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12-13 12:38 编辑
《綠→藍→←粉, 42回之後》
探望完なお的母親與新家人後,暫時放鬆下來的眾人待在醫院休息間閒聊,途中あかね和やよい因家中有事,不得不提早告辭,但約好明天假日還會再來。れいか坐在椅上,看看牆壁時鐘,想來也該離開了,聽說みゆきさん家裡時常只有媽媽在,母女倆的生活,對女兒的遲歸會更加擔心吧。
她望向一旁正跟なお與婦科護士交談、相當興高采烈的みゆきさん,好奇哪種話題能讓兩名中學女生與護士聊得那麼開心。由於不忍心打斷她們的銀鈴笑語,れいか決定再給彼此幾分鐘的時間。這時,はる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走來跟前。
「れいかさん──」頗有禮貌的小女孩,以童稚的敬語說:「請喝水吧。對不起,不是在家裡,不能好好招待您。」
「謝謝。」れいか接過水杯,右手輕撫她的頭,はる瞇著眼睛笑了,臉頰酡紅。不愧是綠川家的孩子,笑臉跟なお小時候的感覺一模一樣,這孩子長大後會更像姊姊嗎?「はる不會累嗎?今日一天發生很多事呢,如果想回家休息,我可以跟姊姊說一聲,先帶妳回去。」
「謝謝れいかさん,但是不用了,我想在這裡……跟大家在一起。」はる以感激而略帶不好意思的聲音,有禮地回絕姊姊友人的熱心。
一手拿紙杯的れいか,若有所思地注視她走往另一邊長椅,看顧著似乎也昏昏欲睡的弟妹們。
「……はる很喜歡れいか呢。」不知何時結束與護士的對話,笑著坐在れいか身旁的なお,如此說:「連穿的洋裝和髮夾都學妳幼年的樣子,講話也是,標準的敬語啊。」
「是這樣嗎?」對這料想不到的秘密,れいか有些意外,視線先看往跟護士聊天的みゆきさん,不明所以,只是想確保某種事──確保那孩子的笑容仍在──等看到那張不見陰霾的笑臉,並得到對方的視線相合後,她才安心地將注意力放在與自己有關的話題上。「為什麼會想要……學我呢?」
「為什麼不想學妳?」なお又笑了,下午哭得十分悽慘的她,眼眶周圍仍明顯紅腫,如此模樣的摯友,れいか光是看著就心口疼痛。可是,對於她經歷磨練並再次站起來的這個事實,又深覺由衷驕傲和敬佩。「溫柔得體,而且這麼漂亮,所有女孩子都想要長大後變成跟れいか一樣的人。」
坦率誇獎讓れいか的臉龐稍熱,なお原本是有話直說的性格,但隨著長大,這份特質似乎沈澱在微妙青春期裡,偶爾れいか甚至覺得なお藏著很多話不願向她道明。
然而,隨著みゆきさん轉學到這裡,每人際遇與心態皆激烈變化,れいか漸漸地有了找回昔日青梅竹馬的感受。
なお對“青木れいか”這個存在,又會是什麼想法呢……?
「我倒是認為,」れいか微笑地將未曾飲用的水杯,遞給大哭後來不及補充水分的なお,對方投以一抹感謝的笑,接過來連續喝了幾口。「なおお姉さん才是讓人憧憬的對象。」
不久前,大家受魔女的還童藥影響,身體和心智都變回幼兒,她們喜歡黏在なお身邊,並有志一同地叫她姊姊。
想起這件事,也想起今日自己的表現,なお慚愧而尷尬地搔搔頭。「我……在弟妹面前,沒保護好他們,還這麼慌慌張張……這麼愛哭……真是太難看了,沒有讓人憧憬的價值。」
「なお對家族懷有堅不可摧的信念,對家人抱有深深情愛,比誰都愛著大家、也比誰都被大家所愛──無保留地付出,這份勇氣……每每讓我感到無以倫比的崇敬。」音調沉穩柔和,卻堅定而凜然,れいか凝視臉頰脹紅的なお,幾秒後,善體人意地結束讓對方害臊的話題。「なお從以前就是這樣呢,無論如何,我很憧憬妳哦。」
「……れいか,我……」なお放下水杯,兩手握住れいか的右手,在那雙體諒熟悉的水色瞳眸中,她苦笑地嘆了口氣,額頭疲倦地擱在れいか肩上,就像再也沒力氣跟心底所望竭力抗衡。「妳還記得我第一次當姊姊的時候嗎?」
「嗯,我記得。」れいか抬起左手,指尖輕撫朋友的髮,溫柔而慈愛的姿態,可比剛才摸著はる的頭。她輕柔回應:「那天回去後,我跟母親說,我也想當姊姊。」
なお噗哧笑了出聲,但沒抬起頭,臉頰放鬆地枕著れいか肩膀,能聞到深藍長髮間縈繞的清妙香氣。「伯母一定很困擾吧?」
「我第一次看到母親那種表情。」回憶讓れいか也忍不住輕笑而出,她伸長手臂,緊緊擁著なお好一會兒,表情恢復平日的認真。「不要緊哦,なお,妳是最好的姊姊,從今以後,妳還會變得越來越好。」
「……嗯。」なお的聲音悶在肩前衣料裡,雙手攬抱朋友那纖細地彷彿一折即斷的腰。「れいか也一定……一定會是個好姊姊。」
「那麼,我回家再跟母親商量一次吧。」
嚴肅語氣,毫無開玩笑的意圖,なお訝異地抬起眼簾,望到了低頭看來、微微而笑的容顏。
端正突出的五官,秀麗精緻的眉目,以及那小巧的、粉櫻色雙唇。
因盈滿笑意的彎彎眼眸而使整個人更加親切,れいか這副與在眾人面前清凜高潔不同、有些頑皮淘氣的一面,總讓なお打心底想發笑,胸口會因此感到溫暖……心跳也會異常快速。
──向她說吧!
