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田門的噩夢── 章八十六

完整的故事，全程豎起耳朵聆聽，故事結尾是幸福卻死傷慘重…真實故事通常不會和童話故事相同美好，宮本生維持道德在黑夜裡求生存，成功也失敗，成功是他締造商業傳奇，養活數萬戶家庭，失敗是那些壯烈犧牲亡者以及七年間殘破不勘的碎裂家庭。每個成功者都有段艱辛故事，但，眼前成功者的艱辛，卻不是每個成功者都經歷過…

夏實讓奈葉和疾風離開房間，要求菲特留下，彼此對眼相望，直到奈葉起身離去，疾風才跟上，則菲特很想逃卻不能…非常無奈。則夏實請維到沙發區入座，維不喜歡談論過去，從頭到尾不加入話題，獨自跑遠處看書。

「人到齊就開始吧，首先…」夏實向菲特高挑眉毛，笑道「警視廳整件事情，菲特是後期才加入沒錯吧？」此話剛出，菲特目瞪口呆望向夏實，對方淺笑「妳給我們的感覺就是這樣。」夏實聳聳肩不以為然「孩子，我講老實話，妳一點也不適合在這個地方打滾，妳太溫柔。」順著字句，語氣慢慢降至冰點

「……我不否認…」菲特弱弱嘆息回應，繼續說「整件事情讓我非常徬徨，我本身是個警察，我母親也是，高層的作法是事實，但無論如何，警察確實也做到人民保母的職責，倘若沒有警界，這社會秩序將更加混亂。」

「沒錯，但菲特好像誤會意思了，我指的是奈葉那邊。」夏實舉起拇指，比向隔壁房間說道「奈葉有提到一點關於妳們，兒時玩伴和摯友也是…喜歡的人，這點奈葉不否認，不過她也實實在在躲避妳們的關係，妳有所感覺吧？」提到這裡，深邃瞳孔更加暗沉，夏實點點頭「妳很敏感呢…奈葉逃避妳不是因為事情的前因後果，而是妳，菲特。」

「?!───我？」茫然地指向自己，臉色充滿不解。

「啊，這讓妳媽說吧，做好心理準備，維很犀利的。」夏實淺淺一笑，拿起桌上的杯子。

菲特默默將視線定格另道嬌小身影，維的身高目測大概只有一五零上下，比疾風還小號。「……我和夏實深談過妳，菲特，妳有幫助奈葉的決心，但卻是建立脫離黑暗這塊。」菲特瞪大紅瞳，正想講些什麼前維先搶接「這對奈葉是相當大的壓力。」

───甚至妳過去也曾經沉入黑暗中，只是重新站起來。

「奈葉…」不對，我小時候的事情奈葉並不知道，也沒提過「可以詳盡點嗎？」

「美幸除外，我和夏實都殺過人也被追殺過，對有相同氣息的人…就算不想知道也會有本能直覺，妳過去一定有段不愉快的回憶，這我們非常肯定，我們更確定是…妳，想拯救奈葉。」

「是的，奈葉以前不」

───這才是癥結點。

還沒說完，再度被打斷

「菲特，妳們中途斷過關係，十年期間不短，妳究竟是看奈葉的現在還是過去？」

「我…」一瞬間錯頓，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夏實應該把我的事情一字不漏全攤牌了吧？」面無表情靜靜地詢問，沒有得到答案前再接「妳聽不懂嗎？夏實看得一直是我，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是此時此刻的我。」緩緩吐氣，搖搖頭「我們知道奈葉的優點包含善良本性，但現在她不能善良，心軟只會讓她早點離開世間，妳被人拿槍追殺過嗎？殺過人嗎？都沒有的狀況下，妳是用什麼心態靠近奈葉？」

心態──區區兩個字有如巨大隕石般擊中菲特，無法回答…

「奈葉的優點不需要妳一再提醒，過去更不需要妳一而再再而三描繪，只要真心相待都看的出來，輪不到妳像母親再三提點。菲特，妳拿奈葉的過去不斷放大自己，這樣有什麼意義嗎？」

「不…我沒有」

「我們看到的就是這樣，跟妳有沒有自覺沒關係！」維絲毫不給菲特反駁空間，更甚者來自她不能給菲特空間「連美幸都聽到妳最常掛嘴邊的是以前的奈葉，她還為此疑惑許久，怎麼不是現在的奈葉或是奈葉其實是怎樣，而是過去的奈葉，我們才認識妳不到一禮拜，菲特，妳跳進漩渦究竟是為自己還是奈葉？」

