的风格呢?事到
如今想要改变已经形成惯性的思维模式,哪有那么容易啊。
“改变打麻将的思路?”三巡木咏看向戒能良子,摇了摇扇子,“哎呀哎呀,又不是良子
,哪有那么容易变换打法啊。是吧?”
熊仓教练面色肃然,环视周围的职业雀士们:“你们之中谁和宫永照选手关系比较好?”
“我提议小锻治雀士。”三巡木咏举手提议。
“附议。”瑞原早璃也举起了手。
“Approve。”戒能良子跟着点头。
“今晚我会去问问宫永照选手,可是……”小锻治健夜奇怪地看向她们:“为什么你们的
意见会那么一致?”
赤土晴绘很好心地为她解疑:“宫永照选手不是你想要栽培的职业麻将界的未来之星吗?
那会儿在全国大赛上,福与解说员不是那样说的嘛。”
“那是小恒的信口开河啊。”小锻治健夜无力地解释,但是很明显大家都没听进去,都在
听藤田靖子说的话了:“我想有必要找几个同龄人帮忙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宫永
照那里打听出有用的信息来。”
“这个提议很好,我们确实有必要双管齐下。”熊仓教练很赞同,又询问同样老资格的大
沼雀士,“你怎么看呢?”
“我对这些年轻人的性格不太了解。如果只是选择强力的选手的话,应该可以有几个替补
的人选。不过考虑到队伍的稳定性和配合性,确实需要一个强而有力,具有协调性的领袖
。你们认为宫永照选手是最适合成为日本队队长的人吗?她值得我们全力去栽培吗?”
看到一帮子年轻人眨着眼睛陷入略带着思考的沉默中,熊仓教练出来打圆场:“原来如此
,大沼雀士是想要确认宫永照选手是否值得我们用心是吗?”
大沼雀士默认了。
藤田靖子方才开口答道:“那么我就说说我比较了解的几个人选吧。这次人选里有长野的
宫永咲选手、天江衣选手和原村和选手,我曾经和她们打过麻将,也说过话,对她们的性
格还是有所认识的。在我看来,她们虽然有着惊人的天赋和实力,可是从性格而言她们只
是小孩子,毫无统率力,性格天真,也不爱接受采访,完全不可能成为队长。至于原村和
选手,她的性格比较强硬,固执已见,打牌思路也缺乏足够的弹性,也不合适担任队长一
职。”
“鹿儿岛的神代小莳选手呢?”
瑞原早璃立即作答:“我看过她接受记者的采访,虽然很得体,但是总体上而言,缺少了
一种……怎么说呢,一种振奋人心的感染力。本人也相当悠哉,状态也不稳定,我也问过
她的同学,平常似乎很爱睡觉。今年的采访,基本上都是石户霞同学完成的呢。”
大沼雀士也赞同瑞原早璃的意见,虽然连续两年看着神代小莳带领队伍进军全国,但是光
从采访上来看,确实有些缺乏气势。
“那位呢?”戒能良子看了一眼刚刚从榻榻米站起,意气风发的大星淡。
“打麻将的时候确实不错,但平时生活中是个笨蛋吧。”三巡木咏笑了起来,昨天她看到
了大星淡在走廊上奔跑,被弘世堇耳提面命教训的场面,“而且她很尊敬宫永照选手吧?
身为一年级,也不适合去指挥别人呢。”
“那么姊带——”有人刚刚提出建议,看到熊仓教练轻轻摇首,便住了嘴。
“荒川憩选手如何?”
荒川憩忽然打了个喷嚏,颇为疑惑。
“她性格不错,交际广泛,很擅长和人交朋友。”爱宕雅枝教练见过这个学生。
“不够威严啊,而且才二年级。”
“不管怎么说,连续两年都在个人赛上拿到了很好的名次吧。”
“她虽然很强,但也未能带领队伍冲击全国,比起宫永照选手还是差了一截吧。”
“队友太弱也能怪她?”
“这不正好证明她缺乏统率力吗?”
“咳咳,”熊仓干咳两声唤回年轻人就要跑题的注意力,“还有别的人选吗?”
“爱宕洋榎选手呢?”
