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1月5日
她变了很多吗?
不再是那个孤独的美人了吗?
不还是那个孤独的美人吗?
可是她……
眸子里那道光……
我放肆的触碰了她,仗着自己的那身四个袋儿。一开始还问点什么拿奖啊演出啊和男人有过什么的,但到最后……
我问不下去了……
她身上一定施着什么魔法,让我深深沉溺于那份错觉。
就像是从前那双同翡翠般的眸子,又是现在这份不卑不亢的态度。
她一定是受过那么那么多的苦,却仍旧艰难的行走于这混沌的人世间。那张干净的脸就那样摆在那里,让我根本无法直视的那张脸庞。
我是那么迫切的希望她能够知道……
爱这个字眼。
从一开始摆出那副高傲的姿势,到现在甚至干脆告诉她我想要她。
她淡淡的回应:“爱没法结出果实。”
也许我只是……
沉溺于她那更空虚更孤单的辞藻之中。
所以也许就像她说的那样,这根本不是爱,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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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个城市中最好的招待所,木制的地板上盖着干净的羊毛地毯,柔软的真皮沙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去洗个澡吗?”他连马靴也没脱,直接踩在干净的地摊上。
洛天依站在那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人是如此的迷恋她,即使是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仍旧像是信奉神明般坚守着什么。
“不去吗?”他还是那样站着,“要不要我帮你放水?”
军外衣被随意解开,露出里面的棉质绿衬衫,但上面没缝那两片红心。
他迟疑的看着她:“如果……”
洛天依笑着,五指穿过他的鬓角,轻轻挑开了他的羊剪绒帽子。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你相信吗?”
“我……”
“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娃娃。”洛天依还是笑着,“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
洛天依冰冷的指尖跳跃着划过乐正绫的脸庞,像是分明触摸着泪痕的轨道。
“你太温柔了,完全不符合这时代的温柔。”她还是那样淡淡的说着,嘴角分明克制着那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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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依独自一人坐在破旧的剧场更衣室中。北京这天很冷,油毡没铺好,房顶一直在渗水。水滴一滴一滴打在地上,听上去像是分明打在人心上的。
听说又有哪个领导希望能见自己一眼,她轻蔑的笑了一下。
人说到底,只不过是些动物罢了。她一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一边想着。
忽的她发觉镜中多了一双透亮的眸子,若隐若现的那张干净面庞。洛天依看着镜中那双瞳,那双瞳也凝视着她。
四下里除了断断续续的雨声轻敲地面外,只有同谜般的呼吸声。
她想唤那人一声,却又觉得没那个必要。她想避开那双眸子,却又叫那双眸子死死钉在那里,脱不开身。
那双眸子像是火一般,直直的将人舔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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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春闱事,清宵且共吟。频年遗我辈,何日遇知音。逼曙天倾斗,将寒叶坠林。无将簪绂意,只损壮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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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绫轻轻闭上眼,笑着说:“我……我从小……就很迷你了……”
洛天依没说话,轻轻点点头。
“我……”
“我知道。”洛天依用手背轻轻拂去乐正绫眼角流下的泪滴子,“我早就知道了。”
千里刀光影,仇恨燃九城。月圆之夜人不归,花香之地无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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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绫想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是哈军工毕业的……我也不是中央来的……”
洛天依还是温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
那是多俊俏的面庞啊,要是生在男人身上该多作践啊。
她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挑,便将她的衬衫解开了第一枚扣子。
“你……”
“我。”
“我甚至都不是个男人……”
“那有何干呢?”她还是笑着,眼角泛出泪光的影。
“我……”
洛天依还是笑着,泪滴顺着面庞滑了下来。那是多么姣好明媚的颜啊,却叫盲目的人们用刀一样的长舌生生割破了。
柔软的唇触碰着,从缝隙中偷窥那同孤独症孩童般的爱。
只生活在自己世界中的爱,和不被接受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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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依知道,自己是抵触各种形式的感情的。
从最初被吃不饱饭的叔叔送去孤儿院,到孤儿院送自己去舞蹈学校。在舞蹈学校,她认为自己早已体会尽了人世间的百态。
本应早就忘记了情感的模样,但还是在心底追逐着幸福的光影。就像一个无法言说的梦突然成为了现实,被温柔的洪水狠狠的迎头赶上。
高傲也好,冷峻也罢。
也许只是坚硬的外壳。
但那颗心呢?
