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Street Heart
Episode:VIII
温馨的屋子、美妙的音乐、丰盛的晚餐，当茉莉第一次被接到她今后所在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一个很有格调的家，虽然不大的屋子里只住着一个单身女人，但这儿的的确确是个家。
可当时茉莉所看到的都是林雅文刻意准备好的，说蓄意都不为过，这间屋子的本来面貌并不是这样。因为林雅文无论如何都想留住这个女孩，在出发前用尽心思把家里装扮了一番。
而在一年前，当林雅文初次踏入此地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一个空白的空间，里面除了几件基本的家具以外一无所有，连走路都能听见回声的死一般的寂静，但是林雅文的入住也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多大改变。
当天晚上，屋子的女主人吃的是告别前苏倩倩跑去马路对面买来的方便面。
和从小在密闭环境中长大习惯压抑自己感情的林雅文相反，除了表现型以外都是外国人的苏倩倩特别擅长情感流露，分手的时候她当场哭得稀里哗啦，哭声比背后运输机引擎的噪音还大还难听。苏倩倩拽着林雅文的细胳膊让小学妹发誓这包吃完之后她不再给自己吃方便面，要好好对自己，要幸福。
不过事实刚好相反，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好吃懒做的林雅文来说炉灶的作用就只有烧水泡面，能够支撑这个十九岁女孩不至于垮掉的是早晚两杯在友人逼迫才喝下的牛奶和一帮母性泛滥的女同事，水清舞还一度得了“送奶工”这么个绰号。
而至于幸福，更不知要从何谈起。
上面这些想想都让人辛酸的画面当然不是林雅文哪天喝多了自己吐出来的，而是水清舞在政变的前一晚缠着林叶非要跟她八的。水清舞觉得自己风流了小半辈子，就算这次回不来也够本了，只有那个孩子她放心不下，跑到林叶房间感慨万千地跟她说什么你妈小半辈子啊你妈不容易啊万一我死了你妈我就托付给你了啊……林叶对母亲的过去也就了解到这么多，而且以外水清舞当时实在是太失态，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一样啰里八唆，别说动情了，把林叶恶心得不行直想踹她。
水清舞在林叶眼里一度不是什么正经角色，一般像林叶这种淑女动手不动口的，最瞧不起三寸不烂之舌逗得妈妈花枝乱颤的水清舞。水清舞说要发动政变的时候林叶就当她在排气，直到激光轻易撕开她们彩最引以为傲的护盾水清舞满脸是血的时候，林叶才明白这是一个多么勇于担当的女人，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让自己一定好好待母亲。
不过至于妈妈为什么没有亲人啊妈妈别的谜团啊，林叶不是不好奇，但她自己也有数不清不愿提起的过去，对于林雅文这种缄默，她知道即便问了也只有痛苦的回答，不如不要提起。何况林家特殊的生存环境也没有给她们太多回首过去的闲情逸致。
入住林家后不久，茉莉开始愈发迫切地想和身边这个叫林雅文的年轻女人发生点什么。虽然茉莉没有过恋爱经历，但养父母是计划把她打造成社交名媛的，理论知识茉莉有的是，比如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追到和自己一个性别的美人儿，自然先要猜测她的倾向和追到她的可能性。
喜欢女人的茉莉对同类是敏感的，她怎么看都觉得林雅文不对劲，在周围人眼里林雅文是个和男人几乎绝缘的女子，不管高矮胖瘦，林雅文对所有男性都持同样的态度：公事笑眯眯永远好说，私事有多远就滚多远。
有时候不明真相的新人同事或者对方客户代表谈完事情想请仪态端庄才华不凡的林小姐吃个饭，可林雅文一前一后简直两副脸，美女教授眨眼变身噩梦博士。男方实在是怕她吃饭的时候会把实验室里那些花花绿绿地药水滴进菜里，然后把昏迷不醒的小羔羊拖回潮湿阴暗的实验室，今天肚子敞开着明天大脑切个片……
当然林雅文没真这么干过，只要戴上手套拿起针管就能吓跑那些雄性生物，剩下的时间她绝对是贤妻良母，下班后就围着家人转，把她的女性魅力全都浪费在了林叶和后来出生的小木身上。
如此，对权贵不看一眼，八竿子打不着的自己却非要领回家，天天腻在一起踹都踹不走……这不就是落俗套灰姑娘爱情小说的典型套路吗？所以茉莉一度觉得这个女人不光是同性恋，而且根本就对自己有意思！
