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聽見織莉子的號令，田島優華立刻回頭，開始佈置戰術：「莟小姐，請你利用你的偶人進入隧道試探……」

「不用探聽了，瞧我把這見鬼的結界砍了！」

我和織莉子一怔，只見人影一閃，野野原萱已飛躍出來，與我倆擦身而過，向隧道的方向衝去。

「萱小姐！」香取蜜想拉，卻已來不及。

優華臉色一變：「別過去，那是計！麻美小姐，請拉住她！」

麻美學姐立刻射出黃色緞帶，但野野原萱速度極快，連麻美學姐魔力本質的緞帶也追不上，在野野原萱身後一尺多力竭掉地。說時遲那時快，野野原萱已經衝到隧道口，拔刀向魔法結界形成的牆壁就砍。

只聽見『嘩啦』『轟隆』幾聲巨響，我立即把織莉子護在身後，以檀木弓畫出紫**法陣的魔法圓盾，擋開飛濺的碎石灰塵。

等到塵埃落定，隧道口已經被巨石堵實到頂，野野原萱則不見蹤影。

香取蜜嚇得魂不附體、她受織莉子與優華的請托，務必拉住因家鄉受威脅而十分焦急的野野原萱，現在卻讓野野原萱真的衝動地強攻，以致遭受滅頂之災。「優華小姐對不起！我沒想過她會突然……」

「沒關係，早就料到她會這樣的了。」優華咬牙。事後才知道優華當時也是暴怒如狂，但她為人以理性為重，又身為一組之首，不能感情用事，必須想辦法解決困境，才勉強忍住而已。

『萱小姐，你聽見的話，請回應我們好嗎？』麻美學姐站在亂石堆前，發出能直接穿透巨石的心靈感應訊息。

心靈感應訊息的好處是直接在心智上作用，即使肉身受傷昏迷，只要傷勢不是重到要調動全部靈魂寶石的力量，靈魂所凝結而成的靈魂寶石也可以作出回應。

『……該死的神名時乃，用陰招害人，看我找到她後不把她劈成四塊！』野野原萱連心靈感應的語音也是咬牙切齒的。

幸好沒受重傷或當場死亡；我們都鬆了口氣。

『萱小姐那邊情形如何？有受傷嗎？』麻美學姐問道。

『我現在在一個隔間裏，這兒有滅火筒和一些不知甚麼東西。』野野原萱道。『除了後面是滅火筒和牆壁外，三面都是石塊，我不知道石塊堆疊有多厚，左邊有點微風吹進來。我肉身仍然清醒，左大腿在出血，應該是被石塊砸的，現在看不到傷勢多重。』

不得不佩服野野原萱，一瞬間就能作出反應，藏身於安全地方；還把自己身處的地方摸得清楚透徹，即使己身受傷，仍能保持冷靜，不愧是自幼接受居合道戰鬥訓練的強手。

既然是左邊有鮮風，我們便能大約計算到野野原萱的位置，應該不是位於隧道太深處的地方。

蘆名藍手按石塊，從石與石之間的少許縫隙間感受著空氣灌進去的感覺。這種能力倒和她的魔力本質無關，而是她自幼與大自然為伍，多次荒野求生過程中所得到的經驗。

「能夠感覺到風從這空隙進去。」蘆名藍道，隨即提高聲音：「萱小姐，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聽到了。」野野原萱微弱的聲音響起。

「看來不很深。」蘆名藍道，抬頭端詳了一下巨石的情況，「搬開二、三塊石頭應該就能救出來。」

「可是牽一髮動全身，真的要搬，會不會連帶其他的石塊場下來？我怕這次萱小姐避不了。」麻美學姐道。

美原香留、姉川紫蔓等人正想動手，聽了麻美學姐的話，一想也是道理，沉吟起來。

「這些滅火筒隔間應該也和養護隧道相連的吧，要找找看養護隧道的入口嗎？」美原香留道。

優華苦笑：「神名時乃在主隧道口設了這種擺明引誘別人破壞魔法結界、以之發動的陷阱，沒理由不在養護隧道也設立陷阱吧？」

眾人又陷入思索，一時之間也想不出甚麼辦法來。

我仰頭，望向堵到隧道頂的巨石。

為了對付瓦爾吉普斯之夜的需要，在魔女世界，我亦曾研究各種民用交通設施如天橋、火車橋、隧道等構造。舉凡這種民用行車隧道，第一個放滅火筒和消防用品的隔間應該就在隧道出入口隔壁，好方便趕到的消防員進行作業。這麼想來，野野原萱被困的地方，應該距離隧道口很近。若是從頂部開始弄開大石，再以一些甚麼撐住，開出位罝給野野原萱衝出來，成功脫身的機會應該很大。

