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无标题

作者:nlpl1235
更新时间:2013-01-30 00:39
点击:428
章节字数:17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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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好像已經兩星期沒更新了{:4_342:} (你還好意思說

不過這兩星期我都沒偷懶就是了{:4_341:} (?

嗯,祝ルカ生日快樂!yamibohk05

今年我終於有寫賀文了!{:4_337:} 上年真的很對不起LUKA{:4_337:} 今年生日還是送MIKU不過我相信LUKA不會介意而且還很想要的{:4_337:} (你夠了

另外,今天是本樓踏進39頁的日子,真的可喜可賀,可喜可賀!{:4_349:} (明明是你硬要拖到今天

不過上一次更新是本樓第39次更新,所以這次沒辦法雙喜臨門.......好啦某程度上這次更新也是雙喜臨門。(欸


來說一下這篇的年齡設定,MIKU是16歲(2007年時),LUKA是20歲(2007年時),順便一提本文時間點是2013年。(???????????????

雖然是LUKA的生日賀文,不過跟生日沒太大關係就是了。{:4_346:} (欸你


那麼,後記見。(甩蔥((蔥被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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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音さん


我從舒適卻欠缺了什麼的睡夢中醒了過來。

睜開有點乾澀的眼睛,耳邊不斷傳來吵鬧的鬧鐘聲響讓我有點煩躁,我眨了眨眼睛,才蹙起眉頭坐起身子將床頭上的蔥形鬧鐘關掉。

我頓時耳根清靜,四周回復清晨特有的休閒寧靜。

看著窗外仍然一片深藍的天空,霎時間意識到身體已經脫離了溫熱的被窩,被寒意包裹著全身。

我打了個寒顫,然後立即竄回被子裡。果然冬天日短夜長的日子最討厭了……


而且,雙人床上現在只剩下我一人,早已失去了往日暖和安全的擁抱。

以前,總會有一個人抱著我入睡,在冰寒的冬夜裡共享最切實的熱度。

縱使到了隔天早上,那個人依然會緊緊地從後抱著我,直到她醒來為止──有時候甚至是醒了也不願放手。


一想起那個人,我就會感到心頭盪漾,像是被海浪拍打般搖晃得非常激烈。

可是,隨之覆蓋上來的卻是一次比一次深刻的寂寞感,被甜蜜的海浪所充填的內心遽然再度空寂起來。

我緊合雙眼,呼出沉重的鼻息,感受著背後想要逃避的孤單感。


我從未試過如此孤單一人,也沒嘗過一人留守這般空曠偌大的屋子,亦不曾一人睡在本是兩人睡的雙人床上。

我忽然覺得一月下旬冰冷刺骨的天氣並不是在折騰我的身體,而是誓死要將我的心靈凍結。

乾涸的眼睛被埋藏在深處的鹹澀液體所滋潤,我吸了吸鼻子,翻過身,彷彿相信身後仍舊有人存在。


──旁邊的被子下突然起了騷動。


本來平鋪在床上的被子忽然鼓了起來,底下像是收藏著一個小球。

我感到有些驚訝,不過心裡已經有了底。

我聽見了熟悉而含糊不清的聲音,被子底下很快便鑽出了一個粉色的小腦袋。


我有點哭笑不得,這小傢伙又胡亂爬上來了,明明以前都不會這樣。

那雙直率地凝望著我的淺藍色貓瞳在冬日的清晨竟然沒有一絲寒冷,反而像夏日藍天般灼熱,溶解了我即將要變成冰塊的心。


我朝這小傢伙笑了笑,從被窩裡伸出手,揉著牠短小柔軟的粉色毛髮。

牠像是感到舒暢地瞇起眼睛,腦袋配合地貼上我的手心。

物似主人形,牠的主人都是這樣的,總喜歡黏著我,一天不撒嬌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似的。


其實我現在也覺得渾身不舒服,這段日子以來,我積累了很多說話想跟那個人說。

我搔著這小傢伙的下巴,不經不覺間開始跟牠講起話來:「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牠本來享受地閉上的淺藍色貓瞳睜開了,炯炯有神地看著我。

我微揚起嘴角,喃喃自語地說:「今天是你主人的生日啊。」


「汪!」牠的貓嘴巴剎那間給予我這種回應。


又來了,牠又像小狗般汪汪叫了。

牠又再次證實了物似主人形這句話是沒錯的。

這小傢伙跟牠的主人一樣,老是愛做些奇怪的事情哄我開心、逗我笑。

明明是隻貓,卻一直在汪汪叫;明明在人前是個嚴肅優雅的人,在我面前卻會做各式各樣古靈精怪,有損形象的事,為的只是博我一笑。

在情人節時不是送花而是送九十九根蔥給我、在聖誕節時把兩根蔥插在頭上扮馴鹿、養一隻會汪汪叫的貓……


與她相處時的一點一滴瞬間變成了海水湧進我的心裡──好想妳,好想妳!

快要讓我瘋狂的思念席捲全身,無法遏抑的情緒終於盈溢而出。

在一片朦朧之中看見那小小的粉色腦袋靠近我,溫熱濕潤的觸感逝去了溢出眼角的淚水。

──連這點也是如此的相似。


「汪……」別再汪了好不好……思念之情快要將我殺死了。


我牽強地牽起軟弱的微笑,將這小傢伙擁在懷中,牠暖暖的身上似乎仍留著那個人的氣味。



半晌後,我調整好那幾乎失控的情緒,放開懷裡的小傢伙,讓牠跳下床,然後我才走到浴室梳洗。


浴室裡的日常用品都是成雙成對的,而我卻顯得格外孤寂,形隻影單。

『就連生活用品也在嘲笑我。』這種無稽的想法乍現出來在心中。

我苦笑地搖搖頭,拿起那支屬於自己的藍綠色牙刷,視線卻離不開旁邊那支粉紅色的牙刷。


這支牙刷已經很久沒被主人觸碰了,今天剛好滿兩星期。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分開了兩星期。

我含著牙刷無聲地嘆了口氣,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啊。

轉轉視線,注意力落在掛到一旁的藍綠色和粉色浴巾上。


那個人只不過是要離家工作兩星期而已,這種歌手的生活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要是我將上述說到像離婚了一樣的心情告訴給朋友和家人們的話,一定會惹來很多冷嘲熱諷吧!

像是:『結婚了的女人果然都這樣!完全受不了寂寞!我都在失戀,結婚什麼的肯定跟我無緣。』、『妳們的熱戀期還沒過嗎?婚姻是戀愛的墳墓這句話果然已經過時了吧。那麼我也是時候跟那甜食魔人……』、『嗚啊啊啊啊啊!我們的眼睛!』……之類的。


不過,我完全受不了寂寞是鐵一般的事實,我們的熱戀期還沒過更是不容置疑。

所以,我們才會成為眾人打趣開玩笑的對象吧?

