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全英賽第一圈的比賽。由於眾多高位選手也輪空，記者採訪的氣氛不太熱烈。高玲華傷癒復出，不算是種子選手，才在第一圈出場，結果成為各國記者爭相採訪的熱門對象。湛藍很輕易便截住了程瑋，開始訪問。

在湛藍親切的燦爛笑容下，本來有些悶悶不樂的程瑋也很快解除心防，表情放鬆下來，回答湛藍的訪問。

看見湛藍應付得來，黎葒安心地悄悄離去，在混雙那邊的賽場走道附近找到了Stefan Jorgenson與其拍檔。

「Ruby，很久不見。」Jorgenson與黎葒握手。「恭喜你獲得歐文斯獎。」

「那是我們同事小徐的功勞，我只是替他把善後工作完成，因此沾了光吧！」黎葒道。「Stefan不介紹你的女伴給我認識？」

Jorgenson微笑，把及耳短金色鬈髮的女子給推到前頭來。「Christina Moller，我今年的新拍檔。」

「Ruby Li，任職《國際體育在線》，請多多指教。」黎葒和這與她差不多高的女子握手，目光對上，二人都是一怔。

那是與自己相似的氛圍。當然不是指運動員的氣味，而是一種更深層的東西。

原來如此……黎葒禮貌地收回手，了然地抬頭，看著一臉無辜的Jorgenson。

Moller也領悟過來，也似笑非笑的望向自己的新混雙拍檔。

29歲的Jorgenson不只是『不擅長與女記者打交道』那麼簡單；而是圈子裏眾所周知、只差沒有在媒體大肆宣佈的所謂『另一種傾向者』－－他對男性抱持著愛情的傾向。在2016、17年球季參加男雙項目時，當時的事情說起來也沒有弄大，也是幸得Jorgenson懸崖勒馬，才沒做出無法回頭的傻事。自此他專心男單項目，連丹麥羽協讓他組混雙的邀請也拒絕，直到今年，在丹麥羽協舉辦的冬訓中遇到21歲、剛從青年軍升上成人組的Christina Moller……

Jorgenson苦笑，聳了聳肩：「真相就是如此。Christina本來也是以單打為主的，在青年軍也和別人配對雙打過，不過都拆夥了。她喜歡的是女性。正如Ruby一樣，我可以與她共存，就這樣我們拍檔起來。」

黎葒蹙了蹙眉，沒有否認jorgenson的話。事實上她當年能與Jorgenson交朋友，很大程度上和Jorgenson的傾向也有關。

Stefan喜歡的是男性，與自己就沒有那方面的交集了。他們完全沒有可能發展成問題關係，所以可以以純友誼身份相處。

「官方答案也是這個麼？還是你們要有別的說詞？」黎葒問道。

「有人問起，我們不會否認這真實原因。」Jorgenson道，「不過丹麥羽協對此的解釋是，因為我倆的風格相當適合，經過今年1至2月的冬訓試拍檔後，發現效果非常好，能達到在世界賽爭標的實力，故此我們拍檔並取得全英賽資格。」

丹麥本地的記者出現了。二人勻出Moller來，以丹麥語應付那位男記者的提問。

「那我也跟著丹麥羽協那樣寫吧。真是的，你們的『風格』還真是適合哪。」黎葒苦笑了一下，對Jorgenson道。

「也不夠Ruby厲害。」穩了穩球袋，Jorgenson道，「當年你居然可以身處排球隊中，這好像更困難。」

黎葒眸光一轉，偷偷看了看正在笑著與程瑋敘話、用錄音筆紀錄著對話的湛藍，確定一切順利，才道：「其實也沒你想像的那麼難。排球隊有那麼多人，是支隊伍，這本質上就和二人朝夕相對的雙打拍檔不一樣。再說……嗯，中國國家隊內，又沒有『令人心動的』那類型的人。」

