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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休提,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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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田島優華在周五傍晚寧靜的新花卷車站接我。

當時田島優華的年齡是17歲。她和我一樣，也是在14歲生日的那一年立約，魔法少女的年資與年紀也比我大兩年。她已經換好便服，一身方便行動的襯衣、九分長的夏褲與平底鞋，顯得很俐落。

田島優華的身形比我高一點，及肩的秀髮是極深的黛綠色，兩鬢的髮抓起，編成兩個麻花辮，垂在臉頰兩旁，配合薄薄的嘴唇，感覺十分知性。

在討伐隊的戰場上，她凝神思考的時候，表情的確是很銳利的。

我們遠遠便從靈魂寶石的振動中感應到了對方；田島優華在7-11門前對我揮手。我避開出站人群，走到7-11門口，與她擁抱、握手。

「歡迎來到花卷市，這次不談魔獸，只談風月，由我帶焰小姐好好遊玩。」田島優華笑道。

「那一切拜託你。」我也笑道。

那個時候，其實也跟一些有私交的魔法少女一起出來玩過。我也參加過織莉子和北川萌盈的茶會，也約過高竹蕾奈出來參觀Y市的軍事基地。

我把曲奇餅拿出來：「本來你約了我和巴學姐，但巴學姐碰巧被織莉子小姐和萌盈小姐邀去，巴學姐要我向你致歉，和託我帶這個來給你，請和花卷市的同伴們一起享用。」

「沒關係，麻美小姐早就講過了，她也太客氣。」優華灑然道。「今晚約了可奈和柚香吃拉麵，她們都說很想見識焰小姐的風姿。明天一早便來看宮澤賢治紀念館和銀河鐵道吧！雖說晚上看比較有味道，但白天看也不錯。」

所謂的銀河鐵道，正確來說是在在來線上的宮守車站的其中一段高架路軌，據說是宮澤賢治創作《銀河鐵道》一書的靈感來源。在岩手輕便鐵道仍然存在的時代，當時以蒸氣火車頭拉著客車的景象，聽說就很像火車在銀河上奔馳的樣子。這是鐵道迷和一般遊客都很喜愛的景點。

「先回市區吧！我的輕機車也停在市區，坐兩站火車就到了。」田島優華道，帶我走車站大門旁邊的地下通道，前往公路另一邊的在來線車站去。

東北地區的新地區法例，把輕排量的電單車（輕機車）、小排量汽車和一些特定農業機械的考取執照年齡下限下調到16歲，因此田島優華會有執照是不足為奇。最近聽說見瀧五町一帶可能跟隨，不過當時還沒有落實。

QB從包包探出頭來，一直看著我和田島優華看。

我以心靈感應問道：『你這是在幹嗎？你對優華小姐還不夠熟稔嗎？那是你……們手底下的魔法少女不是？』

『我們只是覺得，你和優華的友誼關係，完全超出我們計算結果吧。』QB道。『你們這種性格，無論怎樣推演，也不會導致你們現在和平相處的結果的。』

甚麼東西？你們難道還事先演算魔法少女間的關係？

『當然。你們人類個體的行為模式，都是可以演算的。』QB道『透過分析你們人類所謂的「性格」，便可以預知潛質者、魔法少女等相關人士未來的互動情況，這樣也有助我們調解你們的關係。』

我嘆氣；可從來沒聽說過QB有『調解』過誰的糾紛。牠不是只要確保收到『悲嘆之種』便可以嗎？即使那魔法少女沒有獵得『悲嘆之種』即殞落（初戰即殞落的魔法少女出乎意料還不少），反正QB也沒甚麼損失，其實也不會在意。

『你們這套東西的成功率有多高？』我問道。

『大約有34%的機會會出現完全吻合的結果吧！因為有時還會有其他因素介入，例如魔獸的狀況或第三名相關者之類，那時便要再重新演算。』QB道。

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三個才中一個，這樣的機率也拿出來丟人現眼？從另一方面說，做出這套只有3成半效率的系統有效的判斷的QB，本身也絕對很奇怪。

走到地下道另一邊的樓梯底，我抬頭，才發現田島優華的紫色雙眸在看著我。

「怎麼了？」我問道。

「沒有，只是要上樓梯了，如果還一邊收發心靈感應訊息，會很危險的。」田島優華道。

我一呆，田島優華也已經拉著我的右手手臂，似乎是不讓我在無意識間踩中樓梯而跌倒。

田島優華的左手，和我一樣都有魔法少女標記的戒指，中指指甲也有魔法少女的標記。

我記得，在非常久遠的過去，那個擁有櫻花色秀髮的少女，也有同樣的戒指和記號。而與之相牽手的我，左手則沒有這些東西。

那時我們說過，等到期考完畢、入夏的時候，便一起到笠見市的水上樂園遊玩。

就是像現在那樣的、初夏的時候。

那個少女笑說，如果到時沒有甚麼棘手魔女要對付的話，把巡邏見瀧原的工作交給麻美學姐一天，應該沒問題。

那是在一切開始之前、我們甚麼也不知道之時，那個純真而明媚的夢。

「焰小姐？」田島優華側頭。

我搖搖頭：「沒甚麼。可能天氣熱，有些口渴吧？對了，今晚的晚飯約會，不會看見霜音小姐了嗎？」

常盤霜音是花卷、北上二市五名魔法少女之首。她與高竹蕾奈同年，在東北地區相當德高望重，但很少參與對外日常事務。我也沒有與她見過面，只是在某次事件中，聽織莉子說到她的名字。