──除了KAITO哥哥之外。


他的說話從不會是嘲弄譏笑,而是語重心長,嚴厲的勸告:『要是感到寂寞了不開心的話就該回來住了,遠離那隻粉色章魚!』還有很多很多刺耳的話語。


哥哥柔細的男中音在腦海中響起,盡是他之前滿心關懷的說話,可是聽在我耳裡顯得有點煩擾。

我知道、我明白,但是我不想去理會。

我搖搖頭,將令到心情三番四次地低落下來的思緒甩開。


我看著鏡子中略微憔悴的自己,立刻用使人手指僵硬的冷水潑到臉上,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今天這樣的臉色可不行啊!難得終於熬過了兩星期,要好好整理一下才對。

刷完牙,洗完臉,做好面部護理後,我把長髮一貫地綁成那個人最喜歡的雙馬尾,然後走出浴室。


從浴室走到廚房的途中,那小傢伙已經出來迎接我……給牠的早餐了。

牠一邊跟著我的腳步,一邊用頭輕蹭我的小腿。看到牠一直瞇著眼的模樣,我不禁笑了。

我從廚房的壁櫥裡拿出一罐鮪魚罐頭,這當然不是牠的專屬食糧了,只是我都會趁著那個人不以為意的時候餵給牠吃。


我將煮好的鮪魚罐頭盛到牠的鮪魚圖案食盤裡,牠滿心歡喜地『汪』了一聲便開始了牠的美味早餐。

我頓然想像得到牠跟那個人為了鮪魚而爭風吃醋的有趣場景,嘴角立即失笑。

彎下身子,我朝著牠的小臉說:「你也是時候喵一下了啊。」


「汪!」話語剛落,一道模糊的叫聲就從盛滿鮪魚的食盤裡傳出。


不該像的地方都像到極點,總是不聽人說話的。

真是的,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挺直身子。


正當我轉過身,準備做自己一人份的和式早餐時,放到客廳茶几上的手機響起了宏亮又清脆悅耳的簡訊鈴聲。

今天來自那個人的早安簡訊來了!我從開放式廚房三步併兩步跑到客廳,從木造的矮茶几上拿起螢幕閃爍不停的手機。

我迫不及待地打開新簡訊,熟悉不過的送信人名稱讓我牽起了今天第一個發自幸福的笑容。


『早──安──!老婆大人!

章魚ルカ』


看到她對我的這個稱呼真的讓我感到很窩心,宛如一波一波迎面而來的糖漿將我整個人裹住。

可是……妳後面附上的表情是想嚇死我對不對?這個表情實在大煞風景。


不幸的是,我還是很不爭氣地笑了出來。

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總是能看出她的心思所在。

這兩星期以來,她每天早上都會發一封早安簡訊給我,她說就算我們分隔兩地,也要一同展開新的一天。

初時我覺得有點多餘,但是後來才發現這些簡訊成為了我這兩星期的心靈支柱,以及思念寄託的地方。


即使是一封簡簡單單的早安簡訊,也足以蘊藏著她的無比溫柔和細膩如針的心思。

每天我都很期待她的簡訊,因為她每天道早安的方式都不同,對我的稱呼更是花樣百出。

前天是蔥妖精,昨天是公主殿下,今天是老婆大人……雖然看簡訊不及親耳聽聞,不過已經足以彌補這兩星期帶來的寂寞和空虛感。


說起來,她會叫我老婆大人都是在撒嬌和想要的時候……

我的臉頰因為腦海浮現出若隱若現的畫面而漲紅起來,我趕緊甩甩頭,專心在回覆ルカ的簡訊上。


回了一句早安給她不久後,她又傳來了簡訊。


『晚上的生日聚餐我要完成工作後才能過來,所以妳先去餐廳會合其他人吧。

鮪魚戰士』


我回覆了一聲『好』之後,就將手機放回茶几上,走回廚房準備一人份的早餐。


每天都沒有例外,心神被ルカ占據掠奪,然後無意識地進行手上的早餐工作。

她在的時候是這樣;不在的時候亦是這樣。

只是,她不在的時候,我是在回憶起她在家裡時的情景。


總是比我晚半小時起床,到浴室梳洗完後不是到客廳看電視新聞,而是踱步到廚房打擾我做早餐。

她很喜歡從後抱著我,把仍帶著睡意的臉深深埋在我的頸脖間,慵懶又細聲細氣地叫喚我的名字,死活不肯離開,務求達到令我分神的目的。這樣的生活自結婚快滿一周年以來從不間斷。

因此,我習慣了那樣的早晨,導致這兩星期的生活我幾乎無法忍受。

一旦想到沒了她存在的早晨,我會覺得心頭鬱悶,完全不想起床,寧願睡一整天混過去。

然而,這麼慘痛的日子總算要結束了。


同時,這兩星期讓我感到一切也很不可思議。

耳際猶如響起了ルカ那道讓我感到絲絲心癢的低啞磁性嗓音,彷彿感到她的灼熱吐息灑落到我的頸間。

一如往昔,我的思路走往她所在的地方,手上的動作無意識地進行著。


總覺得,能夠享受現在的生活是一件很神奇,如同奇蹟一般的事,令人不敢置信。

每天醒來時,模糊的視線映出塗上暖色系色彩的睡房、滿溢暖洋洋愛意的房子,就像身處在無邊無際的快樂國度。

然後只要翻過身,便會看見枕邊人安祥天真如孩子般的安寧睡臉,近在眼前的淡櫻色會讓我遽然想起──我已經是巡音太太了。下一刻,我就會按捺不已地又驚又喜,心裡狂亂地翻騰著陣陣不可替代的感動和難以置信。

可是,儘管感受到她溫熱、極富生命感的安穩呼吸,我仍覺得如此美滿的生活沒有絲毫實在感,因為實在太過甜蜜虛幻了,甜膩得像巧克力一樣,轉眼間就會溶化,消失不見。


我目光渙散地看著握住刀的手,思緒被帶往不想到達的領域。


──我已經不是世界第一的歌姬了,而是ルカ的妻子。

然後呢,就像諷刺似的,哥哥的話聲再度永無止境地在我的腦海盤旋,沉重窒息的現實感終於回到我的身邊,似乎想強行將我掐死。


成為巡音太太是我二十二年來最幸福的事情。

但是,被甜蜜幸福衝昏頭腦的我們終究察覺到現實問題的存在。


閃動不定的眼神焦點落在左手無名指上那枚鑲著粉色藍寶石的結婚戒指──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冷冽無情的刀鋒快要落在手指上。


「汪──!」『哐啷!』


驀地,伴隨著小傢伙的叫聲,刀子哐啷一聲掉到砧板一旁。

沒有鮮艷刺目的血;沒有撕心裂肺的痛。

只有眼前被蒙上一層濃厚的霧,接著滴答滴答地下起雨來。


真的是,不要ルカ一不在就變回愛哭鬼啊!會被ルカ嘲笑我變得跟GUMI一樣的。

但是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啊,明明知道光是哭沒有任何意義的,卻忍不住那種澎湃的愁苦在眼眶裡爭先恐後。


該怎麼辦才好?


