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标题

作者:水南
更新时间:2013-06-08 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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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經常來小町家,但使用浴室還是第一次…水龍頭似乎比我家的還要糟,往冷水調凍得刺骨,往熱調又立馬燙得跳腳。難以想像她平時是怎麼洗澡的。

也許用這個也有訣竅吧…

被雨淋得透濕的小町還在外面等,我為自己在浴室的磨磨蹭蹭感到愧疚,但沒辦法,我努力想把水溫恒定下來卻始終一會冰一會燙,好不容易洗完澡我都覺得自己快成一隻剛出爐就被塞進速凍箱的烤鴨。


我拿起淡藍色的毛巾擦拭頭髮,春初去修剪過一次就沒有再理,現在已經快長到肩膀,難怪說怎麼每次洗完頭髪都感覺干的很慢。

視力可能又下降了,沒戴眼鏡的我看周圍的東西模模糊糊,氤氳的浴室在我眼裡白茫茫一片,在盥洗臺摸索一會才找到了我的眼鏡戴上,擦開玻璃上覆著的水汽,我打量起鏡中的自己。

小町拿了她以前的裙子給我,話說這個‘以前’到底是什麽時間啊——我套上裙子,在她身上可能只到膝蓋的裙襬都蓋過我大半條小腿,領口也……露得太多了吧。

是我太矮嗎。

把裙子調整了好幾次位置都無果,不僅露著鎖骨,裸露面積差點就要到胸部了,並且因為是無袖吊帶式的,腋下過於涼颼颼讓人很沒著落感。

總之…穿著不合身裙子的我看起來很古怪。


因為連內褲也淋濕,只好也借用小町的,她一臉抱歉地說找不到新的,這個有好好清洗過。其實都是女生也……沒什麼關係吧。

不對…還是有點關係。

我發現因為腰圍不同,白色內褲穿著鬆鬆垮垮隨時可能會掉下來。


“那個……”

提出這種要求實在是很不好意思,但比起現在不好意思果然還是走路時候內褲突然滑下更讓人羞恥,猶豫會后我費大力拉開小町家年久失修的移拉門。

“嗯?”

小町仰躺在沙發上,已經換了干衣服,正一邊看電視一邊吃買來的BBQ乾脆面。

“請問…有沒有針線包?”

果然小町平時是不太會用這類東西的人吧,她放下包裝袋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我去找找’。

她進臥室足有五六分鐘才出來,到浴室門邊把針線包遞給我。

“謝謝。”

我躲回門裡。

“晚上最好不要吃夜宵。”

關門前我這麼對她說。

但顯然小町無視了我的勸告。

從浴室出來站到她面前的時候桌上已經擺著一包空袋子,她一把將乾脆面塞到了鼻孔,肯定是因為又被我捉現行而心慌意亂。

“都說了晚上不要吃零食,很容易……胖……”


我這句說完,發現自己的腦子接不上下一句話。

鼻孔塞了乾脆面的她一直看著我,看起來有點呆滯…的眼神。

…雖然被這樣看著不難受但是…很不自在。


“我…看起來很奇怪嗎?”

“啊?不不不沒有。”

臉頰不由自主地發燙。


“映姬大人……“

“嗯…”“

“…很可愛。”

接著小町這麼說道,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將頭別到一邊。


等等。

我…我是在高興?


電視機開著,搞笑藝人努力做著讓觀眾們能開心的動作,不時從螢屏里傳出事先錄製好的笑聲。

那些外界的聲音絲毫沒法緩解尷尬,屋子里的氣氛霎時變得古怪,一種說不清的氣氛在我和她之間擴散,蔓延。我看不見,但能感覺的出……因為我想不出自己該說什麽,舌頭打結了似的不聽使喚。

腦子…一片白。


我和她就這樣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過了好一會,小町打了個噴嚏才把我遊離到不知哪個世界的思緒喚回來。

“感、感冒了嗎?“

脫口而出的話連我自己都感到不適應,爲什麽是那麼關切的話語啊。

她也不習慣我這麼說,趕忙連連擺手說沒事沒事。

“快點去沖個熱水澡!“

我幾乎是推著她去浴室,像把烤鴨塞進烤爐里那樣把她丟進去,再把舊得吱嘎響的浴室門關上。


啊啊啊我在慌什麽啊……

靠在門上,歎口氣。自己都有點無法理解,在想什麽了……


我甩甩頭。記得以前來例假覺得下腹痛的時候和小町去超市買過薑茶來著,是放在廚房櫃子吧。

小町那麼懶百分之八十不會去碰,我走去廚房查看了下,果然,我上一次放的時候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麽樣。

別過期就好了。

我一邊這麼祈禱一邊拿下袋子看了看保質期,還有兩三個月,沒什麼問題。

先燒水吧。


我不停地找事情給自己做好排遣掉剛才那段莫名其妙對話帶來的後遺癥,但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好給我來做的,灶台很乾淨,晚上燒晚飯才仔細擦過。