「霜音說今天要去北上那邊的森林一趟，要靜思一些事情。」田島優華道。「明天的晚飯，霜音學姐答應會加入我們。今晚應該只會有可奈和柚香到了。」

筧谷可奈是魔法少女。深町柚香則是未立約的潛質者，其立場有點像境美羽。不過那時深町柚香剛被QB接觸沒幾天，便被田島優華接收過去，禁制QB再施行說服，並由她親自帶柚香熟悉魔法少女的世界。

得知這件事時，我相當驚訝。把潛質者保護起來，不是魔法少女常做的事。

在這魔獸的新世界，魔法少女大都視QB為她們的好拍檔、好朋友。由於沒了魔法少女會變魔女的荒謬命運，QB改以令魔法少女活得久點、效率高點為目的，好歹做了些事來協助新人，與魔法少女立場一致；新世界的魔法少女即使面對殘酷戰鬥和殞落，也頂多埋怨魔獸、埋怨命運、甚至埋怨魔獸始作俑者的人類，而很少想及QB本身。

我對QB的敵意和提防，在新世界是相當特異的。對此，麻美學姐和杏子也曾有向我提過，她們完全不明白我為甚麼那麼防著QB。

田島優華道：「大家不都是這麼想的嗎？QB的目的是為了採集甚麼滅熵的能量，才來說服我們當魔法少女的嘛。雖然我們也有求於牠，大家明買明賣，但正如一般商賣也可能有詐欺或誘騙的事情發生吧，QB也不是沒有誘騙過潛質者，在不知實情的情況下立約吧？柚香是我學校的學妹，也是圖書館委員之一，我可不能讓QB誘騙我部內的學妹啊，騙她立下根本實現不到的願望啊！」

我也是憑在魔女世界第一手經驗，才會透視到QB的真正本質，但田島優華並無舊世界與QB對立的因緣。無論她是因為目睹相關事情才有此分析結果、還是自行想出這結論，均反映了她的思想非常縝密，不是一般十幾歲的少女所能及。

這樣的人，想來很有可能是深思熟慮過，才接受了魔法少女的命運吧。

就像最後變成了圓環之理的圓那樣。

和我則很不一樣呢；我輕笑。不過那時我也沒得選擇，有沒有深思熟慮過，其實也不重要了吧。

我們在釜石線的車站重新買票。田島優華帶我欣賞站內的世界語站名紀念碑，又碰巧遇上銀河鐵道塗裝的各停普通車。短短八分鐘的車程，已經充滿了旅行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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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吃飯的地方是家庭式的拉麵店。說是拉麵店，但也有定食和下酒小吃，簡單來說便是家庭式經營的餐廳。時值周五的晚上，餐廳高朋滿座，但因為佔地很大，我們在角落的位子，仍能自在地聊天。

深町柚香是中二的學生，戴著粗框眼鏡，頭髮梳成緊緊的雙麻花辮，驟眼看來跟以前的我有點像。她除了包包外，還帶著大本的海湼爾詩集，看來是個相當愛書的女生。筧谷可奈則比我小一年，與一般在那年紀的魔法少女看起來差不多，一看見我，便熱烈地與我握手。

「焰小姐！終於可以見到你！我是筧谷可奈，請多多指教！」筧谷可奈道。

我在那之前從來沒和筧谷可奈合作過，但她應該有參與織莉子的討伐。其實我自問沒甚麼特別，織莉子的討伐隊中多的是比我出色的魔法少女，為何筧谷可奈竟然想見我？

我實在不太懂得應付這些場面，幸好優華開口解圍：「可奈快來，想想該點甚麼啊！焰小姐，真不好意思，她聽萌盈小姐講過你的事，這次知道你來玩，便一直嚷著要我帶她來見你，好讓她見識活擒那個殺人魔女小川原壹美的人的英姿。」

活擒小川原壹美？這種事情說是劃時代倒是可以，但其實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她也不是我一個人制住的。為甚麼大家都不是傳頌小川原壹美的復仇事跡、又或是當時也出過力的月川黛等人，反而傳頌我呢？到現在我還是想不通這點。