「汪。」忽然,腳邊傳來小傢伙細嫩的叫聲。


我擦擦眼睛,連忙低頭一看,小傢伙用著嬌小的頭把食盤推到我的腳踝旁,用著水靈靈的冰藍貓瞳子嬌甜地望著我,長長的貓尾巴搖曳不停。

我笑著蹲下身子揉著牠毛絨絨的頭,對著享受得輕閉雙眸的小傢伙說:「好啦,吃飽了就出去找你的小女朋友吧。」反正牠肚子餓了就自然會回家。


「喵!」牠容光煥發,爽快地喵叫了一聲,之後便踏著輕快飄逸的貓腳步從後院跳了出去。


一說到牠的小女朋友就整隻貓不同了,這麼糟糕的一面也像極牠的主人。

ルカ在其他人面前談起我的時候,本來沉默嚴肅的一面就會立即瓦解,露出與笨蛋無異的笑臉,許多人都會被她判若兩人的一面嚇個正著,一臉詫異。

不過,有時候我也搞不懂她。即使是結婚了,我也認為我對ルカ既是了解,亦都是不了解。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我不時也會感到些許茫然。在我十八歲剛跟她相遇時,我一度以為她是個很好理解和相處的人,後來才慢慢發現,其實不全然是那樣。


小傢伙也離開了,大而不切實際的房子裡,生命力每分每秒都在流失。

我嘆息著,繼續準備自己的早飯。


吃過早飯,清洗好碗盤後,我百無聊賴地側臥在藍綠色的長沙發上,抱著靠墊看著清晨的電視節目。

冬日的天氣讓我不禁手腳都蜷縮起來,卻又不願起來去拿一張毛毯。

縱使在冬天裡絨毛沙發能帶給我些許溫暖,它始終遠遠及不上ルカ抱緊我時所給予的溫情。

要是ルカ在的話,肯定會立刻拿一張毛毯蓋在我身上,然後關切又心疼地責備我不小心身體吧。


好想見她……好想。


裸露在冰冷空氣中的手腳像是傳來被ルカ觸碰的感覺,心頭驟然湧起了自己是多麼無藥可救的想法。

我為這份不可救藥的過度思念搖頭嘆氣,然後有氣無力地坐起身子。


我在空闊的房子裡轉了一圈,發現根本沒什麼好做。

想洗衣服,卻發現待洗的衣服並不多;想打掃,卻察覺家裡纖塵不染。

家裡少了一個人,就是這番景象。


以前都覺得家裡事情繁多,每天早起準備兩人份的早飯,早上送ルカ出門後就開始洗衣服、到後院收曬衣服;中午吃過午飯後就打掃、收拾好家裡凌亂不堪的東西、出門買菜準備晚飯;晚上則是一邊做飯一邊等ルカ回家,然後到浴室放水讓她回來時可以洗澡。


結果,到了家裡真的只剩下我一人,才瞭解到一個人的生活是多麼的無助寂寞,而不是輕鬆自在。

打點兩人的生活一點都不輕鬆,忙碌得幾近不能停下來,卻覺得幸福美滿,內心充實。

現在每天一個人面對充實齊全而又空空如也的房子,那種從心底裡發出的陰冷寂靜令人難以承受。


我總是愛抱怨ルカ整天在家裡搗亂,一回到家就胡亂扔東西,用完的東西老是不放好,隨手丟到一旁,每次都留給我來收拾。當我忍不住對她嘮叨時,她都會用這種回應來敷衍了事:『我會把妳好好放到床上不就好了?』我真的感到好氣又好笑。


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喜歡她這樣。

我喜歡她在家裡搗亂,把房子搞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我喜歡她總是在我做家務時添亂,用奸計得逞的囂張笑臉看著我。


沒了妳,我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意義盡失。

我們兩人是分不開的。不能與妳共享的感情和事物沒有任何意義。


接下來,直到中午之前,我徹底放棄了抵抗,任由思念的魔爪蹂躪我的全身。

因為,思念也是共同的。



上午就這麼在發呆和掛念之中逝去。

中午的午飯時間過後,我突然收到了一通電話。


『喂?我是捏嘰拖羅玩具店打來的,請問是巡音小姐嗎?』話筒裡傳來柔美如絲的女性嗓音。平淡有禮的口氣裡意外地夾雜著難以察覺的緊張感。


「我是她的太太。」我簡潔地回應,靜心等待對方開口。


『呃、嗯,巡音太太您好。之前巡音小姐在我們店裡付清全額訂了一個等身大的抱枕,今天已經到貨了,所以想請問一下,您下午家裡有沒有人簽收?』


買了一個等身大抱枕?完全沒有聽ルカ提起過。

她到底又花錢買了什麼無謂奇怪的東西不告訴我啦!

真是的,結婚前後都沒變,我還是管不住她這個自由人,會不會是因為我太寵她呢……?


「嗯,有。」


『那好,速遞員會在一小時後左右來到,麻煩您到時簽收,再見。』



掛斷電話後,我若有所思地呆坐在客廳,一直想著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剛才電話裡的女生一開始語氣有點緊張而且謙虛有禮,但是當我告訴她我是巡音太太之後,她的口氣好像立即冷淡了下來。

我禁不住聯想到ルカ是不是為了跟那位店員要折扣而出賣自己的魅力。

果然,我不能再寵著她了,要好好管一下才行。


我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小時。洪亮的門鈴響起後,我馬上過去應門。

簽收後,我從速遞員手上接過比我還要高大的包裹。

當我辛辛苦苦地要把包裹放到沙發上時,瞥見包裹上貼著一張粉色的單色小卡片。

它的顏色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於是我不假思索地把卡片從包裹上撕下來,接著翻開它。


『巡音太太,祝妳ルカ節快樂!

巡音ルカ』


筆跡秀麗,沒有半點累贅,簡簡單單地傳達著情懷的一行字,以及一個讓我心湖泛起波瀾的名字。

看見熟悉而乾脆的字跡,好不容易才舒坦的情緒又凝聚起來。

一切都難以言喻。


由那通電話至到這張卡片,都是她離開家裡之前就在企劃的陰謀。

笨蛋ルカ,妳就偏偏要讓我變成愛哭鬼,然後來恥笑我一番嗎?


我拆開包裹的淡褐色包裝紙,一個嘴裡咬著蔥的鮪魚等身大抱枕映入眼簾。

──果然又買了怪裡怪氣的東西。



我將大得過份而且奇怪得無理的等身大抱枕放到長沙發上,自己則坐在旁邊的一人沙發上反反覆覆地讀著卡片。


ルカ節快樂什麼的……這人到底是有多自大啦?

看著乾淨俐落不帶些微猶豫的神氣筆跡,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明明今天是她的生日,卻反過來由她來送禮物給我,她又在做奇怪的事情了。

她真是怪人一個──當時我就是被這麼怪誕的她吸引著,從此深陷於其中。


她在我面前有時候怪氣得像個瘋子,可是都有著正經莊重的一面。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向我求婚的時候,還有一次我哭泣的時候。

『我們結婚之後,妳就變得常常哭了。』她之前這麼對我說,難得不是譏刺,而是一本正經的安撫態度。

我心裡隱隱明白,我動不動就哭的原因。


我會哭,是因為我漸漸了解真正的ルカ。

結婚是一個重新認識對方的好機會,在朝夕相對的日常生活中,從一些大大小小的地方,我逐漸看清了她,包括她想欺騙我的一切。

我接受不了任何隱瞞。我當時這麼回答她,然而她只是笑了笑,用溫柔細碎的親吻帶過了話題。

交往時,我猜到大概,她還可以瞞得過我。但是結婚之後,即使她閉口不言,我也自自然然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我對她說,既然大家的生活都結合在一起,就不需要再互相掩瞞,她卻不以為然。


我以為她是不喜歡被我束縛,需要自由空間,所以我一直都抱持著放任的態度。

在確認答案後,我才知道結果跟我所想的有著天淵之別。



ルカ隱藏在怪裡怪氣、風趣幽默人格裡的自卑感比我想像中的答案複雜龐大得多。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垂頭喪氣地望著手上的粉色小卡片。

