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gunner1987 于 2013-1-13 09:21 编辑

六十 双刃

（七）

时间走到叫无数懒虫艰难斗争叫苦不迭的六点半，耀眼的太阳从云层中以一种悠闲却不容置疑的气势升起，万丈光辉势不可挡地冲刷掉了粘稠的黑夜和一切昨日的遗产。自此，光怪陆离的无风郡算是迎来了她新的、更加蒙太奇的一天。

小柯发现自己在床上用同一个姿势躺了已经快四个半小时了，现在浑身僵硬，眼睛干涩，脑袋发涨，屁股和右腿也不胜荣幸地被一旁的林小沐小姐给压麻了。不知道这小半夜自己有没有像小木那样哼哼唧唧地修成啥正果，但反正不管睡没睡着都是煎熬。

隔三差五地小柯就觉得，林雅文那女人也太较真了，送给她的新身体数据上各种神奇，能把皇家专用防弹车炸得粉碎的IED（简易爆炸装置）对她不伤分毫，但实际上用起来跟真人就没什么两样，而且女人的身体，到处各种不便。

就说这个“外壳”——皮肤，就脆弱得不行。有回烧菜的时候，小柯站着切菜，见那边锅快好了小木就蹲下去橱柜里找盘子出来装。居高临下么，而且换谁没有个好奇心？于是小柯走了个小神，偷看了小木的领口。就说这内衣吧还是早上她给小木穿上的，大也没自己个儿的大，就这么点儿出息非要偷着看占那点儿便宜。色字头上一把刀，结果还没色完她就把手给刀了，划得还真不小，血是汩汩地往外冒，接都接不住，十指连心，把她疼得是捶胸顿足，大姨妈简直都小菜儿。说起来人就在身边，哼一声急救箱眨眼就到，但她心虚啊！干脆一咬牙，疼归疼，我是机器人啊生化人啊，照电影里演的，愈合速度不是普通人的几十倍嘛？于是小柯就傻不拉唧地站那儿等，等啊等啊等，锅都冒糊味了血还在流。

电影哪能跟现实比？某国电影里头的怪兽原子弹都炸不死！而她呢？伤口疼了有大半个月，快被小木骂死了。那天晚上太后回来一看她手上挂彩，悠悠地说了句“咋这么不小心呢”就到厨房找吃的去了。小柯心里大骂贪官，你咋不把我做结实点儿！偷工减料！豆腐渣工程！气得她血压上来，伤口又疼了……

好吧，疼痛其实是身体自我的警示功能，不可没有。

再说这麻，跟疼一样麻也不好受。虽然和破了皮那种伤口的疼不一样，麻来得剧烈去得也快，但其过程的美妙相信每个人都有过体验。尤其是从梦中硬生生地麻醒了的那种快感，哭笑不得黑暗中孤独地挣扎，有过一次必定终身难忘。

一般人睡觉姿势不当，压倒胳膊腿儿了便会麻上一小会儿。偶尔实践，甚为新奇，次日与众亲友分享，其乐融融。但小柯绝对是受够了，原因是她每晚都跟某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温低，反正就是特别喜欢自己，特别喜欢抱着自己缠着自己跟自己有身体接触的人一起睡觉，对的，再说一遍，是每晚。

普遍来说抱别人睡觉的人，身体会在被抱着的那个人的上方，胳膊搭上来啦，腿伸进来啦都是……没办法，下边是床，后来者，只能占上面的空间对吧，难道说这就是后来居上？然后小柯就各种被压，压久了，麻了，她就惊醒了。

麻这种情况虽然销魂，但只要呆着不动最多两分钟也就过去了，并无大碍，该干嘛干嘛。但偏偏这时候，非得是这时候，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小木动了……

麻的地方被碰一下是多么令人触景生情的悲剧，小木睡梦中手上完全没个数，有多大劲儿就使多大劲儿，一拳头过去，使得当时的小柯侧卧在床上，就跟中了神经毒气快死了一样弓着身体拼命喘气，俩眼瞪得贼大，膈肌带动全身抽搐，身子一抽麻的地方更是麻得不行了，要不是她还有理智，舌头怕是要咬断喽……

还好这天早上小木比较老实，大概是昨天，哦不对是今天睡得太晚还没躺够。

心惊胆战地等酥麻感褪去后，小柯撑着上身半坐起来，看看身边的女孩，仍是一副幸福的睡脸，还有……爪子抓着自己的不放。

从手能看出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和出厂不久的自己比起来，小木的手厚实些也粗糙些，应该是训练和家务的杰作，但那毕竟也是和自己同宗同源的爪子，搭在自己肚子上，小柯看着真是无比地亲切。

其实小柯也知道，暗恋啊，多数时候就是庸人自扰，小木现在就在她身边，而且永远都在，日日夜夜，睡觉觉都不愿分开；自己嘛也早就在她心里拿到了绿卡，两个人一样尺码相同大小，不分你我彼此共存，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柯扒拉掉身上的爪子，给她拉好薄被，再像往常一样脸上亲亲，爬起来准备早饭。