排球手不需要和另一個個人，只有兩個人那樣朝夕相對、共同拍檔挑戰世界頂峰的極限。隊中有那麼多個隊友，她那樣的人，反而可以待下來。就像小卓，在中國國家隊也找得到安身立命之處一樣。

對她來說，在中國國家隊服役的那十年內，也的確沒有遇過一個令她動了那種心情的隊友。

只有那個屬於另一支球隊的、那個金髮的美麗身影……

不，現在再去想，也沒有意義。現在的責任是照顧藍藍、帶藍藍出身；Ana仍未回覆自己的Email的事，可以暫時不理。

Jorgenson沒看漏黎葒的目光，也留意到了男單那邊，那個長髮梳馬尾的可愛側影。「你今年的拍檔？」

「公司的新人，我受委託帶她熟悉體育傳媒界的一切。」黎葒道。

他們與湛藍、程瑋那邊的距離頗遠，Jorgenson有種隱約感覺，但相距太遠，無法準確抓到用神，便道：「是Ruby看得起的拍檔，有機會請介紹給我認識。」

「承蒙Stefan看得起。」黎葒苦笑。當年小徐能夠訪問Jorgenson，很大程度上與小徐早已結婚有關。為了安靜過活，像Stefan或是自己那樣的運動員（或退役了的運動員），都格外謹守分制，不與有可能與自己傳出問題關係的任何對象太過接近。

黎葒自知本性如此，並不覺得難熬。素玉是破例中的破例，而且素玉氣場特殊，完全不會令人想到那一方面去，她也安心。

不過Stefan是個個性開朗的人，當年的男雙拍檔又碰巧是他喜歡的類型。她能想像當時的煩惱和悲哀。

那時自己還沒有大學畢業，也還沒加入《國際體育在線》。到了轉成正職和正式協助起小徐來的時候，這新聞已經像沒趁青綠時收割的青瓜一樣，變成黃色和太老了，沒了報導的價值。這種在傷口灑鹽的所謂真相，說起來也沒有必要讓世人知道。

她笑了笑；當了記者後，兼職和正職的這快六年的時間，她把很多真相收到心底，成了保守一生的秘密。「很多中國球迷也很關心Stefan的近況的。得知你沒有受傷，還增加了比賽項目，我想大家都會很高興的。」

「謝謝。」Jorgenson笑道，「我也很感謝遙遠的中國球迷對我的愛戴。」

黎葒點點頭，轉移話題：「印尼羽協的事情對你們有影響嗎？」

「對男隊倒沒甚麼影響，只是印尼隊換了些新面孔，我們不認識，也不好打招呼而已。」Jorgenson道，「Christina在全英賽只參加混雙這一個項目，對她也沒有影響。」

黎葒回頭，看了看女單項目那邊，印尼選手和荷蘭選手的激戰場面。「世界排名第五的詹嘉麗還是有來……嗯，這樣子我倒是不太好露面。」

「我也贊成，對印尼的事，你或是ESPN還是不要露面來的好，誰知道現在印尼那班教練員，和之前被清洗出去的那批有沒有甚麼關係。」Jorgenson雙手抱胸，道。「雖說詹嘉麗一直都在香港受訓，沒有受到波及，但……嗯，有些事很難講的。」

黎葒心領神會。「若真要採訪，我會讓藍藍，嗯，就是我同事Kitty Zhan去的。啊對了，明天如果有機會，我介紹Kitty給你認識。她是新人，不過在可見的未來應該也會跟我拍檔。請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太難為她。」