如果,她心裡的那块地方能有平常那麼坦率就好了。


「汪。」我被身旁猝然而來的甜膩叫聲嚇得挺直身子。


意識霎時清醒,我趕緊往沙發旁看去,不知何時回來的小傢伙似乎一臉擔憂地仰望我。

我摸摸她的頭,抬頭看一眼掛在電視上方牆上的時鐘,已經下午三點了,距離聚餐還有三小時而已。

腳邊的小傢伙隨後汪了一聲,往廚房方向走了幾步,又回首看我,像是要我跟著牠走。


我開懷地笑了,看著牠擺個不停的小屁股,跟隨著牠小巧可愛的背影走到廚房的冰箱前。

她用貓爪拍了拍銀色的冰箱門,然後討好似的向我喵了一下。

『喵』的話,肯定是為牠的小女朋友討食物吧!拍冰箱只是一個討食物的代表動作而已。


我看穿牠貓眸子裡的單純心思,於是蹲下身子,擺出一副向小孩子耐心說教的模樣,對牠說:「不行喔,哄女孩子開心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能依靠別人,也不能像你主人追我的時候那樣,隨隨便便送一根蔥給我就算了喔。」不過,那是一根上面刻了『我喜歡妳』四個歪歪斜斜的字的蔥。


「喵!」不同於以往的細柔嬌甜,這次牠的叫聲非常響亮,看起來是下定決心了呢。


牠踏前幾步蹭蹭我的腳邊後,又從後院跳了出去。


心裡驀然升起了微妙的甜蜜感覺,我不禁咧嘴甜甜一笑。

才結婚了不到一年,怎麼那麼快就回味起初戀時的回憶啊?我可是還正值初戀呢。

又來了,又來了。那道讓人心蕩神馳的粉紅色。


在那抹死纏不休的粉色包圍下,我渾渾噩噩地開始準備出門的事宜。

洗澡、吹乾梳理頭髮、換上上年生日時ルカ送給我的連衣裙、整理髮飾儀容、收拾出門物品……


打理好一切後,我出發進往今天聚餐的餐廳。

臨出門前看了一眼時鐘,現在是五點十六分。



聚餐的約定時間有點早,並不是在熱鬧繁囂的晚飯時段,而是約定在有點尷尬的傍晚時分。

起初我感到很奇怪,但是聚餐活動的主辦人MEIKO說這是為了遷就其他人的時間,因為大多數人明天早上都有工作在身,聚餐不能辦得太晚,以免影響精神。

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我卻產生了一種陌生的疏離感。

是呢,因為我已經跟大家的工作作息不同了啊。曾幾何時,我也跟他們一樣是個忙得不亦樂乎,甚至日夜顛倒的歌手呢。

我帶著深厚的認同感,還有微乎其微的不協調感覺回應MEIKO當時的決定。



由住宅區前往餐廳大概需要半小時,我到達時才五點四十四分左右。

當我被帶領到貴賓室,正以為我是最早到的人時,才驚覺原來除了我和ルカ之外其他人都來齊了。

眼前的都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孔,懷念難忘而令人感嘆沮喪的心情隨之一湧而上。

我已經好久沒跟他們見面了呢,最多也是傳簡訊或者電話聯絡,很少親自見面了。

現在最常見面和交談的『朋友』,我想大概是住在左右的鄰居吧?


當我踏進貴賓室後,就立即聽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熱情歡迎聲音,溢滿出濃重的情愫。

我許久沒感受過這般熱鬧非常,親暱沒有隔閡的熱情氣氛了,是種與朋友們相聚的久違感覺,深刻卻飄渺得無法言喻的奇妙感覺滲進心靈。


忽然間,在人聲鼎沸的貴賓室,我的身心頃刻昏眩。

我是沒辦法離開大家的。盤纏心底的陰沉念頭在熱鬧哄哄的氣氛下異常雀躍。

但是我可以做的,只有珍惜與大家相處的短暫時光,享受著那剎那間的歡愉欣然。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很快便將這種不合時宜的黯然情緒一把掃去,讓心中欣喜若狂的巨大心情取代它。

我由衷地掛上燦爛耀目的笑容一邊向眾人打招呼,一邊坐到他們為我和ルカ預留的座位上。

坐在旁邊的是已經長大成人,能夠獨當一面的リン和レン。每次看到變得成熟風韻和帥氣穩重的他們,我都難以想像那時他們還是個十四歲的小孩子呢!

如今,他們已經是個比我出色得多的歌手了啊。


「ミク姊……巡音太太晚上好!」他們同聲同氣地向我打招呼,然後很有默契地扮了個鬼臉。


只要看著他們仍舊以俏皮稚氣的方式跟我說話,我突然就會覺得他們其實還是個孩子,不曾在我面前成長過。

一旦將現在不斷長大的他們跟十四歲時的他們作對比,就會發現他們在成長的同時,將那份該有的童心保留了下來,實在太好了呢。


「你們兩個傢伙,是不是很想念我的甩蔥大法?」我勾起深不可測的笑容,刻意用溫文親切的神情柔柔地對他們說道。


跟從前一樣,他們聽到『甩蔥大法』四字後臉色馬上大變,驚惶之色寫滿臉上,然後貪生怕死地頻頻向我道歉。

我得逞地輕笑了一聲,就此放過這對可愛的雙子一馬。


坐在我對面的是GUMI和LILY,除了我進來時有跟我打過招呼之外,她們就一直陶醉在二人世界中,完全對外界的事情不聞不問,明顯是對墮入熱戀期一去不復返的笨蛋情侶。

有趣的是,其他人都說在她們身上可以看到我跟ルカ交往時,甚至是現在的身影。

所以她們兩人才會反駁我,同樣調侃我跟ルカ婚後仍能處於永不熄滅的熱戀時期。

然而,我沒有半點能夠辯駁的餘地。對此,我只能無奈一笑,心中默默暗喜。


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一個無法避開的人。

坐在GUMI她們右邊的,正是KAITO哥哥和MEIKO。

我一轉過頭就跟哥哥對上視線,他隨即咧開溫柔敦厚的笨蛋哥哥式笑容。

照我看來,他之前一直盯著我看,因為一旁的MEIKO正沒好氣地用眼角瞄向他。

出於先前發生的事情,現在我面對哥哥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緊張不自然,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僵持和拘謹。

我感到一股迎面而來的無形壓迫感正在漫延,神色生硬地對哥哥報以一笑,直覺告訴我一些不愉快的事將要降臨。


「最近過得好嗎?」哥哥的關心問話直接切入我的生活。


從小到大,我都覺得哥哥的聲音很好聽,纖細又柔美,比許多男生的聲線溫柔得多,從小我就是在這道聲音的安慰保護下成長。

但是,漸漸地、不知何時地、或許是我懂得戀愛以後,這道聲音在我的心裡漸變煩厭。

我知道我並不是想去討厭他,也不是愛逆他的意──僅僅是覺得有點不妥。


「嗯,這陣子過得很好。」我語氣清淡,不想從中透露細節地回答。


快點終結我們的話題吧。內心一股熱切焦急的情緒在萌芽,還像魔豆般狂妄地生長。


「聽我說,ミク。」事與願違,哥哥的語調低下去了,笨蛋似的笑容也斂了起來,臉色都被不必要的擔憂所籠罩,宛若暴風雨的前夕。


「妳還是回來住吧,雖然妳答應一星期會回來一、兩天,但那是不夠的。這樣下去對妳沒好處,哥哥之前都跟妳說很多遍,妳都覺得煩了吧?所以,聽哥哥的話,回來家裡住,離開那傢伙。」果不其然,一廂情願的勸告一字一句的從他的嘴巴裡傳出。


我感到餐廳裡的空氣變得悶焗,氣氛已經被他總是在吃冰淇淋的嘴巴凍壞了,死氣沉沉。

我緊抿嘴,一如以往地垂下頭,閃避他關懷卻毫不了解的眼神。

明明已經講過很多次了,我瞭解你的擔心,我知道你的疼惜,我明白你的不捨。

可是,我已經不是那個需要你多加照顧的妹妹了,我有我的家庭,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想法……我有我的自由。

我都嘗試作出讓步了,為什麼哥哥你依然什麼都不明白?不去接受?


