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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遣退所有人，人界之主在空无一人的承明殿里苦思着如何处理当下的事物。
“你应该保护她。”
“老师?!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人界之主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身边的人。
“保护好那个孩子，至少，不能让神界的人知道。”看着一脸惊讶的人界之主，全身笼罩在黑暗斗篷里的人轻声说道。
“那个孩子是人魔混血。要保住她，必须瞒住所有人。神界的人在我人界的密探不少，现在，恐怕天心帝已经知道那孩子的存在了!”
“那就接到宫中，严密保护。”戴斗篷的人沉声说。“绝对不能让神界的人带走她。”
“老师，要发生什么事了吗?”觉察到老师不同以往的沉稳，扶苏帝警觉道。
“那孩子，很可能重蹈千年前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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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鸿历5208年，神界暄琝殿。
年迈的神界之主昭肃帝命人悄悄叫来小女儿。
“父皇，突然叫我来，出什么事了吗?”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神界之人。”
“父皇?!”
“孩子，为了我们神界，父皇希望你，能够潜入修罗界，嫁给他们的皇储!”紧紧抓着小女儿的肩膀，昭肃帝热切地说道。
“父……皇……?”
“答应父皇，为了神界，为了……你的姐姐! 控制住修罗皇族，让他们退出这场战争! 这样，你的姐姐、父皇、甚至整个神族，就会少一个巨大的劲敌!”
“……我知道了，父皇。那，至少……我……可以等姐姐回来后，见一面再去吗?”
“不行啊，孩子，……你姐姐随军出征，还没回来。”昭肃帝勉强笑笑，说道，“等会儿，驸马会来，带你前往修罗界。”
“……我明白了，父皇。”
“姐夫。”修罗界与神界的交界地带，乔装为修罗族的琪雅公主取下挂在项上的玉坠，交给天心驸马。“请帮我把这个交给姐姐。”
“我会的。”
“如果可以，请帮我转告她，不要担心我。还有……”强忍住即将溢出的泪水，即将离开的琪雅公主绽开一个绝美的笑容。“没有迎接她凯旋，很抱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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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特! 挥动雷霆战斧的时候，不可以分心!”迅速格开金色的光芒，妮莉丝严厉地看着分心的学生。“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你已经被敌人击倒了!”
菲特拾起被击飞的战斧，对严厉的老师低头道歉。
“殿下，自从我教你战技以来，今天您第一次如此心不在焉，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看着一脸难过的小公主，妮莉丝不知不觉间放下严厉的语气，轻声问道。
“妮莉丝老师，母后今天，又一个人在兴庆宫带着。”五岁的小公主迷茫地诉说着，“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她。每次母后去兴庆宫，都会变得很悲伤，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菲特不希望母后脸上，没有笑容。”
“小公主真的，很喜欢神后陛下呢。”妮莉丝抚摸着小小殿下柔软的金发。“就是为了这个，才分心的吗?”
“嗯。”菲特不自觉地蹭了蹭妮莉丝的手，“母后笑起来，很温柔，和姐姐一样。”
“哎～应该是「艾丽西亚殿下和身后陛下一样」才对吧? 菲特殿下果然对语法不熟悉呢! 唉～作为老师好伤心呢……”
“不、不是的，我只、只是……”菲特小小的脸蛋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啊——! 菲特又在和妮莉丝一起玩! 总是把姐姐丢在一边，太狡猾了!”艾丽西亚不知从什么地方跑过来，一看到这情形，不满地叫道。
“哎?! 姐姐? 啊……不是的，这个……父皇说，要我跟着妮莉丝学习，所以……”看见鼓起脸瞪着自己的姐姐，菲特慌慌张张地试图解释。
“什么?! 呜呜呜……菲特不要姐姐了吗……”艾丽西亚殿下，被妹妹的一句话击坠。
“不、不是的，我和老师没有在玩……”年幼的菲特第一次觉得，讲话也能让人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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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陛下! 您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对我的女儿做什么的吗!”靖王府内的一间小屋里，两个男人正在对峙。
“请你冷静下来，亲王殿下，惊动了外面的侍卫，要想救你的亲人就更难了!”人界之主低声呵斥着慌了神的魔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应该清楚，现在我人界有许多神界、修罗界，甚至你们魔界派来的密探。你这样慌张，被那些密探发现了，你的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可是，昨天晚上，就已经有一队士卫来，说是你的旨意，要带我的孩子入宫! 现在，你又带一队侍卫来要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并没派过士兵，今天我带来的也只是宫里的从侍官和一些卫兵而已! 而且，旨意是今天早上下达的，昨晚怎么会有士卫去你那里?!”扶苏帝感到事态的严重。
“那……那奈叶现在……”魔王感到一阵绝望，“我竟然，亲手……把孩子……交了出去……”
“好了! 亲王，你告诉我，那些人带着孩子去了哪儿? 昨晚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抓住瘫软的男子，扶苏帝着急地问道。
“他们，往那个方向……”
“周昭! 备马，立刻出发!”