其实就连小木也怀疑过她们的妈妈是不是有可能喜欢同性，谁叫有个最大的疑点：林雅文女士是所有男性理想的终身伴侣而林小沐小姐却没有父亲！
不过刚开始茉莉并不知道爱的感觉，只是觉得她年轻可爱、官大多金、又对自己好，为什么不追？是日积月累的相处让茉莉渐渐成为了林叶，也渐渐意识到林雅文绝非性取向可以简单交待的问题，她对爱情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渴望，对爱情的追求几乎达到了洁癖的地步。不仅不接触男人，自己的妈妈也从来不交女朋友更没有找过人上床，连日常相处的度都把握得相当好，体贴不殷勤，亲密不暧昧。和水清舞纠缠了那么多年，也终究好聚好散。林叶渐渐发现自己不是喜欢在乎，应该是爱上母亲了，或者说那时她才认同这个人做自己母亲。
然而事物都是由因果构成的，林叶只知道果却并不了解因，所以她才会像依璐维那样盲目乐观，觉得妈妈那样一个开明的人，一定会理解自己的想法宽恕自己的感情，何况学院里那么多同性伴侣她都默认不反对。但如果她知道母亲曾经经历过什么，一定不会冒然前行弄得遍体鳞伤。
“我从来没有跟你们说过自己的事情，你个死没良心的倒也不问是吧？”
林雅文满脸的怨气，好像这些又成了自己的错，林叶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气呼呼的小姑娘，说我从前根本不在乎你只想和你床单滚出个春天等到爱上你了一心一意献殷勤完全忘了这码破事生活中习惯有你后那些都什么都什么呀哪有舒舒服服过日子重要？
长了一张妖娆魅惑的脸，喜欢的也的确是女人，但就像小木说的，“姐姐骨子里就是个男人”，林叶那清冷淡漠的性格实在不容易讨女生喜欢，一点都不懂得安慰和体贴，傲慢得要命觉得哪个女的要是喜欢自己那你追你的好了，懒得更是无人能出其又觉得女人都麻烦得要死，林雅文跟她撒娇耍脾气五成最后会吵起来。有哪个女生不喜欢被呵护的感觉？要不是依璐维就认准了她谁也不嫁，林叶还不知道会单到什么时候。
“我、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等您自己主动说比较好吧……况且、况且就算说出来了又怎么样呢？您是我们母亲这点又不会变，而且……公主曾经问过，结果你、你不是哭了嘛！”林叶最怕的就是妈妈哭，这个长一张娃娃脸的女人哭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本来就不显年纪大，一哭更像小学生，搞得林叶方寸大乱说什么都给答应了，林叶的脾气怎么受得了当姐姐去照顾妹妹的？就是中了林雅文的苦肉计。
“的确，我是隐瞒了很久，本来是打算就这么瞒下去永远都不说的，因为我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实在是配不上做你们的母亲，所以我要让忘掉消失，作为一个十全十美的女人重新开始生活。
我在下水道里冲掉了钥匙烧掉了照片……对，是我和我母亲的照片，我们曾经的家的钥匙，如果那也叫家的话……
然后一切都重新开始，学会微笑，亲切地对每一个人，穿上白大褂努力工作，走进校园做教书育人的老师，自己创办学校当上了德高望重的校长，私生活也无可挑剔。
经过漫长的十年，用青春作为代价我差点就做到了，理想中完美的女人和伟大的母亲，直到你让我明白有些东西是我们改变不了的，我们永远不可能丢掉自己的过去，过去塑造了现在的我，我想我们只能直面自己。
叶，你一定很不解为什么我明明喜欢女人却又排斥女人之间的感情吧！”
这句话像雷一样在林叶脑子里炸开，哪怕她已经无比肯定，甚至母亲和别的女人已经有了爱的结晶，但被亲口告知又是另外一回事情。在自己向母亲坦白自己的禁断情感之后母亲亲口对自己出柜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赞成自己和璐璐在一起吗？还是说暗示自己有机会和她成为恋人？
林叶脑子一片混乱，本来她就不擅长处理心理问题，想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应有些迟钝地扭头看着她，“我、其实我不知道，之前是跟您开玩笑的才那么说的。”林叶不想让母亲产生自己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女人才会喜欢她的这种误解，因为事实正好相反，是她对爱情本身强烈地追求打动了自己的心。