今天是ルカ的生日啊,為什麼還要邀請他來?


哥哥變本加厲,愈來愈起勁,我看到在座的各位臉上都掛上了尷尬和為難。

我困窘惱怒地想要開口,於是抬起頭來,想將他叫停。幸好,一旁的MEIKO比我率先說話了,不然,氣氛一定會被我們搞得更糟吧。


「你夠了啦KAITO,你就那麼想你妹妹回家裡住嗎?死妹控。」MEIKO皺著眉,睥睨著哥哥,用著略為斥責又幽默的方式阻止了他。


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立時覺得氣氛緩和了不少。

而哥哥則是不服氣得像個孩子王地對MEIKO說:「當然了!不然要我妹妹一天到晚都留在家裡替那傢伙做牛做馬,像個主婦一樣嗎?!我的妹妹可是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啊!」


激昂高亢的口氣道出了他的理想憧憬,訴說著他心裡最美滿的童話故事。

我的心,終於被他的這句話驚動了。

我認為我此刻已經踏入了自結婚以來最身心俱疲的階段了。


他所說的,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是嗎?

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什麼的,電子歌姬什麼的──通通都已經歸於歷史,變成可一不可再的過去了。

從上年的最後的感謝祭過後,我就再也不是站在世界頂峰的歌姬了。


現在,我只是一個名為巡音ミク的普通人而已;只是一個結束了唱歌生涯,選擇了結婚引退的歌手罷了。

我幸福欣慰地接受了這一切,快樂無比地任由ルカ所給予的幸福佔據著我,成為世界上唯一的巡音太太。

對我而言,這就是永遠地站在世界的頂峰了。我已經是最幸福的了,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物。


很多人由衷地祝福我們,但是有人像是永久也不能接納這個事實──我退出樂壇了,我結婚了,成為ルカ的妻子了,都是像零和一那樣簡單純粹的事情。

我們部分的支持者、哥哥、公司……他們一直出言反對,那些支持者甚至是作出了激烈的行動作為對我們的威脅和反擊。

我當然知道,那些劇烈得使人畏怯的聲音都是出於對我,還有對ルカ的喜歡。


但是,他們又有沒有設身處地為我們考慮過?

一生之中,始終會遇上一個自己最愛的人,然後跟那個人長相廝守,每個人都抱著這樣的想法,不是嗎?

為什麼偏偏只有我們不可以?


當我告訴哥哥我要嫁給ルカ的時候,他狠狠地將罵得我狗血淋頭。

他說我很任性,不懂得為大局、為其他人著想,嬌生慣養地為所欲為。

他說ルカ會拖累了我,會為了她賠上我的大好前途和輝煌的歌唱事業,將我從世界一流的地位上拉下來。


為什麼誰都要為這些事物而執迷不悟……?

在快要滿一年的這些日子裡,我和ルカ都被這些事情困擾不休。


口腔滲出了些微苦澀的味道,眼眶熱騰騰的,馬上就要如泣如訴地為我道出心裡話。

這時我的聽覺才清晰過來,沉迷的意識被貫穿回到現實。

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時變回平和,再沒有刺耳的話語和冰冷冷的空氣出現。

回到了現實,我再度掛念起那個人。


「啊啊今天的主角壽星登場了!」

「ルカ──!」

「生日快樂耶!」

「妳太慢了啦!不過因為是妳生日所以原諒你!」


諸如此類的起哄聲音從貴賓室的門被推開那刻開始瞬間爆發,炸開了鍋似的。

雍容華貴的門被打開後,出現了一抹熟悉得讓我思念暴發的粉色身影。

我愣住了,眼睛呆呆地注視著帶著開朗笑容走進來的ルカ。

原來……原來跟最愛的人分開後再會第一件事並不是欣然地歡笑,而是想要放縱地哭泣。


從來沒有抵抗能力的眼睛不爭氣地流下淚水,我趁著所有人都注目ルカ時用手擦乾眼睛,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擺出笑臉,跟眾人一起歡迎ルカ的歸來。


此時仍然拿著行李袋的ルカ已經走到我身旁的不遠處。

她一回來,就立即向我擺出一如既往的不正經態度,說:「嗯嗯,我的巡音太太今天也很漂亮呢!」

她沉穩沙啞的聲線沒有任何變化,依舊能夠輕易拂動我的內心,讓我的心感到如同初次戀愛般的悸動。


我在眾人又嘲弄又羨慕的起哄目光下羞赧地低下頭,拼命地壓下心頭的甜蜜,不讓它們溢於表面,否則會被揶揄更甚的。

與此同時,我不禁在心裡抱怨了一下ルカ這笨蛋的大膽舉動。

她根本就只想我在其他人面前害羞得無地自容嘛!


「嗚啊啊啊啊啊啊!我們的眼睛!」坐在我旁邊的鏡音雙子誇張地捂著雙眼,像是被人戳眼一樣痛不由生地叫喊著。


喂喂……別每次都這樣啊你們!

我好歹也是長輩耶……


我正打算數一數心頭積存了多少不滿的時候,ルカ已經坐到我的身旁,順勢在我的耳邊耳語:「眼睛有點紅。」


我驚愕地轉過頭,她的憂慮面容乍然吞噬了我的視野。

許久不見,只能在記憶中回味的湛藍色眼眸帶著海水的清爽氣息,這片海洋只允許我沐浴在其中。

不過,此刻水光瀲灩的淺藍海洋似乎翻起了局促不安的小風浪。

我努力以赴地牽起一個盡可能使ルカ放心的柔和微笑,然後坦然地向她點點頭。

不過,我都說過了,不論是什麼事情,我們都騙不過對方的。

ルカ偷偷摸摸地在餐桌下握緊我的手,悄悄地用手心的溫度告訴我不用勉強。


我的左手傳來陣陣將我溶化的柔情熱度,將我本來掉到零度的體溫回升。

ルカ的大拇指不安定地輕輕在我的手背上劃圈磨擦,撓得心頭癢癢的。

我一邊憋不住笑,一邊用氣音在她的耳際說道:「妳給我安分點,別動手動腳。」卻又無法控制自己不去享受她的親暱呵護,言不由衷地挪近她,二人的手臂親密地緊貼。


「我不對妳動手動腳,那就只好毛手毛腳了。」她靠近我的耳朵,壓低聲音地說,還添上無賴的一笑。


就只會跟我咬文嚼字!