爱宕雅枝立即否决了:“不行不行,我知道她的,在队里虽然是主心骨,但是大家都不怎
么听她的话,还不如恭子有号召力。而且论起实力,她和现在的宫永照选手还是有一定的
距离。”
人家亲妈都发话了,众人也只好继续议论下一个目标。
各个人选都轮了一遍,大沼雀士方才说道:“这么看来,大家都认为宫永照选手是不可或
缺的人物了,是吧。”众人默默同意,实在想不出比宫永照更有实绩,更有号召力,更能
让人感到安心的人选了。
大沼雀士向熊仓教练颔首致意:“那么我们就按照刚才说的,分别去打听宫永照选手的消
息,她的想法等等。得到确切的信息之后,大家再合议一下,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临时会议告了一个段落,一直在旁边聆听各位职业雀士的议论的园城寺怜默默回首望向正
在与其他人对局的宫永照,她的侧脸端正秀美,清亮的赤色眼瞳里透出了思索的迷茫和追
寻,而这份苦恼却又很好地掩饰在平静的脸庞下,看上去只是单纯地在思考牌局。虽然她
只是很安静地端坐着,并没有做出任何哗众取宠的动作,但她本身就是异常鲜明的存在,
无论何时都会吸引人们的目光。 园城寺怜心生感慨,宫永照人如其名,不愧是深受众人瞩
目、光芒四射的存在啊。
这样的大众宠儿却毫不介意遭到的冷遇,千里迢迢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普通人一样
穿上和本人毫不相称的女仆服陪着各色客人打麻将,费尽心思利用媒体传达自己的意愿,
向同龄人低下头颅,也会温柔地听从不熟悉的人的任性要求,做些“举手之劳”的事情,
甚至试着改变自己的风格——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所深爱的麻将。
宫永照是这样爱着麻将,所以麻将牌才会这样爱着她吧。
说起来,昨天龙门渕的学生来到旅馆和清澄等人相遇的时候,确实听到天江衣这样问宫永
咲:“照姐姐现在是否不再乌云蔽日呢?”园城寺怜在心里轻轻回答道,现在的宫永照从
来没有被云彩遮住,她的光芒比任何人都要明亮啊。
时间在大家热火朝天的练习中缓缓流去,人们都渐入佳境,或兴奋,或沮丧,或思考,或
交谈,场面热闹不已,职业雀士们也在互相交流意见,讨论参加大赛的人选,评价心仪人
选的状态,甚至争论如何分配选手及练习时间,园城寺怜虽然没有参加练习,但也受到了
气氛的感染,兴致勃勃地观摩她感兴趣的选手们的对局,不知不觉中跟着大家思考起来,
如果换做她将会如何打这一局。但她毕竟大病初愈,仅仅深入思考了两三场比较艰难的牌
局后,就感到了轻微的眩晕。
清水谷龙华正在穷于应付辻垣内智叶、新西兰留学生爱丝琳和薄墨初美的轮番轰炸,江口
夕也在为石户霞、白水哩的难缠而挠头不已,二条泉则为自己撞上天江衣不断悲鸣,船久
保浩子对棋逢对手、甚至更胜她一筹的末原恭子对情报的各种精确分析表现出了微妙的钦
佩和隐隐的嫉妒……园城寺怜不忍心去打扰全身心投入到练习中,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的伙
伴们,通知了教练爱宕雅枝后,便独自回千里山所在的屋子去。
园城寺怜独自走在走廊上,一名女服务员正好路过,看到她扶着墙壁娇喘吁吁的样子,便
亲切地问是否需要她的帮助。园城寺怜刚要回答,忽然胳臂被抓住,身子一轻,就被人稳
稳地扶住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来扶她回去。”女服务员看到有人帮忙,
便微笑着走开了。
园城寺怜惊讶地抬起头,看到弘世堇正俯视着自己,脸上浮现出很难说是关切的表情,又
或者这很可能只是单纯的没有表情。这样的脸,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她虽然很惊讶为何
弘世堇会出现,并向她道谢。
“不客气。”
注视着弘世堇平静的脸,园城寺怜想起宫永照那张面瘫的脸,恍然醒悟,莫非这是白糸台
独有的防止他人读取自己牌型的绝招?
弘世堇扶着园城寺怜走了一会儿,蹙起眉毛,有些不耐:“园城寺同学不介意的话,由我
背你回去如何?”园城寺怜本想推辞,但在对上弘世堇灼灼逼人的目光,又想到这样走确
实很慢,也比较麻烦,说不定对方觉得背人回去反而比较方便呢,于是欣然答应了。于是
弘世堇将园城寺怜背起,双臂牢牢地挽住她的双腿,迈开踏实的步伐向千里山的屋子走去
。
“真想不到弘世同学力气这么大呢。”
“我以前有练习弓道,所以臂力比普通人强上一些。”
嘿,真有趣呢,园城寺怜想起了弘世堇在高中麻将界的称号——sharp shooter,原来她在
麻将以外也有与其绰号相称的能力呢。
在弘世堇的帮助下,园城寺怜很轻快地躺在铺好的褥子上,盖着松软的被子,看弘世堇端
坐在自己的身边,并没有立即离去的样子,便笑道:“果然,弘世同学是想找到和我独处
的机会吗?”
弘世堇也非常率直:“唔,有个比较好奇的问题想向你询问一下。”
“请说。”
“请问园城寺同学看到照的笑容,是像这样子的吗?”弘世堇亮出最近的杂志,上面赫然
刊登着露出灿烂无比的商业性笑容的宫永照。园城寺怜睹视着杂志封面,左拳轻轻掩着嘴
,半晌才说:“我忘了照同学还有这种表情呢,看起来好假啊……”随即就轻轻笑了起来
。
哦,弘世堇惊讶地挑起眉毛,看来园城寺怜看到的并非在杂志上刊登的那种过分不自然的
笑脸。
“弘世同学特地出来送我回来,只是为了问这件事吗?”
“是。”
“宫永……照同学平常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吧?”
“对。”
“那么我们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的照同学的笑脸是装出来的?”
可以听到园城寺怜的声音里隐藏着的奇怪的感情,虽然没想到会被反问,但这样的问题在
接触过本人后会出现也是情理之中,弘世堇回答道:“不是,照说过她对大家是发自心底
的感谢,并没有说谎。”
“啊……说起来真有些奇怪,”园城寺怜合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更加愉悦的笑意,“见
过照同学本人后,反而不太习惯电视和杂志上的照同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