“不，你知道，你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不敢确定，因为我隐藏得好。林雅文女士的私生活就像行为模范一样规规矩矩，何况女人之间的小暧昧本来就很普遍。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一直单身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有了你们，有了感情的宣泄点。”
林雅文顿了顿，等林叶消化了自己说的之后才接着往下讲：
“说出来你简直不会相信，十年前，百般周折回国之后，我发现这里竟然根本就不是我的祖国！护照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林雅文这个人！讽刺的是为了大国荣光我跟奥利维亚吵了多少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没有国籍的女人！但我的的确确是在这个国家读的小学中学大学，不然我不可能说这么流利的普通话对吧？后来我想，大概是我们国家的基础教育比国外好，她才选择让我在这里读完义务教育再出国留学。
不过没有国籍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我回来是为共和国政府工作，这个问题很快就解决了。可护照只是一本小本子，究竟我的立足之处在哪里，我到底为何来到这里，将来要怎么办，这些都没人告诉我，只能终日在实验室里工作转移注意力。今天事业上的小有成就，也都是那时候一心扑在工作上才换来的，所有有时候我也会想，有这样的母亲到底是好还是坏，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抛弃了我。
那之后的第二年，换了工作岗位，生活也有了很大起色，水清舞说我精神了不少，我决定要做些什么。
从潜伏在各国医院的特工送来的名单里看到了你的名字，我惊讶原来两年后你还在那个潮湿巷道里的福利院里，当年的一幕幕我全都回忆起来，每周每周，你都坐在我旁边，给我倒水、递吃的，陪我说话，像姐姐一样照顾我……我瞬间产生了带你回家的想法，对我来说你就是那时候自己的一部分，我带走过去自己留下的全部痕迹！
帝国虽然已是破败残阳，俨然联邦的一个州，但那个小国家依然精于算计，对情报工作可是从没怠慢过，掳人出来比登天还难，当年我回国可是九死一生。当你已经被政府选定要作为特工培养的情报传来，我知道不能再等了，不然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去跟水清舞商量，我们想了个办法，骗跟军方的鹰派说你是我在帝国时候的试验对象，身上有生物武器的研究成果，我们找了她弟弟季清利，然后动用当时出访联邦的舰队把你接回来……”
林雅文说到中途嗓子发烫，声带跟蔫了的菜一样没精神，看到桌上被冷遇了很久的酒杯，尽管冰块融化影响了酒的口感，但对缓解沙哑很有效果，林雅文越喝越爽快，干脆把酒像凉白开一样一口气全都掉进肚子里。林叶见她这么动情，怕她又要乱喝弄得和一个月之前一样的结果，想上前阻止，林雅文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
“叶你不要误会，说这些不是证明我伟大，也不是要跟你清算你欠了我多少。动用军队也好，让下属出生入死也好，都是因为……”林雅文坐直身体，重新调整了呼吸，慢慢地抱住林叶，“我喜欢你，叶，真的，从在福利院开始就喜欢了。奥利维亚是个不错的情人，却没有给我亲人的感觉。你冰冷、强势，却可靠，我一直想有的就是你这样一个亲密的伙伴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反正能陪在我身边给我一个依靠，让我能够有人撒撒娇，靠一靠。见面不过数次，我就发现你比奥利维亚适合我，所以我领养你，用母亲的身份圈住你、占有你，这样你就全部都是我的了。
你说我怀上小木是一时任性，没有考虑后果，其实对你也一样，因为我寂寞，空虚，想要人陪着我却又不敢恋爱不再敢动真情，但做了你们的母亲，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任何事情，因为在这个国家家长说的话就是一切，家长有对子女指手画脚的权力。”
一段毫无保留的告白过后，林叶已经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了，好像她是……喜欢自己的吧？也对哦，哪有母亲讨厌孩子的？但好像她说的又有哪里不对劲，哪里很暧昧，但又说不定还有个巴掌等着自己……林叶是怕了自己妈妈这种钓鱼执法，犹豫了好久，才抱住怀里颤抖的肩膀，感受到相拥的温暖后林雅文继续说下去：
