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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与美国的边境几乎被贩毒的黑帮控制,非法移民,毒品走私,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在附近城镇上街头发生的帮派利益斗争,枪战,误伤平民,当地人也见怪不怪了。这是露西后来才知道的信息。现在她的手轻轻地被这名叫凯特的女孩握在手里,她们坐在行驶去胡亚雷斯市的车子里,露西脑袋里还残留着昨晚龙舌兰的酒气,她们昨晚好像很自然地共赴了床笫之欢,不过这暂时欢愉的麻痹,并没有使露西忘记她昨天误杀的那个男人。涓涓的血从那个还瞪着眼睛的脑袋上的枪眼中流出来,露西突然有点哀伤,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又没有要养的孩子或者妻子,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就这样不幸地死在露西的枪下。
特别是,昨晚凯特就告诉了露西说,这个男是来向她索要一些可卡因,但是并不打算给钱,他穷途末路又染上了毒瘾,而凯特在十几分钟前正收到上面的警告,不要给那些没用的瘾君子发福利,之前在门口与她争吵的大叔就是为了这类事。不过那个拿枪要挟凯特的男人并不会真正的开枪,因为会制造冰毒的凯特是组织里的摇钱树,要是那个男人伤了凯特,组织里的头目会直接派人要了他的命。那个男人,也是组织里的人,不过因为他的一次在运毒任务中的玩忽职守,让货物被敌对帮派盗取,因此得罪了组织里的头目,而不被任用,而他的生活习惯很快又使他身无分文,像一条丧家犬。
知道了这些,露西越发懊悔当时举起了那只左轮枪。而凯特这个看起来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孩,脸上的皮肤还是那么的柔嫩,眼神里却又是透露出仿佛老者看透事物的那种宽厚来,凯特试图安慰露西,慢慢地用英文说:“想想,达尔文……?想想,耶稣……?”
水润发红带着血丝是露西的眼睛,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凯特那柔情善意的气质,那就好像一位慈祥温暖的祖母,怎么会有这种想象,连露西自己都感觉诧异。从直觉上来讲,露西开始觉得这位性感的拉美女孩,有种深不可测,拥有着一种她见过的那些漂亮女孩都没有的一种飘忽的却又深厚的善意。
后来露西知道凯特是年纪二十七岁,来自巴西,父亲是医生,她曾经在大学读的专业是药物工程。而除了露西叫她凯特,其他人都叫她卡特琳娜,或者卡托。凯特对此微笑对露西说:“这样‘特’读起来是轻声,就好像是英文名,让你叫着我的英文般的名字,感觉我也变成美国人了呢。”
路程很平静,偶尔路过一片沙漠的平原闪可以感受到这个仙人掌国度的魅力。繁盛的仙人球有些长得好像树一样高大。开车的司机是名叫劳尔的男人,他也是昨天那位面带刀疤,不动声色抗走尸体的那位仁兄。他一直不说话,除非有什么必要的话,他只是简短几句用西班牙语与凯特交流。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偶尔通过后视镜盯着露西。
到达了目的地,胡亚雷斯市郊外的一片安静的住宅区,房子都是三四层一栋成回字形,带着院落,偶尔在其中也有一些看起来像独立别墅的房子。劳尔始终没对露西流露出友好的眼神,他打开后箱,就把凯特的行李扔给了露西,在他看来,这个冒冒失失的短金发美国妞就是凯特的情人与跟班吧。
进了略带设计铁栅栏拱门,在这干燥气息的黄昏阳光下,露西拖着行李箱,抬头看向了她将要居住的地方。三面一体的住房围绕着脚下这座植物绿地,暂且可以算是花园,有些五颜六色的盆栽。建筑平顶有三层以赭石色为主,走廊外边缘装饰浮雕为白色,天台上挂着等待晾干的床单。窗户的半圆拱形设计带着墨西哥特有的风味。凯特在三楼的一间房子大门前,上身露出走廊的栏杆对还在平底上的露西招手,示意她快点上来。
光晕一层一层地染在整个视线里,露西想起来了,也就是昨天的这个时刻,那名性感慵懒的女孩轻轻抚下她手中颤抖的左轮枪,淡淡地用英文邀请说:“你可以成为的我保镖,跟我回奇瓦瓦?”露西没有拒绝,特别是在与对方喝了一些龙舌兰,还有自然地互相挑逗下,拥抱着从床上醒来以后,便来到了这里。露西不知怎么的,开始有种不安。她看不透那位巴西女孩,她是那样的迷人而慵懒,死亡也惊不起她心中的太多波澜,她怎么可以这样欣然接受这一切呢。露西把行李扛上了楼,整个房间比她想象得要大而宽敞,在另一边远望山坡的阳台上,甚至还放置了一座小浴缸。凯特回到家,似乎也露出喜悦,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很快从浴室淋浴出来的露西,闻到了油炸食物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