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哦。
这句话已经听舞衣说过无数次了。
只是,从静留口中说出,感觉却截然不同。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舞衣说的时候带着明显的玩笑口吻,而静留的态度,是非常郑重的——甚至连那招牌式的温雅笑容都没有出现。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
夏树才慢吞吞地开口说道:“要我扶你回房间么?”她将静留的告白当作了跟舞衣一样的醉酒表现。
静留先是一愣,但立刻明白过来。蕴含在话语中的心意,看起来并没有好好传达到呢。
正想着要不要再进一步解释清楚,夏树已经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接过酒杯,然后主动地架住了她的胳膊。
“走吧。”沉柔的声音有些无奈,却不似平时的冷硬木讷,反而带着罕有的温情。
这让静留暂时放弃了解释。算了,也不必急在一时的。现在,姑且享受这份难得的温柔吧。
“那就有劳你了。”她说着款款地笑了。
两个人的身高相仿,但静留略高出一些,夏树扶着她倒也时分契合。
静留很自然地揽住夏树的肩膀,将身体的部分重量转移到她身上,以便使她确信自己真有些醉了。
单纯的北国少女并没有考虑太多。将杯子放回桌上之后,便问:“你的房间在哪儿?”
静留微歪着头,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在三楼走廊的尽头。”
语声带起的暖风拂过耳际,让夏树感觉痒痒的,肩并肩紧挨着的那个人的身上传来好闻的味道——不是那种刺鼻的香气,那味道清澈冷冽却又带着丝丝醉人的酒精香甜。
静留悠长细微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的体温,以及这奇异的馨香,都让夏树感到一阵异样,并没有觉得不适,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全身浸泡在温泉中,所有的毛孔都惬意地舒张着,身体却软软的提不起劲来。
好不容易将静留送到房间,扶着她在床边坐下。
夏树已经出了一身热汗,顾不得休息,她只想尽快告辞,于是赶紧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等等。”静留的反应很快,在她抽身离开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
“还有什么事?”夏树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慌乱。
“嗯,还有事。”肯定地说罢,却久久没有开启下文。
“什么事,快说吧。我快赶不上门禁时间了。”她忽然失去了正视静留的勇气,只能梗着脖子非常刻板地催促。
“你要回学校?”
“是的。到底还有什么事?”认真的蓝发少女有点急切地问道。
只是单纯地想让夏树多停留一会儿,静留还没来得及编造好挽住对方脚步的合理借口,现在又听说夏树要一个人回学园,心里就更混乱了。“已经很晚了,你可以不用回去,这里的客房足够多。”她急于说服对方,甚至没有发觉自己的语气中带着恳求的意味。
“不用了。”夏树拒绝得很干脆,并且鼓起勇气望向静留,居高临下的俯视,看到对方清愁哀伤的神情,以及那双赤红的瞳眸中漾着的潋滟水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硬不起心肠,“快说吧,到底还有什么事?”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
就这短短的延宕,静留已经想好了对策,“我想问,去克鲁格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事项。毕竟再过一周咱们就要出发了,不是么?”
“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夏树想了想才说道,“穿厚实保暖些就可以了。”
“我准备了一些衣服,在那边的箱子里。”静留说着指了指衣柜边的红色皮箱,“你看一下,行不行。”
稍稍犹豫了一下,夏树走了过去。密码箱并没有上锁,搭扣“咔嗒”轻响,箱子就打开了。俯身大体上翻看了一下,夏树站直身子摇了摇头,“不行呢。你穿这样去克鲁格一定会被冻僵的。”
“是嘛。我以为这样就足够御寒的了。”
“完全不行。那件大衣很容易透风,根本不足以维持你的体温。”
“我很喜欢那件大衣的。”静留自语式地说道,“那,你打开衣柜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夏树依言打开了衣柜。
里面满是各式各样的华美衣物,琳琅满目根本看不过来。
夏树仔细地翻看挑拣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你就算把这些都穿在身上也抵御不了克鲁格的寒风。”北国的少女笃定地说道。
静留“噗哧”笑出声来,见夏树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便连忙说道:“抱歉,我只是有点意外,原来夏树也可以这么幽默。”
“幽默?我是认真的。”微扬的语调似乎在嗔怪对方不识好人心。
“认真的要我把这些衣服都穿在身上?”
“打个比方而已。我只是担心你不能适应克鲁格的寒冷。”夏树习惯的皱起眉头说道。
静留怔愣了一下,“嗯。我明白了。抱歉,不该拿这个来说笑。”她微敛笑容,尽量一本正经地问道:“那,我该准备哪些东西呢?”可眼底的笑意却无法隐藏。
夏树因她的态度而有些恼火,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真正能御寒的衣服。”稍作思考之后,又接着说道,“此外,你还需要厚实保暖的围巾、帽子、口罩、手套。还有你的皮靴也太薄了,穿这个去克鲁格根本就没法儿下地走动。”
“该怎么办呢?风华王国的冬天只要穿这些就绰绰有余了。我还不知道怎样的衣服才算真正能御寒的。”为难地抚着因酒气上涌而微红的脸颊,漂亮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夏树。
夏树在心里哀叹,这种情况,能怎么回答。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什么时候有空,我陪你去买吧。”
“这算是约会请求么?”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什么?”夏树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静留仰头对她粲然一笑,“我是说那就这个周末吧。”
“嗯。”夏树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迫不及待地告辞,“我走了。”
“你要去哪儿?”
“回学园。”理所当然地回答,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静留悠然地说:“时间恐怕不够了呢,夏树。”
夏树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离门禁时间只剩十分钟,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及时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