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InfiniteHorizon 于 2014-2-5 11:45 编辑

额，在写paper的间隙又更了一篇...

(1)这篇还是继承那篇《证明》的设定，可以看成番外吧（事实上本贴内所有文都是这个设定）

(2)至于正文短时间内估计不会有空更了，虽然下一节已经写好一部分...

(3)有原创人物（在之前某篇打过酱油），原因是想试着写第三者视角的龙怜...然后顺便补完了个故事

(4)至于名字我才不会说是从某位大大的文中的某个笔误来的灵感呢

(5)如果你发现4完了就是6的话，那是因为我打算在5里面放些糟糕的东西但笔力不足于是估计等写完paper补点姿势再放上来...

(A-)periodicity

1

一如往常的清澈天空，新积的雪在柔和的日光下微微闪烁，描绘着冬日午前这座城市的典型景象。

冬季行将结束，在春天尚未来临的时候天气略有些寒冷，怜的心中却漾着暖意。甚至不需要什么言语或肢体的交流，只要那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从樱花树下的那场邂逅开始，仿佛命运的指引一般，两人就再也没有分开过。带着这份逐渐习以为常的温暖，走过盛夏的欢欣与泪水，珍藏起金秋的彷徨和果实；从冬日的漫长沉眠中苏醒，迎向下一个更加甜美的春。和你一同经历过的每个片段，在漫长的时间里变得温润，然后幻化为记忆深处的珍宝——酒红色的，正如你的瞳。

“龙华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呢。”向着正在翻找提包的爱人，轻轻地吐出这样的话语。不出意料地，对方暂停了手上的动作，脸庞则是变得微红。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还有，要说的话，怜自己不也是嘛…”

“只是刚才看龙华的脸看得出神了而已…不过等下在车上还能尽情地看呢，而且还是龙华脸红的样子。”

这样的话，驾驶座的人就完全输了嘛。明明一直以来都是怜在开车的…不过在这些日常小事上被怜玩弄也不是第一次了，龙华叹了口气准备发动汽车。早上因为不忍心叫醒熟睡的怜而导致延迟了一个多小时才出门，好在按今天的计划时间还是充裕的。

今天是春季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星期三，也是怜的假期的最后一天。在几年以前，龙华的收入还是支持两人生活的主要经济来源，但自从现在的学校以高薪邀请怜留下当教授，而龙华也同时获得升职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如今生计无忧的两人开始更多地享受生活，按龙华的说法，这也是对自幼病弱的怜在某种意义上的补偿。龙华本人也在前年随怜调动到现在的居住地，并利用几个月前的休假机会和怜一起完成了两人环游世界的夙愿。作为精心设计的旅程的最后一站，当怜在秋天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上作为历史上第一位女性领取了菲尔兹奖之后，她们便回到了一直居住的城市。

而两人今次出行的目的，则是为刚搬入的新家挑选家具。

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这件事是在旅行归来不久的秋冬之交决定的。经过多方面的比较，怜和龙华最后选定了市内一处环境良好的高档社区。虽然离学校的距离稍远而且房价也颇高，但相对于她们的收入水平这些完全不是问题了；只是当初对于户型，位置等的选择花去了太多时间，加上之后各种繁琐的手续，使得两人直到现在才算正式入住。

“龙华怎么想呢？我的话，总感觉和刚离开学校宿舍那会有点相似呢。”这是刚从之前租住了两年以上的公寓搬出时，怜所发表的感想。

“不过，现在一切情况都不一样了呢。”温柔地挽起爱人的手臂，那时的龙华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大学毕业的这七八年以来，怜和龙华的生活也算得上漂泊不定了。从日本到美国再到…，辗转于学校与社会之间。那时，她们所依凭着的是尚且单薄的经济基础，她们所面临着的是渺茫难测的前程。于是，总会有意料之外的改变猝然而至，把两人的生活推向另一个未知的周期。虽然怜和龙华都不能说是会回避挑战的人，但同样两人也都向往着那种相依相伴的宁静生活。

在这样的背景下，近两年来工作和收入的稳定，以及不久前购置的新房，也就有了更为特殊的含义。那就是，多年以来辗转漂泊的循环在她们之间被画上了句号，在二字头的末尾上，两人终于拥有了属于她们自己的家。

——这就是龙华想要表达的心情呢。当时为什么会在并没有紧迫需求的情况下考虑买房，大概也是出于相同的原因吧。

副驾驶座上的怜这样想道。窗外的街景稳定地快速流逝着，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好在人生还比这从容得多。不经意间，欣赏着龙华专注表情的视线和音响中依稀传来的歌声交织在了一起。