往燒水壺里倒滿水擰開火,再把兩個玻璃杯拿到灶台上,我就開始無所事事,焦慮地步到客廳去翻開作業,提起筆也是一個字都寫不出。

——映姬大人。

——很可愛。


也不是什麽奇怪的話啊,就是被稱讚一下而已,怎麼會那麼大反應的……

我呆站在桌前,腦子里不知想啥,亂七八糟。拽著我在雨里跑的小町,打籃球時候的小町,中午幫我擠過洶湧人群買麵包的小町。

打瞌睡的小町。

……

噗啦啦啦啦啦——

“糟……好痛!“

水撲開到灶台上我手忙腳亂地去揭蓋子,一不小心碰到滾燙的開水痛得我一下子低聲叫出來,結果越弄越亂,好不容易才把事態平息,我鬆口氣,顧不上手趕緊拿抹布去擦灶台上的熱水。

“我洗好咯。“

聽到身後有聲音我回過頭,洗完澡的小町擦著頭髮走過來,“要沖薑茶嗎?“

“啊…嗯。“

她拆開包裝袋將兩包薑茶粉倒進杯子里,哼著小曲提起壺倒進熱水,拿筷子攪拌開。

“來,拿著。“

她把杯子遞給我,我猶猶豫豫地抬起右手又迅速反應過來放下,換左手去接。

“嗯?”

——還是被發現了。

小町把杯子放到一邊,眯起眼打量我的手。

“手怎麼了?”

“沒怎麼啊…”

“你是右撇子不是嗎。”

我還沒能再辯點什麽,她就來抓過我的手,太簡單粗暴的驗證方式了吧…理所當然的,她一碰到我就痛得嘶牙咧嘴。

“痛痛痛痛痛!……”

眼淚都流出來了。

“怎麼了?”

“剛才手被開水燙到…”

我很少看到小町會露出嚴肅的表情——像現在這樣——和平時懶懶散散的樣子判若兩人。

小町抓過我的手腕打開水龍頭沖水。我和她的位置調換,現在我好像是站在平日她的位置接受教育。

“沖著水。”

不知為何嚴肅起來的小町看著比我還有魄力,迫於那種壓力,我不由點點頭。

“…好。”

“等著,我去找藥膏。”

她嘴裡嘟囔著‘不知道還有沒有’‘會不會過期啊’之類的話,跑進了臥室。


然後就是……這樣了。


我坐在床沿,手被小町握著,她半跪在地上,將藥膏擦拭在我手背。

現在的小町看起來像個騎士…啊我說這個的意思不是說我像公主。

這樣程度的事情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做啦……

感覺超級…不好意思。

“會痛嗎?”

我搖搖頭。

剛開始藥膏搽上去會痛,不過小町的指腹揉地很輕,而且藥膏的涼意很快蓋過了灼傷的刺痛感。


“還好不是很嚴重,不然要去醫院了。”

小町這麼說著,拿起醫藥箱里的紗布一圈圈往我手上纏,我以為她會纏得亂七八糟把我的手纏成豬蹄,沒想到包扎得意外的漂亮。

“那個…謝謝。”

“不用。”

她紮了個漂亮的結,拿剪子剪斷紗布,收拾好藥箱放到櫃子里……去抱了被子。


“做什麽?”

我不解地歪著頭看向抱起被子的小町。

“去客廳啊,床很小的。”

“我睡沙發就好——”

“不行,映姬大人怎麼能睡沙發。”

“呃。”

小町那麼果決弄得我一時間不曉得該怎麼說話好,看這樣子她絕對不會讓我去睡沙發,我也不想她去睡沙發。

我看了看坐著的床鋪,雖說是單人床……不過我身材比較小,擠一擠睡兩個人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妥協一下。

“要不然…一塊睡吧,可能會有點擠但總比睡沙發強。”

小町和我就‘睡不睡沙發’展開激烈討論,雖然今天我的頭腦有點不對勁,但最後還是略勝一籌。


最後,小町和我一塊擠在狹小的床上,因為已經很晚,所以我鑽進被子就去熄掉了燈。


總覺得……燈已經熄了很久了。

我不敢和她靠近占去太多位置,儘量滾到床沿去,感覺岌岌可危。


小町……

我撫著右手的紗布,看到我燙傷時候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可怕,但包扎時候又很溫柔……

和平時不一樣…又或者平時那樣懶懶散散的她只是假象?

不對…這種事情沒必要裝吧。

臉頰又莫名其妙地開始發燙,我努力不去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讓自己冷靜點。


沒人說話的屋子里異常寂靜,平時不會注意到的鐘擺滴答聲也顯得十分吵耳,雨也還在下,但比回來時候的傾盆大雨好很多,現在是淅淅瀝瀝的雨。

我背對著小町。

她的呼吸聲近在咫尺,可能已經睡著了吧……於是我沒敢出聲,連翻身都不敢,怕吵醒她。

……但我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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