魔法少女聚首一堂，雖說是私人聚會，但話題很自然又繞回魔獸、領地一類的『公事』上，那是很難避免的。

「北上的雪子姐姐傳訊來，三廠的瘴氣濃度這兩天都在升高，要我們花卷這邊也小心提防。」深町柚香道。

田島優華皺眉：「雪子沒有跟我傳過這訊息。」

「雪子姐姐知道你這兩天有客，所以只把訊息傳了給霜音姐姐。」深町柚香道。「只是我覺得田島學姐也還是知道的好，要不然有起事來，可能不夠時間應變。」

「明白了。」田島優華點頭，又轉向我。「抱歉，你來作客，卻讓你又聽回魔法少女的事。」

「這沒甚麼。」我連忙笑道。來到新世界，我清楚自己的責任，魔法少女本來就和魔獸脫不了關係，去到哪兒都是如此的。

我知道三廠是指盛岡、花卷、北上市一帶，沿北上川而建的的岩手縣核電廠第三廠，該廠位於花卷和北上二市的交界。岩手縣的四間核電廠是全世界最早裝設全名是Marie-121系統的這套真菌系統的核電廠之一。因為有這套系統，三年前的北上川水系核電原料污染事件中，北上川流域由盛岡起的所有城市才得以倖免於難。

在魔女世界那無盡的時空循環中，我曾研究過核系統，因為曾經認真地探討過使用核子兵器對付瓦爾吉普斯之夜的可能性。但若真的用核子兵器，必定令整個見瀧原市跟著瓦爾吉普斯之夜一起陪葬，我和圓也不可能身免吧。

毀滅見瀧原市，這絕對不是圓所願見到的。每一個輪迴的圓也是。

我不是為了消滅瓦爾吉普斯之夜不擇手段的人；我的目的，一直只是守護圓而已。

核能。

三次元物質界中，核能不算是最高階的能量。

這都是圓在定境中告訴我的事。

在我向她懺悔，我曾經起心動念，動用核武把見瀧原市和瓦爾吉普斯之夜時，圓道：『但人類必需踏上這一步，去認識、了解、超越它，並透過它認識、了解、超越自己，方可真正成為宇宙家庭的一份子。所以，小焰，沒有關係的。』

我不知道早已掌握了比核能更高階能量系統的QB，是怎樣看待我們為了掌握核能而建造的那些怪物核電廠。大概也是在心裏暗暗嘲笑居多吧？

拉麵和小菜送來了，我收拾情懷，和大家一起進食。面對筧谷可奈的提問，在她問得我不知所措的時候，田島優華總是及時幫我繞開話題，深町柚香也會不時吐她的槽，令氣氛變得熱烈。

晚飯吃完，筧谷可奈依依不捨，被深町柚香扯著她坐公車離去。「還不走？再不走又要多等20分鐘才有車了。焰姐姐坐了那麼久火車來，她也要休息的，別礙著她們啦！」

我們在公車站告別，田島優華帶我去停車場取回輕型電單車，準備回家。

田島優華歉然道：「不好意思，本來打算給焰小姐住客房的；但我爸回日本了，他用了客房來堆書和他的那堆工具……」

沒關係。和田島優華秉燈夜談，正是人生樂事。

那時大概是在九州的討伐吧？在那個和暖的夜晚，我們足足聊了一個晚上的進攻謀略，也說到我們的家鄉和領地。田島優華便講起，請我抽空來花卷市玩。

在明朗的夜色中，我讓田島優華把輕型電單車駛出來，再坐到她身後。

路上，我透過頭盔，觀看道路旁的景色。

路燈的光芒映照著街道，旁邊是空地和農地。道旁的店舖都關門關燈了，只有再往後一些巷子的橫街房屋中，才仍有燈光。

這種情景，與見瀧原中心區、住宅區的萬家燈火相差很遠。

很難想像，住在這種地方的田島優華，日後會移居香港，成為全球級巨大城市數百名魔法少女的首席。

田島優華的家距離市中心不遠，從餐廳騎機車只需要20分鐘車程。那是一棟兩層的住宅，和一般較新型的家屋無異，只是屋頂的傾斜度較大，想是用來應對嚴冬大雪的天氣。

進到優華的家，第一個印象便是書，滿滿的書。書架已經增殖到玄關來，不過粉飾得好，沒看得出來是臨時加上的而已，細心看還是看得見釘榫的痕跡。另外還有些叫不出名堂的工具，擱在車房與家屋的牆邊、門邊。

「那是我爸爸在研究的東西。」田島優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每年暑假，他從香港回來時，都會擺弄這些東西，不過也看不出來有甚麼用途。」

田島父，嗯，其實這樣叫他並不太正確，不過還是照樣稱呼吧－－從一樓的客房探出頭來，看見了我，打招呼道：「晚上好，你是優華的朋友是吧？歡迎來到花卷市，不要客氣，當是自己家就行了，玩得開心點。」

那是一位文質彬彬的中年人，穿著風衣和運動褲，樣貌倒是有點面熟。他說的日語不太流利，有濃重的口音，樣子也長得不似一般日本人。

「我爸爸是香港人，田島是我媽媽的姓。」田島優華道。「我的香港身份是跟爸爸姓的，名字是安優華。」

安？這個姓在日本或中國都不是大姓，而且怎麼聽怎麼耳熟。

一眼瞥見梯間書架上一排排的河堤水利相關書籍，我靈光一閃，想起收集花卷市相關資料時，看見的M121系統小知識和歷史照片。

他是安偉賢教授，香港科技大學水利系的教授，M121系統研發團體的首席。

「是啊！」田島優華道，「M就是我媽媽名字的簡寫，她叫田島麻里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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