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公路麦穗 于 2013-1-24 19:18 编辑

星辰繁多闪亮，布满夜空，总觉得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从亿万年前而来很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小时候想着那么遥远的距离光都可以达到，为什么人的心情连很近很近的距离里都无法传达。

想着想着，就一直哭。

突然听到身后有沙沙的响声，回头看，莫莫从草丛中露出了头，钻了出来。

大概出来的时候用力过大被脚下的草丛绊了一跤，女孩哎呀一声跌跌撞撞地扑到了我身上。

我忍着笑看着有些冒失的女孩一边摘掉女孩头发上沾上的树叶草叶，一边开口问道：“你怎么找过来的？”

莫莫在我怀里坐下，晃了晃脑袋，小手拍了拍额上的刘海，“是听奶奶说的，说圣小时候经常会一个人在这边。”

莫莫抬头看我，“圣在看什么？”

“唔，随便看看。”从这里基本可以看到整个小镇的全貌，小镇往北边显得很是繁茂，夜里灯光璀璨。商业区，大型医院……好多都已经和十多年前记忆中的景象已经不同了，仍旧还保持着原貌的也就爷爷家这些位于小镇南部边缘的地方，夜里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有晕暗屋灯。

“十多年前，所能看到的还不是这样呢……”莫名地，突然很想倾诉，和莫莫说着以前小镇的景色，那个淳朴而亲切的小镇，那个仍旧还有着母亲在的小镇。

“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常常带我去向阳福利院，就是我和你第二次见面的那里，莫莫也有看过我那里的记忆吧……小时候的我，哭的很难看吧……”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还有接莫莫回家的那天的事情，突然很想笑，但泪水却先一步在眼中噙满打转。

莫莫伸手擦去我眼中泪花，忽然问我：“圣讨厌现在的小镇吗？”

我看着下方的小镇，吸了口气回答道：“其实想想，如果那个时候医院就建起来的话，或许母亲就不会走了。”

“但也只是想想。或许，我是在讨厌着现在这个小镇……因为啊，母亲走后，小镇也恰好开始开发，父亲……那个男人又变成那样，突然间感到这个小镇十分十分得陌生，变得好冷漠。”

“即使知道并不是小镇的错，但还是忍不住讨厌。”

之后没再说话，莫莫也意外地一直保持着沉默着。与莫莫一起待了一会，夜风渐渐变得有些大，一绺金发垂在额前，我起身拉起莫莫，“该回去了。”

夜里在爷爷家留宿，还是我以前住的那间屋子，只不过今年多添了一床被褥，安置的时候奶奶笑着说：“那个时候还那么小那么爱哭的圣，现在也开始承担起另一个孩子的责任了呢。”

我笑着无言以对，其实莫莫很省心，在对待莫莫的事情，我做的并不多。

熄灯后，屋里漆黑一片，我正准备拉住被子睡觉，忽然听到莫莫钻在被子里闷闷地说：“我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小镇。”

我愣了愣，之后能感觉到莫莫隔着被子往我身上靠了靠，“从有记忆的时候就很喜欢很喜欢，而且小镇里有圣，还有幸子花子美空亚美凛真纪……现在还有爷爷奶奶。小镇里有好多亲切的人……”

莫莫说得很慢很认真，也很感人。

我没想到自那以后女孩还一直想着我说的话，有些感动，“嗯，睡吧。”隔着被子拍了拍女孩，我躺了下来闭上了眼，而夜里因为被勾起回忆的些许伤感渐渐淡了下来。

“快点快点。”那是记忆深处久远而模糊的声音，爽朗而明媚。

屋外尽数白雪，我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而不远处突然出现两大一小三个人影。我凝视望过去，有妈妈有我，一个男人拉着妈妈和我的手，奔跑的时候哈哈地笑着，微微阴着的天和冬日里雪花仿佛尽数被那样的笑容那样的光绞碎，温暖得不似在寒冬。

那是我很小很小时候的爸爸。

仅仅是看着这样的场景，连自己都忘却的记忆，泪水就不禁留了下来。

我想向前伸手，周围场景却突然碎成无数不透明的结晶体，每一片都映着那时的笑容那时的笑语，怀念得止不住悲伤，飘扬落下。

场景再转，是爷爷奶奶的家里。

那个男人就那样跪在爷爷奶奶面前，那是颓废的他，糊里邋遢的，脸上布满了胡子，他用着我并不熟悉的恳求态度，哭着不知道和爷爷奶奶说些什么，然而，声音却听不到。

爷爷奶奶的嘴唇也动着，看表情似乎是无奈地在劝说着什么，但整个场景的声音都仿佛被消去一般，我仅仅只能看着。

不知为何，突然感觉他们所说的内容对我很重要很重要，但却就是听不到，只能傻傻地在一旁看着，感觉心里就像是缺掉一块似的，难受而揪心。

“圣。”

睁开眼时，天已经微微亮。莫莫正在离我一尺不到的距离迎面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角的干涸泪痕，问莫莫：“那些，也是我的记忆？”

莫莫点头，“嗯。”

“那……”我张了张嘴，最后勉强问道：“后来，那个男人和爷爷奶奶的对话，你有听到什么吗？”

莫莫也摇摇头，“那时候完全没有声音。”

“是吗？”我僵硬的笑了笑。，心头涌上一丝失望。

早晨走的时候，奶奶拉着我的手说要照顾好自己，要照顾好莫莫，有空常来。听着这些我好久没在感受到的幸福的唠叨，我不断地说着嗯，两位老人送我们一直到街道口，而我们一回身，都还能看到朝着我们挥着手的爷爷奶奶。

而关于记忆中我所遗忘缺失那场对话，我到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现在这样就好。”我安慰着自己。甚至我也不明白为何这样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