「…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流水般順著維的話游走，不自覺雙掌越握越緊，自問自答的題目相對增多。

「妳喜歡的奈葉是現在滿身瘡痍的她，還是妳心目中所認定的她？夏實說妳溫柔已經夠便宜妳了，不好意思，我不會！」稍稍嘆息，背向後輕靠道「或許妳很溫柔沒錯，但此刻的妳，不斷再奈葉傷口上灑鹽般的殘忍。菲特，想拯救一個人不是將此設成目標，而是學習了解她、認識她」

「受傷時給予一個擁抱、難過時能相伴身邊，痛苦時給予一些鼓勵，這就夠了，奈葉不是白痴，知道現在的自己相當扭曲，她也是逼不得以，妳呢？妳包容她的逼不得以，卻不曾踩踏那些鮮血髒汙泥沼旁的泥巴」

───哪來的資格拯救她？

維的每句話每個字，已經不是犀利能替代，如一支尖銳針頭，細長卻精準地插入核心地帶。

撕裂般的疼痛卻無法反駁───

「妳要嘛就跳下來沾沾泥巴，要嘛不要再干涉這件事，要前後搖擺看得很令人火大，還有幾件事，疾風很想把奈葉交給妳，就情感來說疾風是能退讓的人，但！奈葉背後承擔的壓力，妳吞得下嗎？」

「疾風？這關疾風甚麼事？明明是我的問題。」

「真好，妳會承認。」維輕蔑地微笑點頭，瞬間讓菲特更加無力…「我們看到是這樣，疾風怎麼想不知道。」聳聳肩膀，笑道「應該差不到哪去，甚至懷疑疾風承擔的壓力不亞於奈葉。」

「……是的…就某方面來說。」疾風一直把自己設定殺好友父親的兇手。

「不管，這種事我們會直接問疾風本人，不做多餘的假設，通常有些頭緒才會栽頭探討。」維深深長嘆，隨後駝背湊近彼此間的距離「現在討論的是妳，和疾風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稍稍垂下眼簾，此刻…有點恐懼維那雙淺褐色堅定銳利地視線。

「妳需要時間整理，明天妳不要出席會場，夏實花了許多時間探討奈葉的精神狀況，才會把那孩子託付給奈葉，短短兩小時為何夏實做出這樣的行為？全經過多方位討論後的解答，夏實這麼寵愛孩子，怎麼可能隨便託付。」

「Vivio出現後，雖然幾天而已，奈葉的狀況確實有改善。」

「我們眼睛看得到，還沒瞎。」維扭動脖子，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妳想拯救奈葉，卻諷刺地被她包容，先拯救妳那無可救藥的心態才是當務之急。」

───我講完了，好好思考吧。

語畢，維起身離開───

「哈哈，維是警視長，菲特別太在意她的語氣，那小子一直是那樣。」僵硬地氣氛一瞬間被夏實帶開，菲特低垂的頭仰起，懇求夏實的建議…現在的她能做什麼？「什麼都不要做，妳只要好好看著她，任她飛翔就好，我從不阻止美幸和維任何想做的事情，然後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不能做的別管、管不到的別瞎操心。」

美幸察覺菲特茫然地面容，輕語補充「菲特，以前維還是特行組的時候，每次半夜執行任務時，夏實沒等到人回來絕對睡不著，現在也是，當維有事情纏身離不開，夏實甚至會失控莫名對孩子大小聲，因為了解而不曾責怪，維過去無聲無息消失，夏實的陰霾沒辦法輕易揮散，即使是現在。」

「嗯…」奈葉也曾經從我眼前消失，人間蒸發…

「但，只要維回家，即使再怎麼擔心，夏實絕不會質問去哪忙什麼，對夏實來說維安全到家就好，擔憂立刻揮掃乾淨，對我也是，回家是先擁抱後問候，不曾對回家的我們表現任何擔憂，擔憂往往放後面，做到這些並不容易，至少現在我也不太做得到，擔心是重視，當過量成為壓力，我想…雙方都不願意。」

「我知道了…」

「等等，妳並不知道，提這些不是要妳成為或模仿夏實，而是妳必須找到自己的方式，用屬於妳的方式去關心周遭的人。」

───我會的，抱歉，可以先離席嗎？我真的需要時間

待夏實美幸點頭後，菲特緩緩起身向兩人彎腰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