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ywinty 于 2013-4-5 18:15 编辑
大家蛇年愉悦/~~~今年也请多多指教了w(鞠躬
这章前半段双子,后半段鱼葱,字数比较多...信息量也偏大...还请各位细嚼慢咽_(:3J∠)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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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他赶到医院时,衣服上还沾着不少颜料,让他看起来有点狼狈。
他在等候室里找了个空位坐下,像其他男人一样,吸着香烟。
然而他并没有等待多久,一位护士拿着名单走了进来,叫了他的名字。
他跟着护士顺着走廊来到新生儿育婴室。护士走了进去,隔着玻璃他看到她在确认那一张张小床的号码。
她经过一个,不是他的(NOT HIS),又一个,不是他的(NOT HIS),又一个,还不是他的(NOT HIS)。
最后她终于停下脚步。粉色的小毯子下面,露出一个浅绿色绒发的小脑袋。她核对了一下名字,用唇形对他说着“恭喜。”
他点点头,深吸了几口气,随后露出微笑。
他的(HIS)。
“是个像妈妈的小美女呢。ミク——”
--------------------Father.------------------------
「是说Rinちゃん,为什么都没有见过你和Len的爸爸妈妈啊?」
「欸?」听到同桌的提问,刚收拾好书包准备放学的Rin愣了一下。
「因为——」同桌的女孩望向一位来接孩子的家长。
「文化祭的时候伯父伯母都没有出现~~班里有些人还说你们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这个…」Rin蠕动着嘴唇正要回答——
「我们有爸爸。」
听得熟悉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到双胞胎弟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们身后。
「Len…君?」Rin的同桌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和姐姐的活泼外向不同,镜音弟弟并不爱说话,平常总是闷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一些画着奇怪符号的书。
「我们有爸爸。」仿佛是为了声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用不是9岁小学生该有的严肃语气,郑重地又强调了一遍。
金发女孩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她转过身轻拍弟弟的肩膀。
「Len,现在外面在刮台风,我们等雨小一点再回去吧。我抽屉里有两根香蕉,如果你饿了可以拿去吃。」
「嗯。」男孩露出带点满足的笑容,非常听话地拿了香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捧起那本有砖头厚的化学辞典看起来。
「我们自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母亲,爸爸他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去出差。」
她看向窗外不断拍打玻璃的暴雨,小声向同桌解释道。
「我们差不多有一年没见面了。」
「诶?!出差要这么久吗?」对于成长在普通家庭的女孩来说,这样的经历看似相当不寻常。
「你们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啊?」
九岁的金发女孩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她故作神秘地顿了一会,满意地望着一脸好奇的同桌,用一种掩不住的崇拜与自豪的语气回答道:「爸爸是正义的伙伴哦。」
「啊?」突然的名词让等待答案的女孩一头雾水。
「正义的伙伴…就是像假面超人那样维护世界和平的英雄吗?」
「嘛~~你这样理解也没错啦~~」
似乎很喜欢这个解释的样子,Rin用手抚着后脑勺,呢哈哈地笑着,头顶的白色蝴蝶结也跟着摇晃。
「不过爸爸不是假面超人啦,要说的话…嗯…007似乎更接近一点呐~」
「特工!!!是特工吗!!!好酷哦!!!!!」
「所以爸爸具体的工作不能透露哦~~」女孩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爸爸总说,他的工作就是用自己的手击溃疼痛与黑暗,为他人带来幸福。」
「英雄的感觉呢~~但他这样经常出差,你们不会很寂寞吗?」
「不会啊。」Rin轻轻抚摸着胸前有∞标志的挂坠,微微一笑。
「我们三人——爸爸,Len和我——始终都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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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坐在椅子上,抬手看着∞标志的手链,神情复杂。
手链大小非常合适,就如量身订做一般。
到底是从哪里买到的,Rin。他自言自语地这样说着,感受到姐姐的用心而弯起嘴角。
得知他原来那条挂坠丢失之后,Rin又找了条有类似标志的手链送给自己。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回到过去的自己么?少年扩大了唇边名为苦涩的笑容。
他抬起头来望向控制台前的超大银幕。
银幕被切成了好几个窗口,以方便同时观测每个实验间里的实验对象。
他注意到右下角的那个窗口显示的实验品已经肿胀地不成人形,只见它双手抱头,很痛苦地在墙上撞击前额,后又突然抬头凑近房间内的摄像头——那是唯一的光源所在。
本就无法辨认的面部因为过于接近镜头而更显扭曲。它张大了嘴,全身呆滞而抽搐,大量红色的体液自其口鼻流出。
然而就在眨眼的时间,仿佛突然被人用红幕布遮挡,全屏的画面瞬间布满了红色,过于浓郁的赤色将原本镜头里丑陋可怖然色彩丰富的画面彻底阻隔。
满屏的红色就这样静止了一会后,厚重的“幕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稀薄,镜头开始变得清晰,特写的脏污和流质粘稠物贴着镜片缓缓而下。
「爆炸时间明显变慢了——低温果然会削减这种病毒的活性。」Len一脸平静地看着屏幕里血腥的画面,一边记录这次试验的结果。
「武介,叫清洁工来处理尸体。」记录完毕后,少年按下操作台上的通讯键与上面派下来的负责后勤的人联络。
「还有——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关于那个药的事情?」
「非常抱歉。」耳机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以为他一定会守约把药给他的女儿,看来他并没有这么做。」
照原来的计划,他们以“协助实验”的名义,向ミク的父亲免费提供这种药,并对欠下大笔债务的他提出“若是让你的女儿也加入协助实验,便可以得到一笔很可观的补偿费用。”这样的交易条件
理论上,像这种只会虐待女儿发泄情绪的人,应该会毫不犹豫答应这笔交易才对。
是的,只要利用好“孩子对父亲无条件的爱”这一点......