不断更迭着肉体上的玩具,却填不满空洞的心。
她时常提醒自己,那只是一个陈旧的梦罢了。那只是一个无法言明的冲动,在孤独的心中被不断放大,最后甚至在品尝私密的快感之时也在思念着那俊俏的脸庞。
她甚至觉着自己是不配拥有那般感情的,因为时常同孤岛般迷茫的心告诉她。
告诉她。
你是名被唾弃的戏子。
你是颗被利用的棋子。
舞蹈、鲜花、性……
不断想要提醒自己的存在,却又一步步被那笑颜抽空了般的存在。
那也许只是对幻影的迷恋罢了,她想。
但当这份从未体验过的温柔亲近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但那梦却是真实的,真实的近似幸福。它与现实重叠,将现实中贫瘠所掩盖,成为了一朵花,不会结果的花。
这朵花摇曳在充满着病毒的空气中,没人知道它是否下一秒就会枯萎。她们只能小心的呵护着这脆弱的秘密,因为一旦伪装崩溃,鲜花便会暴露、枯萎,成为人人唾弃的破布。
但也许现在,她们早就成为了异端,成为了不能言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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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情的抚慰着她,冰冷的指尖掠过每一寸肌肤。敏感的花朵被用干净的指尖点燃,点燃了心中的花火。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物是人非。
影影绰绰鬼鬼魅魅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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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银子似的月光透过没拉紧的厚窗帘透了进来,夸张的占据了地板的一角。
那双火一般的眸子勾着她,叫她的脸颊都烧烫了。她军绿色的衬衫解开了两个扣,露出了缠在胸部的绷带。
洛天依轻轻勾住她的脖子,任由她将自己抱起。
“呐,我是不是很胖?”洛天依问她,“你个娃娃太瘦了。”
“不。”她摇摇头,笑了笑。
洛天依就这样任由乐正绫将自己抱到床上,看着她褪下自己的旧开衫毛衣和发黄的衬衫,最后解下那个旧胸罩。
娇好的酮体在温暖的淡光下暴露无遗,任由她纤细的指尖抚慰着,像是安慰着一个个遗失已久却仍旧饥渴的梦。
恍惚中袭来的怅然若失,粉碎了不知名的孤独感。
舌尖在舔舐着,寻着另一双唇,觅着另一种温度。指尖挑逗着早已变硬的乳头。粉红色的乳晕在清冷的灯光下像是失去了本应有的温度。
乐正绫慢慢向后退,跪在了洛天依的两腿间。她耐心仔细却又急不可耐,像是吃不到奶糖的小孩子。
蜜汁打湿了黑色丛林,唤醒了未曾有过的快乐。
乐正绫的指尖向上推着,一路慢慢绕在洛天依的双峰之上。
洛天依就这样看着她,她也看着洛天依。她嘴角上勾出一抹笑,像是在这乌云密布的天上捅破了个洞,叫阳光顺着哗啦啦的漏了下来。
洛天依也笑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高度。
乐正绫的脸凑过来,离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那一勾,把人的魂儿都生生勾走了。
洛天依觉着了乐正绫的手正试图着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她默默的允许了眼前人有些生疏的技巧,近乎是屈服般的默许——不,也许早已屈服了。
从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孩子闯入她世界的那天,那个她赖以生存的环境使她想到了逃离——也许不过如此这般流离失所。
手指轻轻摩擦着阴蕾,洛天依感到蜜汁正在大量渗出。
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能疼你了么……”乐正绫不安的将手向上提,温柔的安抚着那片黑丛林。
“不,没有。”洛天依摇摇头,将手搭在乐正绫的脖子上,“只是突然发现……”
“发现什么?”乐正绫用额头轻顶住洛天依的脸。
洛天依瞧着乐正绫。乐正绫笑的是那么魅,全然不像个人的躯壳似的。
“只是觉得……”洛天依抚着乐正绫的脸,“快乐啊。”
乐正绫还是那样笑着:“比得奖的时候还开心吗?”
