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柠himmel 于 2013-2-6 13:4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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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把書包放在自己課桌上,准備坐下來的時候,“小笠原祥子大人”這個字眼不期然地從身後飄進耳朵裏。
雪繪敏感地回過頭去,正在交談著的聲音來源,原來是同班的佑巳同學和桂同學。
“你啊,就別在意了。”
桂同學似乎在安慰著佑巳同學的樣子。
她們是在聊什麽呢?雪繪並不是一個特別熱愛八卦的人,但是在聽到“小笠原祥子”的名字以後,即使刻意地不想去聽,也無法阻止她們的對話一句接一句地傳入耳中。
“佑巳同學,對象可是莉莉安的明星啊,明星對我們普通人的事是不會記在心上的。”
桂同學笑著對佑巳同學說。可是,被安慰的佑巳同學並沒有因此而變得安心,而是露出了明顯有些沮喪的神情,與此同時雪繪也注意到,佑巳同學的手指不知何故,一直在不自覺地撫摩著胸前的領結。
說起來,福澤佑巳同學好像是那種無論什麽心情,都會一覽無遺地展露在臉上的類型呢。
所以,佑巳同學是紅薔薇花蕾小笠原祥子學姐的狂熱崇拜者——這一點在班上也是廣爲人知。
盡管雪繪不知道佑巳同學和祥子學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桂同學無心的一句話,顯然令佑巳同學陷入了更大的失落情緒中。可想而知,對于所憧憬的紅薔薇花蕾,佑巳同學一定也打從心裏希望能將自己的身影烙印在對方眼中吧。
——這樣看來,桂同學雖然好心,但也實在是有夠遲鈍的。想到這裏,雪繪不禁莞爾一笑。
“雪繪同學,貴安。”
“啊……貴安。”
向自己打招呼的人,即使不去看臉,只是聽聲音就知道是鄰座的伊藤瑞穗同學。雪繪回過頭來,映入眼中的果然是瑞穗同學清爽活潑的短發和一臉招牌樣的明快笑容。
不過,仔細看去的話,瑞穗同學的臉色比平時更爲紅潤,還有點氣喘籲籲的樣子。
“瑞穗同學,難不成你是一路跑過來的嗎?”
被雪繪這麽一問,瑞穗同學伸手摸了摸紅撲撲的臉,說了聲“被看穿了啊”,嗤嗤地笑了起來。
“都是因爲媽媽昨晚忘記了幫我熨制服啊,早上才匆匆忙忙地熨了一下,耽誤了不少時間。幸好住的還比較近,一直到校門口我都是跑來的。”
瑞穗同學用手指拈起象牙白色的領結。
“看,領結上也有折痕呢。”
“不仔細看的話,倒也不會很明顯。”
“是嗎,那就太好了。我可是超擔心被高年級的學姐們看到挨訓斥呢。”
瑞穗同學笑著說。眞是的,從那毫無憂慮感的笑容上,一點也看不出她有在擔心。
由于瑞穗同學在莉莉安還沒有姐姐,所以對于她而言,諸如服飾不整之類的禮儀問題,是任何高年級學姐都有權訓導的。順帶一提,若是與特定的高年級學姐締結了“姐妹關系”的話,這種指導責任則由姐姐大人來承擔。
“說到領結,我一直覺得,雪繪同學的領結打得眞美啊。”
“哪有……”
被瑞穗同學這麽一說,雪繪突然覺得無言以對。
繼“小笠原祥子”以後,是“領結”。無論哪個都是雪繪十分敏感介意的話題。
如果可以的話,雪繪現在眞想捂住腦袋塞起耳朵,或者幹脆從什麽也不知道的瑞穗同學面前逃走。
“是眞的哦。莉莉安女學園裏,領結打得最漂亮的人,除了黃薔薇大人以外,大概就是雪繪同學了吧。”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眞的想逃跑了。
幸好上課鍾突然在此時響起,同學們紛紛回到座位上,嘈雜的教室裏安靜下來,話題因此而及時得到中止。
帶著得救了的心情,雪繪默默地在心裏合掌感謝聖母瑪莉亞。
——明星對我們普通人的事,是不會記在心上的。
結果,早上桂同學無心的一句話,一直到放學後在音樂室做掃除的時候,仍然回蕩在雪繪的腦海裏。
會是這樣嗎?
如果眞的是這樣,那該有多好啊。
帶著淡淡的自嘲般的微笑,雪繪把抹布放在水桶裏沾濕之後擰幹,開始擦拭起放置在音樂教室前方的黑色三角鋼琴。
雪繪一直非常喜歡在擦拭琴鍵的時候,黑白的琴鍵交替發出的悅耳流麗的聲音。雖然自己並沒有彈鋼琴的天賦,最多只能勉強用單手彈出一段“櫻花啊櫻花”的旋律。但是每當擦拭著琴鍵時,就總會産生一種仿佛正在演奏美妙樂曲的幻想。
如果是正兒八經的進行演奏的話,一定會因爲自己彈出來的支離破碎的旋律,而感到萬分羞愧的。
但是,借著掃除的名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自己所憧憬的鋼琴了。
“呀啊!”
