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话语声,鸨羽舞衣的身影出现在床边,下一秒,她紧紧抱住了夏树,用带着哭腔的声线重复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真实的关切溢于言表。
虽说一直将舞衣当做对手和赶超的目标,但善良的焰色少女总能用自己火一般的热情击穿夏树的冷漠与刻意疏远。
就像现在,她任由舞衣抱住,手足无措地呆坐着不知如何应对。这与她原本的预想不同,她并不想与这里的任何人成为朋友,不想被友情之类的东西牵绊。
因为再好的朋友,将来也总会成为对手甚至敌人的吧。只要没有太深的羁绊,不要成为朋友,便能在战场上毫无顾虑地追求胜利。
然而现在,她却无力推拒舞衣的关怀,一边在心中责备着自己的软弱,一边又无奈地叹息着轻抚对方的后背,尽量用柔和的声音劝慰道:“我没事。”
舞衣可能也觉得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有点不好意思地松开了夏树,眼中有隐约的泪意。受伤的同伴让舞衣想起自己那个终日缠绵病榻的老好人弟弟——鸨羽巧海——她最钟爱的弟弟,能让她甘愿牺牲自己幸福的重要家人。
她略带着些气恼地数落道:“夏树也太爱逞强了,万一出事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嗯。”夏树没有辩解,一方面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另一方面,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的确够任性的了,越是辩解可能会让舞衣唠叨得更厉害。
“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任意妄为了!”舞衣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对了,还要去跟静留姐姐道歉。你不知道那个蔷薇园有多大,一个人打扫真的很辛苦,更何况要打扫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夏树习惯地微拧着眉低低“唔”了一声。
舞衣爱说教的毛病发作,正要开始长篇大论,却被阴沉着脸走进来的玛利亚女士打断了,“鸨羽同学,我有话要单独跟克鲁格同学谈,你能先出去一下吗?”空气中的温度突然下降到冰点。
夏树却觉得舒了口气,不用听舞衣的絮叨,真是得救了。而且,从刚才开始,她一直等着玛丽亚女士的到来。
“是!”舞衣觉得心里一颤,有点担忧地看了夏树一眼,突然大声说道,“那个,夏树,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么虚弱一定要小心不要受太大的刺激啊,还是先躺着休息一下吧!”说罢不由夏树分辩地强制让她躺好,盖好毯子。这才退出了房间,但那样子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放心。
事实证明,舞衣的顾虑是正确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树经历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洗脑式说教。玛丽亚女士从各个方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小到个人的发展,大到国家前途从乙姬的产生讲到存在的意义,职责和使命。语调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婉转低回。这番说教完美得近乎无懈可击。
起初夏树还能坚持为静留争辩,渐渐的,她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被玛丽亚女士驳斥得体无完肤。原本就拙于言辞的她,到最后只能一言不发地呆着脸,木然地听着。幸而入学以来一直都有舞衣的絮聒陪伴,多少也增加了一些这方面的免疫能力,否则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如同炼狱般的两个小时。
“这些最基本的道理,我希望你能牢牢记住,克鲁格同学!”
“是。”
玛丽亚女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你好好休养吧。”说着转身离开了。
终于结束了。夏树全身松懈得几乎要虚脱。刚才的训话比身体的疼痛更令人难以忍受,而且没能说服玛丽亚女士取消对静留的处罚,这让她感到很挫败——不仅没能恢复静留在珍珠中的排名,甚至连夏树提出的愿意代替她打扫蔷薇园的请求,也被严苛的代理学园长冷冷拒绝了。
真头痛啊。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债,必须尽快想办法偿还才行。
毕竟身体仍旧很虚弱,疲惫困倦很快便如怒涛般袭来。
等休息一下再想办法吧。早已倦怠不堪的蔚蓝少女这样想着很快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