「如果你还需要这个“实验对象”的话,我去做安排。」不带感情的男声继续着。
「算了——」突然觉得有些无力,Len陷入椅子里。
他怔怔地盯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窗口发呆。
监视画面并不相同,但都传递出同一个讯息——丑陋。
生怕性命不保甘愿丢弃尊严的软弱,药效发作时扭曲的面容,死后肮脏不堪入目的惨状。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丑陋恶心。
生命、还真是下贱到不堪一提。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只是手指轻扯手腕上的手链,用指尖勾勒链条的形状。
Rin,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我的挂坠并不是不见了,仅仅是,被我丢掉了。
啊啊是的,我丢掉了那象征我们三人始终在一起的物品。
知道为什么吗?
爸爸他,是个骗子。
说什么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全是骗人的啊。
他并不是英雄,他只是个出卖伙伴的叛徒。
可你是如此憧憬他,让我每次都不忍开口对你说明真相。
你说我对人类的判断是片面的吗?
你难道忘记了,那些掀翻你轮椅,往我书上涂胶水的人。
还有那些戴着有色眼镜,故意摆出一副关心面孔的大人们。
那个时候的小猫,被丢弃的小猫——
把它丢到热水里溺死的又是谁呢?
我们之前明明是如此喜欢,信任着爸爸。
但他还是骗了我们不是吗?
Rin,了解我所做一切的人,是你。
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不管你如何看我,我都会保护你。
——自这个充满背叛与猜忌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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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音Rin小心翼翼地提着一个圣诞节特制的朗姆酒冰淇淋蛋糕,在Meiko的寿司店门口停下脚步。
说来…自她离开Len住到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了。
那天晚上对Len提出要离开时,向来听话顺从的弟弟这次也没有反对。
她知道他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即便这个要求会导致他最喜欢的人离开。
正因为如此,当她怀着空虚兴奋的心情独自走在深夜的街道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不过——那种囚徒一般的生活真的无法坚持下去了。
反复用离开的理由鼓励自己继续前进,可是那越来越浓郁的暮色还是让这个14岁的少女不自觉陷入不安与恐慌。
——离开唯一的亲人后,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身后传来一个安静温和的声音。
转头看到一个围着蓝色围巾的蓝发男子,眼神里折射出柔和的光。
“迷路了吗?”看到她吞吞吐吐,目光游移的心虚样子,他并没有如一般人那样露出怀疑警戒的神色,而是向她伸出了手。
“不介意先到我家去吧?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的。”
他的手,很温暖。
那是、成为孤儿的这些年来,镜音Rin首次收到的「温暖」。
之后,她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Kaito的女朋友Meiko,是个直爽热心的女子。
棕色的短发显出她干练的个性,即便成天酒瓶不离手,也有着犀利与温柔兼具的眼神。
她会在半夜提着酒瓶醉醺醺地撞开她房间的门,强制关掉她的电脑,逼迫她去睡觉。
虽然表面上在抗议,但其实这样的时刻,她并不讨厌。
——这种被人管着,被人关心的幸福。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这里越来越像家了。
白天她会在店里的前台帮忙招呼客人(她一直很想去厨房,但每次潜进去都被Meiko姐拎了出来)。休息时间她会到楼上看看漫画小说,或者调戏一下爱害羞的ミク。晚餐的时候偶尔也会由她做饭前的祷告——这样平静的日子,看起来是如此理所当然。
这些人待她是如此自然而无半点虚假,就连她后来坦白自己并非与父母走失,而是离家出走时,他们亦没有过多指责她“这是错误的行为”,而是倾听并尊重她的想法。
对于Meiko和Kaito对她做的一切,她自然是充满感激。
而想让Len感受到这些的愿望也愈来愈强烈。
——那孩子对人类有一种强烈的不信任。
这种不信任让他在罪孽的路上越走越远,他们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其实也不能怪他,知道自己是主因却仍纵容弟弟做出那种事情的她,也许罪孽比Len更大。
