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魄.狼~ 于 2013-7-21 08:02 编辑
已不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和妳說的話,
卻記得那場風雪裡妳用體溫對我訴的語。
白雪紛飛,寒風冷冽,在一片霧濛濛的黑夜深山裡繼續行走是件危險的舉動。
「似乎已經沒辦法在前進了。」不到一尺距離就幾乎看不見的視野,打消了我繼續向前的念頭,「此地紮營吧,明天一早趕路應該還可以保持領先。」放下行李袋,除了一片塑膠帷幕、貼身小刀和水壺外,精小的腰包內已無其他東西,而這便是我們體試能的項目:極地生存。
「…嗯。」反應慢半拍,眼神不知在留戀什麼的一直朝右後方慘白的雪霧看去,身為極地生存的夥伴,三笠.阿克曼一貫的冷淡總讓我莫名有氣。
雖然,她和艾倫形影不離這件事幾乎全班皆知,但對於各項體能測驗或是分組訓練,她依舊需按照教官指令的和不同人活動,也因此走在我身後的人才會是她,不過看那神情和態度,不用猜想一定又放心神在那人身上了。
明明對方是可以獨當一面的男性了,就算剛開始還是個要人擔心的小鬼頭,但歷經多次的求生洗禮也不該再如此保護了吧?妳應該把重點放在眼前的人身上不是嗎?
火大。
「不幫忙請閃邊。」確定周遭沒適合的避風處,便推開站在樹前的路障,準備搭起簡易營區,「在沒有巨人的深山區,如果還能死,那只有凍死和笨死了不是嗎?」故意揶揄對方,卻仍舊不給我回應的呆站在那裡,有瞬間,我真的很想用腳把她踹下斷崖。
不再理會大木頭,隨處拾起幾束可生火的枝葉,準備搭起小型的營火時,那棵一直不動的路樹忽然將我撲倒進草叢內。
「妳做……」
「安靜。」馬上摀住我的嘴,幾乎掃過耳廓的脣齒瞬間害我熱臉,要不是兩手被抱住的壓在下方,絕對先送她一次猛力的肘擊,「有東西來了。」不明的黑色物體從草叢冒出。
是一隻滿身沾滿白雪的黑狼,體型中等,攻擊起來應該沒什麼致命的殺傷力,不過從行動怪異的情況看來似乎瞎了眼。
不算難對付的角色,我不懂為何要躲起來。
「妳又想做什麼。」不明白忽然在我身上亂聞後還脫我外套的傢伙,已達嚴重騷擾的行為,瞬間讓我不顧原因朝虎口惡狠狠的咬下去。
「把外套脫掉,快。」無視我咬她,毫無痛苦之情的三笠阿克曼依舊冷靜的說著奇怪的指令,似乎不怕我把她的拇指和手掌分家,「…如果妳不想脫的話,就咬好我的手。」看準我不會聽話,對方反而把被咬的部分更往我嘴裡塞,再用怪力把我的厚外套從身上拔下來,痛的我再次狠咬她一口。
「別鬆口。」又是命令句,死不肯說明原因的傢伙在強脫我厚外套後,便隨地找了些石頭放進裡面,並趁黑狼不注意這邊時朝牠的反方向丟過去,倏瞬,四、五頭體態相當的黑狼張牙舞爪的朝那件外套蜂擁而上。
這是?!
「就是現在。」丟出小刀射破其中一隻黑狼的眉心,大量的鮮血伴隨著痛苦狼嚎的擾亂了那群猛獸的陣腳,「我們快走,趁牠們被血味擾亂前離開這裡。」合理的發言,不合理在對方還壓在我身上,甚至完全沒察覺到是自己害我無法動彈時,以為我不想動的笨蛋便乾脆整個人把我抱起,迅速倒退潛逃。
雖然我能理解當下不快點開溜一定會被咬死,但我絕對不懂為何在逃離的那段路是被她從頭抱著跑,而且還被強制扣鎖在懷中無法掙脫,我才不是那種需要依靠別人的柔弱女子好嗎?
我不是。
因為我…不可以是。
「先躲在這好了,風雪越來越大,牠們應該不會再追過來了。」找到一個未知的山洞,扔把我緊扣懷中的三笠.阿克曼毫不檢查的直接闖入,似乎早料到這僅能兩人旋身的空間內沒有任何毒蛇猛獸,「等我一下,我去外頭弄點可以生火的材料。」將我放置在黑暗的洞內,並留下自己方才躲避野獸而熄滅的煤油燈後又不吭一聲的跑出去了。
現在是怎麼樣?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把我當什麼了,拋棄式行李嗎?
對於那一貫態度總是有氣,彷彿我注定這一晚一定要依賴她,沒有她我會活不下去似的。
…不過只有一晚應該可以吧?