“啧啧，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呢。不知道那位大人为什么要把这个小家伙带回去?”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往嘴里塞着肉，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嗝……谁知道。我们执行嗝……执行命令就好，管他嗝……管他那么多的。这次还真是顺利啊，只是给嗝……给了一份假诏书，那个男的就嗝……就把孩子交出来了。”提着酒壶的男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醉醺醺地笑道。
“喂，你们两个!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好好盯着那孩子，别让她逃跑了! 再过一会儿，那位大人就要来了。这段时间都把眼睛瞪大点，别出什么岔子!”带刀的男子厉声喝道。
『他们……都是坏人! 骗了父亲，把我绑起来……要逃……』被绑住双手的孩子睁开蓝紫色的双瞳，看了看站在面前的男子。
“呜，呜呜……”被堵住的嘴隔着布团，发出急促地呜咽声。
“嗯? 喂，小鬼，怎么了?”发现小女孩儿不停地扭动着，瘦小的男子蹲下身，取下孩子嘴里的布团。
“叔、叔叔……我要撒尿……”努力挤出一滴眼泪来，孩子可怜兮兮地恳求道，“叔叔，可以让我……去茅房吗?”
“哎? 啧，真是麻烦。喂老三，怎么办?”
“能怎么办? 让她憋着!”醉汉再度灌了一大口酒。
“喂喂，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不要虐待的好。谁知道上头想要这丫头干什么? 还是带她去一趟吧!”一个略微矮胖的男子摊摊手，走了进来。
“嘁，那你带她去好了。老子可没兴趣陪一个小姑娘去茅房!”
“周昭，确定就在这里吗?”
“陛下，据臣手下人回报，这里从昨天起就有陌生面孔出现，而且，昨天他们进入这个院子后，就一直没出来。刚刚询问周围的居民，说是看到一个枣红发色的小孩子昨晚被带了进去。”
“枣红发色……陛下，小王的孩子，发色就是枣红色……和郡主的一样啊!”魔王激动地喊道。
“周昭，派人包围这个院落，方圆三里之内，禁止出入!”
“是!”
“喂，老大，不对啊……已经这个时候了，那位大人怎么还没来?”
“有古怪。周围静悄悄的……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大，不如，派个人出去打探打探?”
“老六! 你悄悄出去，看看周围发生什么事了没。注意，小心别被发现。”挥手叫来一名跛脚的男子，轻声吩咐道。
“好嘞!”
“大人! 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跟着他，找机会，活捉!”
“是!”
“一个人都没有……糟糕! 一定是被发现了! 得赶紧回去告诉老大!”
“别动!”
“你叫什么名字?”周昭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刚刚抓到的跛子。
“大……大人，小的只是这里的一个破落户，守着祖传的宅子，混日子的跛子。不知大人把小的抓来，是要干嘛?”跛脚的男子讨好地看着从侍官。
“你是住在这里的人?”从侍官挑了挑眉，“那你刚刚鬼鬼祟祟地，打算干什么?”
“呃……”
“来人，先抽他二十大板!”