这个地方,是她的救赎。
无比确信这一点,她慢慢拉开外门。
——Len,我希望有一天和你一起到这个地方。
「我回来了。」
——齐声说“我回来了”
一如那遥远得已经褪色的日子。
「Rin,欢迎回来。」
呐,Len。
若你还是坚持那样的道路……
我就只好离开你了。
原谅姐姐吧。
***
跟Rin打完招呼后,Meiko把注意力又移回Kaito身上,继续之前的话题。
「然后那孩子现在在哪里?是被你们的人收留了么?」
「最初接到的报告是“下落不明”,今天上午内部发来一条简讯说案发的时候ミク和ルカ在一起,所以嫌疑基本可以排除——她现在由ルカ负责。」
「这样啊…」褐色短发的女子摇晃着杯子里的酒,扯出一抹苦笑。
「ミク会被怀疑去伤害人这种事,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ミク姐…发生什么事了吗?」刚进门的金发少女听到对话后皱起眉头,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Kaito转过身简短回答了Rin的提问,看着对方由疑惑转为震惊的面孔,蓝发的警官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也很惊讶——我只知道她家里情况不是太好,只是没有想到居然糟糕成这样——」
想到平常ミク在店里拼命工作的瘦小身影,以及偶尔表露出的羞涩礼貌的浅笑,屋子里的三人都陷入了一时的沉默中。
「好厉害的人…」金发少女微微张开颤抖的双唇,从喉头挤出这几个字。
之前就有注意到,这个名为“初音ミク”的少女,双眸中深藏的哀伤。
然而,亦是这份足以碾碎灵魂的痛苦,将她魂魄中寄宿的光芒尽数展露。
——就如被打磨后的钻石一般。
那样熠熠生辉的光芒,大概是所有的灵魂陷落者,内心深处憧憬的希望吧。
Rin开始明白,为何当初自己会被ミク吸引。
毕竟对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来说,即便是一束细弱的光降,也是如此耀眼的存在啊。
「坚强过头的傻孩子。」平日爽朗的女子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说着口是心非的评价。
「元旦后来上班,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她——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
「确实,明明知道我是警察,完全有能力帮忙的。」Kaito苦笑着应答。
「也许那孩子,是真的爱着自己的父亲吧…」
听到这个名词,Rin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她悄悄吐了一口气,暗示自己要冷静。
「听说她父亲有精神病史?」Meiko询问地看了看男友。
「躁狂性抑郁症。」Kaito点点头。「她父亲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据他的主治医生说,初音先生已经停止治疗多年……」
「就算是有病,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也太过分了吧!!!」
正在对话的两人被一旁少女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
「Rin…?」Meiko望向金发少女,她微垂眼睑,阴影投射在稚嫩的面庞上,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那才不是父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样赌气一般的话。
「ミク姐太傻了,为一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付出这么多——这种看不到成果的努力,根本是白费力气。」
是啊,如果是父亲,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做出那样的事呢?
——ヒマワリ(向日葵)。——
“好高好高!Len!快看那边好多向日葵诶~~!”
“诶——!!!太狡猾了只有Rin一个人能看见!!——啊!!!”
“你们两个抓稳啦~真是长大了呀,再过一两年就不能让你们骑大马了,爸爸有心无力啊。”
“那我就不要长大了!”
“呵呵,Rin,说出这么任性的话可不行哦。人总是要长大的——”
“你们,喜欢向日葵吗?”男人沉稳的嗓音如夏日午后浸满暖意的阳光,两个长相相似的小孩子,不约而同地从高高的向日葵花田里探出身形,望向声音的源头。
“很喜欢。金灿灿的,有太阳的味道呢。”小男孩点了点头,大眼睛里闪着熠熠光辉。
“Rin呢?”
“喜欢啊!葵花籽很好吃!”小女孩元气地笑着,大脑袋上顶着的纯白大蝴蝶结轻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可以变成蝴蝶飞走一般。
“切,Rin总是想着吃。”小男孩双手抱胸装出老成的样子,斜眼看着姐姐,一脸不屑。
“要你管!”
