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看到了天花板上一盏苍白的灯。空气中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她混沌的大脑弄清楚了自己的所在地。
怎么好像……最近总是待在医院里呢?
心里这么想着,忍痛从病床上坐起。
"啊……"
看见她熟悉的一位女性背对着她,拿着水果刀在削苹果。
听到菲特的一声低呼,琳蒂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过身看着她视为自己孩子的少女。
"菲特,觉得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
"琳蒂桑,我没事。"
喉咙有点疼,脑袋晕乎乎的,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琳蒂按了铃让医生替菲特做初步检查。
在现场时之所以晕过去,一是吸入浓烟过多,二是轻度失血。
送入医院后,医生也只是替她缝合较大的伤口,做肺部清理后挂上点滴就推出了手术室。
总的来说,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这么下了诊断。菲特也确实在第二天就清醒了。
当菲特醒来时,琳蒂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对医生道谢后目送对方离开,然后看到那孩子一脸怪异表情在扣上病服纽扣。
扣着扣着,突然停下了。
菲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她开口。
"琳蒂桑,昨晚……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
琳蒂看着她。
"是我。"
"……这样啊,谢……"
"但是救了你的人,是奈叶。"
低垂的头倏地抬起来,红眸睁大。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又赶紧低下去。
"哦,是,是特别执行部队的那个奈叶?"
"是她,菲特。你伪装的一点也不像,别装了。"
琳蒂把椅子向前挪一点,伸手碰触菲特的脸颊。
"你喜欢奈叶吗?"
琳蒂的口吻柔和,也不带有在组织中下令时的威严。但菲特却开始恐惧了,认为这是被斥责的开始。
"琳蒂桑,我有好好执行任务的,就算是看到奈叶,我……我不会再让自己的私事影响组织的!"
一紧张就忘了解释,根本是承认了琳蒂提的问题。
"菲特,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别慌,看着我。"
两只手固定住菲特头部,让菲特与自己对视。
"琳蒂桑……"
许是因为那眼中满满的像要溢出的慈爱,菲特冷静下来了。
"这几个月我一直看着你,我知道你被什么困扰着。菲特,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就是想着她,控制不住地想着她。"
在沙滩上,在高原上,在她欣赏视野中遍及的风景时,总是渴望那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
"有没有想过,让她陪着你,和你一起生活?"
"不敢,也不可能去想。"
"为什么不可能呢?"
琳蒂坐直身体,握住菲特的手。
"菲特想不想做个普通人,过平常女孩子应过的生活?"
菲特立刻明白了琳蒂的意思。
在问她想不想离开组织,离开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
突然害怕自己已经稳定的生活又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化,她立刻摇头。
"我不会离开的,怎么可能在组织有麻烦的时候离开?"
"菲特,不要这么果断,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次。"
"我们相处了五年,我早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克罗诺也像对妹妹一样疼你。"
克罗诺适合现在的生活,可是你不适合。
我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的路,不被人情束缚,不图报恩的,真正想走的路。
"菲特,我曾经帮过你,但你也为我工作了五年,耗费了你大量的时间与精力,你早已不欠我什么了。好好想想我的话?"
菲特双手紧纠着被单,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摇头。
看着菲特的模样,琳蒂也不催促,只是怜爱地抱住她。
从远处看,就像相互依偎的亲密母女
至少,在病房外的奈叶看来是这样。
结束现场救援的她衣服脏乱,一片片污渍印在原本雪白的衬衫上。她站在玻璃墙前,交叠双手不作声地站着。
"为什么不进去?"
克罗诺坐在休息椅上,一直注意着来了半小时,也站了半小时,却迟迟不愿进病房的她。
"菲特没有事,我就不必要再进去害两个人都尴尬了。"
而且奈叶担心一旦与菲特说上话,之后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需要一些时间,不管是自己还是菲特。
这已经可以说是种逃避了。但在克罗诺看来却不是这样。
"你还真是,理性到让人觉得可怕。"
关心着自己妹妹的男子声音沉了几分。
奈叶张张嘴,想要反驳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或许是这样吧……
她看着病房中的菲特,看着她对琳蒂露出自己从没见过的柔和表情。心里越发茫然。
她究竟要怎么做?
是听从琳蒂的提议,放弃自己十多年来的梦想,坚持和职责,还是……
另一种选择,最是符合常理。却让她连想想都觉得难受。
离开医院后,奈叶搭上了回家的巴士。
手机早就自动关机,她也忘了该向疾风报个平安。
想着这次又要被骂得很惨了之类的事,她闭上眼,在车中静静地回忆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