我張開嘴想要極力責怪她的罪行時,她繼續耳語,正經八百地說:「我好想妳,巡音ミク。」

磁性的音韻化作我的名字,滲進了我那顆脆弱得對ルカ無法抗禦的心靈。

我的手指纏繞上ルカ的指尖,感受著指尖上那份對我憐惜的纖細,用包含著複雜而單純的情感回應她:「嗯,我也很想妳。」最想妳了,最愛妳了。



雖然說是ルカ的生日聚餐,但是基本上都沒有像普通生日派對那樣盛大和瘋狂,沒有誇張的生日蛋糕,沒有豐富的禮物,只有屬於我們一眾人的簡樸情懷。

這樣就好。我和ルカ都是如此地想著。

因為再盛大的、再誇張的、再瘋狂的,我們都一一感受過了,是時候回歸平靜了。


為了ルカ而舉辦的生日聚餐,就在平凡之餘又深刻的情況下結束。

在聚餐之中,他們聊了很多很多……在他們的談話裡,我意識到短短的一年內,我曾經活躍非常的音樂圈子已經改變了很多。

熟悉的製作人離開退出、陌生的新生製作人加入、年輕的新歌手紅起來、音樂風格的轉換、支持者的要求提高……原來我一度身處的圈子是如此瞬息萬變,變成了圈外人不久的我深感驚訝。

有很多事情是我以前看不清的,現在我都看得透徹了。


在萬物皆在變的世界中,只有一個人的情感和一件事不會改變。

我看著身旁與我並肩走到繁華夜色裡的ルカ,思緒深陷地想著,連唇邊彎起了弧度也渾然不知,直到她問我在笑什麼時才回過神來。


在回家路上,我跟ルカ談起來眾人的近況。

根據剛剛從聚餐上聽到的,大家的事業在我離開後的這段時間都有很大進步。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事業奮鬥著,而從前跟他們一起勇往直前的我,現在只好為他們默默加油鼓勵。


「嗯,是呢,他們都很加把勁。」我談論得興高采烈,而ルカ則是一直簡短淡然地回應我。


隱約覺得氣氛會變得不妥,於是我微抬起眼,窺視著身旁的她,瞥見她臉上流淌著蕭索。


剛才聚餐時的畫面魚貫而出。

當其他人正熱鬧踴躍地討論近況和閒聊時,ルカ大部分時間都是默不作聲,偶爾才開口回應跟附和幾句,冷漠得不像今天聚餐的主角,而是被觀眾冷落的配角。明明剛剛來到餐廳時臉上還帶著那麼爽朗的笑容,可是轉眼間就變得那樣地冷淡幽靜。


我想問她怎麼了,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會告訴我,只會回答我沒什麼,所以我索性閉口不問。

她就是喜歡向我隱瞞,把秘密藏得比地核更深,永遠愛讓我猜看她的心思。

結婚後,我看清了的,就是她這麼的一面。

我不著痕跡地無奈嘆息,握緊ルカ此刻略顯冰冷的手,跟她一起走在清靜休閒的獨立住宅區路上。



幾分鐘後,我們回到家。

掏出鑰匙打開門後,屋子內的暖氣蜂擁而上,將一直暴露在外頭寒冷天氣的我們包圍起來。

ルカ進到家裡後,第一件事就是伸懶腰,盡顯慵懶的姿態。

我看著她垮下雙肩,垂頭無神的模樣,心陡然抽痛起來。


她是累了吧,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所以在聚餐和回家路上都一直不自覺地擺出不言苟笑的神態。

關上門後,我踏前一步想要從後抱著她,慰勞她這兩星期的疲憊時,忽然感到周圍的暖氣有點不平常。


奇怪了,我記得我出門前有好好檢查過暖氣是關上了的,為什麼現在暖氣會開著?

我心感不妙,一些不好的猜測出現在腦袋,焦慮不安令我停下了行動。


不過兩秒之後,我就知道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


「汪汪!」


伴隨著幼嫩的叫聲,小傢伙從客廳的絨毛沙發上跳了下來,步姿滑稽好笑地跑到我們身前。

這小傢伙已經聰敏得連暖氣也會開了,我真的很怕哪天牠會自己開冰箱啊……

我心裡暖暖一笑,這小傢伙真的很體貼,雖然牠大概只是想自己取暖而已。


一看到小傢伙跑過來,ルカ就立即疲勞盡失似的開懷地笑了起來,蹲下身子準備抱起撲過來的小傢伙。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小傢伙是跑到我的腳邊,而不是跑到她的懷裡。

我看著磨蹭著腳踝向我撒嬌討好的小傢伙,又抬頭看了看還在前面蹲著身,一臉錯愕地轉頭看過來的ルカ。

冰藍色的眸子閃耀著難以置信和受傷的光輝,她看起來快要哭了。

ルカ竟然被這小傢伙無視了,我感到身體裡的笑意不停膨脹,快要憋不住了。


為了掩飾快要失笑的模樣,我趕忙把小傢伙抱起來,將溫熱、毛絨絨的小身軀懷抱到胸前,然後偷偷觀察ルカ的表情。

她瞇起眼,溢出敵意的淺藍色眼睛直盯著我懷裡的小生物。靜躺在我胸前的小傢伙也不甘示弱,跟ルカ同色的貓瞳用著嫌棄不屑的目光與她對視。

一人一貓就這麼在暖洋洋的空氣中開始了莫名其妙的鬥爭。


「你這傢伙竟然跟我搶老婆……」

「汪?汪汪!」

「明明是隻貓裝什麼狗吠!」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明明是個人妳裝什麼狗吠。

原本是個瘋子已經夠糟糕的了,現在還要是個幼稚鬼……

不過,會為了我爭風吃醋的ルカ很可愛喔。


看著一人一貓還在為了不明所以的話題爭論不休,我嘿一聲笑了。

此時,眼尖的我一眼看見ルカ臉上那抹難以察覺的笑意──果然是想逗我笑吧!


「好了啦,你們別吵了。乖,小傢伙自己去玩吧!別理會這個粉色的白痴。」我在阻止這場無稽鬧劇的同時揶揄了一把ルカ,本以為她會生氣,豈料她只是一笑置之。


小傢伙被我放回地上後就跑到自己的窩裡去了,而身前的粉色幼稚鬼則達成目的似的把臉埋進我的頸間,纖細的雙臂緊擁著我的腰。


「只屬於我的位置奪回來了。」模糊的語聲自我的頸項間傳來,語中蘊含著明顯的輕笑聲。


真是的,不愧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子。不過,我喜歡如此的她。

脖子感受到她熱騰騰的鼻息,身體勾起了陣陣輕慄。


兩星期了,已經兩星期了。

熱情的擁抱、親密的距離、甜蜜的香氣……這兩星期所渴求的,已經回到我的身邊了。如此的容易,又那樣地艱難。

我滿足地感嘆,雙手糾纏到她的後背。


我揚起頭,鼻尖蹭上ルカ脆弱敏感的耳朵,立即便聽見她自喉間發出一聲魅惑的低吟。

呼吸的熱氣令她的柔弱耳朵發紅,她躲避似的微微偏過頭,卻被我搶先一步咬住她的耳朵。

她感到難耐地收緊手臂,將我抱得更緊,彼此的身體更加貼合,氣息也急促起來。

她還是跟離家前一樣,毫無忍耐力呢。我刻意在她的耳畔輕笑,利用聲音的魅力將她的理智擊倒。


「老婆大人……」如我所料,耳邊出現一聲輕盈而低沉嘶啞的呼喚。她像個撒嬌的小孩,一邊發出意味不明的低鳴,一邊將臉龐埋得更深。


儘管二人之間的觸碰愈來愈深摯緊密,在我允許之前,她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就是ルカ的一個特點。在這種事上,她總會很聽話,跟平常的她大相徑庭。

平時的她都是對我的說話聽而不聞,屢勸不聽,偏偏就只會在這種事上對我唯命是從……所以在這方面的事情上我才會一直寵溺著她。


「先去洗澡,好不好?」我親吻著她的赤紅耳朵,語氣細柔地對她哄說。


「嗯。」輕應我一聲後,她就乖巧地鬆開雙手,轉身前往寢室拿換洗的衣服。


她的表情單純天真,這樣的她有著特有的吸引力,每次在她的身下看到這副神情時,我都無法抗拒,沉淪在其中。

心跳砰然加速,望著已經走進寢室的粉色身影,我安心地走到浴室。


然後,我很後悔剛才沒好好看管她。

我有那麼一瞬間真的以為她會乖乖地去拿衣服,怎料,當我在浴室放好水出來後,我已經看到客廳的單人沙發上一片狼藉。

沙發上凌亂地扔滿了衣物,已經分不清哪些是該洗的,哪些是換洗的衣服。

另外,那個奇怪的等身大鮪魚抱枕就這麼被她丟到地上。

我真的太大意了,我竟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這個才是她一貫的回家後方式啊!她的瞬間破壞力簡直堪比鮪斯拉。

一回到家就把脫下的襪子外套隨手扔到沙發上,然後就跑掉,將這些都留給我收拾。

這次她還附加了剛拿出來的換洗衣物和抱枕,真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而她的人呢?居然是舒舒服服地趴在絨毛長沙發上!