“向日葵呢,在一些国家被喻为是「父亲的花」,因为他们觉得,向日葵的花里藏着花籽,就像父亲保护着孩子一样。”
男人蹲下来,抬起双手搭上两只金色的小脑袋。从他们的角度看去,父亲高大的身形遮住了耀目的阳光,然而围绕在他身上的白光以及脸上温暖的笑意,让他们觉得,父亲就是太阳。
“我想,我来到这个世界的职责之一就是确保你们不受伤害。”
——就像,向日葵保护花籽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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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该都是保护自己孩子的存在吗?」少女说话的语调带着困惑与不解。
「Rin——」有些惊讶于少女过于激动的情绪,Meiko伸手搭上她的头揉了揉。
「在没有彻底了解一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前,还是不要那么轻易地下结论。我想ミク她这么努力,一定有一个值得她这么做的理由。」
「不过,看档案记录那孩子除了父亲就没有别的亲人了。」Kaito叹了口气。
「她还未成年,如果没有合法监护人,之后福利机构就会找上门来了吧。我今天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帮个忙…之类…」
蓝发男子询问地望向女友,显然已经考虑这个问题多时。
「ミク也是个听话的孩子,相处这么久,就像妹妹一样呢。」
「嗯…我觉得这点倒是不用太担心。」谈及这个,Meiko凝重的表情竟微微缓和了下来。
「你刚才说她是和ルカさん在一起吧?」
「是啊,虽然没有详细的记录,不过似乎是ルカ找到她的——Meiko,不用担心是什么意思?」
「因为ミク和ルカさん在一起啊,发生这种事后还有什么能比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更安慰呢?」
「说的也是……诶?——」反应过来后,Kaito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喜、喜欢??!!」
「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为男友的迟钝感到无语,Meiko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们……」
「——在互相喜欢。」Rin和缓了一下情绪,双手撑住下巴接过话头。
「没错。」Meiko点点头。
「ルカさん的话,一定能够保护好那孩子吧。」
***
「呐,ルカ…」似乎是迟疑了很久,ミク才鼓起勇气小声地唤了恋人的名字。
「嗯?」ルカ放缓了脚步,她双手再次使力轻轻往上托,让身后的少女能更舒服地伏在她背上。
「会不会…很重……?」葱发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她的后背,用比刚才更小声的音调吞吞吐吐地问道。
「怎么会。」完全能想象ミク这时候的样子,ルカ嘴角露出浅笑。
「倒不如说——太轻了,很让人担心呢。」
「//////……」生性害羞的少女一时语塞,只能更紧地环住了恋人的脖子。
「冷吗?」ルカ背着她顺着高级公寓的外层楼梯逐级而上,往公寓最顶层的天台进发。
——这栋公寓的天台与住宅楼层间并没有电梯,想要登上天台的路径只有公寓外围的逃生梯。
虽然雪早就停了,但高处的夜风还是刮得人脸生疼。
「噗。」听得她的问题,身后的少女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了?」阶梯上积满了雪,ルカ背着ミク,小心地迈着步子。
「抱歉。」少女闭起眼感受着恋人有规律的步调。「只是…明明让我穿得像要冬眠的熊…ルカ还这样问…」
「高楼的夜晚很冷嘛,你身上又还有伤,不穿厚一点我怎么敢带你上来看花火表演呢?」
似乎这里每年的圣诞夜都会有一场盛大的花火大会。晚饭过后看到ミク憧憬的样子,她主动提出带她去顶楼观赏。
担心高楼的寒风又让她冻着,ルカ几乎是翻出了她所有能保暖的衣服。
“穿这么多…根本动不了嘛…”有些宽大的羽绒大衣套在已经穿了三件毛衣的身上,ミク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层随身移动的棉被包裹着,行动不便。
“ミク不用担心这个,注意好保暖就行。”ルカ一边说着,一边用羊绒围巾把少女纤细的颈部围得严严实实。
“诶?”不是很理解她这句话,少女抬头抛出疑惑的眼神,苍白的脸庞因为这些保暖衣物带来的温度蕴上了淡淡的红晕。
——所以…不用担心行动不便竟然是这样…
伏在ルカ背上,感受着那溢满安心的温暖,少女感到脸上的热度再次上升了。
「可是、好不可思议的感觉。」ミク放松地将脑袋枕在ルカ肩上,轻柔的语调里充满怀念。「小时候…爸爸也是这样背着我,和妈妈一起去看烟火。」
对少女主动提起自己一直不知如何开口的话题感到有些意外,ルカ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被她用微笑掩盖过去。
「是……吗?……ミク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爸爸他…」ミク张嘴想要回答ルカ的问题,然而因为这个词引出的复杂感情,话语一时梗在喉头,无法顺利说出。
感到身后的少女一时的静默,ルカ担心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ミク…没事吧?不想说就不要勉强。」
「嗯。没事…」ミク收紧了环住恋人的手,贴近时散落的发丝弄得ルカ脸颊微痒。
「爸爸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很…温柔…?」完全意料之外的评价,ルカ不确定地沉吟一遍。
「只是…」仿佛是自己一直努力的事得不到回报一般,她的语调里浸染遗憾。
「他并不懂得如何表达。」
——小さな箱の中(小箱子里)。——
玄关的门开着,凛冽的寒风趁虚而入,在狭小的空间发出嘶吼。
风灌入的声音让屋内更显死寂。
低温让他从全身的剧痛中稍微清醒,他抬头望向那道还未关上的门。
『不要再、回来了……』
他回忆起刚刚说的话,突然有一种无法名状的轻松。
屋内的空寂亦充斥着久违的熟悉感。
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独自一人舔舐孤独,舔舐痛苦,隐忍着生活。
因为有喜欢的事情,日子不至于太空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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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画的是向日葵?”
