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4242942GJ 于 2015-7-18 00:58 编辑
十六 【谈话】
她们在说些什么？
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
连一丝的可能，一丝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如此的折磨她
爱上一个人，本就很难，即使明知是错误，可她还是陷下去了
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
她已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那一年，她对她说岭上开花的含义，她仰望着她，心跳不已
从那一刻起，迸发的感情便再也止不住了
爱上自己的亲生姐姐，如此大逆不道
所以，是上天的惩罚吗？
一场大火带走了她的亲情，也带走了萌芽的爱情
隐约的，曾以为她对她也有着爱，可终究是错了，错的离谱
她毫不留情的离去，让这份情止步于此
可若真能忘记，又何必痛苦多年呢？
又为什么会是这般的结局？
突如其来的生死相隔
如此，连偷偷看着，思念着的机会也没有了
结束了
一切
都结束了
心如死灰
——碎片十六
夏天曾以为，她的心已经死了
只有偶尔回忆起过往，心还会痛，证明着，她还活着
直到今天，她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心活了，真的，活着
即使有那么多的伤害，她却还是觉着，活着，真好
或许，她就是为了这一刻
重逢的这一刻
曾经，她意气风发，在最辉煌的时刻，她遇见了一身的挚爱，感谢上天让她们相遇
可爱情终究输给了年轻，输给了时间
手术台上，她的姐姐笑着吐出了血，那个笑容，她永生难忘
成了她的噩梦
爱人失望的眼神，与愤怒的责怪，她呆立在手术室外
尽管他拼了命的补救，却依旧阻止不了，她开始对她不信任，哪一件分明是被陷害的事情，她却不肯留一丝信任给她
黑洞洞的枪口，凉了她的心
砰
她笑了，笑着，哭了
“阿天？”
“真的、是你？”
“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人字正腔圆的汉语在日本少有听见，不禁让人侧目，无论听懂与否都转过了头，除了一个人
夏天
她僵着身子，背对着女人，深深地吸气，似乎在平复涌上心头的种种情绪，动作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发现了她的惊慌
女人看不见她的表情，慢慢的走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
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迅速的打掉了女人的手，她触电般的后退了几步，仿佛是碰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避之不及
“私を触らないで（别碰我）！”
啪一声，女人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久久不能回神，反复呢喃着为什么，流下了泪水
“阿天……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女人很美，哭起来很是让人心疼
那种美，她们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形容，和以往见过的人都不同，东方古韵的意味，此时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堇与淡是见这个过女人的，几年前在与中国公司的合作酒会上，那由内到外清冷淡漠仿佛看是淡了世间百态，没有什么能够触动她冷漠的心，骄傲如她，也曾为了寻找一个人而放低姿态请求
而这样的女人，在此刻，却哭了，如同失去了心爱的珍宝，眼神里带着绝望
就像当年，女人得知查询无果的消息时一样，失望中夹杂着绝望
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了肉中，她暗自咬牙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彼女は誰に入った？私知らないこの女！すぐに彼女を離れてください！（是谁放她进来的？我不认识这个女人！马上请她离开！）”
负责守卫的人跑了过来被堇制止，正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胸针上的图案是姬宫家的家徽，这便是女人走近而没有被阻拦的原因，男人向几人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随既让守卫散去。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你骗不了我的，阿天，我了解你的”
女人恢复了平静，看着夏天一字一顿的说道，深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只一眼，夏天便再也迈不出步伐，似乎总是这样，只要她一个眼神，她便失了方寸，即便相隔多年，她还是拿她没有办法
世人总说，谁先爱上，便是输了
是了，她输了，输得彻底
输了人，也输了心
先爱上的人，往往爱的更深，爱的久了便再难以自拔
松开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是啊，我总是骗不了你”
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是一口几近标准的普通话，她似乎放松了下来，走了几步从口袋中拿出烟盒，倚着墙点燃了烟
呼
吐出一口烟，整个人显得懒散了许多
“那又如何？”
“咳咳”
不习惯于烟味，女人皱着眉咳嗽起来
“你……抽烟？”
“很意外？不习惯的话就请离开，瑞风，带她走”
“是，大人”
男人似乎是她的手下，上前挡在了二人之间，侧身伸出手对女人说了声“请”，女人并未在意，越过男人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对她说
“七年了，我找了你七年了，别再躲我了好吗？阿天”
温柔似水，就是形容这样的女子吧，面对这样的女人，她几乎就要下意识的答应，可她却是沉了眼目
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亮的刺眼