我咬牙切齒地走到沙發旁,她的臉面向沙發的靠背,我看不見她的樣子,讓我怒意加倍。

我一手拍了一下她的背,然後拉著她的胳臂,用嚴厲凶惡的口吻狠狠地說:「妳給我起來!」


我雙手用力想將她拉起來,結果也是徒然。

我又叫了一次要她起來,豈料她像個賴皮的壞孩子不願起來,一直賴在沙發上。

怎麼會這樣?剛才也很乖很聽話不是嗎?怎麼突然又耍起彆扭來了?

我正氣在頭上,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暇去思考她的行為因由,於是下了最後通牒:「巡音ルカ妳給我起來!」我的聲音大得嚇怕了待在窩裡的小傢伙。


「不要。」而她卻不領情。


我忍無可忍了,我一直以來的耐心、理智和容忍都被她此刻不可理喻的行為逼到死胡同。

我是說過我喜歡她這樣,但是並不代表她明知道我是真的在生氣都仍然在恣意妄為,還要一副對我愛理不理的態度。


於是,我莫名地發了一次自結婚以來最大的脾氣:「妳就只會在家裡搗亂!除了這個之外妳還懂什麼?!沒用鬼!」傷人的說話,隨著如烈火般凶暴的怒氣和崩潰的理智直白地說出來了。


ルカ坐起來了。無法遏止控制的暴怒正要讓我破口大罵,這時她仰起頭來。


原來她哭了。

海水似的水滴從她的淺藍色眼眸滑落而下,將正在燃燒吞噬著我的惱怒火焰淋熄了。

我感到心臟又軟又痛,我從未感受過如此痛徹心腑。

我是個白痴,我知道我說錯話了,而且還錯得很離譜,很不負責任。

我傷害了ルカ,傷害了她心裡最脆弱,而且是為了我而軟弱的一部分。


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令人疼心泣血的悲切哭泣聲響徹夜裡偌大謐靜的房子。

我哭的時候ルカ總是會用形形色色的方法哄我開心和安慰我。但是我呢?她因為我而流淚的時候,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此時,我遵從著本能,坐到她的大腿上,雙手緊抱著她的粉色腦袋,讓她深陷我的懷中。

我帶著安慰、內疚、欣慰,以及各樣無法分清的情緒,輕聲溫柔地說:「如果妳一早願意哭出來就好了喔……」


ルカ彷彿聽不見我的話語,一直在我的胸前抽泣,喃喃自語地講著一些聽起來條理不清的胡言亂語。


「對不起我真的很沒用……我什麼都比不上妳。」

「妳比誰都要耀眼、優秀、能幹……而我站在妳的身邊根本什麼都不是。」

「沒錯,妳哥一直都沒錯,我是委屈了妳,我害了妳,是我一手將妳從世界舞台上拉了下來……」

「妳根本不值得嫁給我,我憑什麼可以娶妳……我明明只是個什麼都做不出成績的人!」

「可是我很努力了啊……這一年來我很努力去證明給所有人看,初音ミク嫁給我是值得的!」

「但是……但是好像我怎麼努力也好,他們爭吵反對的聲音都是不會消失,而我們更像是逃避現實似的裝作聽不到,過著幸福的日子……」

「他們都說我很自私,說我搶走了妳,毀掉了妳的一切,我配不起妳……」

「但是……但是我真的好愛妳,好愛妳啊……」


她如泣如訴地在我的懷裡宣洩所有,將一直憋在內心的憂鬱焦躁都爆發出來,直到她哭得累了,才安靜下來,安寧地窩在我的懷抱裡。

我環抱著她軟弱纖細的背,手指順著她的粉色長髮,撫慰著她的頭。


她是個自負的人,從不喜歡跟我分享困難,即使那是屬於我們兩人的難題。

收藏在幽默、溫柔、體貼,看似瘋瘋癲癲的一面下,就是自負自責的真本性。

看起來總是無牽無掛,一直擔當著給予我快樂的角色的她,其實心裡比任何人都渴望認同和疼愛。

正因為是有口難言,不能像我一樣隨意發洩,所以才會比我更痛苦。


她肯定不知道,其實我一直都等待著這般率直的她出現在我眼前。

或許她會覺得,那些都是源自於她內心的掙扎,必須要由她自己來解決,因此沒必要告訴我,甚至是向我哭訴。我卻認為,既然我們是屬於彼此的,那就應該互相打開心扉。

兩個人去解決問題,不是總比孤身一人好嗎?

不過,她又可能會反駁我,要是需要我來幫助,不就更顯她的沒用?


那些都不是一時三刻能解決的難題,我們都知道。

我們之間也存在著對方所不了解的地方,還有價值觀的差異,這些偶然會成為我們爭吵的導火線。

但是,我們有的是一輩子的時間啊。我也要學會如何成為一個好妻子。


我整理好自己的思考,細柔而堅定地在ルカ的耳邊訴說我的心聲。


「或者在他們的眼中我們真的很自私,但是我們也有想要爭取的幸福啊。」

「我願意嫁給妳,並不是因為什麼值得不值得,而是因為我愛妳。」

「擁有幸福,就必然要犧牲一些事物。事業不是我的一切,它總會有下滑終結的一天。就算我真的不再是世界第一,被別人取代了,那又如何呢?那些總會成為過去不是嗎?」

「妳沒有毀掉我的一切,而是賦予了我一切。」

「世界上什麼都會變,什麼都會消失,唯獨是妳不會……」


緊接下來,我輕笑一聲,想讓氣氛輕鬆自在一點,帶點玩笑且認真地說:「再說啊,連ルカ節這個節日也有了。以妳的標準來看,如果連妳也配不上我的話,這個世界上就再沒人可以配得上我了啊?妳現在是質疑我的眼光嗎?」


毫不意外地,她蹭著我胸前的衣服,搖搖頭。


「所以呢,別再去想那些了,嗯?」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我用鼻尖碰了碰她哭紅了的鼻子,揚起柔笑地說著。


「嗯。」她用著沉重的鼻音回答。直視我的紅腫眼眸流露著惹人憐愛的孩子氣,卻沒有影響藍白分明的明淨。


我憐惜地輕輕撥弄她額前修長細緻的粉色瀏海,盈著笑意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烙下一吻。

往後退開的時候,我意外地看見她額角的一處紅腫了起來。

我驚疑地靠近細看,些微腫起的位置有些破皮,頓時有點憂心忡忡地蹙眉說:「怎麼額角受傷了?」


「今天拍攝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佈景造成的……」她像極一個做了虧心事的孩子,本來凝視我的眼睛立時閃閃縮縮地垂下來了。


我噗哧一聲,這副膽小怕事的神色可愛極了。

在嬉笑的同時,我的心底洋溢著悔疚。

剛才被我狠心大罵之後,她是怕了我吧?


