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

作者:rhapsode
更新时间:2012-12-28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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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烤肉店本來在晚上打佯,但周末總是提早打佯,很多人都替老闆會損失周末的生意感到可惜,然而事實上老闆不但對此感到不在意,更不會有人猜到提早打佯的理由是什麼──那就是,店內的重要員工,靈烏路空,她逢周末都已經約好了朋友一起出去玩耍的緣故。


阿空雖然不是個稱職的服務生,卻是個絕對稱職的大廚,店內的所有菜單和招牌小菜都是她自創的,當別人問到她的靈感在哪裡來,她驕傲地拍著平坦的胸襟說,從夢中來的,當然事實上沒幾個人相信,儘管她本身就是個不懂得說謊的人。每一天,阿空都是精力充沛,工作時充滿幹勁,從早到晚也一樣,她的開朗和笑容感染所有客人,或者因為這樣,每次弄錯單子客人都不怪她。


阿空換下工作服,束好綠色的髮帶就跟店內的另一個員工,米斯琪出去遊玩。她們總是長不大,一起在公園的小沙池集合,在那裡兩人的死黨已經等著她們了。


「遲死了,讓本少姐等這麼久!」琪魯諾的一身藍色衣裙早就沾滿沙塵,這公園的沙池特別大,容易她堆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妳有哪次說我們不遲的,我們都立即趕來嘛…」米斯琪拿出手帕擦著琪魯諾臉上的灰塵,在阿空她們兩人面前,就像大姐姐就一樣。


「好吧,原諒妳們。快看看,這是蕾蒂堆的!這是大妖精堆的!」琪魯諾指著邊上兩座沙制建築物雀躍地歡呼,米斯琪顯得有些為難了,因為她從來都看不見琪魯諾所說的「蕾蒂」、「大妖精」兩個朋友。


「好厲害啊!不愧是蕾蒂…嘿,瞧我的!我才不會輸!」


阿空邊讚美,立即就充滿幹勁地堆玩起來,發誓要做一個最高的塔子。米斯琪很清楚阿空跟自己一樣看不見她們,但還是加入兩人一起玩耍。


琪魯諾是這公園的守護妖精,這樣說不是因為她真的一隻妖精,而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可能是這城市還沒出現時她就出現在這裡──她給人這樣的感覺,甚至於疑惑,究竟是這個公園先存在,還是這城市先存在?


「說起來,蕾蒂和大妖精算是琪魯諾的『想像中的朋友』嗎?」米斯琪偷偷問阿空。


「覺大人說過,沒有什麼『想像中的朋友』,因為那些都不是想像,是真實存在的朋友啊。」


「不過…」


「看不見不等於不存在!有人跟我說阿燐不存在的話我也會生氣喔!」


在公園玩了好幾個小時,除了琪魯諾外兩人都各自回家去。


「大妖精說下星期妳們一定要再來喔!」


她向著走遠的兩人大喊,阿空立即用力揮手回應她說,下星期見。



在閣樓寫作的古明地覺聽見樓下玄關大門被打開的聲音便放下手上的原稿紙,下樓後果然發現那弄得一身沙子的阿空,於是她讓這孩子先去洗個澡去。浴室內,覺挽起袖子摘下了眼鏡,給浸在泡泡浴內的阿空用洗髮水刷著頭髮,她最享受這時光。


「覺大人的小說寫得怎樣?」


「還好,阿空要是肯吃完飯乖乖上床睡覺的話,我就在床邊唸最新的一節給妳聽。」


「好耶!上次好像說到阿燐遇到兇巴巴的巫女大人…」


覺溫和地笑著,儘管寫小說只是一個隨心情而為的習慣,但她覺得為了這孩子自己大概還是會一直寫下去。


現在的古明地覺就如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她有一筆錢開了一間烤肉店給阿空管理,閒時自己也寫著書看看小說,漸漸她有種錯覺,樂園裡的讀心妖怪古明地覺已經消失了,人的本質是什麼呢,不會讀心的古明地覺,是不是就不再是古明地覺呢,她想起了她的妹妹,現在她的妹妹白天活在她的小說裡,晚上活在她的夢中,或者她應該嘗試活出一個全新的自己,儘管她多麼懷念地靈殿內的五色玻璃窗,舒適的紅椅子,絕對的寧靜,以及當她的第三隻眼看見對方時無法自制的讀心能力。