Jorgenson失笑：「我也沒有對女記者特別不好吧！也許我的樣子看起來比較兇一點？不過既然Ruby這麼說，我會留意的。」

「謝謝Stefan接受訪問。」黎葒與Jorgenson握手，「這篇如無意外，中英文版的《國際體育在線》都會刊出。到時我把完稿和連結傳給你。」

「好。」Jorgenson道，具有屬於羽毛球運動員的厚繭和傷痕的手，與黎葒的手相握。

黎葒也與Christina Moller握手，約好下一圈比賽再來訪問；又幫這對奇異的混雙組合拍了照，便回到湛藍那邊。

程瑋似乎滿懷感慨，仍在對湛藍說話。湛藍臉上掛著理解和親切的笑容，拿著錄音筆，安靜聆聽著。

這麼溫柔親切的笑容……唔，雖說對著訪問對象展露禮貌笑容是她們的本份，但這樣的笑容也太燦爛了，這樣會令藍藍顯得更可愛的。

程瑋的教練（也負責趙旻軒和張楚翹的訓練）黃偉武看見了黎葒，與這位資深的退役國家級運動員握手寒暄。

張楚翹沒被選上參加全英賽；趙旻軒狀態一流，也沒甚麼可說的。至於姊弟戀的傳聞，國家隊教練員向來都是不會回應的，黎葒至不在此，也懶得問。

還是黃偉武開口：「真是不好意思，程瑋在二軍沉浮太久了，一直也只能打些次級的錦標賽……這次參與了一級比賽，大概興奮過頭了吧。對你們的同事失態了，真抱歉。」

黎葒忍住了脫口而出的話，改口道：「別這麼說，恭賀球手終於熬出頭來，也是我們的本份。」

訪問終於完畢了，程瑋有點用力的與湛藍握手，目送著湛藍小跑回來黎葒那邊。

「葒，對不起，花的時間比我想像中還多。」湛藍歉然道。

「沒關係，你應該是這個賽季第一個訪問他的記者，他會有很多東西想說，也是很正常的。」黎葒笑道，摸摸湛藍的頭，讓湛藍把錄音筆放好後，才牽起她的手。「上午的工作差不多了，下午繼續第一圈的比賽，我們先去吃個飯吧？」

「好。」湛藍點頭。畢竟是香港人，在中午吃三明治之類的西式餐點，她是非常習慣的。

「去吃個Fish & Chips吧。難得來到英國；雖然可能沒有倫敦的那麼有風味就是。」黎葒道，滿意地看著湛藍的微笑朝自己綻放。

「好。」湛藍笑著點頭。

黎葒最後向程瑋那邊看了一眼，又跟黃導示意離去，才牽著揹了照相機、平板電腦和錄音筆的包包的湛藍，一起向記者通道場館出口走去。二人一直牽著手，說笑著並肩而行，沒有留意到程瑋一直目送她們消失在轉角處的專注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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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明翰的聖伯納商務旅館。

由於正在舉行全英賽，伯明翰的中價位商務旅館和青年旅舍大爆滿。白初蕾和聖伯納連鎖集團的高層有些交情，才拿到一個中層的普通房間。房間是最一般等級的雙人房，面積細小，只有一張床，但黎葒和湛藍都是住慣（國家隊和大學）宿舍的人，不在乎這些細微末節。

晚餐是三明治。吃過份量有些大的三明治，再沖泡由神川市帶來的鐵觀音茶，再分別洗過澡；二人一起窩在床上，取出各自的平板電腦，開始就著下午的訪問資料，撰寫新聞稿。

伯明翰也有小小的唐人街，當地華僑對前來採訪的中國、香港和台灣記者非常熱情，還組了慰問團來，分給NOW TV一行人、台灣緯來體育台一行人、與中國的央視、《新華體育報》、以及黎葒湛藍二人一些伯明翰特產。幸而白初蕾早有準備，在湛藍行李箱裏塞了罐頭醃篤鮮、罐裝茶葉等特產，給當地華僑作回禮之用。

黎葒苦笑，看著那一堆當地水果。起碼在這一星期的賽程中，她們不愁蔬果營養供應了。

「唔……葒。」湛藍搔搔新乾的長直髮，「雖說程瑋說了很多，但如果結合今天男單賽報來寫，只能寫出他講的很少部份呢。他說的東西已經多到差點可以寫個近兩年沉浮生涯的專訪了。但現在真的沒有寫專訪的稿位和時間。」