某个冬日的早晨,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第一句话。
“嗯。”
他并没有回头理会身后的女孩,只是淡淡回应一句,继续自己的作画。
“为什么是枯萎的?”
“花都会枯萎。”
“是这样没错……但果然还是盛开的时候比较好看。”
“我比较想画它枯萎的样子。”
“不能定格在生命中最美的样子,有点可怜呢。”
沾着灰色颜料的手顿了顿,他依然没有转身看身后的人。
“这是惩罚——作为它可悲一生的惩罚。”
“可悲?”
“一直追随向往着太阳,却永远触碰不到。”
对向日葵来说,太阳是过于遥远的存在。
“即使如此,太阳也有注意到向日葵吧。”
每天给向日葵带来光热的太阳,一定也在看着它呢。
一直在画板上涂抹的手停住了。
“也是啊…你这种说法,似乎更好呢。”
他转过身看向她,绽出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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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缓缓起身,忍着全身细胞急速暴走的剧痛,跌跌撞撞地来到房子的最里间。
位于风向最上方的房间有着整栋房子最明亮的采光,也是他能在物质上给予她的,最好的东西了。
真是抱歉,没能给你允诺的幸福。
男人扶着墙伫立在房间门口,扫视着房内十几年来未变的摆设。他艰难地吸着空气,试图在这样的空虚中寻找她残余的气息。
不远处柜子的角落里一个开了盒盖的小箱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
男子微微眯起眼睛,企图克服大脑的混乱锁定对眼前物品的回忆。
“爸爸我把你的画放进宝箱了哦!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坏人偷走了——”
童稚的声音回响耳际。
那孩子在说什么呀……明明小偷只偷值钱的东西不是吗。
迟疑了一下,他几步上前来到箱子前,俯身看了看里面的物件。
那张画着两个天使的画,那孩子还保留着。
一大一小葱型天使脸上绽着微笑,整体比例偏于圆形的Q版,显得异常可爱。
这真的是自己画的画吗?
他眼前突然闪过不久前刚在那孩子背部留下的,被自己涂得一塌糊涂的作品。
明明那个时候那么简单就能画出来的小角色,为什么现在那么吃力也画不出来呢?
想要画出、让她们微笑的图画。
为什么你在哭啊……?
「不要哭……」眼前的画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他感到眼眶不断有湿热的液体翻滚而出。
「不要哭了…只要我…能再画出这个天使…」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想要寻找能够画画的道具。
「只要我能再次画出这样的天使,你就可以笑了吧?就像小时候一样……」
药物刺激着体内器官的暴走,病症的同步发作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口袋里的手剧烈颤抖着,努力把袋内所有的东西往外翻倒,落在地上的只有一些零钱和一枚用锡纸包裹的药片。
掏遍全身的口袋,也没有见到平日里最常见的,可以用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细长文具。
连画画、也做不到了么……
膝盖一软,他跪在小小的“宝箱”面前,眼里不断翻滚的红色液体逼得眼眶生疼,视线也因为眼球爆裂的疼痛变得异常模糊。
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拿起那张已经看不见的画。
肿胀扭曲的手指已经没有握力,他尝试着把画捧起来凑到眼前,亦只能看到一大一小葱形状的轮廓。
「呵呵呵呵……」男人突然笑了起来,无奈口腔中翻涌的体液阻碍了喉头正常发声,让他的笑声听起来如野兽般低吟。
咦——?
为什么你还在哭啊?
你不是个乖孩子么——?
爸爸笑的时候,也跟着笑好吗?
男人疯子一般笑了一阵,非常小心地将那张画放回箱子里,努力地站直身子,朝房间外走去。
你没有跟着我笑呢。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不听话的孩子,就不要再回来了。
不过,因为你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就算我这么说,你还是会回来的吧?
