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ezyh 于 2013-6-21 14:59 编辑
【章1 有些意外的begin&meet】
对于生活在维也纳这样一座音乐与艺术之城的年轻人们来说，凌晨实在不是什么睡觉的好时间。
在时钟的四分之一弧面被短针划过之前，酒吧里总是挤满了精力过于旺盛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和姑娘，他们喝着似乎永远也不会饮完的威士忌或伏特加，把自己丢在爵士乐与彩色筒灯混合的后现代漩涡里。
这样的场面正是现在北极熊酒吧的最好写照。
北极熊酒吧与开在维也纳无数古老小巷地下的酒吧们一样，在零点后才正式迎来属于它的不眠之夜。
摇滚风的歌手在台上唱着最新的歌曲，年轻的笑声响成一片，浓郁到几乎实体化的热情把初冬的寒意隔绝在木排门外边。
“倒立的愚者在星星上跳舞——”
但是还是有人并未混入这盲目而疯狂的荷尔蒙群。
“——隐者用力量在侧面审判”
酒吧的吧台侧面，光与暗的交界处，有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外套的女孩坐在那里。
“来吧来吧，从这里出发”
她哼唱着莫名曲调的言灵，轻巧而熟练的码放着吧台上的塔罗牌堆。
“阿卡纳的智慧哦，告诉我吧——”
偶尔照来的灯球的彩光把她从耳际滑落的银发染上各种颜色的光辉。
“真正的命运，就在这里！”
少女啪的打了个响指，牌堆里的一张仿佛被唤醒一般，蓦地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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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命运之轮啊~感觉不错呢~看来今天会有好运气~”
少女啪啦啪啦的舞动着抓住的牌，得意的神色让她显得像个小孩。
这副模样意料之中的引来了熟络的调酒师的吐槽。
“……我们的大魔术师，有无聊到一个人玩魔术么……”
“亚拉亚拉~妮帕，年轻人就是要懂得给自己找乐子啊~”
年轻的魔术师，艾拉·伊尔玛塔尔·尤蒂莱南，嬉笑着砰砰拍打调酒师的后背。
“……伊鲁，你的表演应该已经结束了，又留在这里蹭酒……明天要是再赶不上送早报，会被炒掉的吧。”
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艾拉的朋友，妮卡·艾德华汀·卡塔雅南，还是小心的稳住手里的伏特加，搁在艾拉面前的吧台上。
“呀~妮帕，你真是没有身为年轻人的自觉啊。”艾拉毫不客气的拎起妮帕递过来的酒杯干了一口，“表演过后不留一会的话，可能会错过有意思的邂逅哦？”
“——比方说，有漂亮的大姐姐过来搭讪，什么的？”
“这不是挺懂的吗！”
妮帕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笨蛋毫不在意的在自己面前拆起塔罗牌后面的小磁石。
这家伙，明明相当不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
“我想接受你的人一定得有相当强韧的神经。”
“谢谢夸奖~”
艾拉完全无视掉朋友话中的无奈，自顾自的整理起散乱的花牌。
“而且，今天占出了命运之轮，接下来一定有好事发生~”
“……你的占卜的可信度比气象预报还要不准啦……况且那不是你自己挑的牌吗！”
终于把乱糟糟的牌全部放回牌套的艾拉又一次选择性的失聪。
“今天的酒……啊，Finlandia吗。”
“……对了一半。”
“嘎啊……居然在我故乡的酒里掺其他的牌子，你还真是够大胆的呢……”
“搞的好像那不是我故乡一样！”
“加的什么？”
“Etalon……”
“啊哈。”艾拉别有深意的瞥向坐在酒吧另一端的酒吧主人，“原来如此，这还真是有够……”
“什什什什我什么用意也没有啊啊啊啊！”妮帕则是慌手慌脚的开始解释没有必要的误会。
不过以往会拿着把柄调笑很久的艾拉这次久久没有乘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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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疑惑的妮帕向她的视线方向望去。
有一个女孩刚从摇晃的木排门进来。