覺對於夢中會死去的事並不太在意,在她來看,這只是另一種活著的方式而已。她擁有過自己厭惡、凡人卻渴望的讀心能力,現在她也經歷失去了那能力成為凡人的生活,她覺得自己的生命變得完整多了,或者可以無憾地死去,而且她還有一個家人,原本的寵物在當下陪著她,在夢中她也擁有很多,覺不明白人們為什麼總是為夢中擁有的東西不存在於現實而感到悲傷,難道夢的本身不就是自己擁有的東西麼。是不是假如做夢的時間跟活在現實的時間一樣多,甚至做夢的時間更多,那麼人們就無須再為美夢的內容嘆息呢。


晚飯過去,阿空乖乖地刷好牙躺在床上蓋好被子,等著床邊拿著原稿紙的覺唸昨晚那故事的後續。覺耐心地一直唸,她聲音是森林裡的湖水,起初聽上去有些冰冷、毫沒起伏,聽久了卻漸漸感覺到暖意,彷彿不斷重覆、柔和的搖籃曲。阿空回味著故事的發展邁入夢境。


夢中,她最好的朋友阿燐在等著她。阿燐卷縮在房間的毯子上,漆黑的毛色已經變得有些淡,她用爪子緩緩搔癢,兩條尾巴沒神采地攤在地上。阿空走過去,把她抱在客廳後就進了廚房做著一道道的拿手烤肉,因為阿燐最喜歡吃這個了,最初也是阿燐教她做的。等到阿空笨拙地端著菜餚回到客廳時,發現阿燐已經變回人型坐在椅子上,她看起來很累,彷彿精力被抽空一樣,隨時都會消失。阿空走到她身邊遞上她最喜歡的一道菜,裡面的烤肉已經均勻切成一片片。阿空記得阿燐第一次做給她吃時,她回味了很久,鳥腦袋的她在嘗試阿燐指點下做了很多次才成功,但現在阿燐已經不會做這道菜了。


『阿空,我想我快要死去了,我會丟下妳一個,妳得要再找一個像妳跟我一樣要好的朋友,不然就沒人能及時吐槽妳的鳥腦袋了。』


「我有好多朋友啊,我有米斯琪,有琪魯諾,還有大妖精和蕾蒂。」


『那不一樣啦。』


「怎麼不一樣?」


『妳真是個鳥腦袋,如果我死去的話…妳可能連她們,還有覺大人、戀大人都會失去啊…』


阿空抬頭看看天花,思考著阿燐的說話,過了很久,阿燐把碟內的肉都吃光了,阿空突然拿走了碟子,握起阿燐的手有些得意地笑著。


「阿燐一定是知道,我們城市裡有人會在夢中死去的故事吧。」


阿燐沒說話,只是看著這個無可救藥的樂天派。阿空把她的手心放到自己襟前。


「阿燐死去的話,我這裡也會停止──大家都這樣說。」


阿燐低著頭,一臉抱歉,不想聽下去的模樣,但阿空繼續說。


「不過我的這裡,一直都是阿燐的。阿燐是它的主人,我每次一想起阿燐時,它就會跳得很快;阿燐生我氣不理我時,它又像停止了一樣,跳得很慢很難過。」


『…妳個笨蛋啊啊』


阿燐哇啦啦哭起來,抱怨著從認識開始每次見面都會說的話語。


「而且阿燐不是喜歡偷屍體的妖怪嗎?那麼我死去後也是阿燐的東西,如果我在床上死去,阿燐一定要來取走我喔。」


『笨蛋,我那時都死了,還怎樣取走妳?』


「沒關係,覺大人和戀大人一起會幫我們的,所以呢」


阿空又拿了一碟切好的烤肉。


「現在阿燐好好吃完烤肉就好了,我可是做了很久啊,怎麼樣?好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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