那么、
作为惩罚——
他耗尽全身力量来到厅堂,望向漆黑的房子里唯一的光源。
相片里生平最爱之人的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如此清晰。
他抬起抽搐的手对着虚空一挥,黑白相片前的蜡烛掉到了地上,很快点燃了传统和式房间里铺着的榻榻米。
——我要让你再也无法回到这个地方。
***
二人
ふたり
フタリ
ルカ背着ミク来到阶梯的最顶端。视野在推开天台的门时登时开阔,高悬的月将银光洒遍堆满积雪的顶层,清冷的空气在织出的薄雾中隐隐显现。
「父亲他,由于病症,自小就不大合群。」
双臂紧紧环住ルカ的颈项,两人的脸颊几乎贴到了一起,ミク那有些沙哑却纯净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夜空里。
「但妈妈说…其实他是害怕自己病症发作时伤害到人,所以才不敢靠近其他人。」
「可是他…伤害了你。」
「也许因为是我…他才会那么发狂吧。」
「因为是、ミク么?」爬了楼梯后的气息依然平稳,ルカ细细咀嚼着少女的话。
不愿意伤害外人的男子,却这般伤害着唯一的家人。
表面上看起来不可理喻,但仔细想来,也正是家人,才能够这样承受着,包容着一个人的任性吧。
「小时候,父亲画的漫画总能逗我笑呢…」
语调有些恍惚,ミク怔怔地看向前方,缓缓陷入那沉重的回忆。
爸爸喜欢画画,但他始终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让他坚持下去的是妈妈……他总是说想要画出让她一展笑颜的图画。
妈妈过世后,他的病症瞬间恶化了,脾气也越来越坏……
虽然……每次被打的时候伤口都会很痛……
她感到紧搂住自己的少女在不断颤抖着。
「ミク…不要勉强自己。」清楚地知道她在逞强,但她也只能心疼地轻声给予抚慰。
「可是……其实爸爸的内心也会很痛的吧……这种、突然失去生命中光明的痛苦。」
就像、再也看不到太阳的向日葵一般。
「所以……如果我不努力……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对他笑呢?……」
语调里带上了哽咽,背后的少女有些无助地拽着她的大衣,为了压抑感情而紧咬着唇。
「其实…其实我也是…想让他对我笑一笑…这样就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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ミク说出这番话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默默听着少女的话语,她在心里寻思着。
那么努力地忍受一切。
那么努力地寻找幸福。
那么努力地做一个好孩子。
明明那么拼命,换来的却是如此遗憾的结局。
而只怕、ミク的这个小小愿望,是再也无法实现了。
莫名的愧疚感在心里膨胀,她颤抖着唇,屡次想要说出话来,却无法顺利发声。
「ルカ……」思绪混乱时耳旁再次响起少女的轻唤。
「……嗯?」
「抱抱我……好吗?」
点了点头,她轻轻蹲下让少女落地,然后转过身小心地将她揽入怀中。
身体接触的一刻,她明显感觉到ミク因为情绪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她一手环住少女纤细的腰,一手贴上她的后脑勺,微微用力让她更紧地贴在自己怀里。
隔着衣物传来的重量连同安心的暖意一起流入少女内心深处,她稍稍抬头,透过有些湿润的碧瞳望入头顶那片浸满暖意的湛蓝。
明明是如冬天湖泊一般冰冷,如蓝宝石一般摇曳着危险色泽的颜色,此时竟是如此温和柔软,沉淀着陈酒一般醇厚醉人的深邃,精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是有……多喜欢眼前这个人?
用尽全力抱住她,ミク认真地告诉自己,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ルカ深吸一口气,冰冻清新的空气进入肺部,刺激着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为什么要犹豫呢?
紧拥着少女,感受着那份满溢的信赖,她缓缓开启双唇。
「ミク…我得告诉你一些事情…」
明明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的身边,有我在。
那些可怕的、难过的、悲伤的事情,
单凭我的力量无法为你消去的话,
至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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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吞噬着室内仅剩的空气,吐出炙热耀目的红光。
——已经没有办法呼吸了。
他安静地看着正舔舐全身的火焰,鼻腔里充斥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奇妙的是,随着高热的火苗逐渐包裹全身,原先在体内剧烈暴走的各种组织器官安静了下来。
耳旁不再是血管要爆掉的嗡鸣,双目亦清晰地足以让他好好审视周围的一切。
他一生中拥有的,伤害的,放弃的。
他的一切。
私は…(我也许…)
生涯彼女を爱することはないだろう…(不会一辈子都爱着她…)
第一次对那孩子动手…似乎是很久远的事了…
原因之类的早就忘记,只是看到那与她相似的绿眸盈满泪水,还有因为拼命忍耐而剧烈颤抖的小身子,有一瞬间他觉得悔恨。
然而下一秒,这种感觉便被更强烈的愤怒与空虚占据。
你也看到了,我是个糟糕透顶的父亲。
把所有不幸迁怒于你,
把所有痛苦强加于你。
这样的我,不值得你的坚持。
可你却——
“我觉得…爸爸画的小天使很可爱啊…”
“刚画好就涂掉,这幅画不就太可怜了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不躲避?
为什么不哭出来?
为什么不恨我?
你知不知道我还会继续这样的伤害?
