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4242942GJ 于 2015-7-6 20:50 编辑
中卷
十五 【落幕】
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曾经，她沾染鲜血，是为了拯救生命，那时年少轻狂，她从不畏惧
而如今，这双手已是满是血迹，浸泡在鲜红中，早已洗不去那腥红，褪不去那满手血腥
她救过许多人，却杀了在此之上数十倍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无趣的笑话
我已经无法再拿起那柄刀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失了资格，也没了勇气
无力的泛起一丝笑，苦涩无比
她祭奠着
祭奠那回不去的——时光
背负了罪孽，她已寸步难行
看着满手的血污，当初的理想早已成了碎梦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
我拯救不了任何人，甚至连自己也拯救不了
如今的世界就像地狱，满目都是红与黑的景色缠绕
时常睁开眼，就能看见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死死的抓着她，要将她拖入那无间地狱
哈哈哈哈
她却是笑了
笑着
哭了
星辰斗转乾坤落，世间再无我般人
时间带走了所有的拥有，任凭斗转星移，逝去的终究是失去了
而后这世间
也再无
——
——碎片十五
“血浆！血浆快！联系附近的血站，所有血型的血浆！快！”
“17床！27床的护士呢？！医生，快去叫铃木医生！”
“该死，人手不够，所有人都动起来！”
医院总是繁忙而吵杂不已，匆忙来去的医护人员显示了生命的紧迫，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声，是死亡的嘲笑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经不起点滴的折腾
穿过慌乱的大厅走廊，她们来到了医院的最深处，与前面的吵杂相比，这里却是异常的安静，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悲伤的气氛在所有人中蔓延
停下了奔跑的步伐，顿了顿，缓缓走了过去
“她怎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她，满地散落的烟头，烟雾中，空气沉重的压抑，手术中字样的红灯依旧亮着，昏暗的灯光下，红的刺眼
啪
她燃起了一根烟，狠狠地吸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似乎过了很久，灯依旧亮着
而在这之前，也已经过了许久了，久到，让人已经忘却了时间
每一秒都漫长无际，烟早已燃尽，腿也早已麻木到没了知觉
究竟，什么时候才是结束呢？
她们不知道
只是，期望着，那结束不是结束
咚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在这沉寂中显得十分突兀，有人皱起了眉，不悦的移了眼目
“拜托了，请让我们进去”
看清了来人，久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人不再阻拦
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还来得及吗？
“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情绪似乎有些不太稳定
熄灭了烟，她抬手看了看表，原来，还未到一个小时，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得漫长无比，看着那相似的面孔，她不由得轻叹，世事无常
“你还是来了，宫永咲”
这是上天的玩笑，折磨着挣扎其中的人
如此可悲
命运就是一个疯子，我们却逃不出它的掌心，只能一次次的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后，崩坏，走向悲惨的落幕
这一盘棋，一步错，则步步错，满盘皆输
本无心他物，却不得看了，入了
她本是观棋者，但当她执起一子时，便已是棋中人了
而她的棋，早已散落，输的一子不剩
如今的这盘局，还没有结束，却也看不清黑白了
“……”
低沉着声音，愤怒而不甘，那浓烈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她看不清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就连她自己，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阐述内心的感受，不过只言片语的真实，便以将她伤的体无完肤。那些动摇了心扉的话语，仿佛是在嘲笑着她的愚蠢，嘲笑着她的自以为是
“也许，我不该来的”
“想走，我们不会阻拦”
背对着她们，堇冷冷的说着，视线看着手术室，一刻也不曾离开，对于她们的出现，她不意外也不会过多在意，不光是她，在场的人也大多如此
此刻，有一个人，正躺在门的另一边，生死不明
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咲的心咯噔了一下，竟真的是她吗？下意识的，她想要逃离，可刚转过身却被抓住了手腕，是和
“咲同学，留下来吧，我不想将来看见你后悔，你的姐姐她……”
“我没有姐姐！”
慌乱的挣脱，随之脱口而出的话响彻了空荡的走廊
“给老子闭嘴！”