再熟悉不过的模样，那是她送给她的
作为——她的结婚礼物
“能得萧大小姐惦记，是我的荣幸，真是难为您这么多年还惦记着了”
“跟我回家好吗？我真的好想你”
“回家？回哪个家？夏家？萧家？还是你的夫家？让我回去看你们恩爱甜蜜吗？！你倒是想的好啊！”
理智的弦断了，她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愤怒的对女人说着
手上的力道捏的女人生疼，却还是忍着疼痛说道，因为身高的原因，女人不得不仰视她
“不是这样的，阿天，你听我解释……”
“解释？这戒指你戴了七年了吧？真没想到你们的婚姻这么长久，当初你说你不愿，我信了，可换来的是什么呢？你让我亲眼看着你为他人穿上了嫁衣！”
每当回忆起七年前的那一幕，她都恨不得回国将他们都杀死
心如刀割
“もういい（够了）！”
这一声来的意外，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开口的会是她
“（你要我来就是看这些吗？没有事，我先离开了，和她们还在等我）”
似乎是被先前二人的争吵烦扰，咲此刻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前方，语气也算不上客气
此刻，她的心很乱
多番的打击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而那些所谓的真相，她已失了知道的勇气
如果，真的没了机会，真的没了可能
她又何必留在这里呢？
像个笑话一样
明明，都结束了
“（宫永咲，你当真不在意了？）”
夏天挑眉看着咲，方才的怒火似乎还未平静，粗喘着气声音黯哑
“（无所谓，一个死人，与我何干？）”
咚
“（你够了，宫永咲！她还没死呢！照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一点感受也没有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别再自欺欺人了！）”
“（你没资格说我！我的心情又有谁能够知道？她现在这样和死了没什么两样，有本事你去做手术，你把她救回来啊！）”
“（你……！）”
“手放す（放手）！”
被撞在墙上，咲的背部生疼生疼的，衣领被人抓着很是不快，积压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开来，伴随着泪水汹涌溢出
“（夏，只有你了，你也想救她不是吗？）”
医生此刻也开了口，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拜托她，可如今是没有办法了，更何况，她还想沉浸在阴影中多久？她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萧小姐，请您劝劝她吧，当年的事情……这个手术真的很重要”
“ひめみや ちかね（姬宫千歌音）！”
“阿天，你变了”
女人说道，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她
“从前的你，从不会放弃一个病人。这七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你变得——”
“让我有些不认识你了，这样陌生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天吗？”
白皙的手抚上了布满伤痕的脸颊，轻柔的抚过，很是心痛怜惜
“夏天轩！”
“她已经死了！”
轰隆！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窗外的天空已是乌云密布
雷声作响，转眼大雨倾盆
天，阴的吓人
轰
雨滴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相比窗外的沉闷，窗内又是另一片景色
“你说什么？夏天轩，你什么意思？给我解释清楚！”
女人抓着夏天的手死死不肯放开，通红着眼，再怎么冷静也在此刻崩塌，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姿态，却换不来一个好脸色，她有她的骄傲，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在如此下去
“解释？萧，你应该最清楚了”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露出了笑容，轻轻拉起女人的手放在了心口，眼神柔和的看着女人，就像看着最亲密的爱人一样，可口中吐出话语却凌迟了女人的心
“这里，当年，你亲手开枪打穿了它不是吗？从那一刻，夏天轩这个人就死了”
最不愿想起的记忆被她的话语拉了出来，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是什么感受呢？
自责、后悔、恐惧等等一下子涌上心头将她击碎
手无力的滑下，她几乎站立不稳，摇晃着后退了几步
“你说我变了，我是变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
“当年你姐姐不惜以生命来陷害我，你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手骨被你的未婚夫打断，然后对着我的心口开了枪。你有想过，一个十四岁女孩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少吗？”
“你们让我做手术，我他妈现在连手术刀都拿不了你让我怎么做手术！”
“对不起……对不起……阿天……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不需要。我不爱你了，萧”
一声不爱，说的多么简单，却不知开口的难，也不知听着的人会有多么难过
“不！我不相信！对不起……阿天……求求你原谅我……”
女人用了“求”这个字，此刻她已放下了她的骄傲，乞求着所爱不要离去。她隐隐的有种预感，此刻若是放开了手，就真的，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她抱着她的腰，在她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神情，眼目隐藏发下，满是不舍与痛苦，张了张口，说出的却是伤人的话语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等着你？我离开你了，萧。在你决定结婚的那一刻，我就离开你了，永远的离开”
