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砂上雪 于 2013-3-21 17:19 编辑
白雪皑皑,日头刚出,天空又飘下雪絮,刚清理完屋檐的积雪,这会又被染上了一层白,屋内的人走出房间,伸出手探了探这飘雪的大小,随后撑开了油纸伞,融在这一片飞雪之中,慢步的向山下走去。
苍汐还未醒来,花弥央捧着些书籍想前往太极广场还些东西,顺便带点必需品回去。
自小身子骨便很是虚弱,还有些体寒,师父曾经有提出让自己离开纯阳,只因这里常年积雪,如此严寒的环境之下,怕是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住。虽是一片好意,但是还是回绝了。在自己居住的屋子后,有一座无名的坟,每年师父都会亲自来此上香后离去,年少好奇便多问了几句,却只见师父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未说的离去,此后便不在问,只是会每日的清洗坟碑,只为祭奠这无名之人。
再来这太极广场之时,心中却比往时平静了许多,若非这身子骨的问题,想来自己也应该在此每日赶早课,习心法,与众弟子讨论修身养性之术。曾经有恨,恨为何是如此不堪一击的身子,这一生只能是短暂的,昙花一现般的,没有意义。
太极广场上,不远处便看到师父的身影,花弥央抱着书籍走到于睿面前,微微的一鞠躬,轻轻地喊道。
“师父。”
“今日怎么下山来了?”于睿盯着花弥央手中的书籍,以及那日渐苍白的面容,不忍这徒弟,伸手接过书籍,将其递给身旁的弟子,怜悯的说道。
“不是说过你若需要什么,便说一声,我会让其他弟子给你捎上去的吗?”
“多谢师父,几日来未曾活动过这身子,今日便想下来走走,顺便看看师父。”花弥央看着手中的书被接了过去,便抬起眸子淡淡的看着于睿。
“也罢,这手上的伤是怎么来了?”于睿抖了抖浮尘,眸子已然盯着那袖口露出的一角殷红。
“被剪刀划伤了,不碍事。”花弥央将袖子拉拢好,余光从于睿身上撇开。
“辛苦央儿了,若是撑不住,我便让其他人去照看她。”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多多少少也有听到其他弟子谈论此事,如今摆在眼前的伤口,忽然让自己下了这个决定让弥央去照顾那个苍汐,究竟是对是错。
“不必了,苍汐姑娘很好。”花弥央抬起头来,难得的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想让师父再有过多的担心。
“那便好,你自小便体弱多病,只因你娘亲怀你之时发生了过多的变故,终日郁郁不欢,直到将你诞下便离开这里。”于睿难得的最花弥央主动的提起了往事,明白花弥央想知道,想了解自己的双亲,只是事故太多变化,说了出口,无非是让人多了一层烦恼罢了。
“郁郁不欢?与屋后的无名之坟有关吗?”拿着书籍的弟子走进殿内换了一些书籍出来,拿在手边,花弥央听着话语,心中有些波澜,知道不该问,但是还是问了出口。
“或许吧,央儿这世间有许多事,若是不知道,便是过得自在一些,你不必再问,回去吧。”于睿示意弟子将换好的书籍递给花弥央,花弥央点了点头,将其接过,转身便离开了。
刚走到天街门口,身后便有一人喊住自己,花弥央转过身子,便看到是,信使跟上前来。
“弥央师姐,这里有一封苍汐的书信,既然师姐在这里了,就劳烦师姐捎上去给苍汐吧。”
“嗯。”花弥央接过书信,信封上清秀的字体让花弥央不禁的想,这是什么人?整整两年未曾有过苍汐的书信,而今这一封信,又在说些什么?
毕竟不是自己的,花弥央将书信夹在书籍之中,往思过崖走去。
思过崖。
屋内的苍汐已然醒来,斜躺在床榻之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火炕上燃起的火焰,不禁想起那一晚,手提都统的人头之时,苍雾那滑稽的面容,便笑了出来。
门忽然被推开了,一阵冷风袭来,苍汐抬起眸子看着门口走进的那一道身影,手中抱着书籍,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将合起来的伞放在了一旁,说道。
“何事笑得如此开怀?”虽然平日里苍汐经常在笑,只是印在自己眸子里,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笑,或许只是将自己包裹起来的利器罢了。
“想起往日我那可爱的姐姐的面容了。”苍汐笑着指着桌上的茶几,“我渴了,给我倒杯茶水来。”
“嗯。”一放下书籍,便走到桌前倒出一杯温茶递给苍汐。
“有你的书信。”
苍汐眉间一挑,不必想也知道是谁,刚在想苍雾,此时便有了苍雾的书信,眼里积满了笑意,时隔两年,谁又知道苍雾是想告诉自己的什么。
花弥央从书籍夹着的信件拿了出来,一起递给了苍汐,苍汐坐直了身子,从有些褶皱的信封里拿出信件,展开来看。
看着苍汐逐渐上扬的嘴角,花弥央淡然的走到书桌前坐下,摊开新的书籍,潜心的阅读起来。
“呵呵。”苍汐走到火炕旁轻轻的一笑,将信件扔到火中,“真是没用,看来还是得我自己解决了。”
信中提及到的便是唐流烟在近日会前往纯阳宫取走苍汐的性命,若只是如此那便只是一个警告,只是言语行字之间,更多的是透入出,且不要伤害到唐流烟,自己随后便赶到的信息。
我的好姐姐,究竟是要来保护我还是来保护那信中提及到的唐流烟呢?