“你扪心自问，你的心里，真的不在意她的死活吗？”
“……”
门，忽的打开了
护士模样的女人走了出来，然而，灯并没有熄灭
“护士，里面人怎么样了？”
三两步走到护士身前，堇焦急的询问，很明显手术并没有结束，护士却从中出来了，一点是哪里出了问题
“情况很不好，伤势虽然是止住了，‘病’复发了，很严重，那个手术恐怕……”
轰
话语犹如惊雷般响起，打在了所有人心中，一下子失了所有的气力，堇和淡滑落在地，泪水涌了出来，泣不成声
竟会是这样个结果，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她失血太多，‘血库’的血已经不够用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夏天，千歌音酱说，现在，只有你的血才可以”
“知道了”
“堇，淡，还没有结束……至少现在，不会是落幕”
未熄的烟头将掌心烫伤，她也仿佛不在意似的，紧握着拳，走向了手术室
苍白的话语在此刻也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暂时的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人是感情的动物，彼此越是相处的久，分离的时候便越是不舍，阴阳相隔是更是痛苦不堪
而痛苦之最的人，便是爱着那人的人，哪怕所有人的痛苦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人
即便口上装作不在意，心里却是宛如刀割
张小娴说，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最遥远的距离，是你心里没有我
后来许多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爱你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是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即使我知道，无法抵挡你的气息，却还得装做毫不在意
用一颗伪装冷漠的心，在爱情之间，划下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分明是同根相生，却如同那无法交汇轨迹的星星一般，遥遥相望
纵使交汇，却只一瞬，便无处寻觅
可那一瞬时光，也是永恒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如同泰戈尔的诗中飞鸟与鱼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飞鸟终究属于天空，而鱼却属于大海，除非天海相交融，否则不可能相守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生与死的距离
生与死，才是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生死相隔，一别永恒
嘀——嘀——
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她意识到了身处何处，累是她唯一的感觉，很想沉睡，意识却异常清醒，她知道，此刻她正躺在手术台上
很奇妙不是吗？身体处于昏迷状态的她，意识却是清醒的，她能感觉到手术的进行，也能听见对话，甚至连痛感都保留着，可她知道，她不能睁眼看清前方，也无法开口说一句话
这不是第一次了
也仅仅，能感知外界罢了
比赛怎么样了？她想着
真的，好想再见她最后一面
她累了，真的累了
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我没有姐姐！”
无比熟悉的声音让她有些失神，是她来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还是有她的？
无形的言语是最好的利剑，一下子插入了心间，快到她措手不及，无处可躲
原来，她已经这般恨她了，当真是自作自受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或许，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你扪心自问，你的心里，真的不在意她的死活吗？”
原来，她们都来了
想来，门外的人也不少，这最后的最后，也算是无多大遗憾了
可那个答案，此刻，她真的，很想知道
“与我无关”
“你！”
噗通
落入水中，冰冷的水迅速的带走了她的体温，眼皮似乎越来越重
累
她好累
真的，好累
嘀——
——
“情况暂时是稳定了，但撑不了多久了。除开病情，她身上的伤也是极为严重的，8根肋骨断裂、十三处枪伤其中两处要害、右手腕骨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致命的是那病，心脏和脑部……”
方才结束了手术，蓝发的医师缓慢地将病人的情况一一道尽，紧蹙的眉足以说明情况的不乐观，湛蓝的眼目间是浓浓的疲惫，额间泛着汗，十几个小时的手术着实让她有些疲倦了。
“谢谢，姬子”
一双柔软的手为她拭去了汗水，如太阳般耀眼的发色，与那明媚的紫目化解了心中的疲惫，那温柔的笑容让她恢复了精神，随后回之一笑，暖暖的温情回荡在二人之间
月亮的清冷，太阳的温暖
两人，是那么的般配
因为有太阳存在，月亮才能发出光亮，因此，它才能比任何人都美丽的绽放出光彩
因为有月亮存在，太阳才能全力绽放光芒，是月亮教给了太阳发光的方法，因为月亮，太阳才会想更加努力更明亮的发光
那一举一动，都仿佛在向人们诠释，爱情的含义
