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子虚上人 于 2013-7-18 16:54 编辑

1. 束手无策的老师们

当尤里卡还被称作尤莉斯•索菲亚•德•卢瓦尔在法国布列塔尼的乡间古堡度过虽古板教条却无甚忧虑的孩童时光时，卡梅尔•索雷亚诺还在襁褓中随着父母在西班牙的前线休达颠沛流离，而洋•迪•西里西亚已经开始拿起画笔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工坊画师的指导下练习绘画——画鸡蛋。

“可不要小瞧画鸡蛋，你们都知道几百年前的那位大人物最早也是从这画鸡蛋开始的……”维罗其奥老师顿了下狠狠瞪了一眼张着大嘴打着哈欠的洋，然后继续道。“要注意光线还有色彩的对比，这是维罗其奥绘画术的不二法门。要知道各国皇室赏识的几位都是从佛罗伦萨出去的，你们以后即使不想服侍公爵家，如果还想吃这门饭……”

老师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洋的思绪已经飘到了有点远的地方。说实话，洋并不反感画鸡蛋，当不同的椭圆在画笔的描绘下跃跃而出，栩栩如生那刻的喜悦是洋喜欢的，圆状物体特有的反光洋也觉得是可爱的。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无聊，同学的几个孩子都比她大上几岁，他们的鸡蛋已经描绘得十分精致——可是就是无甚趣味，与他们聊天也无甚趣味，看他们长得也无甚趣味。刚刚老师说到吃饭，大概自己是有点饿了吧。

维罗其奥老师其实是相当看重洋这名年纪最小的学生的——班上唯一的女孩。西里西亚家是神圣罗马皇帝统一波西米亚后从北方迁到工匠之城佛罗伦萨的，凭借着一手精湛的木匠手艺很快在佛罗伦萨赢得口碑，到洋的父亲已经是第四代了。听说佛罗伦萨的统治者——梅迪奇公爵最近要为新宫殿新打造一批家具，负责此事的执事安杰洛已经推荐了西里西亚家，听闻公爵夫人十分喜欢西里西亚设计的图样，其家族声望扶摇而上指日可待。公爵家的红人自然是要巴结的，再说老西里西亚和维罗其奥颇有交情——早先雕版画合作的生意已经让两人颇为投缘，无话不谈。

“唉……”老西里西亚愁眉不展连声叹气着。事实上，自从洋出生后西里西亚家总是阴云密布着的。对此，观察力颇为出色维罗其奥已经察觉到其中的原因，但他也只是不动声色的帮着斟满了老西里西亚的酒杯。

“你也知道我只有洋这么一个女儿，木工所需要的力气活对女孩子来说实在是有点难度。可惜了我们家这门手艺。我还是早早物色学徒，挑选入赘的女婿好了。”

“老兄你可别这么说，我看洋骨骼条件不错，身体肌肉匀称，稍加锻炼力气不比小子们差。再说洋才只有五岁，一切都还早着呢。”

“你别拿你们绘画上面的人体解剖透视我女儿，即使她力气不错也别当着她的面说。这孩子安安静静的还挺像个小女孩，只是琢磨的东西实在不是小女孩所喜欢的。我给她做了个会动的木玩偶，结果转眼就被她给拆了，说是要研究关节是怎么动的。然后我给她做了个不会动的，她居然嫌弃我做的太丑，也不知道从哪弄了把小木刀自己就在那一板一眼的刻起来……喏，你看！”

“这个就是她刻的……我还以为是……不错不错，真看不出是五岁小女孩的作品……”

“你就别抬举她了，还不是瞎弄的。”

“老兄！说实话，要不你把洋送到我的绘画工坊吧，她的天赋可不能就这么埋没了。你如今接了公爵家的家具活也知道，这行当也不光光是力气的事，绘图、雕花、构架哪一样都缺不了艺术设计的能力……”

“停！打住！我答应你还不行么？你一说到本行怎么就滔滔不绝没完没了的，今天是我找你来喝酒的，不是听你谈你的维罗其奥绘画术的。”

“啊，是！哈哈……”

当洋望着台上的鸡蛋发呆，思索着今天的午饭是煮鸡蛋切片夹面包好还是奶酪炒鸡蛋时，维罗其奥老师已经停了训话站在她身边翻看着她的作品好一会了。几十幅鸡蛋作品看似千篇一律，但每幅之间在却存在着不易觉察的微小位移——就好像鸡蛋在桌上滚动一样。“等等，滚动……”维罗其奥看了看画，看了看桌上的鸡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画，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洋，剩下的应该还有十几幅画吧，你都拿出来！”

“啊……是，果然瞒不过老师……”

维罗其奥把所有的画叠好，一翻，然后画动了起来——完美描绘了鸡蛋从桌子的一边滚到另一边，然后落下，跌碎的全过程。最后一副，已经碎了的鸡蛋颇为逼真的摊在地上，还没有忘记点缀几只被吸引来的苍蝇。维罗其奥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的画卷，平生第一次对学生产生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有些束手无策的还有千里之外的另一位老师——德•卢瓦尔家的家庭老师贝蒂修女。她真的有些怀疑德•卢瓦尔爵爷家的小孙女智商是不是有点问题。这应该不是布列塔尼这个乡下地方的缘故，即使布列塔尼方言和正统法语千差万别，已经学了一个月的法语字母，这位小姐还是一问三不知。而相比她的法语课，贝蒂修女更头痛于她形体课的表现，作为贵族小姐社交预备舞蹈课程的形体课，当其他的孩子们已经可以优美的劈叉，那位小姐还在那笨拙的压腿。如果说她不努力还有指责之处的话，看着她吭哧努力的样子还真的让人无话可说。总之，那位小姐就越来越让人觉得不光是智商，各种商都有点问题起来。