焦躁不安。
这样的乐观,这样的宽容,这样的温暖。
他不敢接受。
他已经不想再度经历失去的痛苦。
他只能选择一遍又一遍继续这样极端的方式,妄图激起她的仇恨,从而远离他。
也许…最初的最初…他就不该选择当一个画家。
毕竟
自身完全看不到色彩
还想用美丽的七色给他人带来微笑这种事
实在是太难了……
しかし(可是)
彼女という存在は…(她的存在于我…)
私にとって特别な意味を孕むだろう…(一定有特别的意义吧…)
第一次在医院里看到她,真的好小。
蜷在粉色的小毯子里,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体重有点偏轻了…不过医生说是个健康的孩子。”
——脸上尤带着疲倦,你这么说了。
我是…父亲了吗?……
一时竟有点不知所措。
可是看到她那与你相似的眉宇,还有安静的睡颜,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弯起。
“她会是个好孩子。”
你伸出手握住我的,我们一起看向仍在保育箱里沉睡的孩子。
——因为是个好孩子,所以她一定能够像你一样接纳我的一切,喊我“爸爸”么?
那瞬间真是幸福地想要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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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鼻的浓烟开始遮蔽他的视线,高热的火焰让周围的物体显得扭曲变形。
在意识彻底远离身体时,他最后一次,朝那个房间的方向望去。
其实从这个位置,根本无法穿透隔墙与火海看到房子的最里间吧。
微微牵动嘴角,他露出微笑。
如果不是画画,他也没有办法拥有这大概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还记得第一次用画笔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时候的心情吗?
那份最纯粹的、喜欢的心意带来的惊艳,让苍白的灵魂首度有了色彩。
之后你们的出现,为那黯淡的颜色,首次镀上了光辉。
我喜欢用画笔描绘这个与你们相遇世界。
你们因为喜欢看到这个世界而展露笑颜。
为什么一直没有意识到呢?
重要的、是这份喜欢的心情啊。
他缓缓闭上不再往外突胀的瞳孔。
其实,我撒谎了。
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听话的孩子哦。
即便是在哭泣,你也没有忘记那最初的笑容。
你的话
一定可以继承这份喜欢的心情
笑着、实现自己的梦吧。
随着火焰的吞噬,木台子上的相框掉落到了地上,火光中相片里的笑颜是那样真实耀眼。
ごめんな(对不起)。
そして(还有)——
ありがとう(谢谢)。
***
「ミク……?」在她把事情的经过全盘托出后,少女就这样一直缩在她怀里,低着头不言不语。
ルカ有些不安地凑到她耳边,用尽量放柔的声线安慰。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少女沉默地点点头,她稍微抬了一下头,离开ルカ的怀抱,转过身背对着她。
「ルカ……你说、从这里能不能看到我的家呢?……」
「可能……吧……」不大确定少女的意图,淡樱色的眉皱了皱。
ミク环视四周,确认了方位后,缓缓动了动身子,朝家的方向探出脚步。
重伤未愈的身体还很虚弱,加上内心情绪的剧烈涌动,刚刚移动步子,她就觉得两腿发软,头部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急速下沉。
「ミク!」
就在她的身体要与冰冷的雪地相触时,ルカ反应极快地上前抱住了她。
「没事吧?」因为担心不禁加快了语速,她探了探少女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肌肤却是异常冰冷。
「我没事…」无力地挨在ルカ怀里缓了缓,ミク有点艰难地开口回应,声音细弱游丝。
「ルカ……」身后的怀抱传来无可替代的安全感,少女静静地靠着ルカ站稳身子,如受伤小动物一般呜咽着。
她轻轻抬起手臂,抓住恋人环在胸前的手,微弱的声音里带着哽咽的哀求。「ルカ……带我去看看……好吗?」
「嗯。」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ルカ微微弯下身子,将虚弱的少女打横抱起,走近天台的护栏。
「我的家在……那边。」ミク沉默地看了一会高楼底下的街道,抬起手臂指了一个方向。
她顺着少女指的方向望去,她的家和这里虽然只隔了一个街区,但从这个角度看,还是被层层交错的高楼与平房挡住了视野。
「果然…看不到呢…」努力地眯起眼睛仔细眺望,依然寻不到那熟悉房子的轮廓。
ミク不再尝试,有些脱力地往ルカ怀抱深处钻了钻,将脑袋枕在她肩窝处,小声地呢喃着:「爸爸…真的不让我回去了吗…」
「怎么办啊…ルカ…」大滴的眼泪开始不断从眼眶溢出,少女抽泣着,刺骨的空气随着急促的吸气钻入体内,小小的身子因为冰冷的疼痛剧烈颤抖着。
「我…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ミク…」ルカ看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少女,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牙,低头吻上她被泪水浸湿的脸庞,吻去她的泪水。
“砰”。
焰火绽开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小小的火球冲破空气的阻力直抵天际,在突破极限的一刻绽放出绮丽的花朵,象征能量的光热在那瞬间驱散夜幕,照亮夜空。
「好漂亮……」ミク睁着朦胧的泪眼,怔怔地看着瞬逝的花火,不由自主地收紧拳头,下意识地拽紧恋人胸前的衣服。
「ミク你看——」ルカ抱着她移动了一下位置,从这个角度可以更好地俯瞰市区的夜景。