黎葒抬頭：「他對你真的講了很久。」

「是啊，由前年他參加湯姆斯盃開始，一直在講呢。」湛藍呼了口氣。「畢竟只是第一圈比賽而已，我以為像中國隊選手那樣的強手，應該不會有甚麼感覺才對；沒想到他會興奮到一直說話，連以前在二軍的時候也拿出來講……看來那時候的日子很壓抑吧，現在升上一軍了，又有個人在聽，因此很多以前的情緒都爆出來了吧？」

「看來是這樣沒錯。」黎葒道。她也理解那種如釋重負的感受；雖然她應該不會選擇說出來就是。因此當時面對身前那位理解地沉默著的素玉，她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真是的，這種事情也可以微笑著包容嗎……

就像藍藍，親切微笑著包容程瑋那種交淺言深的長時間發言那樣？

黎葒甩甩頭，喝了口茶，把雜念給拋去，回頭看著彎腰在揉左邊小腿和大腿的湛藍。「藍藍，怎麼了，腳不舒服麼？」

「嗯……可能走路走了一天，也站得久了，有些累。」湛藍道，試圖像平時那樣，以按摩安撫膝的扯痛。

黎葒想起在中國國家隊訓練中心時，湛藍與梁妍說話時說起的膝半月板手術。膝半月板受傷是球類運動員很常見的傷患，像Ana也是因為類似的傷而……她站了起來，走到行李箱那邊，取出了本來是帶來以防萬一的禦寒措施，遞給了湛藍。

「鐵粉暖包？」湛藍一愕，想不到黎葒還帶了這個東西。

「畢竟三月還是會冷，帶來以備不時之需吧。」黎葒道。「拿個毛巾甚麼的包著它，熱敷一下膝蓋吧。」

湛藍的心中升起溫暖；心臟彷彿在被鐵粉暖包溫暖著一般，不禁綻出笑容：「葒，謝謝你！」

黎葒也笑了笑，摸摸湛藍的頭，才回頭，取回自己的平板電腦，繼續寫稿。

如此耀眼的快樂笑容……剛才竟然起了一種衝動，想要一直看著這份笑容。

如同每天溫柔包裹自己的群青色的夜，那樣美麗而溫柔的一抹深藍。

在茫茫塵世、在人生的漫漫長路上，如果不時可以看見，像藍藍的笑容那樣美麗的東西，那真的很不錯。

或許她真的需要一些期盼，才能在今年之後、在Ana退役之後，繼續一個人安靜地在這暫時沒看見盡頭的人生之路走下去。

既然有緣當了拍檔，就讓她在這段時間，好好保護這份笑容吧。

Ana還沒有回覆自己的Email。不知道精英賽開鑼之前，有沒有機會先線上訪問一下她呢？

這是巴西國家隊主力主攻手、VDLI VC Modena奪取VDLI甲組冠軍榮光功臣的Ana Spencer的最後一個賽季了。她對十幾年輝煌生涯的感受、她退役後何去何從；這份真相、這份故事，由Ana自己娓娓道來，球迷想必會很有興趣的。

她很想，由她的手，寫下這份真相。

那自己一直在仰望的美麗的人，那輝煌而美麗的故事。

捧著平板電腦，黎葒回頭，看著旅館的窗邊，半掩窗簾之外，那伯明翰市中心燈火閃閃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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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黎葒和湛藍正在考慮，要不要就湛藍訪問得來的那些有點過多的資料，在全英賽賽期後寫寫有關程瑋的專訪時，事情的發展出乎她們意料之外。

伯明翰國際室內體育館。這天是次圈的比賽，將會決出各項目的十六強選手。女單項目，7號種子詹嘉麗出賽，引來傳媒注目。印尼羽協女子部在2021年9月由《國際體育在線》爆出的大新聞後被國際羽聯調查，內部大清洗過一次，連男子部、雙打部的一些教練員也受到牽連。這次詹嘉麗的教練也換了人。印尼羽協女子部的賽後焦土，自然成為萬眾矚目的對象之一。

