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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颠覆天下

一场秋雨一场凉，一夜间树叶落了大半，风也失了原来的温度，深秋就这样来到了。

千歌音躺在被子里，静静地看着窗外逐渐秃掉的树干，眼神淡漠。自姬子离去的那天淋了一场雨，千歌音就病了，应该说是装病吧，因为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但是又确确实实失去了一个人应有的活力。她已经整整3天没有从家里出去了，更确切地说，如果没有必要，她几乎不曾离开过床铺，吃饭也是，有人送来就会吃一些，但是完全不在意吃了什么，如果没有人送饭来，她也不知道饿。姬宫老爷看着这样的千歌音非常头疼，老实说，千歌音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这样颓废过，他试着与千歌音交谈，但发现无论说什么，千歌音都一言不发，眼睛始终盯着窗外，真是让他又气又急，姬宫府上下都非常担心千歌音的情况，但无论怎么做都没有一点效果，千歌音只是像一副没了灵魂的躯壳，或者说看起来就是这样。

让人冷到骨子里的深夜，所有人都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睡着，除了一个人。

庭院里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没人来打扫，因为这里是姬子最常来的地方，也是现在姬宫府里的伤心地。千歌音穿着薄薄的一件睡衣，一动不动地站在湖旁，站在那个姬子呆过的湖旁，她静静地看着湖水。自从姬子离开后，她再也没流过一次泪，每个晚上她都站在这里，让冷风吹走她不理智的所有情绪，想尽办法要把姬子接回来。她知道有这种想法本身就是违背圣旨了，她知道有这样的种种计划会给姬宫家带来怎样的灾难，所以每个凌晨她都带着深深的绝望与僵硬的身体回到空荡荡的房间。今夜，她依旧这样站在这里，依旧没有一点办法。她的姬子，就这样被随意地当作了外交工具，她绝不能原谅这样的事情，她恨那些看不清局势的奸臣，她恨当时自己没有更加果断一些把姬子拦下来，她甚至憎恨当今的皇上，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她总不能覆了天下吧。。。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突然从脑海里出现，让千歌音一惊。她想过千千万万种办法，向朝廷请命攻打大蛇等等，但是这个想法确是太过大胆了，千歌音苦笑，猛力地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个疯狂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真是疯了”，千歌音叹气，又不经意地想起之前卜过的那一卦，当回忆起那句凄厉的‘没有她，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心里一悸，“是啊，没有姬子，这世界对我来说还剩下什么呢。。。。。。”

“千歌音！！！”千歌音听到有人叫她，心里一惊，还未转头，肩上已经多了一件厚厚的羊毛大衣。“千歌音！这么晚跑出来干什么！还穿得这么少！”看见父亲心急如焚的脸，想想这些天来父亲对她的担心，千歌音终于在姬子走后第一次开口了，“父亲。。。。”姬宫老爷听见千歌音开口，着实是松了一口气，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轻松了。“父亲。。。。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我要接姬子回来！”“千歌音，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接受现实吧。。。”“我没法接受！！我不能够忍受姬子被这样对待，父亲，我爱她！！无论什么手段，我要接她回来！！！”“千歌音！！！你别忘了你背着姬宫家的使命！！！”姬宫老爷厉声训斥，千歌音却不动声色，眼神更坚定了，“就是因为姓氏，才造成了这么多悲剧的，我不要被这种虚无的枷锁束缚一生！！！！”姬宫老爷盯着千歌音双眼许久，千歌音目光没有一丝动摇，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厉声说：“千歌音！！！你从今以后不再是姬宫家的人，往后你做出什么事都将与姬宫家族无关！！！不要和我说什么，关于你做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千歌音双膝跪下，久久不能言语，她知道父亲终于还是向她妥协了，不姓姬宫，就意味着自己终于可以放手一搏，能不能接姬子回来，就看她自己了。抬头看见父亲的背影，已经不如当年那样挺拔，显出一丝老态来，千歌音鼻子一酸，冲将要走远的父亲喊道：“千歌音不孝，谢谢父亲成全！！”只见老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唉。。。也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第二日清晨，就见许久不出门的千歌音风风火火地吃过一口早饭便跑了出去，仆人们均惊异，但看向姬宫老爷时，后者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女大不中留啊。。。。。”

城墙上，疾风烈烈，吹着两人的衣袂飘飘。天空中的云，被风勾画，像展开的翅膀。千歌音与相马静观远方，任凭寒风打上脸颊。

“姬子。。。。。原来是公主吗？”相马先开口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千歌音突然叫他出来为了何事，但这无疑会和姬子有关。“嗯。。。。。只是因为她姓来栖川。。。。”一小段并不尴尬的沉默后，千歌音笑道，“大神君，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要帮我覆天下的话吗？”相马也笑，“我说过，那么你真的这样打算了？”“嗯。。。。我爱姬子。。。而且现在这样混乱的天下，颠倒一下倒也不错。。。”“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呢，怎么就肯定我不会去告密呢？”“大神君还是值得信赖的，而且如果国君不这么昏庸，你和翼也就不用刀剑相向了。”“哈哈，真不愧是厉害的外交家啊，真是够吸引人的。”“这只是于公的口吻。”“那么于私呢？”“大神君。。。。也是爱着姬子的吧。。。。。”“姬宫你！！！！”“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没有不对，哈哈，真不愧是鹰眼啊，什么都瞒不住你。。。。”“你第一次见姬子的时候眼神就与平常不同了，我又不是瞎子。”“唉。。。。毕竟人都会喜欢温暖的嘛，姬子像阳光一样，不可能不吸引人啊。不过我才不会当你的情敌呢，你的敌人一向死得很惨。”相马撇了撇嘴。两人在城墙上大笑起来。。。。。