“嗯。”她坚定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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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是容易枯萎的花朵吗?】
【为什么会觉得痛快呢?】
【因为太痛了,所以才舔食着刀口下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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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摩擦着肿胀的阴唇,一点点向上滑去,刺激着最敏感的孤独。
洛天依想要在叫这里出声,却紧咬着牙关。有一点点掩饰不住的呻吟从嘴中流出,很快又被那温柔粗暴的吻堵上了嘴。
一阵阵痉挛袭过,洛天依感到自己拱起的背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很久没体验过的感觉又一次回归了。
乐正绫还是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洛天依感到她的舌头就像蛇的信子那样叫人中了解不了的毒。
痉挛久久不退,她感到自己快要尿出来了。她想哭,但乐正绫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乐正绫的手指不断的刺激着她的道口,叫她耻辱的尿意袭来,叫她失去了控制自己的意志力。
“明明是好生俊俏的女子,恁的怎叫人扒了皮,去了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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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瘟疫仍旧传播着,墙内的激情仍保有着余韵。孤独的美人叫冷冷的月光直直刺中了,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她就那样坐在洛天依旁边,军绿色的衬衫解开三个扣子,左手夹着一支烟。乐正绫侧过身坐在柔软的床沿上,眸子里映的是她的影。
洛天依笑了,伸出左手却叫乐正绫的右手握住了。
“我在。”乐正绫说,“我会一直在的。”
她狠狠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洛天依看不清那张脸,但握着她那冰冷的手,叫她有了几分真实感。
“这是梦吧。”洛天依还是那样笑着,说着泪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这不是。”乐正绫捻灭烟头,用带有淡淡烟味的左手拂去她的泪,“你看,你又哭了,不是说好了不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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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的鱼啊,早日相忘于江湖中吧。她抚摸她的身,撒了一床的雪花白。那悲伤的唇封住了嘴,从此仇深似海。
“我们永远坚信着……”
人们相信,这将是最后一次的芒种。如同瘟疫遍布小城,便叫人们奔走相告的信仰。
“伟大的……”
她和她被漆黑的镜染透了。
“永远正确的……”
人们彼此收割对方的头颅,从此势不两立。老人燃烧着自己的身体在造房子,他造了一栋刺破气层的房子。
他说,从此没有人相爱了。
一个也没有。
他说,年轻的她们徘徊在自己的未来。
杯酒逝于眨眼之间,稻草已经收割了吗?
“我的妈妈,”老人哭着说,“我的妈妈。”
徘徊在你的我的,没有你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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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撕出一道鱼肚白,小城渐渐解冻了。
“等我,好吗?”
别去想未来,太飘渺,太无助。
年轻的人们啊,别相恋,太孤独。
因为一辈子太久了,不牢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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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直面这痛快放肆后的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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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为什么不结婚呢?”小记者好奇的问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舞蹈家。
“如果有人曾经对你来说是100分的,然后你把他能丢了。”她笑着,“大概再如何也不过如此了。”
小记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该上场了,再见。”她优雅的笑着点了下头,转身走远。
一滴泪漾出来,染花了她的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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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笑起来好生俊俏的她端着军帽,用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朝她挥了一下,“我会回来的。”
好端端的人就这么叫暗黑吞了去,吞了去。
END1
乐正龙牙坐在团长位置的硬椅子上。
就在两天前的北大荒,一排兵因为不满津贴的分配,在回连队前一天掀了桌子,疯子似的锤烂了禁闭室的木门。现在那个带头的山东兵被送到军事法庭里了,因为捅了连长。几个小战士拿着洗衣粉搓水泥地,但那些血沁透了缝隙,怎么也擦不掉。
知道妹妹出事后便干脆一个人挡下一半的责任,还表演出大义灭亲的举动。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跑到熊瞎子傻狍子遍野的——和监狱一样的北大荒。
他心想,总比死了好。
不过为什么没杀了自己和妹妹,可能是因为军队太缺人了吧——谁知道,居然没死真是阿弥陀佛——大概是因为证据不足。
北京那边的调查结果说的是另一个老头子贪恋洛天依的美色一个人跑到了那么远,还说那老头子掌握了啥啥“机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说不定人家老早就想整那人了,就是找不着一个借口,现在可倒好,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总之组织上算是把自己和妹妹流放了,还是无期限的。虽然领导意味深长的说:“表现好就会调你们回来的。”
傻逼才相信那帮狗腿子的话,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烟头杵灭在烟灰缸中。毕竟擅自离队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人受得了。
乐正绫则是带着一排列兵刨地,侃大山。副排长是个屌兵,一天到晚见酒就喝一喝就醉,被放到北大荒就是为了整整这个屌兵,没想到反而喝得更凶了。
一次午休他喝多了耍赖,居然还扑到别人身上哭起来。查房的乐正绫路过,一个耳刮子打上去:“哭个屁!”
屌人被打傻了,捂着半边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她又踹了他一脚:“谁他妈要再哭,和他一样!”
整个寝室的小战士立马站了起来,齐刷刷的吼:“是!”
声音大的一楼道的战士都醒了,居然还有胆大的探出头。乐正绫走出房,站在楼道中央吼了句:“看你妈逼!平常睡得跟他妈猪一样,凑热闹不拉空啊?再他妈看跑五公里。”
而后她又转头对屌人说:“你!3个100!等下和我下楼跑五公里!”
今日送来的日报上有一版,写着著名舞蹈家洛天依在周总理的关心下被送往上海救治的事。
一楼的水泥地上,还留着没能刷掉的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