“今天的法语作业是抄写字母8遍，格式一个本大小的纸张两边各4遍。”——然后，就收到那位小姐一共4个本量的作业。看着不知道超出多少的作业量的作业，贝蒂觉得头更疼了。

“没有完成背诵作业的人，今天请在后面站着上课。”——其他的孩子们或哭诉自己下不为例，或借口家务缠身，总之贝蒂也不能真正罚她们，不是这个爵爷家的就是那个爵爷家的孩子，有点原因就放过吧。那位小姐倒好，一声不吭。就连背诵的时候也是，别的孩子至少也会象征性的来两句，那位直接站起来走到了后面。

“今天我们的户外活动，大家一起来玩捉迷藏，我先来。”——贝蒂一声令下开始倒数，大家纷纷四散开去，倒数完毕转头就看到那位小姐坐在不远的大石上晒太阳。贝蒂仿佛听到青筋爆掉的声音。

“尤莉斯为什么你不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呢？”德•卢瓦尔爵爷有些好奇的问着自家有些古怪的孙女——主要是贝蒂反映了太多次，爵爷倒是觉得没什么。

“我只想一个人待着而已，在旁边看着也很快乐呀！”尤莉斯低着头摆弄着手指，丝毫没有淑女自觉双脚开立。

爵爷无奈的笑笑，尤莉斯还太小了吧，今年才四岁，家里没有条件请专门的家庭教师。说起来惭愧，德•卢瓦尔家是诺曼底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家族的一支早年随着征服者威廉去了海峡的另一边，只是可惜威廉立国授封的功臣勋将中并没有他们的名字。当威廉还在大陆这边留有势力时，留下的德•卢瓦尔族人也许也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被威廉晋升为贵族。当持续百年的大战结束时，德•卢瓦尔家十分尴尬的留在了法国且没有被褫夺爵位，旁人自然也多加揣测德•卢瓦尔是否在其中扮演不清不楚的地位。谣言的变本加厉使得这支安土重迁的德•卢瓦尔族人也不得不变卖在诺曼底的祖产，投奔邻近的布列塔尼公爵。百年前战争结束时，布列塔尼就与法王庭若即若离，也许是布列塔尼的贫瘠且偏远，使得外来的德•卢瓦尔家愈发的凋敝。有能力的早已离开此地去南方打拼——尤莉斯的父母就在马赛担任着公职拿着薪水养家糊口，此地只留下老爵爷还有尤莉斯。

贝蒂修女是别的庄园大家族从巴黎请来的，爵爷还是通过老关系为尤莉斯求得了一个随学的席位。作为长孙的尤莉斯自然让爵爷满怀期待，虽然是个女孩，但凭着自己的关系许上一户好人家，重振家族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让她跟其他5、6岁的孩子一起，还是吃力了一些，也许过一阵子就好了。

当然老爵爷可以等一阵子，索雷亚诺夫人此刻却是万万等不了了——卡梅尔就要满周岁，却至今还没有受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里是休达，不久之前还是葡萄牙的领地。为了对抗西班牙的威胁，葡萄牙和北非的信奉伊斯兰教的摩尔人暗地结盟，名为基督教城市的休达事实上摩尔人占据不小的势力。索雷亚诺夫人不想让视如珍宝的女儿随便的接受圣礼，只能催促自己的丈夫——唐•胡安。

只是唐•胡安也有自己的烦恼，因为他没有合适的姓氏——在西班牙，洗礼这天孩子除了受到神的祝福，也会正式冠上父亲的姓氏。唐•胡安只是他的化名，在格拉纳达的某次摩尔人的袭击中他失去记忆，他就被叫做唐•胡安了。万幸的是，孩童时遭受的袭击并没有损伤他的聪明才智和他过人的胆量，他经营的番红花生意颇有起色，也是时候有个响亮的姓氏来庆祝自己女儿的诞生。

“西班牙的明天是多明戈，卡梅尔•索雷亚诺•多明戈。”希望她的明天就像晴朗的星期天那样美好。唐•胡安看着妻子臂弯里的女儿，满怀祝福道。新的生命，新的起点。远处的阳光下海面波光粼粼，海鸥也像是受到鼓舞般盘亘飞翔，这是一个适合出海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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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是大航海时代与文艺复兴时期，大概是处于中间偏后的阶段，故事开端定在1640年左右。写这篇开始于朋友间自娱自乐的创作，但之后看了太多没有节操没有内涵的文章，就想说还不如自己写。当然一开始写就发觉十分的不易，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写得多有节操多有内涵，只是希望写点历史感责任感的东西。

~改了一处Bug，番茄要等18世纪中叶才会大规模的开始种植，所以番茄沙司应该是不会是普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