馬上否定腦中懦弱的想法,因為自己的身分和肩負的責任並不可以有這樣的念頭,就連自己的姓氏打從出生就給予自己無法脆弱的藉口。
燃起眼前的煤油燈,柔黃的小火苗安逸的在玻璃罩內點亮身旁的黑暗、溫暖周圍的空氣,原先煩亂的心思也漸漸得在這火光中安定下來。
「我回來了。」不久,對方帶者半身的白雪回來,玄黑色的秀髮上也點綴了些許雪花,彷彿從另一個國度回來的身影,在逐漸靠近火光時有種意外美感,「這些應該可以撐到早上。」放下材料,拿出自己的塑膠布和幾塊大石頭後走向洞口,好像不知道從外面回來應該先拍掉身上的雪花並到火源前取暖。
「我來弄吧。」對於這頭獨行獸,並非願意去干涉她想做的事情,而是擔心萬一明早眼前的傢伙突然生病昏倒的話,自己可扛不動這一米七的野獸屍體回去。
「妳手弄得到嗎?」直擊核心,一副"今天天氣一樣很好"的語氣馬上消去了我的好心,恨不得一腳把她給踢出洞外,讓她凍死在這樣的深山裡,「妳去弄火,這裡我負責就好。」沒發現我的怒氣,那個人依然專心的想著如何封住洞口防止冷風灌入。
算了,既然不接受關心我也懶得理她,我生火只是為了我不會被凍死而已,絕對不是她的命令句。
忘了過了多久,很快就把火升起來的我只是靜靜的坐在火堆前看著對方忙碌,中間的過程中我們沒有對話,一半是因為剛剛那句話而賭氣,另一半是不知道要和她聊什麼,彼此就像不熟悉的陌生人,自顧自的忙著手邊的事情。
…她的手…
看見我在她手上留下的傷口,周遭凝固的血塊不免讓我產生些許的愧疚,或許一開始的反應沒有錯,當下也大概知道她是為了保護我才有此舉,我卻感覺自尊被羞辱而洩憤的咬她,說什麼都…
「很漂亮的火堆。」打斷我的思緒,總算把洞口封好的野獸坐回我身邊取暖,唇角淡淡的笑容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看錯,「…抱歉,剛才那樣對…」
「什麼時候發現的?」不讓野獸有機會道歉,我問著剛剛就想知道的問題,好像很早之前就發現那群狼的動靜,反而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到,不自覺的…有些生氣…「傍晚的時候嗎?」
「嗯,不過是昨天傍晚的時候。」放下取暖的手,拿出配給的條狀乾糧,逐漸紅潤的臉龐看得出身體暖和很多,「主要是有一隻靠我們比較近,剩下的都刻意距離我們約四五公尺遠。」
「那你…是怎麼發現的?」失落掩飾不住,從小到大被父親訓練的成果在這一晚似乎都消失殆盡,心裡更是幾度低潮,「我…一點也沒感覺到…」
「因為牠們鎖定妳,所以妳才沒有發覺。」不給予同情或安慰,這句話依舊說的直接坦蕩,不過我也不想要那些泛濫的情感,那只會讓我更覺得自己沒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狼全部瞎了眼,不過從體型和群體狩獵方式看來牠們的嗅覺和聽覺應該還不錯。」
「嗯。」想不到在我不知情的狀況下對方觀察出這麼多事情,不免可笑自己從前訓練來的能力都忘去哪裡了,居然會連一點警戒心都沒有,果然野獸就是野獸嗎?
「所以你剛才是一直再注意牠們的動靜嗎?」
「嗯,但我是因為妳身上的味道不對才確定的。」吃著乾糧,淡淡語道,「那是種特別的氣息,在加上昨天傍晚經過的區域,我不經猜想牠們是否因此而跟過來,好險我猜對了,不然我會來不及保護妳。」莞爾而笑,最後的話瞬間聽得我渾身不對,當下更無法反應過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臉上燒、在心裡爬,很不舒服。
「把這些吃掉吧,外面溫度越來越低,不吃點東西可能會熬不過去。」遞來一包新的條狀乾糧,卻不等我拒絕她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從原先離我還有半隻手臂長地方改坐到我身後,甚至又不經我同意的分圍巾到我脖子上並將我抱入懷裡。
「妳做什麼?」壓下衝動,仍惦念咬手犯下的錯,這次我倒很有耐心的詢問對方,萬一答的不好,再將她丟出去種在雪地內也不遲,「放開我。」
「等妳身體暖了我就放開你。」和床上那次一樣,強迫別人接受的態度令人生厭,但似乎知道我又要對她發火,野獸倒是先箝制我的抱住我的腰、握住我的手,「妳的唇在顫抖,手也很冰,在沒外套的這段時間我充當妳的外套,除非你要穿我的外套,不然我會努力抵抗妳的一切反抗。」