女孩看上去就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孩子，灰色的外套下面搭配着黑色的裙子与连裤袜，保守的穿着让她几乎被淹没在光与声音的世界里。
有一点拘谨和害怕的女孩，手足无措的样子让艾拉仿佛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去酒吧时瑟缩的身影。
但是又很不一样。
眼前的女孩明显不是打算来玩的……难道是离家出走吗，阿拉，这样可难办了，不管怎么说，先问一下——
这样想着的艾拉跳下高脚凳，勉力分开沸腾的人群，接近了那女孩。
“——”
然而来到面前之后，艾拉就后悔了。
注意到艾拉的女孩看向了这边。
好可爱。
这是艾拉唯一的感想。
因为外面凛冽寒风而冻得有些白的脸，此刻缓缓的恢复了红润，灰色微卷的头发下，碧色的眼睛澄澈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虽然明显是还没长开的脸庞，却别有一番未染纤尘的气质。
——糟糕。
坦白地说，艾拉从很久以前就对这种女孩子没辙。
“那，那个……”
女孩子出声向艾拉询问，声音不大，但即使混在人声的浪潮里，也清楚的被听见了。
“请问店长……在哪儿？”
“啊……那，那个……”
——糟糕。
艾拉不自主的紧张起来，“争气一点啊！”就算这么告诉了自己，也没有任何作用。
被那样干净的眼神盯着，脑子里简直是一片空白。
然而艾拉的沉默却被女孩误以为是没听见。
“——！”
女孩紧走几步，几乎贴到了艾拉身前。
她身上凉丝丝的寒气碰到了艾拉的肌肤。
“请问……”
“在在在在在在就在对面——！”
艾拉像是炸了毛一样猛地跳开来，跑向店长坐的地方。
“莎夏——！有人找——！”
被晾在原地的女孩只是歪了歪头，看着艾拉奇怪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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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像是准备狩猎熊的索慕斯猎人一般，把自己隐藏在玻璃的高脚杯后面。
被当作猛兽的目标，却是一个坐在钢琴凳上的纤细女孩。如果以骁勇无惧闻名于世的先人们知道自己的后代如此没出息，大概也会气得从坟墓里苏醒过来。
“……什么啊，是来应聘酒吧的钢琴师吗？这么年轻，难道是半工半读……”
“很抱歉，那孩子已经18岁了哦，只比你小着两岁而已，伊鲁。”
“唔啊啊啊啊啊！！！妮帕！？什什什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后面！？”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啊反应这么大……莎夏似乎在协商了，这么在意的话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诶？可，可是，那个，这个……”
“……哈啊。”
“什么啊你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就是去看看吗！我去，我去就是了啊！”
“伊鲁，你的句尾在颤抖哦。”
“吵死了！”
北极熊酒吧的钢琴摆放在店东北侧的角落里。这灯球杂乱的光线也无法触及的领域，似乎有一种从嘈杂的酒吧里独立出来的寂静氛围。
不过艾拉也是因为看到坐在那里的女孩，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与自己完全合不来的僻静小角落的特别之处。
“明白了。我们店也正好缺一名钢琴师呢，如果你能合适真是再好不过了……总之，先谈谈试试吧。”
“我知道了。那么要弹什么？”
“嗯……弹你最擅长的曲目吧。”
“……好的。”
第一次交谈时因为太过突然所以没注意到，现在听来，还真是特别的嗓音呢。艾拉这么想。很轻，但是并不会含糊，有点软的语气，像是猫爪儿挠似的让人心里痒痒。
褪去绚烂的灯光，沉浸在薄薄的光影中的女孩，宛如身处梦幻般不真实。刚刚妮帕说她有18岁？怎么看都像是个15岁上下的小孩子，绝对是上街被人搭讪都会被警察注意……
艾拉一个人陷入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的女孩开始了演奏。