身為當時爆料的『始作俑者』，黎葒帶著湛藍，卻避開了風暴的中心，專心於報導別的球手和事情上，也不和印尼隊的選手搭話。

『太多人會報導印尼隊的事了，我們也跑去湊熱鬧，這叫吃力不討好。而且事情其實都解決了，那班犯法犯規的傢伙都伏法了，還有啥好報的？你們去找尋其他報導，不要管印尼隊的事了！』白初蕾在出發前，對她倆這樣耳提面命。

黎葒笑了。不愧是前體操個人全能世界冠軍、又以22歲大學四年級生兼職記者之身份，坐穩《國際體育在線》體操分部編輯的位置的人哪。初蕾看形勢總是有一手的，自己也在她身上學會了很多東西。

混雙項目，2號種子、世界排名第二的南韓組合李炫明、琴賢京組合，以二比一局數敗於丹麥外圍賽晉級新拍檔Stefan Jorgenson與Christina Moller拍下，是本日亮點。

雖說Stefan Jorgenson是男單項目備受尊崇的羽壇長青樹（他個人也在男單項目勇闖十六強），但他是生涯中第一次參加國際賽的混雙項目，拍檔又是名不見經傳的21歲年輕少女，這樣的組合，在國際羽壇上也算一鳴驚人。

黎葒的稿子在前一天伯明翰時間的晚上9點Email回神川市《國際體育在線》總部，剛好趕得及由白初蕾審批、美術兼電腦組排版，在神川市時間早上8點半上線。這樣的重點報導一出，第二天組合就打出佳績；如此神準的預測，令國際體育傳媒界也為之側目。

南韓和丹麥組合的比賽，就是第二圈比賽流程中第一場。爆冷賽果出來後，記者席所有人立時向黎葒和湛藍投以敬佩的注目禮。

黎葒和湛藍卻在追蹤女雙和男單項目的比賽，一時還沒搞清楚是甚麼回事。「葒，我說，怎麼今天一直有人在看我們？」正在打女雙項目比分快訊的湛藍問道。

黎葒左手在平板電腦上寫著男單項目文字直播快訊，頭也不抬地道：「誰知道呢，或許因為誰又提起了小徐的事了吧？死人塌樓的事，大家不都最有興趣嗎？這次難得在體育界也發生這種事了，他們的好奇心也還真的滿足到了吧。」

「唔，也許是這樣吧？」湛藍側頭，繼續專注看著香港組合和馬來西亞組合的比賽，寫下分析摘記。

這時男單最受注目的比賽結束，首圈輪空的趙旻軒以二比零擊敗新加坡老將彭進龍，晉身十六強。負責截人的記者立時空群而出，爭相向趙旻軒招手，想要得到訪問幾句的機會。

黎葒和湛藍報導快訊的工作也已完畢；接下來的賽程便交回給總部的同事處理。二人稍稍收拾一下，分頭截人，目標是黎葒的女雙陳靜涵、水望組合；以及湛藍的男雙杜偉、杜俊兄弟組合。

「我們分頭行事，一切小心，嗯？」黎葒吩咐道。

「是，葒也加油。」湛藍微笑道。

黎葒也笑了笑，二人就如排球比賽出戰前一般，雙手互相緊握一下，才放開，二人分頭出發追訪。

湛藍看見8號種子杜氏兄弟還在打第二局，也完全沒有同行守候；心中暗暗高興。正想走到有利位置守候，忽然聽見後頭一聲呼喚：「藍小姐！」

是誰這麼叫她……湛藍回頭，看見一身羽球運動員裝備的程瑋，就站在她身後的選手通道中，手中抱著全英賽吉祥物的布偶，在跟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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