路过林雅文卧房的时候里面寂静无声，敲了也没人应，看来要么是没人，要么就是正在上演什么禁断的限制级戏码。走廊顶头浴室和客厅都还是早些时候收拾完的样子，这下小柯可以肯定家长们是一整夜都没回来，而不是大清早地做床上晨练。

再说小柯的老板，路易斯一个小丫头片子，纵再有勇气智慧，跟家里斗也绝落不着好。就她那小中介公司，她老爹是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比如说她手上的房源，在她老爹的阴谋诡计之下是非旧即破，总之销路惨淡勉强维持。而小木这套则是又旧又破治安还不好。这么大的房子，空空荡荡阴阴森森，说恐怖能哪去当恐怖片道具！但说浪漫也会非常适合谈情说爱，旧街、古宅，天空、大海……

其实俩小朋友很少有机会单独在一起，她们没有热恋的过程直接就步入到现代人上班下班的生活中去。早上亲亲拜拜，中午在外面各吃各的，晚上回到家还有太后看着实在不适合卿卿我我图谋不轨。

小柯猜太后硬要搬来这里凑热闹是有意而为之，她接受自己是不假，但也不可能把女儿放在不稳定因素中置之不理。林家有数不清的谜团，小柯唯一知道的只有林叶是养女这一件，剩下的，天知道那个埋葬在深海的实验室里还有多少秘密。如果前一阵子天气异常的原因真是小木的话，那她也能干扰地核毁灭整个星球了？

不过就连当初造她出来都没跟她打声招呼，林家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开玩笑当下可是难得的二人世界，好赖全看自己表现！

女人嘛，谁还不算计算计，何况为了爱情呢。小柯虽然涉世不深，但跟心上人在一起的决心不会少了半分。一个不眠之夜让她明白了什么叫不劳动不得食的道理。对，严格地说以前都是小木追她来着，自己啥都没干啊……好吧那些小动作不算的话。现在小木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相处方式，所以心思就又跑到她姐姐身上去了。

所以小柯琢磨着这可不行，林叶老奸巨滑的而且貌美如花窈窕诱人，还有几十年的感情基础在那儿，哪儿哪儿都比自己强啊，打持久战拉锯战自己那是输定了，一定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来场歼灭战迅速拿下！

小柯计划的好好的，小木起床后低血糖，身体迟钝情绪低落，所以早上这顿，不是吃好吃不好的问题，是她有没有情绪坐下来慢慢享用的问题。含泪和被窝告别，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别说做了，吃都没胃口吃。而在为数众多的起床气患者里面，林小沐小姐又是典型代表一名。倒不是说她会摔筷子走人，相反她十分懂事，别人为自己做的，她是绝对会认真对待的。但看着她咽不下去又使劲吞的表情，小柯实在是心疼。

这吧，其实也不能全怪自告奋勇做早饭的林雅文。

共和国对皇后六号的外交政策面临全面更换，从领事官开始人员也要重新洗牌，大使那个早就被联邦招安的奸人用不得，事情就全落在了水清舞的闺蜜林雅文身上。所以说她那么忙，还得提防这提防那，能想着做早饭就不错了，要她注意胃口可营养搭配？不好吃就掀桌？这上演哪门子的苦情剧呢？

小柯抓住了这点，弄些丰盛的早餐上桌，好看又爽口，小木自然是受用的，然后顺理成章二人相互喂食，搂搂小腰摸摸小手，恩恩爱爱，多好！从早餐入手，让她每一天都从吃自己做的饭开始，这样她一整天劳碌等于都有自己在背后支援，哪天她领悟其中之后，定会感动得以身相许，嗯……

不过她要真把全部都交给自己了怎么办？目前还没有那啥的打算……嗯，倒是会想亲亲抱抱，但那种事情真的要做嘛……不可不可，还没成呢就客气起来了，先俘获芳心再说！

目前为止计划顺利，一些酸的好看的，果然能激起她的食欲，之后再递上蛋白质和能量，她也照单全收。小木稳稳当当坐在桌前，埋头猛吃毫不客气，小柯暗喜，但她的敌人，也不是吃素的，神出鬼没摄人心魄乃林叶的拿手绝活。

俩小朋友刚塞到一半，铃铛般好听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转瞬即逝。小柯暗叫不妙！

两人嘴巴鼓着，大眼瞪大眼对着互看两眼，小柯眼神说肯定不是我的，然后递去餐巾，小木拿来擦擦手再摸摸身上，手机拿出来一看黑的，按一下，清清爽爽的蓝天白云，响的不是这台。再跑去客厅拿另一部手机看了一眼，按了两下又放下，回来后心思就不在吃饭上了。

忙活一早上，敌不过林叶一个短信，小柯翻翻白眼，“两只手机设不同的铃声不就知道是哪部在响了。姐姐怎么说的？”

她们的另一部手机是特制的，用内部网络，只和固定的人联系，骚扰电话垃圾短信别想进来。小木能有几个熟人小柯扒扒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林雅文从来都是直接轰电话过来，跟依璐维是普通手机联系，所以大清早用内部网络来短信的，只能是她们的姐姐。

