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aribara 于 2014-2-14 18:43 编辑

这样的感觉很微妙。明明置身其中，被周围温馨的气氛环绕，却依旧能感到有冷意沁入皮肤，丝丝入扣。仿佛有什么力量将她的意识推出场外，即使周围再欢声笑语，也要让她保持冷淡的距离，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近乎残忍地不允许她切实接触到温暖与幸福。

Emily有一瞬觉得自己回到了Doyle出现时的状态，孤苦无助，孑身一人。只是这一回她可以明确告诉自己这样的没落感只是错觉，因为周围是实实在在的可靠的伙伴，是她的生命得以重新开始的光芒。

那么主动又狠心地将光芒抛弃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她在舞池中穿梭，与同伴们轮流交换着舞步，或欢快，或舒缓。这些精明的侧写师们大概早已从她安静的举动里窥探出了端倪，只是没有Morgan的直接与迫切，选择了默默等待她自己的抉择。

Emily觉得最过意不去的是在这样的场合心情失落，心不在焉。她用余光看向身边缓缓移动舞步，相互依偎几乎完全交织在一起的亲密身影，突然觉得嘴里更加苦涩了起来。

也许正因为是这样的场合，她才会觉得如此无助，亟待离开。仿佛下一刻，隐藏克制的情感就会喷薄而发，过于灼热的温度会刺痛自己最关怀的人。

她将注意力转回到舞步上，脚步跟着音乐款款挪移，小心翼翼地踩着乐点，精确计算下一步，仿佛在面对需要严谨论证的数学题，大概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排除心中的杂念。然而她意识到杂念顿时再次众生，因为她无法忽略背后一直关注着她的清凉视线。

Emily顺着舞步转身，恰巧撞上JJ关怀的视线。虽然依旧与Will爱昵地靠在一起，JJ却几度将目光看向自己的黑发同伴，嘴角带着名为幸福的浅笑，湛蓝的眼眸里却包含了对友人的关心。

果然，也被她看出来了么。Emily忍住要叹气的冲动，回以漫不经心的笑。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被金发女子看中心事。尤其是今晚，在JJ与恋人经历生死，终于结为连理的这样的场合，她更加不希望被看出隐秘在心里的情感。

Emily最终找了个借口从舞池中抽身而退，躲到了无人的角落里，在斑驳的光线中静静注视着欢乐的人们。

“嗨。”低沉的声音传来。Emily转头，看见今晚宴会的主角撇下自己的爱人，朝自己走来。大概因为昨天一整天胆战心惊的缘故，JJ的声音不如以往的清澈，夹杂了一些疲惫的沙哑。她大概还在心有余悸，始终无法如释重负，面对Will还会觉得如梦如幻，不知现在这样平静又美好的感觉究竟是否真实。

“嗨。”Emily调整状态，做出欢欣的表情，回应道。大概觉得气氛有些尴尬，Emily试图没话找话：

“婚纱很漂亮。”

“谢谢。”JJ浅笑以对，从路过的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一边品尝一边欣赏舞池中各色的人们。

Emily默默注视着金发女子美好的侧颜。刚才的赞赏的确出于真心。身穿洁白婚纱的JJ身材曼妙，美丽却不张扬，亦如她一贯的作风，一直保持着低调与谦和，却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人全部的视线。

眼前的女子美得不动声色，无声无形，等晃过神来时，Emily已经无奈地意识到自己深陷自设的囹圄无法自拔，周围充斥着温暖的气息，想情不自禁被彻底笼罩。

所以必须在沦陷之前撤离。否则自己将很难保持清醒。

“Emily，你是不是要离开了？”JJ突然的话语打断了Emily纷乱的思绪。她有些愕然地看向JJ。虽然这位曾经的联络员已经成为合格的侧写师，但是一下就能猜中自己郁郁寡欢的根结，未免过于令人匪夷所思。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话甫一出口Emily就后悔了，这样的问句等于是侧面证实了JJ的猜测。JJ只是微微耸了耸肩，低头摇晃着自己的酒杯，

“只是感觉而已。看到你现在的状态就觉得你是又要离开了。”

“喂喂，这不公平啊，竟然用了‘又’字……”被JJ话语里的字眼刺痛，Emily有些不满地抗议道。她本想说着“你不也一样离开过么”这些辩解的话语，突然却意识到自己实在没什么好申辩的。无论怎样，眼前的女子曾在得知自己遭遇危险后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助之手，而如今的自己却在对方再度回归与自己重新共事后毫无骨气地想着逃离。

“JJ……对不起。”所有话语哽在嘴边，Emily最后只有勇气说出一句道歉的话语。

“Emily……”JJ摇了摇头，一双晶亮的眼眸复杂地看着她。Emily意识到她闪烁的目光里也存在着与今晚的气氛不符的忧郁与落寞，有些伤感又有些安慰地想，JJ这样的情感，是因为我么。

然而最终JJ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大概是觉得有些事情已经错过说出口的时机，再无挽回的余地。她沉默了半响，才说道：

“谢谢你救了Will，我听他说当时真是相当惊险了。”

“不，没什么，我肯定是要把他救出来的。”

JJ有些不解地看向仿佛是在宣布着什么誓言的Emily，惊讶于她语气里的坚决。Emily微微笑着补充道，“不把他救出来的话，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Emily再也不想看到JJ隐忍又绝望的那种表情。无论旁边的人怎样列举Will还在人世的乐观可能，为了不让自己最后过于心碎，始终保持最悲观念想的JJ那时的微红眼眶与紧咬的嘴唇令Emily再也无法忍受。因此，她暗暗发誓，无论怎样也不会让眼前的女子失去自己的幸福。

“但是如果你因此死去了的话……”JJ有些激动地脱口而出，却遏制住了后半截话。隔了好久，才用Emily难以听到的音量说道，“如果你因此不能得救的话，我又该怎么办。”

“嗯，你说什么？”Emily没能听清，询问道。JJ只是摇头道：

“不，没什么。总之谢谢你。”

两人再度沉默了下来，酝酿着该说的话语。JJ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Emily，一字一句地问道：

“Emily，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离开么？”

Emily在那一瞬间几乎心软下来后悔自己要离开的决定。JJ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代替多余的话语真挚恳切地哀求她留下。Emily觉得自己早晚会败给这样忽闪的眼睛与灵动的目光，忙不迭收敛了视线，专注于自己残缺的指甲：

“JJ，有些感觉……是很难回复到从前的。”她找寻着暧昧的字眼敷衍道。似乎能够体悟她此刻的内心，JJ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没有再为难自己的好友：

“好吧，如果这对你来说是幸福的话……”她再度举起自己的酒杯，与Emily的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那我也就只能支持你了。”

Emily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又释然的笑容，与JJ共同举杯，彼此交换着祝对方幸福的话语。

“即使不在一起工作了，我们依旧是朋友对吧？”

“当然。”

“还会时常联系对吧？”

“当然。还要一起在网上玩游戏呢。”

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也许感情甚于朋友。但是她们彼此决定将情感限于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最佳范围内，为了彼此的幸福，保持让对方轻松，使自己沉重的距离。

这样的almost lover的羁绊，是她们默认的对彼此情感的最好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