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申奥那天的转播她没看成,因为那个夏天还没结束,她就已经进了监狱。
犹记得当时《霸王别姬》上映了,蒋青兴致冲冲的拉着她进了电影院,楚门穿着大短裤摇着蒲扇,在屏着呼吸正襟危坐的蒋青旁边看完电影,在那种大时代下一切都苍白无力之后的感想却只有一个:“其实你跟程蝶衣挺像的。”
在片尾曲中,电影院的侧面大开,稍嫌刺眼的光线将蒋青的轮廓映了出来,黑暗中,她掖到耳后的长发慢慢滑落,垂在腿上。
她的眼睛亮的过分,悄声道:“怎么说?”
楚门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都是破罐子狠摔的主。”
蒋青笑了,电影院的灯豁然亮起,她眯起眼睛:“那你呢?”
楚门一笑,露出一颗虎牙,将蒲扇插到脖颈后:“我自然是赖活着了。”
两人相视一笑,楚门买了个糖水冰棍含在嘴里,载着蒋青回家了。
那时的阳光总是特别好,两人穿过层层柳梢,斑驳的树影拂过脸上,总有种青春无敌的意味。
第二天,楚门在床上滚了一天,也没等到蒋青的传呼。
第三天,楚门在外面滚了一天,还没等到蒋青的传呼。
……
她终于忍不住,骑上车直奔蒋青家,阳台上不见她的身影,她也没走正门,直接翻上二楼,从阳台钻进她的房间,可是眼前的情景让她惊呆了。只见蒋青躺在席梦思床上,白色的裙子几乎要和床单融为一体,而她的继父正骑在她身上。
楚门那一刻什么都没想,抡起手中没喝完的汽水瓶就像蒋青继父头上砸去。那人应声倒地,而楚门像疯魔一般,用剩下半截玻璃瓶接着砸。等她清醒过来,蒋青继父的尸体都凉了,而蒋青坐在一旁,白色连衣裙上染上了红色。
楚门喘着粗气,看着蒋青的眼睛,可是她的眼睛却仿佛一汪沉潭,慌乱、恐惧任何理当出现的表情,她都没有。
楚门盯着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把住她的头,狠狠的吻了上去。楚门以为蒋青会第一时间推开自己,可是她还是安安静静的,不拒不迎,连发丝都没乱分毫。
让楚门十五年后回忆这个吻,什么天雷地火金风玉露都不是,脑海中只剩两个字——“很软。”
那个吻好像格外的漫长,楚门甚至能看到蒋青脸上稀薄的绒毛正轻轻的摇动,身体里的每个毛孔都在窸窸窣窣的呼吸吐纳,吸收着这种来自大地的不死的生命力。
而随着蒋青母亲的一声尖叫,这个吻结束了。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