小木把一片有她半张脸大小的树叶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咽下，“哦，姐姐说要我们九点半到单位去找她们。”

小柯默默记下时间，不是她不信任小木，只是同样作为迷恋林叶的小姑娘她知道魔女威力有多大，说不定等会儿她一回味姐姐迷人的嗓音，就把她说的内容给忘了呢？自古红颜多祸水，对吧？

“要准备什么吗？”

“这个姐姐她倒没说。”

“那就带着枪去。”

小木看着小柯，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有必要么？”

小柯捡起她掉下的番茄，喂给她。“我们毕竟是安保公司，连个枪都不带像样么？”

看小柯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儿，小木反而嘿嘿地笑，埋头啃面包。

对于这姑娘的厚脸皮，小柯平时都宠着护着耐着，毕竟生活中出不了啥大事儿，撒撒娇还挺可爱，而且她也就对自己才这样，对林雅文她不屑，对林叶她不敢，独此一份；但放到工作上小柯还是拎得清的，她知道放任只会出错，尤其她们家这么特殊的情况，平日里闹着玩玩也就算了，但现在是真的要投身到危险环境中去，再由着她胡来可不行，该教育还得教育。

小柯挺直背，把手上东西全停下来，双臂平放在胸前，探着脑袋，半请求半命令道，“虽然是从姐姐那里得到的单子，但也是公事，我们公事公办，好不好？”

说小木天真无邪，但察言观色这方面她精着呢，察觉到对面有点不满意，再想想自己是没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惭愧惭愧，“嗯。”又补上一句，“你说得对。”

小柯动动下巴，又阖上了。她知道小木不是职业军人，林雅文和林叶，都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在这个特殊的家庭面临危机时保护自己才送她去军校，出发点不一样，她不是自己这样生来就是为了杀戮的机器，战斗技巧和经验比自己差了好几个等级，适当时候自己给点指导和建议无可厚非，但小柯知道自己心理阴暗，还有点见不得人的情愫，到时候一定会带着私人感情去干涉她的事情，那就成了迁怒，会让小木受委屈的，所以这时候她选择了转移话题。

“哪里哪里，这是我份内的事情，要不我这副总当得也太吃干饭了。您老总一个不乐意给上报董事会，把我炒了鱿鱼叫我上哪儿喝西北风去？”

“那你可真得把我服侍好了，据我所知我们这儿属于热带海洋性气候，你连西北风都没得喝！”小木得瑟，老总这个称谓她十分得意。

小柯扭着腰身，摆出性感炮死，“好嘞，吃完了饭就让小女子我好好服侍服侍您～”

这嗲声嗲气的，小木骨头都软了。其实肉麻路线对小木并不管用，不然就小柯那勤快样儿，早早地就把她拿下了。小木喜欢什么样的人？成熟稳重、果断干练，总而言之优秀的人，当然还要加个漂亮，而且而且，还得对她有点不闻不问，置之不理的那小木真是迷得死去活来。

林叶不客气地把这几样全包了，所以小木憧憬姐姐憧憬得不行，视其为初恋，呈花痴小姑娘状；行政版的林雅文雷厉风行完美无缺，丹凤眼一撇那是绝对零度，所以小木在外对妈妈也绝对是服服贴贴地崇拜；而几日前，小柯穿上新买来的套装时，小木眼中闪过了别样的光辉。

对，那是骄傲。即使自己可能样样都不如她，但为人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卓越拔群，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时候更欣慰的了。

这之后就发生了她这辈子众多个第一次中的一个第一次。

按照供货方林雅文的说法，她家小女儿林小沐今年芳邻二十。二十岁，不大不小分水岭，是个体验和成长的年纪。

这天早晨家长们都不在，家里没别人，于是清清白白二十年的林小沐，突然变成女人了！

先前在楼下时候还好好的，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小柯就变了个人似的，上来就扒她的衣服。开始小木还以为她这是闹，但被认真的眼神给震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慢了半拍，身体就暴露在了空气中，然后便是被各种上下其手。小木不知道她从哪儿学会的这些东西，被折腾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直叫住手，但平时听话懂事的女儿这时候变成了野兽，一点道理不听，粗暴强硬，只顾手上不停地摆弄脸前的身体，偶尔还用嘴巴帮忙。渐渐地小木精神恍惚，只剩下机械地反抗，最终彻底溃败。

事后，小柯扶着小木一照镜子，小木发现镜中那位身着套装的完美女性，竟然正是自己。小木是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套裙盘发、高跟丝袜的这一天！

“为什么是卷发？”

“你本来就是卷发，我只稍微吹了一下。”

“为什么是黑色？”

“黑色永远不会出错。”

“为什么领口这么低？”

“女式的都这样。”

“裙子为什么这么短？”

“方便活动。”

“为什么内衣都要换……”

都生意人了，谁都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忙着赚钱的小柯不打算给这村姑对自己的新形象发表更多提问的时间，找出墨镜给她戴上。最后收拾下包包，检查武器，锁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