「妳!」想不到被算得如此徹底,瞬間上火的情緒真的很想把對方踢到外頭當冰棒,但就像她剛才所言,無論我再怎麼掙扎,頑固的野獸就是不打算鬆手放我離開,而經過幾分鐘的拉鋸戰,依然熬不過對方耐性的我也只好宣布放棄。
「我不餓。」反抗不成,索性拒絕硬塞進手裡的乾糧,並撇頭不理那自我主義特強的野獸。
「妳今天還沒進食。」再次無視拒絕,並忽略我怒視的把包裝拆開,「我的食量沒夏莎那麼大,若妳下次和她同組妳可以試著拒絕她給的食物,但現在不行。」唇角再度淺淺揚起,野獸式的幽默和強勢再次讓我看到不一樣的三笠.阿克曼。
但我不吃這一套。
「不吃?」耐心依舊,沒什麼變化的一號表情根本看不出她再想什麼,只見她咬了口乾糧,然後我的臉被強制轉過去,然後她的臉靠了過來,然後、然後…
我後悔了。
「妳做什麼!!」趕緊推開對方,卻只能分出一小段距離,不到幾秒的畫面瞬間燒得我滿臉通紅,更別說現在我嘴裡還有一小口乾糧。
「餵妳。」淡然回應,好像剛剛她做的事情沒有什麼不對,甚至準備來第二次時,我趕緊用手擋住。
「是誰准妳這麼做的!」礙於再對方懷裡力氣又不大,反向箝制顯得困難很多,「是誰教妳這樣做的?!」腦袋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我要問什麼。
「因為你不吃,我只好准我自己這麼做。」吃掉嘴裡的乾糧後回應,理所當然的模樣十分欠扁,「之前在宿舍看見尤彌爾對克里斯塔這樣,尤彌爾告訴我這是餵那些不食的人最好的方法。」
尤彌爾妳死定了。
「所以妳也對艾倫.葉卡這樣做過?」不知道為何,想到這件事的瞬間很有氣,我可不希望我的初吻被這麼浪費掉。
「沒有,妳是第一個,他不敢不吃。」意義深長的回應,我卻在注意到前面幾個字後再度羞紅臉頰,「吃不吃?」這次換成疑問句,似乎有察覺到我的反應,野獸這次強勢得很委婉,而為了不要在上演剛剛的戲碼,也只好硬著頭皮把乾糧搶來自己吃。
「喝水?」才把乾糧吃到一半,身後的傢伙像是得寸進尺般拿她的水壺到我面前,「這次的乾糧很乾,配水會好一點。」
「先放著。」知道拒絕的下場,只好找個不讓她太順心的回答,並盤算著之後回去要怎麼樣在格鬥練習中報仇。
「嗯,別吃太快。」不再強勢,野獸倒接受這回應的放下水壺,隨後就除了幫營火丟丟柴外便什麼是也不做的抱著我,而不覺被侵犯,我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沒這麼生氣。
生火的材料漸漸燒盡,乾糧也吃光已久,幾乎不在對話的深夜時間讓眼皮開始犯睏。
「睡吧,明早我們還要趕路不是嗎?」稍微挪動姿勢,讓我的頭直接靠到她的頸上,屬於三笠.阿克曼的味道再次充滿鼻息間,而難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竟莫名覺得有些帥氣,明明野獸就只是野獸不是嗎?就算有把我的話聽進去還是野獸啊,為什麼…
我的心跳會這麼快呢?
「嗯…」收回視線,除了"三笠.阿克曼"這幾個字外,今晚不停被新刺激轟炸的腦袋早已無法思考,只想靜靜的享受著她懷裡的溫柔。
想獨佔她的溫柔。
「…三笠。」
「什麼事?」拿著粗樹枝翻動營火內沒燒全的枝葉,野獸很認真的顧著營火。
「關於餵食…可不可以不要再對我以外的人這樣做?」不經大腦的希望,我的臉又發燙了。
「為什…」
「可不可以?」
「…嗯,我不對別人這麼做。」依舊是平淡的語氣,卻讓我此刻異常心喜,有如吃糖後的滿足感,就連這頭野獸不久前還對我毛手毛腳的事情都瞬間沒關係了,「還不睡?」似乎對於我不睡感到奇怪,喝水的動作停在半空。
「因為想喝點水在睡。」不自覺脫口,等到意識自己在說什麼時,下一句話更彷彿不是自己說的,「可是我不想用手拿。」我該不會在撒嬌吧?
「咦?」出現了一號表情外的驚訝,卻只有短短幾秒後回復淡然,「所以…要我餵妳嗎?」說出關鍵字,心臟瞬間漏跳一拍,全身也彷彿著火般的燙。
腦袋死結,熟知的言語反而成了絆腳石,僅剩眼神能夠傳達我心中的期望,而似乎明白我的答案,對方也不再詢問的開始動作。
…她直接把水壺拿到我面前餵我喝水。
輕嘆,結果還是自己想太多,卻也默認的準備喝水時,對方又把水壺拿走了。
然後,
她餵我。
已不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和妳說的話,
卻記得那場風雪裡妳用體溫對我訴的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