就在雪繪正沈浸于愉悅的清潔工作時,音樂教室後方突然傳來一聲怪獸般的驚叫,“碰嗵”、“嘩啦”的響聲相繼響起。
“佑巳同學!你沒事吧?”
引起騷動的正是福澤佑巳同學,只見她一臉不知所措的驚慌神色,一手握著拖把,另一只手努力地抓著桌角,扭動著身體竭力保持平衡,那樣子非常滑稽。
“哎?啊!非、非常對不起!我洗拖把太用力了,不小心打翻了水桶……”
“那倒是沒什麽,但是佑巳同學你沒有被弄濕吧?還好嗎?”
瑞穗同學關切地詢問道。
“沒有沒有,我完全沒問題。抱歉驚擾到大家……啊哈哈。”
佑巳同學不好意思地笑著連連擺手,只是那個動作怎麽看都有點過分誇張。
隨後,弄翻了水桶的佑巳同學主動去教室外面重新打水。瑞穗同學則走到了雪繪身旁,望著佑巳同學的身影小聲說:
“佑巳同學今天怎麽好像有點神不守舍的……”
“嗯……”
雪繪點了點頭。
聯想起早晨聽見的、佑巳同學和桂同學的談話內容,雪繪隱隱覺得,佑巳同學的反常狀態,搞不好和“那一位”大人有關。但是實際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也不明底裏。
而瑞穗同學接下來的一句話,令她差點仰天滑倒:
“佑巳同學,該不會是來那個了吧?”
在那之後,佑巳同學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反常的情況。
掃除完畢之後,她抱著掃除用具,和雪繪、瑞穗同學一起離開了音樂教室。
剛剛走出教室來到走廊上,就遇到了同班同學——同時也是攝影部的王牌,莉莉安高中一年生中的名人武嶋茑子同學。
她的頸上挂著一台與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非常不相稱的專業相機。除了上課以外,據說茑子同學的相機是時刻都不會離手。
最初分到同一個班的時候,雪繪也曾覺得怪異,但時間長了以後就漸漸地習慣了這樣的茑子同學了。
靠在走廊牆壁上的茑子同學,給人的感覺是似乎已經等了一段時間的樣子,一看到她們的身影,她就立刻徑直走了過來。
“佑巳同學,有話想和你說。方便耽擱一會嗎?”
“有話?”
茑子同學點了點頭。
“那麽佑巳同學,我們還有社團活動就先走了,掃除日志會送到教員室的。”
瑞穗同學微笑著說。雪繪也點了點頭,從猶豫著的佑巳同學手上拿過了拖把和水桶。
“不用在意,你們慢慢聊吧。貴安。”
“啊……謝謝!貴、貴安。”
在轉過樓梯轉角的一刻,雪繪無意間回過頭去,看到茑子同學正在向佑巳同學拿出一張卡片狀的東西。雖然因爲從走廊窗戶照射進來的光線反光而看不清楚,但因爲是茑子同學的緣故,所以雪繪認爲那一定是張照片。
之所以會産生這種想法,是因爲武嶋茑子同學有著她特殊的拍照習慣。
熱衷于拍攝人物照片的她,只要看到令她心動的影像都會立刻按下快門,有時候爲了取得生動的人物表情甚至不惜采取暗中偷拍的方式。不過,凡是拍下的照片都會在事後呈送給被拍的對象,若沒有取得對方的同意,也絕對不會對外發表。
因爲嚴格地恪守著這樣獨特的原則,所以對于茑子同學無所顧忌的拍攝行爲,莉莉安的大家也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總覺得,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呢,茑子同學對于照片的執著。”
“雪繪同學你指的是?”
一切收拾停當以後,雪繪站在換鞋的櫃子前面對瑞穗同學說。
“因爲美麗的畫面都是轉瞬即逝啊,無論如何都想要把那樣的美景,包括那一瞬間的感動記錄下來,這種心情完全可以體會。”
“那一定是因爲雪繪同學的情況也很相似啦。”
“我的情況?”
“雪繪同學不是也很擅長水彩畫嗎?畫畫和攝影,我想這兩件事的道理也算是相通的吧?”
瑞穗同學一邊換下室內鞋一邊說。
“好了,我要去劍道部了,令大人的魔鬼訓練在等著我呢,雪繪同學也該去繪畫社了哦。”
“呃……”
“明天見,雪繪同學。”
留下一個像秋日的天空一樣明朗的笑容後,友人道了一聲“貴安”,邁著輕快的步子啪踏啪踏地從身邊離去。
那無憂無慮地快步走在落滿銀杏葉的步道上的背影,令雪繪油然生出一種羨慕之情。
“繪畫社嗎……”
因爲一再地猶豫著,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才好,所以雪繪一直沒有告訴瑞穗同學。
就在三天前,自己已經向繪畫社遞交退社申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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