“不不不! 大人，我招，我招!”跛脚男子连忙讨饶，“我、我……我是想，去偷点东西……大人，我没什么东西可变卖了，所以，就打算偷点东西度日……我知道我错了! 您网开一面，饶了我吧大人……”
“偷东西?”从侍官眯起眼睛，打量着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的男子，“穿着都城里最好的雪纺，啧啧，连鞋子都是绣金边的。怎么。你还需要去偷东西才能过日子? 都城里什么时候出了你这号穷光蛋?! 好个狡猾的家伙，来呀，把他那只好的脚先卸了，看他所不说实话!”
“啊——!”跛脚的男子惨叫着，死命地挣扎。
“嘿嘿……”从炭火中夹出烤得通红的铁刀，放进冷水里冷却了一会儿，刑事官狞笑着取出变得更锋利的铁刀，慢慢靠近被五花大绑地跛子。
“啊——不! 不要!”眼睁睁地看着刀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禁剧烈挣扎。“我说，我什么都说……”
听着跛子凄厉的喊叫，从侍官示意行刑暂停。“说!”
“我、我们，是奉了神界一位大人之命，要带走靖王府的一个小女孩。”松了一口气的跛子忙不迭地招供。
“哪个大人?”
“不知道，说是，今天就会来。但是……你们在这里，估计那位大人已经放弃到这里来了。”
“孩子呢?”
“在院子里，加上我一共十七个人看守着。”
从侍官摊开一张白纸，对跛子喝道：“把里面的情形画出来，守备的情况，院落的情形，一点不差地画出来，敢岀一处错，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喂狗!”
“陛下，臣已经打探到里面的消息。这是院子里的守备图，请陛下御览。”
“嗯，看来，是一帮颇有胆识的人啊……”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图纸，人界之主点点头，转身递给魔王：“我给你十个人，从正门冲进去。亲王殿下，你可有把握?”
“没问题!”爱女心切的魔王，恨不得立刻冲进去。
“周昭，你安排弓箭手埋伏在四周，记住，不许任何人进入这个院子周围，也不要放过从里面逃出来的人! 如果看到一个枣红发色的小姑娘，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她!”
“是!”
“朕会带人从侧门进入，所有人都要注意，我们的唯一目的，是救出那个孩子，其他的，等平安带出孩子后再说，明白吗!”
“明白!”
“老大! 那个小鬼不见了!”
“什么?! 不是叫你们好好看着吗? 被绑着还能逃到哪儿去?!”
“那个小鬼骗我们说要去茅房，老八带她去了后，她趁老八守在外面不注意，不知道躲到哪里了!”瘦小的男子咬牙切齿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啊!”
“轰——!”
“怎么回事?!”
“糟了，有人闯进来了!”
“老大，后门也有人闯进来了!”
“老六呢? 没回来吗!”
“老大，是那个小鬼的老子!”
“怯，走! 所有人把家伙带上，先把那个老的宰了!”
“可是，后门那些……”
“老三，你带几个兄弟，先挡住那些家伙，等我们把那个老的宰了，再来收拾剩下的!”
“好!”
“亲王殿下，您还好吧?”
“没事，只是一点小伤。那些家伙呢?”
“只有那个貌似领头的逃了。”侍卫禀报道，“刚刚打斗时死了四个，剩下的六个都在这里了。”
浑身散发着杀气的魔王大踏步地走到一个俘虏面前：“抬起头来。”
两旁压制的侍卫将俘虏的肩膀稍稍抬起。
魔王一把揪住俘虏的头发，用力提起：“你们把我的女儿，藏到哪儿了?!”
俘虏盯着魔王看了一会儿，露出一抹微笑。“呸”的一声，将带血的唾沫吐向面前的男子。
“混蛋!”猝不及防的魔王狠狠地抹去脸上的唾沫，恼羞成怒：“我要宰了你!”