十五天的时间过去，树叶掉光了，平民囤积粮食准备过冬了，而千歌音，却统一了京城内外的所有军队，今天，便是揭竿而起的日子了。

千歌音独自一人坐在湖边，取冰冷的泉水慢慢烧开，为自己泡了一杯苦茶品着。自从和相马商议过后，两人走访了多个军营，也多亏了千歌音家族的名望和她所打的那一场漂亮的胜仗，没有很困难就得到了将领们的尊重，更何况当今皇上登基之时也是颇有争议，所以有很多人愿意追随千歌音，而其他人也保证不会干预。现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皇宫已经被围，每个军官都忙碌异常，确保万无一失，而身为主帅的千歌音，却在自家后院悠闲地泡着茶。千歌音端起茶杯，啜饮一小口，苦涩的滋味便充满了，即使咽下去，苦味也久久不散，像是化不开的思念，像是回不来的时光。喝完这一杯茶，千歌音站起身，抬头望天，甩了甩深蓝色的长发，掩去眸中那一抹思念悲伤，毅然决然的走出了一直的家，走向皇宫，即将成为她囊中之物的皇宫。

城墙高筑，护城河水刺骨的凉，疾风烈烈，刺有姬宫家徽的锦旗肆意飘扬。

千歌音步入这死寂的皇家宫殿，这封闭的城，怎么听得到百姓的疾苦，这笼子一般的地方，又怎么可能禁锢姬宫家最高傲的鹰。让寒风侵透自己略微单薄的长袍，缓步向着大殿走着，似带了些漫不经心。

步入嘈杂的大殿，听见皇上，哦，现在是前皇上不顾形象的喊叫。“你们怎么敢！！！快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台下造反的将士哈哈大笑，“我说圣上，我们给你留足面子叫你一声圣上，你若是不乖乖把位子让出来，把你吊在城墙上三天三夜我们也不是做不出来啊，哈哈”语毕又是一阵轻蔑的调侃。台上的人明显乱了手脚，气急又不知如何是好，看到自己的近臣在台下与人细声细气的说话，忙唤道：“曹公公，你这是作何事，还不快去叫人护驾！”那个叫曹公公的向台上撇了一眼，无丝毫恭敬：“我说皇上，你大势已去，还渴望别人帮你买命么？”转头看到千歌音在殿门，又趁机补充道，“姬宫才是真正的皇族，你们一族能活到现在也算够了，没直接让你掉了脑袋你该千恩万谢才是。”台上的人先是惊愕，然后嘴边浮上一丝苦笑，“我宏基为这皇位活了一辈子，看来祖宗大业是无法可保了，但是！”语气因转折而变的坚毅，眼神也再度迸发出王者的光芒，“我依旧是皇族！！！我所做的决定从来就没有错，皇族的决定从来就没有错！！！也许我会为天下这番模样感到懊悔难过，但我没错！！！”抬手直指千歌音，“姬宫！有我在，你夺不去这个王位！！！”

千歌音立于殿门旁把这殿里的众人打量了个遍，现在那个昏庸皇帝指着自己的模样，到还真让人觉得有些王者风范。他这个木偶皇帝，至少还是有点骨气的。带了冷冷的笑优雅的走进去，经过那个太监身旁看见他缩成一团的笑，恶心的感觉从心里升起来。踏上台阶，俯视众人，大殿瞬间肃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既然卷进这改朝换代的大事里，没有足够的手腕，不但接不回姬子，怕是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了。静了心思，双眼一瞬带上锐利的光，千歌音以王的身份开口了。

“把曹淳等这些今早投降的人斩了。”

刚刚还满脸堆笑的公公，听到这句，刷白了脸，瘫倒在地，连为什么都问不出来，像一陀软泥一样的被脱了出去。

接下来，千歌音转身面对宏基，他的面容依旧僵硬而固执。

“鉴于对你的尊敬，我会亲手了解你的生命，坐上龙椅吧，皇上。”

千歌音话一出口，语惊四座，手刃上一任皇帝要遭受多少憎恨多少谴责，更何况让别人坐上龙椅是多危险的事，而且居然没有变了君臣的称呼，这简直就是故意要让江山不稳！劝阻声一片，却在见了千歌音的眼神后停了。

略一摆手让宏基坐下，自己拔剑出鞘，气势如虹。

宏基背靠龙椅上的龙纹花雕，叹了口气，看着剑光毫不犹豫的向自己闪来，露出了自继位以来唯一一个微笑，用只有千歌音能听见的声音轻叹，“谢谢。。。。”谢谢你让我保全了皇族的尊严。。。。血，喷涌而出，椅上的金龙龙鳞赤红，发出慑人的光。

千歌音转过身，面朝南方，猎鹰般的眼透出嗜血的光芒。

“一月初一，进军蛇都！”

台下将士异口同声的咆哮着“杀！！！！”如狼似虎的声音从大殿向外扩散，一阵阵的杀声连成一片，整个皇城都为之所震。

很快，整个世界都会被红色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