在這份心跳聲中,好幾次好幾次,なお會聽到自己腦中急切的催促。
向れいか說出口吧!
向她說……她的美麗,她的堅強,她偶爾的少根筋和遲鈍,一切好與不好的一面,隨年月成長,逐漸烙印在心底。
向她說,那些在練習後殷勤送來茶水和毛巾、家政課結束後贈送餅乾和巧克力的女孩子們,なお總是在她們之中找著某人的身影。
不斷期待,拚命祈禱,那個人也會……。
「時間不早了,我和みゆきさん也該告辭了。」對朋友的洶湧心思全然未覺,れいか最後一次抱緊なお後,優雅地起身告別,俐落姿態就如她決心貫徹的意志,連裙擺飛揚都像經過精心策劃的弧度,絕不拖泥帶水。「みゆきさん──我們該走了哦。」
「啊、已經是這個時間了!我忘記打電話跟媽媽說一聲!」
「回家的路上再聯絡吧?」
「唔……嗯!只好這樣了!」みゆき對護士彎腰行禮,並對猶坐椅上的なお愉快地揮手說:「なおちゃん,那我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妳和小baby!」
──我們。有什麼特別的強調,某種獨特氣氛,與這句詞語一起在なお心中迴盪。她勉強扯開一抹笑,剛才複雜的思緒被打斷,留給自己的似乎只剩難堪。「れ、れいか和みゆきちゃん要……一起回去嗎?」
「噯,あかねさん和やよいさん都不在,由我送みゆきさん回去是理所當然的。」回答的人是れいか,她已經站到みゆき身邊,嬌小的那孩子微微抬頭望去,臉上有著滿足和開懷的笑。
就像れいか本來就該站在那裡,與她站在一起。
至於和其他人的互動,只不過是回來她身邊之前,“除此之外”的事罷了。
なお抿緊下唇,輕輕點頭。「路上小心。」
「なおちゃん今晚也要好好睡覺哦,明天見!」道別完,みゆき便與れいか一起轉身走離休息間,能依稀聽到她們的對話。
“れいかちゃん真的要送我回家嗎?”
“真的。也要向みゆきさん的母親打聲招呼,女兒這麼晚回家,身為朋友得代替大家致歉。”
“唔、媽媽不會在意啦──因為我出門前說過,是跟れいかちゃん和大家一起的嘛,媽媽很放心哦。”
“即使如此,應有的禮節也不能不遵守。”
“れいかちゃん真是的……”
甜蜜的,天真的,而且毋庸置疑充滿羞赧與竊喜的音調。
なお聽著那孩子不假掩飾、恐怕也不知該如何掩飾的聲音,恍惚覺得,似乎聽見自己的心情。
──れいか從小到大喜歡的類型都沒有改變。
直率,誠實,情感充沛,過去れいか時常會如此形容なお。
──而且,非常可愛──
這些詞語,最近常聽到的場合是,れいか私底下與なお聊天,談到みゆきちゃん的時候。
可愛的女孩子。
れいか每次說這句話,眼底總會泛起水面波光似的漣漪,心中瞬間被誰的身影佔滿,就算是不了解她的陌生人也能一目瞭然。而對れいか而言,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影像,宛若結冰落於大地的碎片,每一片只反射出那個人的笑顏。
身體無力地靠著椅背,なお頓時感到疲累至極,只能盯著天花板的日光燈發呆。
れいか,記得我第一次當姊姊的時候嗎?
我跟我的新家人在一起,我說我要保護家人。
我跟妳在一起。
──妳真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