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海洋龙祥 于 2013-6-18 12:03 编辑
前言：才发现自己这么啰嗦……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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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六
“不用。”
轻质木材制作的门此刻因负重发出“吱咛”的扭转声，门缝缓缓扩大，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头金黄。
“莱恩哈特？你怎么起来了！”离门口最近的韩吉不顾形象地跳迸到她的病人面前，她不敢相信足够使一个成年男性昏睡一晚的镇定剂量居然对这个女孩仅有不到两个小时的功效。职业习惯性地去摸与自己肩膀齐平的额头，但被无情躲开，韩吉受伤又无奈。
“阿尼！”终于看到担忧对象的棕发男生，被释放了一直禁锢着的手臂后，以冲刺的速度跑向门边。然而终究晚了一步，让医生隔到了身后，想拨开眼前女性的冲动与“敬师”的学生教条百般厮斗到底被压制了下去。越过褐色马尾，莱纳没有遗漏阿尼倾斜上身避开韩吉老师的细小动作——依旧别扭的，他的妹妹——于是也放弃了亲手检查是否安好的念头，只能用语言表达作为兄长的关心，“身体，怎么样？”
“嗯。”一贯单音节的回应，似乎符合平时冷漠的形象。
——但，并不对。
汗渍浸湿过的道服，即使被努力下拉，也抚不平身着之人曾经挣扎的皱痕。不再散乱的长发收拢成简单的发髻，耳后遗落的几丝灿金，故意昭示着主人的匆忙一般，飘飘然晃悠着。往常总喜欢把一半湛蓝藏匿其后的留海，此时几乎遮盖了全部。贝尔托特看不清阿尼的表情，可依然苍白的双唇，他太熟悉，单薄的躯体仍旧在忍受着苦痛。
——她是，无力回答更多。
“韩吉老师……”
所以毅然需要韩吉老师的帮助。
韩吉侧身抬头，几秒后领悟到高个子男生微微上托双手的含义后，点头后退，顺便拉走了怒目不解的莱纳。
“莱恩哈特！”
惊喜的语调过于亢奋，止住了贝尔托特的前迈的脚步。
差点忘了还有两个人。
——两个不出现这里会更好的人。
少年越是激动，就越突显他身边少女的平静。从进门到现在，让人不免怀疑是不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恍若局外人冷眼旁观这一切。要不是刚才的“对不起”的确被大家的耳膜捕捉，在不知真相的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探病场景而已。谁能料到，这位沉默的黑发女孩是正在致歉的伤害者。
只是，伤害者并没有伤害了他人的觉悟。
不论几周前的首次交锋，还是此次的正式较量，三笠阿克曼全然当做是为了艾伦而必须进行的障碍扫除。如果那个小个子接受了教训，便不会有今天的苦吃。更何况，她也不是一味挨打，她也让她挂了彩。膝盖处快消下去的肿块似乎又鼓了起来，这是当日旧伤；而今日……那处持续的钝痛，居然使她破例第一次被萨沙掀翻在地，连艾伦都惊奇得问怎么回事。无法回答，不能回答，吐出“莱恩哈特”这个名字之后她再未开口。
于是，好像顿悟了什么的艾伦抓住她的手，眼神炙热地对她说，“练习结束后，去找莱恩哈特吧！”
——找她，做什么？
——艾伦，你在想什么？
原来要道歉。
没有争执为什么，甚至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如果艾伦开心，如果艾伦放心，她就照他的话做吧。
——伤害艾伦的人，今天之后已经没有了。
——所以，无所谓了。
“对不起。”
那人并不在。
两个男人的脸色很难看。
下手又重了吗？
易碎的瓷娃娃撞伤了艾伦，被自己弄碎时，心头那股刺恼不过惋惜罢了。
“连道歉的对象都没有确认在不在，就说‘对不起’，也太勉强了吧。”
黑眸闪倏，三笠阿克曼第一次推翻自己的判断——瓷娃娃并不易碎，不，根本不是瓷娃娃——更像一只虽然毛发凌乱但利爪依张的猫。如果她没有故意忽视“控诉”声下细弱游丝的气喘的话。
“阿尼……”贝尔托特无法再向前一步，他欲抱回病床的人正坚定地向他走来。
“莱恩哈特！快躺回去！”不用测量体温，韩吉此时也看出阿尼的身体状态很不好，使了眼色给刚才暗示她的男生，却只收到一个疼惜的眼神。
“……”韩吉彻底无语。
哥哥们不是不爱护妹妹，而是——
太宠了！！！
瞥一眼左手边的这位大哥，蠢蠢欲动却始终不动，果然，更指望不上了。
艾伦终于等到阿尼从阻挡他视线的“人群”里出来，雀跃不及，就被阿尼虚白的脸色惊到。忧急上前，则让莱纳抢先截住。
“你……”
“……”不言自威。
“艾伦。”护犊，是母兽的本能。
然而，这时站在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前，徒然少了几分底气。
本以为是伤猫，没想到是病猫。三笠阿克曼甩开脑海里不由绕起的“瓷娃娃这个比喻是否合适”的问题，既然已经酿成这样的后果，那她就再道一次歉吧。