但用甚麼來撐住比較好呢？

我望向一身黑色短襬和服裝束的緒方莟。

10分鐘後，緒方莟的劣化版偶人登場－－她的偶人本來是穿著華麗和服的市松人形，塗上白色的化妝料，精心畫上漂亮的五官；但現在是用來做粗活，偶人就變成粗木頭紋樣、連衣服也不需穿著的粗壯偶人。

偶人手上持著幾棵大木，那是剛才從旁邊鋸下來的樹幹；姉川紫蔓的車中備有各種工具，連危急時鋸木移開攔路塌樹的雙人用鋸也有。

既有合適的工具，我們很快便鋸下幾棵樹，作為撐石巨木之用。

我們從客貨車上取來麻繩等工具，由力大的美原香留和經驗豐富的蘆名藍負責拉動石頭。偶人則負責頂住上一層的石頭。

『偶人應該只能撐個片刻而已，萱小姐一見陽光，立刻衝出來，好嗎？』麻美學姐往裏面傳送心靈感應訊息。

『是。』野野原萱服從地答應道。

在緒方莟的操控下，粗壯偶人手持巨木，撐起上方的石頭，頂出一點縫隙，讓美原香留等人省點力氣。那巨石一點一點的往外移，加入撐石的偶人也越來越多。

我們的心到提到嗓子頂。雖說有偶人撐著，但誰也不知道抽掉石頭，會有甚麼連鎖反應。野野原萱可能只有一瞬間的逃脫機會。

在石頭完全移開的一瞬間，泥塵四濺，美原香留和蘆名藍二人一同滾倒地上。一道人影飛出，差點沒跟她們撞到一起。

差不多同一時間，偶人再也撐持不住，木頭斷折和石塊滾落的巨響響起，石塊重新墜落，又堵住了只出現過一瞬間的口子。斷裂的木頭和偶人的手腳飛散，只有兩個偶人倖存。

緒方莟把斷肢和完整的偶人也回收了。麻美學姐扶起美原香留和蘆名藍。野野原萱全身泥塵，坐倒在地上喘息。

總算把人弄出來了，不然在這兒少了一個戰力，本身還是龜崗市唯一的魔法少女，後果相當嚴重。

麻美蹲了下去，變出黃色的緞帶，幫野野原萱包紮。血勉強止住了，但野野原萱不是以復原魔法見長的魔法少女，癒合幾乎沒有進展。

這麼快就重傷了一人，大家的臉上都現出了洩氣的表情。

優華望向完全堵塞的隧道口和險峻的峭壁，嘆了口氣。

姑勿論神名時乃可能設有別的陷阱；單只這樣毫無立足處的峭壁，我們便絕難攀登。

這邊的路已經完全堵塞了；即使有現代高科技工具，要移走所有石塊，沒一天時間也辦不到。剩下來的唯一方法，只有繞路到南丹市那邊的舊公路，與蕾奈她們會合了。

『第二組請回應。』優華發出心靈感應訊息，但沒有回應。

「有點奇怪。」我道。

因為失血，野野原萱的臉色變得蒼白。

「怎麼辦？要送萱小姐回家嗎？」麻美學姐問道，「或是送回『菖蒲宿』給千穗理小姐照顧？」

優華搖頭，「這樣等若直接折損一個戰力。紗露小姐在另外一邊，不如帶萱小姐去南丹市那邊給紗露小姐醫療，我們也順便過去增援。」

『二組請回應。一組遭遇巨石堵住隧道狀況，萱小姐受傷，我們現在乘車繞過來南丹公路，請求紗露小姐醫治。』優華發送訊息。

過了半晌，仍然沒有人回應。

優華臉上變色：『二組請回應！蕾奈小姐？有人在哪邊嗎？』

紗露的心靈感應訊息斷斷續續響起：『……安葉小姐！該死！……優華小姐……這邊……四人受傷……請求增援……』

『發生甚麼事？』織莉子道。

紗露似是喘定一口氣，道：『這邊山路都是陷阱！每一步都是陷阱！她們根本是計算好的！安葉、詠舞、美央莉和茉似小姐受重傷，經敷治後一至二小時內失去戰鬥能力。蕾奈小姐正帶領其他同伴擋住後續發動的機關，但暫時我們無法向前推進，請求一組增援！』