一开始就是高音，紧接着温柔而空灵的曲调从她跃动的指尖下流淌出来。干净，明快，复合的转调和和弦，利落的踏板，明明是复杂的演奏，形成的曲子却像是没有一切杂质般的澄净透明。音符仿佛成型一般在空间中跃动，琴师和钢琴，宛如共鸣般灵巧的发音，断音，转音。艾拉对音乐一窍不通，从来都认为酒吧的钢琴师可有可无，可以被环绕音响和DJ的打碟代替。她今天第一次切身的感觉到音乐的魅力。仿佛是在描述一望无际的青空的曲目，完美的再现了真正的青空，让艾拉从心底里涌现出感动。
高音，快板，然后是渐弱，减弱，委婉的远去，最后结束。艾拉这才惊醒般的发现，原本嘈杂的酒吧里此刻竟鸦雀无声。
“……诶，那，那个……我会不会弹的太夸张了？”
女孩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不……”
“非常棒哦！我第一次听到这么令人感动的曲子啊！像是天空一样的钢琴曲呢！”
莎夏正要回答，艾拉突然从后面冲上来，趴到钢琴的侧边，激动的喊道。
妮帕只觉得如果给自己这个不成器的损友装一条尾巴，现在肯定是像风扇一样啪啦啪啦的转个不停。
“诶……谢，谢谢……”
被人如此热切的夸奖，女孩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明明是白种人，害羞的时候却不太会表现在脸上，只是略显出淡淡的红晕。这样的地方也一下子击中了艾拉的心。
“好啦伊鲁，不要给别人增加困扰啊。”
莎夏抓住艾拉的后颈，把她拉回后面。
“确实很厉害呢，比起专业人士也毫不逊色。你是在哪里学习的呢？”
“啊，那个……我最近刚从音乐学院毕业，主修是钢琴，副修是作曲。”
“难怪刚才那首没有听过啊，是自己做的曲吗？”
“嗯……是的……”
女孩有点怕生的样子，交谈的时候也很害羞的细声低语。
“诶~是从哪里毕业的呢？”
妮帕也凑过来，好奇地问。
“那，那个……维也纳……皇家，音乐学院。”
““诶诶诶诶诶诶诶！！！””
维也纳皇家音乐学院，就算在这座永远不缺音乐和艺术人才的城市里，也算是众人梦寐以求圣殿。从前只收取贵族子弟，自19世纪向平民平等开放以来，从来收取世界各地最顶尖的学生。 从里面毕业的优秀人才，现在几乎都是妇孺皆知的名家。像那样了不起的高徒，现在就坐在众人面前。
“那个，请不要在意毕业的院校……我，不太想借助学校的名声……”
女孩低着头，轻声但是坚定的说。
“我明白了。”莎夏轻笑道，“你的确有实力，我们也不是会在意背景的人。不过这里毕竟是酒吧呢……太过空灵的曲子气氛炒热不起来啊。”
“我知道了。那我接下来换一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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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没想到那样一个安静的女孩，竟也能将爵士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
毫不拖泥带水的弹奏，让曲目中蕴含的狂热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自己添加的小技巧和随性的插花，瞬间将刚才冷却下来的气氛炒热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阿勒阿勒，看来我们店这次是捡到宝了啊。似乎能让营业额增加不少呢。”
一曲毕了，莎夏立刻决定了雇佣这个充满才气的小家伙。
“……谢谢……”被夸奖的女孩脸又红了。身为身负众望的明星学员，她应该已经习惯受到夸奖了吧，却还是这么单纯呢。莎夏有点开心的想，跟这样的人相处一定也会很愉快吧。
“好耶好耶！恭喜啦！”
“你在那瞎高兴个什么劲啦，伊鲁。”
“要你——”
女孩注意到声音，转过头去。
碧色的眼眸正好对上艾拉的眼睛。
“管……”
艾拉的声音瞬间就小了下去，慌忙避开视线。
我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啊啊啊啊啊！！！艾拉在心里疯狂呐喊。
“谢谢。”
女孩向艾拉笑了笑。
果然是非常漂亮的笑容啊。艾拉只能呐呐的回道：
“啊，不用谢……”
我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艾拉再一次在心里泪流满面。
“没用呢。”
“没用啊。”
莎夏跟妮帕则在一旁笑嘻嘻的观看着艾拉的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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