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水南 于 2013-6-10 06:12 编辑
今年的夏季也照例熱得能把人烤熟,從水泥地蒸騰起的水蒸氣在遠處形成扭曲著事物的波浪,大概,也許,我不確定,因為我的化學只能考到二十分,所以也有可能是空氣被烤化。
像從超市買來的大塊牛油,在煎鍋里滋滋作響。不要加鹽。
如果再加上兩片甜吐司和一個荷包蛋,倒點美乃滋,就非常完美了。
超完美。
“小町!!——”
咣。
還處於神遊狀態的我突然感到頭部一陣眩暈,鼻子一酸,眼淚唰啦啦就下來了——我直直地看著一顆橘黃色的東西向我飛來,之後我被那從學校器材室借的籃球正中門面。
好痛……鼻子熱熱的,有什麽東西流出來了。
“你、你沒事吧?”
“沒……”
“哇啊啊啊流鼻血了快躺下快躺下!”
穿著紅白相間短袖運動服的綠髮女生手忙腳亂地跑到我面前,把我按倒在地拿手帕塞到鼻孔,而這時我卻在想這時代居然還有人在用手帕,可謂稀有。
上面好像印了小黃雞。
從瞌睡狀態清醒過來的我拿手帕捂住鼻子坐起來:“十個裏面能投進幾個了?”,我向綠髮女生詢問。說話時候帶著濃重的鼻音,嘴裡還漫著讓人噁心的鐵銹味。
她似乎被這句戳到痛處,臉上顯露出愁苦的表情,支吾一會才小聲地回答:“三個,有時候四個。”
“哦…”
我點點頭。
我身上穿著T恤和牛仔褲,腳踩人字拖,怎麼看都不像來運動的,但原地投籃練習的話十個里不說全進也能進個八九。
站在對面的她從頭帶到護腕對自己進行了全副武裝,我身邊的空地上還擺著她喝了一半的紅牛罐子,進球率她剛才自己說了。說實話,這成績很對不起一下午都努力認真練習的她。
我從口袋里掏出揉得皺皺巴巴的紙張來看,歎了口氣。
立定跳遠——不及格;排球墊球——不及格;八百米跑——不及格;仰臥起坐——不及格;籃球投籃——不及格。
總之在體育這門科目上輸的十分慘烈呢。
我再次得出這個結論。
“四季大人辛苦了,喝這個吧。”
她一邊說著‘不要叫我這個’,我一邊把還剩下一些的運動飲料遞給她。
“鼻子……”
“啊,你幫我看下,塌了嗎?”
“沒,啊啊啊快塞回去還在流血啊!”
“哦哦哦。”
噴湧而出的鼻血快流到嘴裡了,我趕忙把已經染髒的手帕再捅回去。
* * *
——四季映姬,她,學校的風紀委員大人,個性嚴肅認真,學科總成績全校正數排在前十。
——小野塚小町,我,無職位,依稀記得小學時候好像當過幾個月體育委員,個性自由散漫,學科總成績亦全校前十從無例外。
我說的是倒著數上來。
按理來說我和她應該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人,但我倆在一年前的高一下半學期開始一塊行動。
原因是上白澤委員長突然向班主任提出一對一扶持互助這樣的搭對子共同進步學習方案,我記得聽到那提案的班主任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但同班的四季映姬竟然也舉手贊同提案,班裡兩大巨頭都這麼決定,班主任看來也沒話說了。
上白澤決定一對一單挑全校頭號不良生藤原妹紅,我那時候在睡覺,被風紀委員從天而降的英文字典砸醒,我睡眼惺忪地望回去。
“今天開始我負責幫你提高學習成績。”
風紀委員對我這麼說,沒收走了我桌上的熊博士軟糖。
“上學期間不許吃零食。”
從那天開始風紀委員開始全權接管我的事務。其實我自覺比藤原稍微好那麼一些,至少,我不打架。
* * *