だから　お願いそばに置いてねいまは　あなたしか　見えないの…

2

在这片晴空之下，享受着生活美好的，当然不只怜和龙华；不过，却不是每个当事人都能体会到这点。

某大学三年级的研究生，清浦世界，此刻正独自坐在街角一间咖啡店靠窗的座位上。急切的表情刻画了她美丽的容颜，那下面隐藏的却似是不安。或许，她在等着的人还在路上？或许对方根本就爽约了也说不定。虽然后者基本上没有可能，但有时扰乱人们心神的，正是这些看似不存在的假设。她看了看窗外，然后低下头去啜饮一口面前的红茶，舌尖传来的温暖稍稍安定了情绪。眼看这一杯就要见底了，手都要举起来了可还是…暂时放弃了再加一杯的想法。等等看吧。

为什么自己就这样提出邀约了呢？现在这已是毫无意义的问题，可即便这样还是想不清楚。不是普通的学妹而已吗？认识的时间也就一年多，关系不错但也算不上多亲密；尽管和大家一起的时候她会像世间的学妹那样喜欢黏着自己，可这样正式的约会还是第一次…不，其实不能算是约会吧。两个女生之间偶尔约在一起聊聊天，逛逛街什么的，不管是朋友还是像这样普通的学姐学妹的关系，都是稀松平常谈不上什么暧昧的吧。那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学姐～”熟悉的柔软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世界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混乱中被注入了能量。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控属性那是后来的事情了；当下她只是给了在大冬天跑得气喘吁吁的某人一个微笑，然后静静地看着对方以一副做了错事的宠物样表情匆忙地说着因为看错地图坐的地铁又出故障结果来迟了学姐真的很抱歉之类的话。不知不觉地…自己就是这样迷上这个人的吗？

于是，给名为唯子的学妹也点了一杯热饮。两人的心跳频率渐渐恢复正常。

“那个，学姐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额，没…什么…”那个想不清楚的关键问题还根本不是毫无意义啊。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和唯子一起…”咦，这样说会出问题的吧。不过既然说出口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起逛逛，找点事情做，这样的？”

“嗯。不管怎样，今天能被清浦学姐邀请，我很开心呢。”必须承认自己对这孩子无忧无虑的样子完全没有抵抗力啊。高中时代某一段惨痛的恋爱经历明显地改变了世界的性格，在那以后她一度觉得自己很难再爱上什么人了。事实也似乎是如此——从本科到研究生，直到与吉田唯子的相遇。

两人的相识是在某次日本留学生联谊会举办的活动上——自从跟随导师转到现在的学校以来，世界参加这类活动的次数并不多。可她偏偏就参加了那一次，偏偏就被那个在节目的最后出场，只唱了一首情歌的女生给迷住了。后来，她知道了她是经济系的吉田唯子。于是她开始寻找她可能出现的场合，她也渐渐注意到这个总是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可靠稳重的前辈。她们的人生轨迹相交，距离开始迅速拉近。然后，仅此而已。

没错，和她相处着——或者说，感觉到自己被她若有若无地依赖着——的时候总是能带来和紧张学业相对应的放松和舒适；不过，难道自己可以，或者应该，要求更多吗？虽说这是个找不出答案的问题，但在这之前的问题是，为什么让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对象，会是一个女生呢…

“话说，学姐今天都没有安排吗？明明今天才星期三的说。”

“因为我教的小班被排到星期五，导师这一段时间又在休假，所以刚好就有空了。”

“真是太好了呢…学姐的话，有想去哪里逛的地方吗？”喝完最后一口的唯子站起身来，彩色玻璃上映出她缤纷的倒影。今天是不常见的双马尾造型呢。世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短发，然后掏出钱包。

“您好，请问要结账吗？”

……

3

这里应该就是市内最大的家具卖场了吧。因为平常对这些没什么特殊兴趣所以不大清楚；不过看着唯子一脸愉悦地穿梭于几间精心布置的卧室样板中还不时询问自己更喜欢什么风格的样子还是颇有趣味的。看来即使是平常喜欢黏着自己的学妹，也会有自己不一定了解的爱好啊，世界不禁感叹道。于是她保持着这样的节奏缓慢浏览着，直到视线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为止。

园城寺怜，这个名字对于清浦世界来说意味着若干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的总和。是自己的前辈，也是导师；更重要的，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憧憬着的，无论如何也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那个外表上带点冷漠，其实却对谁都那么温柔的人。那个只比自己大上六，七岁，却早已达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的人。园城寺教授——虽然她总是想让自己叫她的名字——如果不是由于她的平易近人，在自己心中一定就是偶像一样的存在了。

更不用说，对几年前尚迷茫于学业的自己的，她的那几句温言鼓励；以及之后在所选课题上的细心指导。那时的她，还远不如现在这般功成名就吧？刚拿到教职的几年正是事业最为关键的时期，何况就当时的道听途说留下的模糊记忆，刚经过一次大手术的她和女朋友的生活状况也并不算太好。可是，她却愿意在一个根本称不上什么天才的普通本科生身上花费精力。仅仅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吧。那应该是第一次，自己会向着什么神灵祈愿，为了一个亲人以外的人的幸福。

怜和龙华在美国结婚的时候，世界出于某些原因并没能赶去，当然心意是确凿无疑的传达到了。后来的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本科毕业后的世界远渡重洋成为了怜的学生。在这里她也遇见了，那个会让她在多年以后再一次纠结于感情问题的人。