“不，不可能！你骗不了我的！”
听了她的话，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摇晃着后退，好在身旁的咲及时扶了她一把，才避免她摔倒在地
“我离开了，我真的离开了，萧，我们回不去了”
“そら？てる姉ちゃんはどう？（空？照姐姐怎么样了？）”
虚弱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娇小的女孩扶着墙一点一点的向众人走来，金色的发散落在白色的病号服上，柔弱的似乎风一吹就会飘走一样，而那双充满的焦急的红目甚是突出
那双红目，咲愣在了原地
“（淼淼，你怎么来了？你身体还没好，快回去休息）”
“（我没事的，我就是来看看照姐姐）”
脸色突变，夏天当即快步走到了女孩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脸上带着心疼，小声的与女孩交谈着
“阿天，你真的……”
即便心理再怎么否认，事实摆在面前，女人不得不信，绝望笼罩了她，她忽然觉着失了全身的力气，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感到手上一重，咲回过了神，赶忙将女人扶到一旁坐下，随即呆呆的走向了女孩，每一步似乎都用尽了全力，她走得很慢，泪水却落得很快
“（淼……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さきちゃん，久しぶり（咲酱，好久不见）”
灯光下，女孩笑的柔和，浅浅的金发从指间滑落，显得有些不真实
“你看，要这样趴着才能看的更清楚”
“我就算了，亮闪闪的，我站着也能看见的”
鱼儿自由自在的遨游在清澈的水中，欢快活泼，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人们的靠近，偶有人上前，它们还会吐着泡泡露出头来，好奇的看着与它们不同的人们
女孩趴在木板上，从上往下的看着水中的鱼儿，笑得很是开心，看见女孩的开心的模样，女孩的同伴似乎也感到高兴，露出了笑容
“你有这么喜欢鱼啊？”
“看着它们就很开心，吃起来也很美味”
“这两个是一回事吗？”
“我将来的梦想是建一所水族馆”
“原来不是开寿司店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只是，女孩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振作了起来，恢复了笑颜
“我虽然很喜欢游泳，但现在好像不太可能了，所以希望鱼儿们能够代替我游泳。等水族馆建好了，要和照姐姐一起来玩哦！”
“嗯”
“咲——”
——
大火燃烧了她的视野，人们慌乱的奔跑着，孩童的哭泣声和大人的尖叫声充斥击打着她的耳膜，倒塌的房门压倒了逃离的人，满目的血腥
“淼——你在哪里？听得到的话回答我一声——”
她很害怕，可纵然如此她还是鼓起了勇气，一边躲着逃跑的人们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可即便她再小心，为了逃命的人们慌不择路，哪里还能注意到小孩的存在？更不用说顾忌她的安危了
堪堪躲过落下的物体，却被逃命的人撞到摔倒在地，那人没有在意她是否受伤，拼命的往外跑着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此刻，这里变得越来越危险
噼啪
大脑被爆炸的声音炸的有些晕了，短暂的失聪让她没有发现危险的来临，等到她察觉时，已是为时已晚，火星闪烁，吊灯从天花板上落下
“姐姐！”
濒临死亡，她唯一想到的人，却是她的面容，下意识的喊出了最熟悉的称呼
砰——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的气息令她安心
逆着火光，面对怀中的她，那人依旧笑的温柔
“别哭，咲，姐姐来晚了，对不起”
“姐姐……”
“咲，抓紧了，姐姐带你出去”
那人站了起来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出口方向走去
“等等，姐姐，淼还在里面！”
脚步顿了一下，那人抱着她继续闪躲前行，直至逃出了大火才将她放下
“咲，你乖乖在这等我，放心吧，小淼不会有事的”
说罢，转身跑回了火场
然后——
“对不起，对不起，咲”
那人一瘸一拐的从大火中走出，而她怀中的女孩，已然没了呼吸
她失声大哭，口不择言的说着责怪的话，直至晕厥
她所不知道的是，那些话语将那人伤的很深，她也不知道，为了救她，吊灯砸在了那人的背脊上，破碎的玻璃扎入了肉中，那人的背部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
“咲，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能不能先告诉我照姐姐怎么样了？”
坐在凳子上，女孩拉着咲的手，焦急的问道
“……她……”
“她没事，你安心养病”
咲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告诉她那人的情况，犹豫间，坐在另一边的夏天截断了她的话，并吩咐男人将女孩送回她的病房
小心翼翼的将女人抱在怀中，生怕吵醒了她一般，虽然她知道她并不会醒来，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眼底一片眷念
撩过耳间的发，底下赫然出现了一根银针，指下用力将它拔出，熟睡的女人并未有任何反应，她抱着她起身准备离开，医生叫住了她
“夏，你不甘心不是吗？站起来吧，接着这个机会，站起来吧”
“……”
“我知道你这些年从未放弃过医学，你只是需要一个努力的理由”
“……宫永咲，你希望她活着吗？”
病房门外，隔着玻璃咲看着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照，久久不能回神，终于，在夏天准备离去时，她轻声吐出几个音节
“求你，救她”
“……”
“手术，我……做不了，但我会尽力”
她离开了，她们却仍旧呆在原地
窗外的雷，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而雨，也早已没了踪影
只有那风，在轻轻地吹着
柔柔的，仿佛在唱着一首歌谣
我最亲爱的爱人啊
你可能听见我的心声？
我多想听见你的爱
也多想对你述说我的爱
我们分离了多年
如今
再不想分离
只愿
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