眾人都極之詫異，才一接戰不到一小時，蕾奈那邊的一班強手幾乎就全軍覆沒了？

織莉子當機立斷，立刻道：『請蕾奈小姐暫撤，立刻停止所有攻堅動作，留在原地等候增援！』

心靈感應通訊結束了，織莉子轉頭，朝向我們。「我們走吧！紫蔓小姐，請把我們送到南丹市的珠丹公路上。」

「是。」姉川紫蔓點頭。「大家快回車上，我們立刻出發。」

下午五點，由織莉子與優華率領的魔法少女隊伍，回到1A地點。優華留下美原香留和香取蜜二人看守隧道口，其餘人士上了姉川紫蔓的車，繞町前往南丹市方向的舊路2A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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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A地點到2A地點的車程足足要45分鐘。這和我們從有地利之便的菖蒲宿出發不同，我們算是繞町而行，這樣比直接穿町要浪費更多時間。

姉川紫蔓直接放棄蜿蜒的山路，客貨車高速離開隧道管理範圍，往回開進丹**路，以最高速度向珠丹公路方向行進。

作為一個乘客，我感受到姉川紫蔓在不斷催動油門，這車子不知是因為風油軚性能優秀、還是有魔法加持，眨眼間開到了時速100公里，還在提速。

丹**路本來是八線行車的無最高速限高速公路，所以姉川紫蔓這樣做並無違法。

沿路一架其他車輛也沒有。天候不佳，當地也發出了狂風暴雨、山泥傾瀉、河流泛濫等的警告，往來車輛都避開了圍繞御寶珠町一帶的道路，改走其他公路。

我們經過菖蒲宿，吉葉千穗理和吳紀莉香站在大門口目送我們。她們也從心靈感應訊息中知道了一切，並排站在大門口的二人，對我們送上祝願武運昌隆的手勢。

看來吳紀莉香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我看見織莉子的表情明顯輕鬆了很多。

可是，接下來我們仍然要面對一場惡戰。

天險加上陷阱，讓神名時乃可以以一擋多，對付魔獸是如此，掉轉槍頭對付魔法少女也是如此。

人類，大概也被她的陷阱擋住，無法出町了吧？

隧道那邊已經堵死。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是從南丹市方向山路那邊開闢一條路線入町，救得多少人是多少人。

這時已經顧不得善後了；或許日後找杏子與和她同系的魔法少女來處理一下生還者的記憶吧。

其實後來，人類也或多或少的發現了魔法少女的事，我們也沒甚麼好隱瞞的。不過那也是多年後的事了。

沿路瘴氣濃密，明顯是御寶珠一帶瘴氣高速形成和集聚的影響。偶然有一、兩隻魔獸在道路上形成，向我們這輛路上唯一的車子撲來。

蘆名藍一言不發，捲下車窗，半身伸出車外，連弩箭矢連續發射，把魔獸的『像素頭飾』、眼睛等一一射爆。魔獸爆炸，化為『悲嘆之種』飛揚在空中。

緒方莟利用車上存放的筆記紙，折成紙鶴；田島優華打開車窗，讓她放出紙鶴。紙鶴像真鶴一般飛進長空，接過『悲嘆之種』，帶回車內。

看見蘆名藍射弩，我也有點技癢，想要品嘗一下箭射魔獸活靶的滋味，不過想想自己保護織莉子的職責，便沒有那樣做。

緒方莟拿了『悲嘆之種』，分給我們每人一些傍身；其他的則由優華和織莉子收藏起來。這些『悲嘆之種』，後來成為了重要的軍糧，這是後話。

麻美學姐在照顧野野原萱。她的神智尚算清醒，但腿上的傷是極深的割傷，傷及肌肉，流血不止；剛才又勉強以傷腿逃出來，傷勢變得更嚴重。

這麼深的傷，就算是自癒力強的魔法少女，也要休息兩、三天才能完全癒合。如果沒有像紗露那樣的專家協助，今天她毫無疑問不用再戰鬥了。

野野原萱也是難得，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只能忍住一口氣跑出來，更一直忍耐，一聲不吭，果然是曾受修心和戰鬥訓練的人。

優華摸了摸野野原萱的額頭，呼了口氣：「還沒有發燒，但沒有藥還是不行。」

織莉子咬唇：「有叫紗名小姐來就好了。」

錦織紗名也以治療和護理魔法見長，和手塚紗露同為織莉子討伐隊的後勤活躍份子。不過紗名是九州宮崎市人，這次的討伐時間太趕急，想來就算叫她，她也來不及前來吧。

30分鐘後，我們到達南丹市，轉入以山路為主的珠丹公路。雨又開始下，夾雜偶然出現的魔獸，車速減慢。再在山路兜轉（兼取得『悲嘆之種』）25分鐘後，我們到達2A地點。

儘管我們早已有心理準備，2A地點蕾奈組的慘況還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真可用滿目瘡痍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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