园城寺教授身边的那位，不用说，一定就是她的妻子吧？虽然世界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位清水谷桑，但这两人的故事在学校里已经很出名了。抛开她们的敏感身份以及所带来的对本地区同性婚姻法律的推动作用不谈，就两人的恩爱程度也是熟悉她们的人所共知的——对世界来说，很快也就能亲身验证这一点了。

“咦，这不是世界酱吗？”注意到自己身后的视线，怜在转过身时略带惊讶地问道。

“园城寺教授…”

再次听到这样熟悉的称呼，怜向龙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表达着“真是拿这孩子没办法啊”之类的含义。对面的人，虽然从年龄上说其实小不了多少，却也乐意于这样的气氛。

“初次见面，我是清水谷龙华。”

“我是清浦世界。这是我的学妹…吉田唯子。”

嗯，就是普通的学妹而已。以过往的经历而论，坠入爱河是件危险的事情，更不用说如果对象还是同性了。世界试图这样说服自己——当然，效果是没有的。

“说起来，世界和唯子今天也是来看家具的吗？”清水谷桑的声音也很好听呢，和园城寺教授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不是啦，只是今天约，嗯，见面的时候，唯子突然提出想来这里看看，也没有什么明确目的的。”

于是四人会合之后，虽然还是大致分成两对，却保持了略微减慢的速度和一致的步调向前移动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紧扣的十指和不经意的小动作，倒是被身后的世界看得清楚。

“刚才经过儿童用品区的时候，龙华好像显得很残念呢。”

“有吗？可能一不小心就…咦，快看，这边的东西好像很适合怜呢。”

那不是猫耳吗？为什么家具店会有这种东西的…虽然如果也有女仆装的话倒好了。

“不会玩Cosplay的啦，龙华。”无视掉某人泄气的表情，怜径直走向下一个陈列区域。

“说到卧室的话，龙华喜欢什么样的色调呢？”

“应该说是浅粉色吧…我记得怜好像是喜欢蓝色或浅绿的样子？”

“嗯，不像龙华那么少女心哦。”

“怎么会…”

清水谷龙华和她的妻子，园城寺怜的对话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进行着。并没有多少甜蜜的词句，可那甜蜜早已渗透在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什么宏大场景，那是因为经历过这样场景的两人所学到的那份淡然。

在万千人群中偏偏遇到了这样一个你，如果连生死的考验也不能斩断，连时间的冲刷也无法消弭我们的羁绊的话，那就让我们相依相伴，携手一生吧。这并不是一两句随意的诺言，而是由无数像这样的平凡日子所组成的，那一幅闪光的人生拼图。

世间最美好的爱情，不过于此。

4

虽然是快入春的时节，可日落还是比平常稍早些。当晚饭后告别怜和龙华的世界和唯子来到地铁站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话说，清浦学姐今天好像一直在注意园城寺教授和清水谷桑呢。”

有吗？虽然自己肯定不会冷落了唯子，但也许果然还是在不注意的时候…这样想着的世界，却作出了她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回答。

“感觉那两个人…很幸福啊。”

园城寺教授能够幸福，自己还能够亲眼见证，这不正是一直以来的愿望么？可那点难以解释的羡慕或嫉妒之类又是怎么回事呢。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单亲家庭出身，高中时代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在潜意识里会向往着这样温馨的场面吧？不过…

“是啊，能结婚真好呢…说起来，清浦学姐以后会想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呢？”

毫无防备地被命中了。陡然变得混乱的思维中，那两人的身影渐渐和自己，还有身边的人重合了起来。

“我的话…”

列车的呼啸声盖过了一切。“我家的方向是坐这条线的，那学姐就明天再见了～”

嗯。

脑海中最后只剩下唯子隔着车门向自己挥手的影像，还有上车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今天能和清浦学姐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呢。”重音竟莫名地落在了“在一起”三个字上。

危险的事情...么。

车门猛然打开，释放出汹涌的人潮。世界走进瞬间变得空旷的车厢，找了个位置坐下。

也该回去了。

6

时钟的指针指着中午十一点。因为又是一个晴天所以又起晚了？好在今天还没有活干。明天开始就要设闹钟了吧…世界拿起手机，却不由自主地先调出了通讯录中的某个号码。然后，再次犹豫起来。

不料，电话却自己响了。

“喂，是园城寺教授吗？什么？有一点不舒服？那需要去看看吗？哦，没什么大事，有清水谷桑照顾着在家休息一天就好了…这样？还是小心点吧，不要勉强自己…知道的？好，那今天的课…嗯，我会尽力去做的。就这样…好好休息，再见。”

这是什么让人难以吐槽的百年一遇的事件…虽然自己没有任何讲课经验但也只能将就了。何况能为园城寺教授救场根本就是自己的荣幸。唯子那边的话…就先这样吧，反正人生还很长，并不在乎这一两天。

合上手机，世界又检查了一遍需要带去学校的东西。然后，轻轻地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