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lude: tumultuous color Sinfonia: Burning Scarlet

极目所见，一片刺目的红色。

赤红的细流将大地切割得支离破碎。

逃避般的闭紧了眼，然后睁开。

红色，依然是红色。

满地的鲜血，映衬着异常苍白的笑颜。

樱色的短发，清隽的容貌，还有不变的灿烂笑容。

——与自己何其相似。

但为什么，现在毫无生气地倒在血泊中的不是我呢？

为什么？

“混蛋……”

透明的水珠混入血液中，瞬间消失不见。

“你给我……醒过来啊！”

马蹄声。

不同于骑士团庄严而沉重的步调，凌乱的、散漫的节奏。

……那也难怪，父亲率领骑士团去镇压极冬之地的叛乱了。

缺乏训练的贵族亲卫队和临时拼凑的佣兵。Not Even A Threat。

不过，如此巧合的时间，只能说事先有完整的预谋。

在帝都能调动军队的，继王族衰落之后也只有四家族了。

镜音、巡音、起音、始音。

起音家常年驻扎于大陆东面的布莱森堡——白热之城。

始音家统领帝都北郊诺林丹的白银之塔。

镜音家的领地在帝都的中轴线上，距离原先的王城仅仅一步之遥。

“流歌。”

缓步走上城楼的少年——不，其实应该是男孩——拥有如同阳光般俊朗灿烂的容颜，和与年龄不成正比的稳重气质。

倚在城楼上极目眺望的少女，有着同样的樱发，同样清亮透彻的蓝瞳，和同样略带棱角的侧脸。

如此相似，如同镜之表里。

“哥哥，你看到没？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但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一个军团。”

“流歌，你已经有判断了吧？”

“没错，但我真心希望我判断错误。”

流歌狠狠拉扯着额前的刘海，试图将慌乱的心冷静下来。

“镜音，始音，或是两家联合。”

距离不足五百码，刀刃反射的银白光芒格外刺眼。

“从列阵来看，始音一定将白银之塔的精英都拿出来了——一群孱弱的法师，随便死掉一个都够那帮老头子伤心好一阵了。”

至于镜音？嘶吼的召唤兽已经开始啃噬城堡的砖瓦，箭矢破空的声音大概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到一百对超过一千，就算我们这边全是骑士团的退役精锐，也绝对是毫无胜算。”

再加上白银之塔的全覆盖式结界……已经不是毫无胜算的问题了。最后的结局，大概是无一生还。

“告诉所有人，各自突围……”

目的？大概就是流纪或者我吧……那柄破剑，可不是什么值得如此图谋的东西。流歌默默将这句话压在心里。

“但我们必须留在这里。”

“该死！如果你们还记得遵守命令，就分散冲锋！冲出包围圈之后把信送到军团长手里，不要他妈的给我回来找死！”

流歌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流纪用酷似父亲的命令语气将留守的骑士全数遣走。

他甚至没有问流歌原因。

城门缓缓升起。

铰链摩擦的吱嘎声切割着空气。

流纪平日清亮如同晴空的瞳被丝丝阴翳覆盖，翻涌仿若暴风雨前的黑暗。

“展开，『Utopia』（注）”

仅能容纳一人的，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理想之地。巡音家的传家宝。

对于外界来说，其中的人就是“不存在”的。

流纪，你到底在做什么？

愤怒的嘶吼被无形的障壁阻隔。

“向您致敬，王之近侍，镜音殿下。”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和礼节，流纪微微欠身。

“精准的战局判断和应变，巡音倒是教出了一位优秀的后代。”

“伯父谬赞了。家父让我传达一句话。”

“关于那个预言？”

“不……只是希望您信守承诺，仅此而已。为了Vocaloid大陆的荣光，也为了您的后代。” 沉默许久之后，流纪又加上一句，“这是家父的原话。”

湛蓝的瞳与冰蓝的瞳对上，不闪不避而又不卑不亢。

“为了大陆的荣光吗……流歌，你想过为什么你父亲出征时唯独带走了流纪吗？若是知道你被当成这荣光的牺牲品，又会作何感想呢？”

“剑锋所指，即为心之所向。”流纪的眉梢微微挑起，勾勒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始音家的预言所述，即为真实。”镜音家主毫不掩饰话语中的欣赏，“巡音流歌，可惜……‘逆理的完美骑士’，你原本可以成长得更加耀眼的……”

流纪闻言，只是笑得越发沉静。

“请问您可否给我最后一项恩典？”

腰间的长剑缓缓出鞘。

“请给予我战死的荣耀。”

一支羽箭击中了流纪的左胸。

热血喷溅而出的瞬间，流歌的思维停顿了。

预言，承诺，大陆的荣光……纷乱的词汇从她脑海里一一掠过。

流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她的理性。

在她试图逃避的时候，又将一切摊开来放在她面前。

躺在那里的应该是我。但是流纪死了。

流歌无神的瞳映照着天空。

他希望我代替他活下去。

“迎风而立。”

——巡音家训

注：『Utopia』是传说中的LUKA MASTER: otetsu的第一张个人专辑 其中包括了流歌的第一和第三首殿堂曲

大概够资格做巡音家的传家宝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