那是只属于她们的爱情，纠缠千年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医生，这……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姬宫家的病症我比谁都清楚，她这是最为严重的一种，如果其他的或者情况轻一些，我都有把握治好，但这一种……”
说是病，倒不如说是诅咒更为贴切
这是姬宫家的诅咒，也是他们的命运
得天之势，借天之威，必有损伤，而若有背誓，定以命还
曾经，有人违背了誓言，一族也几近灭亡，而之后，本不严重的损伤变得可怕了起来
生命本就短暂，如今只是更为短暂了一些
“……她……真的已经……”
几乎站立不稳，无论面上再怎么装着不在乎，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咲的心，此刻是乱了
她是恨那人，也深爱着那人
可是，如果不在了，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真的，要离去了吗？
永远的，离去
淡已经哭出了声，趴在堇的怀中泣不成声，不单是她，其他的人也是含着泪，只是咬着牙不让它落下
“别、别哭，还是有可能的，千歌音酱！你想想办法吧”
“唉——手术的成功率，至多也不会超过百分之十，也还是在最好的情况下，这是实话”
至多不过百分之十，这样的可能性，如同死神的刀已然加在脖颈上
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呢？
这已是死神的宣判
“姬宫千歌音！别再这样说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当初能将我救回来，现在小照怎么就不能了？”
“姬子，这不是一回事，我当初……唉，你和她的病情虽然有相似之处，但终究是有差别，一直以来我所研究的方向你是知道的”
医生无奈的叹了叹气，这些年来，她虽然研究了家族里的种种病症，但其目的，也只是为了她的身体，以防病情的复发，除此之外她漠不关心
“姬宫……千歌音？你是！”
堇是听说过她的，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在照的口中，也听过几次
医生的名字是姬宫千歌音，被称为姬宫家族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十六年前抛下一切奔赴各国学医，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人，那便是站在她身旁的女人，来栖传姬子
她是她的妻
作为姬宫分家的来栖川家，同样也有可能遗传病症，16岁那年，姬子发病，为了能亲手将爱人救回，千歌音丢下了已有的一切从头学医，终于，在22岁那年，她终于从死神面前救回了她。此后也为了照顾妻子的身体，一直研究着这一类的病症，此后在医学界更是盛名不下
原本，姬宫家这一代，身为嫡长的千歌音该是继承家业
如今，却是照了
好在两人并没有争权之事，两人私下里也常有联络，也算是颇为亲近
“既然是你，一定能救她的吧？”
“我没有把握，阿照这样的情况的手术我没有做过，所以即便是我，也没法保证成功”
“怎么会这样？难道就只能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话语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往常的形象荡然无存，痛失挚友的难过让堇没有心情去维持其他了
“如今这世上做过这样的手术的人，恐怕只有一个人，成功率至少能到一半，只是……”
“是谁？”
医生没有再说话，冰蓝的目子转了转，随着她的视线，堇看了过去
她靠墙站在一旁，方才输完血致使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右手拇指压着左臂上的针眼，叼着烟似乎对一边所发生的毫不在意
“不可能”
她说
砰
淡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按在墙上，手中的刀抵上了她的脖颈
“你说什么？！今天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啪、咚！
她反手抓住了淡握刀的手，脚步一划，手下用力便脱离的淡的钳制，将淡摔在了地上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你！”
“夏，只有你可以了，就像当年救了我一样”
医生开口说道，当初她只顾着爱人的病情，却忘了自己，待到发病的时候，差一点便与爱人阴阳相隔，而她的病，与照是一样的
“还在……介意那件事吗？”
“7年前，我发过誓，我不会再做任何一个手术，也……无法再拿起手术刀了”
“为什么？你也想就照照不是吗？现在只有你了，求求你了，呜呜呜呜”
淡哭着，抓住了她的衣角，看着她们眼目中各种各样的情绪，她咬牙刻意忽视
她真的做不到
所以，别再——
她，只是个废人
“最多还有七天，你知道的”
呲
她踩灭了烟头，也不管手臂还流着血，拿上衣服准备离开
“要输血，找我，手术，我不会做的”
她不愿看见落幕，却无能为力
因为，自那一天起，她再也无法握住手术刀了
曾经的天才成了废人
而那双曾拯救过生命的手，如今，也只会夺取生命
一切，都与当初不同了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故事
迎来结局
“阿天？”
清晰的中文，让她停住了转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