“我想我是天生的冷淡呢，叶。我喜欢女人光滑的肌肤、柔软的触感，喜欢她们说话的声音婀娜的身段，喜欢和她们待在一起，总之就是标准的喜欢女人，像个荒淫无度的昏君一样想让身边尽是尤物。可我偏偏对那种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反感，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就为了这个才和我恋爱的。
她是在帝国读书的时候我处的女朋友，我也只交过这么一个女朋友而已。人你见过的，就是每次带我去福利院的辅导员奥利维亚·莱娅小姐。说来那时候真疯狂，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了她，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个很好的情人，可是现在回头看看，我想我并不爱她，只是在她身上寻找母亲的感觉。
有机会我一定要和你说说我的母亲，一定是她造就了现在偏执狂躁的我。不过不要担心，她还活着，而且绝对比我潇洒！”
林雅文说起母亲时候那种咬牙切齿的样子竟然让林叶想笑，妈妈的母亲？那不就是自己的外婆嘛！家人哪有隔夜仇的？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母亲养育了妈妈这样可爱又别扭的女孩……
“那时候我在国外真是太寂寞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生病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酷刑，整个人都绝望了。醒来发现是她在床边照顾我关心我，我顿时觉得她就像救命稻草一样，她对我来说就像那杯蜂蜜牛奶一样甜蜜，于是我很快就答应了和她在一起。
我不否认那时候很幸福，就算有几次她喝醉了强硬地要我，把我弄得好疼，可我也不怪她，因为她要的是我，渴望我的一切，那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喜欢我爱我，才会想要和我做那种事情，直到她带了别的女人回来……她还竟然认为那是我的错，因为我没有配合她做那事……她几乎是我的一切了，却那样轻易地、用跟动物没什么两样的……”
林雅文没有哭，对于并不爱的人没有几滴眼泪可留，心疼完自己之后就只剩下冷眼旁观，倒是林叶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了。
林叶还记得第一次和妈妈见面的时候，她还是那个躲在老师身后的害羞女孩，原来那时候的她并不是害羞，而是真的在害怕。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妈妈抛弃丢在异国他乡，亲人朋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林叶深知这种举目无亲的感觉有多糟糕。然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连这样可怜的女孩都忍心去伤害……
“但神奇的是我很快就不伤心了，我发现她根本不值得我去掉眼泪，我不爱她，只是想找个人在一起而已。是我该自认倒霉交友不慎，她是强者，对吧？她可以胡来可以说了算，不在乎别人感受。而且本来就是我甩得她，哪有甩人的比被甩的还伤心的？
但经历了她之后，我对爱情一直都持鄙夷态度，一直都没有再找女朋友，而是选择直接组建一个家庭，没有欲望，纯粹单纯的奉献和依靠。
有段时间我也心猿意马过，毕竟你是陌生人，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美丽女孩，但当星辰更替，一切成为习惯，得到你这样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之所以打你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把我玷污了，我真心真意对你好，而你却说什么爱我，而且你就像她一样嘴上说着一套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让我想起伤心的过往，你们都把我的感情变成了男女之间肤浅的那种东西，我害怕你迟早也会像她一样离我而去……”
