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奈，怎么了？睡不着？”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秋奈，虽然已经尽量小心翼翼的，却还是让身边的夏树从睡梦中醒来了。

“唔，对不起，吵醒你了？”有点心虚地诉说着歉意。

“两个人果然太挤了吧？我去客房睡。”体贴的姐姐挣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坐起身来。

“没有。”秋奈连忙抓住她的手臂，“不要走。”急切的语调中带着深深的不安。

夏树的动作微滞，想了想重又躺好，微侧过身子与她面对面地问道：“有心事？”

满腹心事的少女用力地摇了摇头，很不坦率地说：“没有。”

“没有才怪。之前看你一直心神恍惚的。”夏树说着，略一沉吟又接着说道，“是不能对姐姐说的心事么？”

“不是。”一向伶牙俐齿的秋奈因心中的疑虑而有点闪烁其词，“我，并没有……”

“吞吞吐吐一点都不想平常的你哦。”翠眸的姐姐伸出手，安抚式地拨弄着她的额发，“有心事也很正常的，毕竟秋奈已经长大了嘛。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吧。”清沉低柔的声线喁喁地说着慰藉的话语，带着暗夜特有的幽雅与暧昧，叩动着少女本已混乱不堪的心绪。只是说话人本身似乎毫无自觉。

夏树的温柔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人平静安心，可这次却是个例外。黑发的少女在心中挣扎了一番，好半天才缓缓开口说道：“夏树……姐姐在学园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她之前问过静留，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更希望得到夏树的回答。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没离开过克鲁格，所以很好奇。呐，告诉我吧。”惯常所用的撒娇的口吻，她知道夏树一定无法拒绝。

夏树沉默了一会儿，在心中思考着如何定义舞衣的存在，“是有一个很有趣的路痴朋友，叫鸨羽舞衣，基梆国的公主。”

关于这个人，秋奈曾从静留那里听说过，“仅仅是朋友么？”她忍不住追问道。

“不然还能是什么？”夏树惊诧不解地反问。

“跟静留姐姐也，只是朋友吗？”急切地吐露出自己心中最紧张得问题。

夏树愣了一会儿，她察觉到妹妹的问话中似乎藏着什么微妙的情绪，“呐，秋奈，你到底怎么了？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秋奈不知该如何回答，实在没有办法，她只能有点无赖地腻进夏树怀里，闷闷地说道：“不要离开我们。”

“在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离开你们？”夏树释然地笑着将她环抱住，轻抚着她的后背，“你的小脑瓜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才不是胡思乱想，是很担心！

“秋奈要永远跟姐姐在一起。”半告白式的袒露自己的心迹。

“那秋奈将来的恋人可要哭了呢。”夏树开玩笑似的说着，好像根本没有听出妹妹的弦外之音。

完全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夏树姐姐在感情方面意外的迟钝，这一点，秋奈是早就知道的——从她对武田的态度就能窥见一斑，虽然自己也曾从中作梗就是了。果然，必须彻底挑明才行吗？可是，现在说出来，真的好吗？

秋奈生平第一次感到进退维谷。原本以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地让夏树了解自己的心意，给她时间，让她接受。

但现在，从静留处感受到威胁实在太大，让她急于袒露自己的心意。可夏树漠视爱情的态度却又让她稍稍放心。也许姐姐根本不会爱上她们，毕竟都是女孩子的。不过，这样的话，夏树姐姐也同样不可能爱上我呢。

可怜的少女，为了前途难料的爱情而深深苦恼着。

“姐姐，真的不会离开我们吗？”只要夏树不离开克鲁格，自己总有机会的。即便不能得到自己渴盼的恋情，能在一起也总是好的。

“当然不会。”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从加尔德罗贝毕业，成为合格的乙姬之后，我就会回来，成为领主的乙姬，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克鲁格。”

秋奈在她怀里抬起头来，黑暗中那双灵动的眼眸漾着明亮兴奋的光彩，“那，我要成为克鲁格的领主。”

世袭制的领主，除了夏树之外，秋奈和冬信都拥有正式的继承权。而对夏树来说，弟弟和妹妹无论谁成为领主，她都能接受。

“嗯，秋奈的话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领主，带给克鲁格长久的和平与幸福吧。”

“那样的话，姐姐就必须永远跟我在一起了吧？”

夏树温存地笑了笑，“很乐意与您共享生命，My Master。”难得幽默地说。

秋奈揽住她的脖子，微支起身模仿着夏树说过的乙姬契约仪式，亲吻了她的左耳垂，“要一直留在秋奈身边哦。”不停地向夏树确认着，心中似乎仍怀着巨大的不安。

“我保证。好了，快睡吧。明天新年的第一支祈灵舞，我记得秋奈说要领舞的，不是嘛？”

“嗯。”得到了姐姐的承诺，克鲁格的黑发少女开心地腻在她怀里，调整了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轻轻说道：“晚安，夏树。”她第一次没有在夏树的名字后加上“姐姐”的敬称。

夏树也好像没有察觉似的回答道：“晚安，秋奈。”她在妹妹的额头亲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的缘故，之后的一整夜，她都睁着翠色的双眸，茫然四顾——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在想，却不知为什么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