白日里醒着之时就是无趣,夜里又睡得昏昏沉沉,身子养得懒散,便看到花弥央坐在桌前阅看文集,心中又是起了些笑,靠在桌前将脑袋伸到花弥央面前,双手撑在桌上,满眼的笑意,必然是又要做些什么事了。
“这些书籍谁给你的。”苍汐抚摸过花弥央耳旁垂下的发丝,缠绕在自己的指尖,柔媚的语调,娇柔的话语,或许旁人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对哪位心爱之人说话,只是听到这样的话语,花弥央抬起头来,看着苍汐,回答道。
“师父给予的。”
“分我看看嘛。”苍汐一手压住书页,一手直接撕去半本,拿在手中,书页已然散开,苍汐一边绕着房间走,书页便一边散落,最后在房间里掉得一地。
若是自己的书籍,或许便不这么在意,只是她人借予的东西,若是被毁坏,心中便会不安,焦躁,甚至有些愤怒起来,只是花弥央却没有过多的表情,淡淡的眸子中倒影着苍汐的笑,以及那还有幼稚的身影,许久才开口问道。
“为什么?”
苍汐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花弥央,笑意顿生,“还以为你就是个蠢货,什么也不会问呢。”
“为什么要撕毁这些书籍。”花弥央又问。
从容不迫,这让苍汐有些不满这样的态度。
“我就想……”苍汐坐到花弥央身旁,勾着她的脖颈,娇嗔的说道。
“我就想看看这书,分我看看难道不行?”
花弥央听罢,将手中的半本书籍一起递给苍汐,转头对上她那姣好的容貌以及眸子下的笑,不想在深究什么,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的,淡淡的说道。
“你便拿去看。”说罢便想站起身子,去书柜上拿出空白的本子,准备重新抄录一本还予师父。只是脖颈上的力道突然有些用力,将自己硬生生的拉回座位,
花弥央看着苍汐,她扬起的嘴角最终归于平静,说道。
“你真是下贱。”
“……”花弥央眸子一怔,难得的内心有些波动起来,苍汐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指尖中穿插这青丝,暖暖的温度,将有些冰冷的肌肤覆盖住。
“打你,不还手。”苍汐的眸子有些暗淡了下去,平日里那般笑意也随之飘散,身上是皮鞭的痛楚,而好像回到的从前,那一个夜晚,手中的砚台上染满的血
迹,让自己第一次有了解脱的开怀。
“骂你,不还口。”
“……”
“真是下贱。”苍汐另一手沿着花弥央的肩膀摸到了手臂的那一处伤口,只要轻轻一碰,便可以感受到花弥央那微微发抖的身子,以及额头上分明清晰的冷汗。
“若我是个男子,那将你的贞洁一并夺走,你是不是也不还手,不还口?还会乖乖的为我斟茶送水?”苍汐的笑意又浮上了脸颊,花弥央身上有些积雪夹杂药
味的融合,很难闻,却是沁入鼻中,靠在她耳畔,话语之间的轻柔,口吻之间的低沉,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会生气?
花弥央眸子看向苍汐,今日早起还未曾帮她绾发,一头墨发垂在肩头,发帘有些凌乱的散在额前,脸色看起了也好了许多,也不在想以往那般消瘦,若说她还未完全恢复那是假话,只是她不提,自己也便默不作声,是否离去,便是她自己的决定,而今她的话语之间,听得分明,她十分的讨厌自己,或许,自己这一番淡然的态度对她来说,确实是看的扎眼。
只是寥寥可数的时日之中,又何须去计较什么?
“你若是个男子,将我贞洁夺走,我有何气力还手,若是我还口,挣扎,那一并失去的一切也便会回来吗?”
花弥央难得的反驳,靠在她身上的苍汐一怔,眸子下的花弥央未见一丝波澜,还是如往常的样子,苍白,而又没有血色的面容。手指之间有些粘稠,低头看去,手掌张开又合拢,那嫣红的血,已经开始有些泛干,黏黏稠稠,带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下贱。”
你若这般泰然自若,那不是一并否定了我的全部,我的存在,对我这般无动于衷,不是藐视我,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