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斥闌 于 2013-3-4 23:11 编辑

〈海〉

過分張大的瞳孔映出模糊的影子，兀自動著的嘴喃喃說著。

話語被響起的系統音蓋過，眼前出現的數字遮蔽了少許視野，Dominator開始變換型態。

那人最後到底說了什麼？他眼中的那個東西又是什麼？被Sibylla拋棄的存在，更甚來說，再也沒有存在過。

想不起來。

當溫熱的血噴灑全身時，卻只感覺到冷。

一個、兩個、三個，像是數數一般簡單，『啪搭』一聲，腳踝已經浸濕。

『還是別吃東西了。』

最後腦海中浮現的是出發前唐之杜醫生所說的話。

一股從身體深處湧出的噁心感，空洞的乾嘔聲在整棟建築裡面迴盪。

看來是讓那金髮的分析官說對了。

×

「志恩，麻煩妳了。」

回過神來已經坐在分析室那鐵灰色的沙發上，挺直著背脊，有著不合年齡的拘謹。一如往常的，志恩隨意讓唇印留在潔白的菸頭上，抖了抖手上的菸，菸灰掉落在那同樣潔白的菸灰缸中。

含著菸，高跟鞋的聲響停在彌生後面，修長的手指順了順那頭略微雜亂的黑髮，原本整齊的馬尾早有些鬆脫。

當志恩將手放到肩膀上時，那緊繃著的身軀終於放鬆了下來，沙發靠墊這時才發揮作用。

在濛濛然的室內，好像逐漸沉沒一般。

「妳會抽菸嗎？」

前方的人搖搖頭。

「我都忘了妳是音樂家，抽菸是會傷喉嚨的。」

像是發現二手菸其實也是會傷喉嚨的，志恩鬆開那頭黑髮，正打算走向菸灰缸時被彌生一把抓住。

「我並不討厭，唐之杜醫生的菸味。」

是種微嗆，聞起來卻很舒服的菸味。

而且，吸著菸的她，很美。

抹著口紅的唇勾起笑容，將鬆脫的髮帶拿了下來，黑色長髮飛散著。

「要不要，來我那邊？」

受不了重力的菸灰掉落。

×

像是擦洗過度一般，略微發紅的皮膚有著淡淡的沐浴劑芳香。

和那晦暗分析室不同，唐之杜志恩的房間出奇的明亮，有如那頭金髮一般。

「吃吧。」

將一次性筷子放在碗上，撕去上頭蓋著的包裝，是碗熱騰騰的烏冬麵。

同樣散發著沐浴劑芳香的那人，口紅已經卸掉，回復原本嬌嫩的粉色，同款式的長襯衫，領口那鎖骨的陰影，潔白的腿在下面交疊。

吃了一口。

對方又點起了菸。

「好鹹…。」

不知為何，眼前開始一片模糊，藍色的天空越來越遠。

「我可不是買鹽味的呢。」

吸了一口煙，吐出的煙霧和麵的熱氣合在一起，緩緩上升。

×

『妳這個…』

又是那個過分張大的眼瞳，兀自動著的嘴正在說些什麼。

「啊—」

黑暗和安靜包覆著彌生顫抖的身軀，碎淚沾濕了臉龐。

始終還是溺水了，如同醜陋的魚大口喘著氣。

「沒事的…沒事的…」

當那雙迷人的手從後面輕輕撫著背時，停不住顫抖的身軀，回過頭來的神情滿是恐懼。

「唐…」

說不出口，有什麼東西鯁在咽喉裡似的，海裡『咕嚕咕嚕』的氣泡聲讓她怎麼也聽不清。

「志恩。」

那沒有口紅的唇說出兩個音節的字，突然的，讓她覺得很安心。

「怪物…」

「嗯？」

「那個人，說我是怪物。」

『妳這個怪物。』

是直至現在她才想起來的話語，想起來那個人眼中的模糊影子映出的就是自己的身影，是個沒有恐懼、毫無害怕、對於生命有著異常冷靜那樣的怪物。

「是呢，妳是怪物。」

沒想到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昏暗中，她看不清志恩的臉。

一股香氣圍繞住彌生，溫軟的身軀將她擁入懷裡，撫上頭的手就好像是母親在哄著孩子一般。

「我也是怪物喔，彌生。」

在這樣的世界裡，身為怪物，或許才是正常的。

然後，我們始終，就會再也沒有存在過。

「陪我…」

拉了拉襯衫的衣袖，湖綠色的眼半闔著。

「我會一直陪伴著妳的。」

聽著逐漸平緩的呼吸，確定懷中的人已然睡去。

如果能這樣就好多了，一些符合年齡的任性和撒嬌。

於是志恩笑了，一個不符合怪物身分的笑容。

『怪物－怪物－快快長大吧－』

×

陽光灑落在身旁的人身上，如此耀眼的。湖綠色的眼眸閃爍著光芒，映出那熟睡的面龐。

好像漂浮了很久，總算是從海面上看到藍天了。

「志恩。」

喃喃說出兩個音節的字。

『彌生。』

『妳聽－多好聽的名字啊－』

吶，志恩，回去吧，一起溺斃在這片溫熱的海當中。

纖長的手指輕輕撫上那人的掌，緊緊扣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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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許多靈感來自schlatter大所翻譯的P站漫

http://www.yamibo.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87803&highlight=psycho

P站繪師√100

http://www.pixiv.net/member.php?id=1726462

香菸三部曲之二，很想寫寫看有關於彌生的未成年時期，原先的主軸是有關於沒有名字的怪物，不過故事的失控一發不可收拾，無法達到上一篇的水準實在很令人懊惱。雖然揉合了許多東西，但同樣的，如果能稍稍的表達到就好了呢。

最後，感謝您的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