“对不起。”
后退一步，近九十度的鞠躬。
虽不是自己所伤，但也脱不了干系，艾伦很自觉地也急忙跟着三笠弯腰致歉。
“我说过不用！”
——明明是愠怒的语气，三笠阿克曼眼前却浮现第一次近在咫尺时那双悲伤的碧蓝。
没有抬头，她亦能感受猫爪肆展。
——无论如何，歉意已经传达。
“哦。”
……
……
……
“MI-KA-SA！！！”艾伦反应最快，抓住了转身就走的人。
莱纳和贝尔托特还处在“那个女人竟然用最诚恳的礼节道歉”的震惊之中。
韩吉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这群孩子，太有趣了。
被莱纳护在身后的“主角”阿尼也呆呆地望着已经瞬移到医务室门口的那个修长背影，不可置信。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心跳，想把一个人啖肉汲血的冲动轰然砸下，右手及时扶住了腿边的椅子才不致于被击倒。
“三笠！……快还给莱恩哈特那个东西！”就当刚才三笠什么也没说吧，他们也什么都没听见，艾伦自欺欺人地极力挽回着局面。他不能跟莱恩哈特闹僵，他还要向她学最厉害的格斗术。
灯光下，赤色围巾反射着斑驳灰暗，和上一次是同一条，古旧得与清丽的校服格格不入。围巾之上的黑发飘动，阿尼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她要还她什么？
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深邃的黑眸有道星光一闪而过。阿尼眯眼，痛感再袭，是幻觉吧。
莱纳紧张地盯着三笠伸进书包的手，贝尔托特稍稍移了两步，让阿尼可以倚靠着自己。
“给。”
黄色的……丝巾？
“……”阿尼一愣。她自己都忘记了的。
长臂横在面前，阿尼现在得以看清臂膀的肌肉线条。果不其然，矫健的曲线完美地从腕部延伸至肩部，即使卷起的袖子掩住了上臂也不难想象。肘部往上的内侧，有一纵排月牙状红印——是，她弄的？
“阿尼？”贝尔托特轻唤。
“……谢谢。”
“不用谢。”
丝巾之下，指尖相触。冰凉如水，阿尼一颤。
莫名的燥热被她归结于这奇怪的对话。过于生硬的客气，提醒着她，她们不是朋友。
看阿尼的语气有所好转，气氛也开始缓和，艾伦深深松了一口气，从下午他还没跟阿尼好好打过招呼呢。
“莱恩哈特，我……我们先回去了！”想说的话，开口被寒眸一扫变成了道别，“明天见！”
——六道视线射过来。
搞什么，他说错什么了吗？艾伦讪讪，此地不宜久留，什么时候等那两座山不在再说吧。
“三笠，走了！”
刚刚急着要走的人，默然颔首，亦步亦趋跟在少年身后。
铁门被关上，医务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哼—”依靠着颀长男生腰部的少女鹰鼻微扩，“莱纳，我们也回去吧。”
“诶~~”围观者韩吉不甘发声，“不能走！阿尼不能走！”
不算矮小的老师在比高自己一头的一脸凶相的男学生面前不免怯胆，与之拉开距离，指着自认属于她的病人，“阿尼还很虚弱，我需要观察她的病情，今晚最好在我这里。”
“不用。”倔强得让韩吉挠桌，“贝尔托特，我的校服……”
“哦，在这里。”
“韩吉老师，可以借用你的房间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罢了，来日方长，她就不信拐不到她，“……要不要我帮你？”
谄媚的语气让莱纳不禁抱臂，这女人态度转换也太快了吧。
“……”当然，无言的拒绝也在意料之中。
夜色渐深，走出医务室，凉风拂面。
贝尔托特脱下外套盖到伏在莱纳背后的阿尼身上。在“莱纳背”和“贝尔托特抱”的选择中，阿尼扭捏地趴上温厚的脊梁。
“我有车，送你们回家吧！”韩吉决定晚上还是睡一觉，明天再继续研究资料。锁完门时看到不方便坐公车的三兄妹，热心提议道。
“不……不用了，韩吉老师。谢谢！”埋在莱纳肩窝的阿尼默不作声，贝尔托特不想便知她对韩吉老师的抗拒。
“唔，好吧。你们路上小心。那我去取车了，再见。”失落的背影隐在暮色里，贝尔托特小声唧哝，“不好意思啊韩吉老师”不过，你的话，我都记住了。
“贝尔？……回家了。”
“哦。”
虽然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近，但抚着睡得深沉的阿尼，莱纳和贝尔托特决定一路走回家。
入眠的女孩并不安稳，呜咽声断断续续钻进莱纳的耳朵。只是最后一声，似乎并不痛苦，更像是冷笑。
——阿尼梦到了什么。
哥哥们不知，有一个人的别扭走姿，让他们的妹妹了于安然，不再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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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记：把围巾改成了丝巾，觉得阿尼还是配丝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