“亲王殿下，手下留情!”从侍官匆匆赶来，“找到您的孩子了。”
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花园。丛生的茅草占据了原本精心打理的园子，遮掩了原本的道路。
制服了匪徒后，人界之主很快得知，原本被绑架的孩子已经躲藏了起来。没有收到潜伏在外围的侍卫报告，扶苏帝明白，孩子还在园中，只是不知道躲在哪里了。
命令身边的人将屋里屋外搜索了一遍，不见踪影。
看来就在这里了。扶苏帝看着几乎没过胸的茅草丛，皱了皱眉。这样贸然搜索反而会让孩子躲得更凶吧。
“孩子，不用再躲了，坏人都被抓起来了，出来吧!”深深吸了一口气，扶苏帝大声喊道。
“……”
回答人界之主的，是风刮过茅草丛的簌簌声。
看来不行啊。叹了口气，人界之主转过身，对从侍官低声吩咐了几句。领命的从侍官转身朝魔界亲王赶去。
“奈叶!”急急赶来的魔王焦急地呼喊着。
“扶苏陛下，奈叶呢? 不是说找到了吗?”没有看到孩子小小的身影，魔王变得更焦躁了。
“亲王殿下，您的孩子，估计正躲在里面。”人界之主指着满园的茅草，赞许的点点头，“知道躲在不易发现的地方，您的孩子很聪明啊。”
“这……”看着茂密的草丛，魔界的亲王瞠目结舌：“这么深的草，怎么才能找出来呢?”
“很简单，亲王殿下。”
“父亲的声音，孩子不会认不出的。”
明白过来的魔王总算恢复了镇定。不再浪费时间，魔王大声地呼唤：“奈叶! 奈——叶! 我是爸爸啊! 出来吧——”
一连数次的呼唤，却始终不见孩子的身影。
怎么回事? 站在园子前的大人们面面相觑。所有人的视线来回地扫视着，草丛里仍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魔王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
“奈叶! 奈——叶——”
“沙沙——”
突然，一小片茅草出现了一阵颤动。
敏锐的从侍官立刻冲向那片茅草。
“陛下，亲王殿下! 孩子找到了!”
从侍官惊喜的声音传来。
“奈叶!”魔王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一开始，是那些坏人的叫骂声和乒乒乓乓地声音。奈叶跳进一剁长得又高又茂密的草垛里，双手捂着嘴，仔细地聆听外界的声音。后来，是一道从没听过的、很威严的声音。
他在叫自己出来。
骗人的，一定是那些坏人想骗自己出来。奈叶把自己缩得更紧了。就像昨天他们骗爸爸一样，一定是这样的!
“奈——叶——”
爸爸?!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小的脑袋立刻抬了起来。是爸爸吗? 是爸爸来救奈叶了吗?
“出来吧——”
不不不! 肯定是假的，出去又会被抓住，又会被那些坏人捆起来——
“奈——叶——”
可是，声音好像……
“奈——叶——”
爸爸……
“奈——叶——”
快点来找奈叶吧，奈叶好怕……
“奈——叶——”
呜……小小的脑袋埋进双腿间，身子紧紧地蜷了起来。
“奈——叶——”
爸爸，是爸爸对吧? 再也抑制不住哭泣的孩子张开了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奈叶! 奈——叶——”
爸爸，奈叶在这里啊……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怎么也够不着高过头的草丛，试着迈开腿，却重重地跌倒在原地。呜……爸爸……
五岁的孩子，精疲力尽地向声音的方向爬去。身边的茅草，因为孩子的拨弄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奈叶感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陛下，亲王殿下! 孩子找到了!”
奈叶是在熟悉的温暖中醒来的。
一睁开眼，父亲那双碧绿的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
“爸爸!”奈叶牢牢地抱紧了父亲的脖子。
“奈叶乖，爸爸在这里哟。”
浑身洋溢着温情的父亲，轻声呵护着怀中的孩子，孩子则趴在父亲的胸膛，满足地眯着眼睛——
安排好一切后，人界之主踏进屋里，看到的就是这幅温馨的画面。
可是，我还是得带走那个孩子。
叹了一口气，扶苏帝扬起一抹微笑：“亲王殿下，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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