林雅文说累了侧着靠在女儿怀里小憩，脸靠在她的手臂上，这样的亲密，呼出的热风让林叶真实地感觉到她已经不会再生自己的气了。
“后来我发现我应该是误会了你了，叶。毕竟你不是她，这些年你做得无可挑剔，这个被我硬生生攒出来的家七零八落，是你一点点地经营着，就像现在，你是我回家之后的依靠。就算我把你赶出去你带着伤痛也要保护我们，可我却冤枉你只是对我有所企图……”林雅文从女儿怀里出来，让自己坐坐好，两个人面对面，“叶，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林雅文说着就掀林叶的衣服，冰凉手指的触感把林叶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难道隐晦的告白之后她直扑主题？林叶冷汗直冒，搞清楚她的真实意图只不过是想看看被她踢过的肚子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林雅文在她心中母亲的形象已然形成，怎么亲密都不要紧，但突然做些超出的事情，林叶有些无法接受，所以她才会极不情愿地回应妈妈那个吻。
“早不疼了，打是亲骂是爱呢。”用妈妈的话说，只要是她对自己所做的，什么都可以。
“我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火气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顾，恐怕以后你还要多担待……”
“成为女士的出气筒是我的荣幸。”
“我想说的是，你不必在意我想说什么，你自己呢？小叶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这我不知道……”这是在母亲和女友之间二选一的桥段？怎么这么恶俗……
“看来小叶自己还没从死胡同里走出来，我已经不生气了，也说过我很高兴有你爱我，还让你喊小维一起来吃饭。我觉得我表示得已经很直白了，是小叶你自己一直没从一个月之前走出来。你问我想说什么……”
话没说完林叶就觉得身边愈来愈热，回头一看脑袋就大了：妈妈的脸越来越近，气息吹过，简直就要吻上！
“叶，其实我们这样和恋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叶，干脆我们成为恋人吧你说好吗？”
“叶，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当这些讯息一个个砸过来的时候，年轻的女军官表现出了在她脸上难得一见的无所适从。如果是在十年前，茉莉一定二话不说就扑倒林雅文啃咬她的嘴唇，然后是无尽的缠绵直至天亮。但是什么时候她变成了林叶，而在林叶的意识里，自己爱的是永远在一起也永远无法成为恋人的母亲，是她最好的朋友、至亲的亲人、老师、同事、上级……对她像是全部情感的杂糅，远比对璐璐那种喜欢复杂得多。何况她们没有血缘，一旦成为恋人很有可能意味着母女关系的破裂，那时候自己便没有了妈妈，这片落叶也就失去了根。就像她所说，亲人由时间淬火凝练，永远都是亲人，而恋人漂浮不定，也许那天就会离去。
眼看林叶又要呜呜，身体不好的时候还是少激动为妙，给她定定心就可以了。“好了好了，我估计也不可能，目前我只是想让我们回到过去那样一家人的状态，你和小维挺合适的，说不定我还能名正言顺地收个漂亮女儿，小木也会很高兴家里终于有人会做菜了……”
林叶破涕为笑，小女人微怒地看着林雅文，“我是不会放盐，她好你找她去呀！”
“对啊，我可以考虑，但比起情敌我想我更喜欢做你母亲，嗯！就这么说！凡事慢慢来，乖宝宝今天睡早早好不好……”
林叶一点脾气都没有就默认了，用妈妈送来的纸巾擦擦眼角的水雾，擦着擦着林雅文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挺羡慕你的，小维是个好女人，等了你那么久。”
肯定自己恋人的话，谁都期待会从父母那里听到，林叶顿时幸福得找不着北，就想抱着母亲拼命亲她，结果刚走到一半林雅文下文来了：
“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她多久。”
林叶差点摔跟头，“什么？谁？”
林雅文回头娇媚万千地一点兰花指，
“讨厌，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