籃球特訓后映姬——我從幾個月前才將對她的稱呼從‘風紀委員長’過渡到‘四季大人’而後再到‘映姬’,怎麼說呢,總感覺我這樣的差等生對她直呼其名有點不敬,就算是現在,有什麽事情我第一秒脫口而出的還是‘四季大人’。
籃球特訓后映姬和我一起去超市採購了食材,跟著我一塊回家。
我是一個人住,每個月親戚會打錢過來,我一直把成績很爛推說是沒人監督的緣故,當我得知映姬也是一個人住親戚空置下來的房子后我有種啞口無言的感覺。
總之,她經常會來我家一起吃中飯或是晚飯,我家的灶台比較好用,據她說她親戚家的灶總是點不著,她又很怕用打火機去引火。
“哎……又是咖喱啊。”
“你不是看著我挑食材的嗎。”
“呃。”
“不要抱怨,咖喱能吃很多餐,而且我放了富含蛋白質的肉類,還有抗癌衛士平菇、富含維生素的胡蘿蔔和芹菜,洋蔥可以中和肉類的油膩,土豆中的澱粉也能保證吃飽。營養比泡麵好多了。”
映姬的說教又開始了,從每種食材的營養作用到泡麵吃多了盒子上的塑料膜會在胃裡附著,弄不好會得胃癌balabalabalabala。
耳朵會起繭子的,我想我的耳朵肯定起繭子了。
我摸了摸我的耳朵。
映姬的營養學講座直到咖喱開鍋才停止,她拿勺子把金黃的咖喱澆到兩份盤子里,把剩餘的凍回冰箱。
味道是一如既往很好沒有錯,但總是吃咖喱會膩的……
該說不愧是風紀委員長嗎,吃飯期間也不忘翻閱當日報紙,我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電視上好像看到過說一邊吃飯一邊看東西不太好。
“那個,映姬。”
“嗯?”
她停下勺子,抬起頭來看我。
“我好像聽說吃飯時候看書對胃不好。”
“……是嗎。”
映姬沉思幾秒,認同我的看法那般點點頭,合上了報紙放到一邊。
噢噢。難得我有對一次,感覺略開心。
就連吃膩味的咖喱也變得好吃了。
飯後依舊是讓我痛苦的學習,期間我經常會打瞌睡,然後映姬就會拿牛津字典把我拍醒,她會對我作業上亂七八糟的答案頭疼,然後一道一道耐心給我講下來。很抱歉,我的榆木腦袋不太能吸收她講的知識,聽得懂的有百分之十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但就算如此,她還是每天鍥而不捨地給我講題,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在她講題時候瞌睡。
可這個比較不可抗力是吧?
“我覺得你好像一天到晚都在睡覺,這樣還是睡不飽嗎?”
睡眠總是不嫌多的。
“可能我在長身體,四季大人多睡覺也能長高哦。”
“不要打岔,下一題。”
我被化學作業本敲了。對於身高問題映姬一直看得頗重。
九點半她停下了講題,收拾課本準備回去,她每次都是這個點回家,再不回的話班車會沒有。
夏季連夜晚都是熱得叫人煩躁,我準備去路邊便利店買根雪糕,被映姬制止了。
她說那裏面糖分太多,冰過的東西會不甜,所以可想而知那裏面放了多少糖。
唔……好吧。
我將她送到公交車站牌。
“明天…明天訓練排球吧。”
“不繼續籃球了?”
“那個太難,先弄別的好了。”
映姬這麼說著,微微別過臉去。
也是,我今天教了她如何正確投籃,無奈身高和臂力是硬傷,排球的話應該會好一些,那個對身高沒什麼硬性要求。
說話時候遠遠地開來一輛車,兩個數字的,映姬回家坐的車就是兩個數字的路線,她低下頭開始從錢包裡翻零錢。
“晚上睡覺空調溫度不要設太低,開一會差不多就用風扇吧,不然容易感冒。晚安,小町。”
車門打開,她淡淡地說完,上了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