「對不起呢,ルカ。我剛才不應那樣向妳大發脾氣,還用那種說話罵妳。」我一邊凝重地道歉,一邊親吻她受傷的額角,從中向她傳遞歉意和親密。


她再度將臉埋進我的胸前,搖搖頭。

看來,今晚不好好哄一下她不行呢,如此愛撒嬌的她。


在半哄半騙的情況下,我讓她去洗澡了。

經過剛才之後,我不親眼看著她走進浴室有點不放心。望著她走進浴室時的背影,有一股不可言喻的情緒包裹著我。

我嘆著氣,走回客廳收拾好被ルカ亂扔到沙發上的外套和襪子,把它們放進各自的洗衣籃。

看著洗衣籃裡二人的衣物,甜膩的笑容再展我臉上──這個家,終於再現巡音ルカ的氣息了。

之前積累下來的空寂感,一下子被ルカ淹沒而去。


ルカ洗過澡後,就換我去洗。

我洗好澡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打開電視和PS3悠然自得地坐在沙發上,拿著PS3手把玩她的釣魚遊戲。

我神色凝重地環顧客廳,幸好,沒有意料之中被洗劫一空的畫面。

我越過沙發走到矮茶几時偷瞄她的表情,那是一如往常的聚精會神。

果然呢,她真的是個大孩子,跟小孩子一樣哭過後就會有一小段時間變得很乖巧聽話。


我從茶几上拿起一包蔥味棉花糖後就直接坐到ルカ身旁,觀看電視機裡跟之前一成不變的釣魚畫面。

她停留在這個地區好久了,明明都已經開出新的地區可以前往,但是她偏偏就要留在這個地區,目的僅僅是為了釣鮪魚。她買這遊戲就是為了釣鮪魚啊……在記錄畫面看起來,她目前已經釣了三百九十條鮪魚。


難道她都不會覺得無聊生厭的嗎?我打開手上的蔥味棉花糖,不禁這麼想。


這包蔥味棉花糖是GUMI在外國進修英語時給我帶回來的土產。

我從未吃過蔥味的棉花糖,不知道味道如何?

任何用蔥造成的食物都是最美味的!我抱持這種信念從袋子裡拿了一顆放進口裡。


一顆又大又軟的棉花糖放到口中,在口腔中綻放的並不是預想中過於甜膩的粉狀,而是蔥特有的清香味道,那道清甜讓我的味蕾感到非常滿足甜蜜。

這蔥味棉花糖……這蔥味棉花糖……好吃!十分好吃!非常好吃!三百九十分!


在平息這股衝擊似的喜悅感後,我餵給ルカ一顆棉花糖,棉花糖才剛碰到唇邊,她就不多加思索張開嘴把它吃下去了。

我細看她的表情,發現她咀嚼兩口後,臉就僵住了。

然後,她瞇起了眼睛。

接著,她皺起了臉。

之後,她臉色變青,一臉想吐。

最後,她做好了會死的覺悟,把蔥味棉花糖『咕嚕』一聲吞進肚子裡。

伴隨而來的,是從電視裡傳出的噗通一聲。

我們定眼一看,才知道ルカ正在釣的鮪魚逃走了。


「啊,逃掉了啦。」見到手到拿來的鮪魚竟然一下子就這麼跑掉了,她感到挫敗和不甘地把頭靠在沙發背上,隨手將手把亂扔到一旁的單人沙發。


她又來了,難道這個壞習慣真的不能改掉嗎?

我正要嘮嘮叨叨之際,犯人ルカ已經倒在長沙發上了。

她像小傢伙那樣伸著懶腰,然後就一動不動地躺在上面。


沒由來地,心底裡竄上一陣平靜的悸動。

我將棉花糖放到茶几,隨後整個人慢慢地伏在ルカ的身上,趴到她的懷裡,耳朵細聽她平穩有規律的心跳起伏。

時間悠閒安祥地在我們身邊流過,嘴角不自覺牽起了笑容,手指糾纏著ルカ散落在肩頭上的粉色髮絲。

她的身上飄散著沐浴乳和洗髮水的清新芳香,我不能自控地沉醉在當中,由它們佔領我的思想。

裸露的後頸傳來令我陣陣顫抖的熱度,那是ルカ滑嫩靈巧的指尖,我無法忍耐地輕吟一聲。


在迷濛之間,我聽見ルカ沉和的聲音對我說:「今天呢,經理人告訴我公司會幫我辦一場個人演唱會。」細絲的話聲帶著不能制止的喜悅。


我遽然揚起頭,瞪大眼睛地望著她。

真的嗎?真的嗎?她的夢想終於要實現了嗎?她渴求已久的機會?

從四方八面傳來的聲音一次又一次告訴我這個事實。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我輕皺著眉頭,瀑布般狂湧的歡愉又要化成ルカ最討厭看到的淚水了。

我強忍著,高興得幾乎忘記笑出來。


見到我的神情,她笑了起來,盈溢笑意的深邃天藍色眼睛裡盡是自信,她徐徐地開口:「所以,我想請妳做我的表演嘉賓,妳願意嗎?」


此刻,我忘記了言語。

為什麼要請我當表演嘉賓呢?原因無他,那就是她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

可是,我應該答應她嗎?畢竟,我已經退出了這個音樂圈子。


「我不敢肯定這次他們會不會認同和接受我們,但是我相信,他們總有一天會明白的。」不久前還紅腫著的眼睛,此時竟已變回清澈剔透,有著理想和堅毅,宛然能夠穿透一切。


聽見她這番話,我釋然咧嘴一笑,砂糖似的甜蜜地說:「如果妳一星期不在家裡搗亂的話,我就答應妳。」言下之意,就是一星期後妳就可以繼續妳的破壞大計啦。


她笑得地清爽地點點頭,我獎勵性地捧住她的臉頰,輕點一下她的嘴唇。

本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在思念和眼神對視的催化下演變成如雨般細碎輕柔的親吻。

我雙手按在她的雙肩,支撐起身體,向她索求更多的熾熱。她從下方揚起了下巴,我們的嘴唇更加貼合,零碎的吻連繫起來,變成一個又一個綿綿不絕的熱吻。


啾、啾、啾……

四片唇瓣離合之間的曖昧聲響彷彿雨聲一樣,溫柔細膩地纏綿在耳邊。

愈漸燥熱的身體燃燒著無謂的理智,將除了對方之外的所有事情都拋諸腦後。

隨著她在我頸子上留下無數個的紅痕,令人感到羞赧的聲音自我的唇齒間傾瀉而出。


我的睡裙肩帶在親吻之中被她拉扯而下。在大腿上遊移,時輕時重的蜿蜒撫弄使我無法思考。

我忍不住用著嫵媚得連自己也不敢置信的聲線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ルカ的名字,向她道出我的願望。


「要回房間嗎?老婆大人……」

「唔……在這裡……ルカ……」


對話,就此畫上句號。


──完


─────────────────────────────────────────────────

鮪斯拉,為日本嚕卡株式會社製作的怪獸電影系列。

最早的鮪斯拉是一部受到蔥國《蔥剛》影響的怪獸電影,描述受到輻射污染的海域中產生一隻身高高達390公尺的鮪魚型怪獸鮪斯拉。(BY 鮪姬百科


嗯。結婚前寫了,結婚後也寫了,就差結婚中而已。{:4_342:} (什麼

對了,我好像說過我的夢想是寫沙發PLAY之類的說話......(?!{:4_333:}


最後,謝謝一直支持的各位,終於39頁了,感謝大家!感謝大家!{:4_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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