街道和建筑皆被镀上一层偏暗的橘色光,恰到好处地融于夜晚的黑暗。真正的人造光源密集地遍布整个城市,在暗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通透,泛白的光晕渲染出朦胧梦幻的气氛。
两个人安静地俯视平日生活的城镇,明明该是熟悉的事物构成的风景,此刻从俯瞰视点望去,竟生出不可思议的陌生和虚幻感。
仿若自己被整个世界隔离在外,作为企图跨越自身人类极限的惩罚。
「每次在高处眺望,我都会想那些始终在天上俯瞰的神,是否也会觉得悲伤…这种事。」ルカ默默沉吟一句。
「千百年的守望,却无法接近,无法融入这自己最熟悉,亦是最陌生的世界,那该是多么地孤独。」
也许是耐得住寂寞,才能成为神吧。
可是——
仿佛是了解了什么弥足珍贵的事物,ルカ的语调里有着比平常更深度的平稳。
「若这样的风景,是两个人一起看的话,就会有一种“整个世界仅有彼此”的幸福感,真是、很奇妙的事啊。」
她又露出了那悲伤却自豪的笑容,如冬天湖泊一样的蓝瞳映射着夜空不断瞬逝的火光,不同频率的闪动将冰冷然深情的蓝色氤氲上了别样的情愫。
「呐,ミク,可以和我一起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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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的少女并没有回答,那在暗色灯光下依然清澈的碧玉瞳眸,静静望入在月下更显澄幽的靛蓝双瞳。她有些吃力地紧了紧环住恋人颈项的双臂,想抬起身体拉近自己与她的距离。
察觉到ミク的意图,ルカ配合地低下头,安静地等待恋人下一步的举动。
意料之外的心意相通和无微不至的体贴让少女微微一愣,那张无比精致的熟悉脸庞近在咫尺,凝望的目光关切而真挚。
尤带泪痕的脸颊被零下的夜风冻得有些僵硬,ミク嘴角小幅度上扬,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到少女脸部表情的变化,ルカ因为担心而紧绷的脸也稍稍松弛下来,然而下一秒,她为唇瓣上传来的冰冷柔软的触感惊诧地睁大双眼。
ミク主动的、生涩的吻。
带我走吧。
我知道我的恋情
一定不会变成朱丽叶那样的悲剧。
因为
我有
爸爸妈妈的祝福啊。
一定可以
这样微笑下去的吧?
所以
我爱着的人啊。
带我
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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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少女寄于吻中的心意,ルカ情不自禁地收紧双臂,搂紧了怀中娇小的恋人。
呐,ミク。
她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含住ミク主动贴上的唇,轻柔地用舌尖缓缓勾勒少女薄而优美的唇线。
再贪心一点也可以哦。
温热奇妙的触感浸润着魅惑,随着ルカ香舌的轻轻舔舐,原先的冰冷被自敏感唇瓣处扩散全身的温暖取代。
没有言语,没有慌乱,ミク静静地闭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这样才像是公主殿下嘛。
ルカ将舌头慢慢探入少女微启的双唇中,生怕吓到对方而用极其温和的力道小心地用舌尖抚摸对方温润小巧的灵舌。
来迎接你了噢。
舌尖在彼此的口腔里轻轻缠绕,交换着令彼此迷醉的热度。
我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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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ミク。」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柔软的唇瓣,ルカ看着怀中还在努力平稳呼吸的少女,展露出一个如红酒般醉人,然比红酒更令ミク陶醉其中的笑容。
「これからもよろしくね(今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脸颊犹如品尝美酒一般染上了绯红,ミク窝在她怀里,羞赧地、开心地点了点头。
「うん(嗯)。よろしく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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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ku父亲的那两句日文出自Sound Horizon的「楽园幻想物語組曲」Track 1 エルの楽园 Abyss大叔开头的独白,话说这张砖真是百听不厌……
* 关于Miku的父亲,我有点把他塑造成了「追梦者」这样的形象。FZ里那些人不顾一切追求自己理想的勇气给我很深的印象,可是过于深入地追逐理想有时会让自己陷入痛苦迷茫甚至「再也无法回头」的绝望,但这时候回到原点追忆最初触动自己的那份心情,一定会像切嗣那样觉得释然吧。不管梦想能否实现,我觉得这份喜欢的心情带来的东西,也是相当值得回味的。
* 两人French Kiss那里还有「小箱子」是引用了Doriko的工口名曲「ロミオとシンデレラ」以及同人回应版的一些捏他~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
* 这两人的进度比我预想的快原来没打算写French Kiss的(扶额)…其实我写着写着就在想……你们两只结婚去算了(笑)
* Luka说的关于「俯瞰」那段话,再次向我的心之友(?)蘑菇致敬(喂)…里面还融合了一些我听「神居谣」时候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