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居然又开了一个坑。。。尽力两头填吧，不过这个楼填到哪里是个头我也不知道。。。

=============================================

无言

“砰——”

伴随着一声干脆沉闷的枪响，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永远地倒在了地上。现在是午夜，人很少，又是在偏僻的地方，而且枪口上装了最先进的消音器，典型的优秀谋杀。

头戴鸭舌帽的人迅速拆下消音器把枪收好，借着很暗很淡的月色，看了一眼地上看不清面容，和自己甚至没有一面之交的男子，冰山般的青色眼睛被月光折射出冷冷的光泽，像镜子一般。头发全部盘了起来塞进了鸭舌帽里，只留了一点点太短没法处理的发丝垂在外面，眼神冰冷而又无情。

一个职业杀手，不管对方是谁，不管他有什么背景，不管他是不是无辜，只要有人委托，只要自己愿意，一律杀掉，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算血液，甚至是脑浆溅到了自己的身上，也是岿然不动浑然不觉，面无表情的回家换下衣服洗干净。

白天，她是那城市街头十字路口不起眼的行人。

夜晚，她化身夜色下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黑影。

回到家，这次的工作很顺利，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弄脏。电话的屏幕亮着，提示有留言。她一边习惯性地换衣服一边瞥了一眼。

是一直为自己介绍工作的中间人兼黑道总管L。L本来只是黑道一个骨干成员，可是黑道的首领近些年带着自己的家族和手下的团队反白，把首领的位置就让给了L。

她点开留言，那经过机器处理的奇怪声音又传了出来：

“有业务，有人请你去清扫飞羽财团的总裁室，薪酬还在商议。”

飞羽财团？好熟悉的名字。

她翻开自己工作的记录本，果然，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经接过这个任务了，也很好地完成了。

她不能够容忍自己没能做到斩草除根，她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凡事必须做绝的人，便回拨电话给L：

“L，明天见个面。”

“OK，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次日，她来到了L的办公室。与很多人想象的黑帮办公室的黑暗阴森不同，L的办公室位于一个商务楼里，很宽敞明亮，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金领的办公室。L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就把自己很干脆地隐藏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表面上是一个房地产商，过着人们羡慕的光鲜亮丽的生活，其实是为了便于给经常要在各地跑的杀手提供住处和临时的落脚点。

“难得你会主动来见我。”L放下手中翻着的文件，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无框眼镜。

“飞羽集团我不是已经去解决过了吗？为什么又来了。”

“这个么，”L示意她坐下，

“上次你暗杀的那个人，应该你还记得委托的原因吧？生意上的对手。的确，飞羽集团的确是从此就垮台倒闭了，但两年又有人建立了一个新的科技集团，名字也叫飞羽，这个创立人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在两年之内就把飞羽发展到了资金数十亿、雇员近万名的规模，几乎压垮了整个科研集团界。”

“也就是说，上次的飞羽，和这次的飞羽，不是一个公司？那就好，这个任务我可以接下来。”

L很满意地点头，示意她凑过来，在她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而且这次我安排人搜集情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你要杀掉的总裁，就是当初你十六岁时指使人杀掉流歌的人。”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极为阴森可怖，双目充斥着复仇的火焰。难以想象这样子扭曲的表情会出现在一个女生脸上，任谁看了都会不由打上好几个冷颤，双脚颤抖着退后一步又一步。

L眼见效果达到了，心中满意度又增加了不少，回复了平常面对客户时温和的笑容，向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

“你说过你会把那个人碎尸万段，对吧？”

“那样太便宜他了。”声音中透露着刻骨的仇恨。在自己还小，只有两三岁，就被父母因为自己是女孩身而生生扫地出门时，也没有这样子深深刻下到骨髓里去的恨意。

是的，就因为自己是女儿身，父母想养儿子，便在自己两三岁，有了基本的行动能力之后就把自己扔到了门外。

那一天下着大雪，身上单薄的衣服怎么可能抵御得住严寒？蜷缩在小巷的一个角落里，拼命地靠近旁边餐厅油腻的排风管道，想要获得片刻的温暖，呛鼻的油烟味狠狠地蹂躏着脆弱的肺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就这样子沉沉睡去，差一点就没能醒过来。

当时，如果没有流歌经过，自己肯定就要活活冻死了。

七岁的她把自己带回家里去交给一个很和善的女仆抚养，自己才得以健健康康地长大，她对于流歌，早已经超越了对一个救命恩人的感情。

流歌生在一个权势很大的家族，从小冷静理智就不同于常人，对于某些事情有着独到的见解和分析能力，甚至超越了在这个领域工作了很久的资深人员，因而被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巡音家的家主一直当作继承人在精心培养着。

但是如果一切都花好月圆，那还是人生吗？

自己满十六岁那年，一次和流歌一起外出，当走到一片没有人经过的地方时，流歌突然拉住了自己，大脑还来不及对身体发出行动的指令，就感觉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住了，那么温柔，让自己失去了抵抗的本能。微微地睁开眼，在这月光下，流歌的脸那么美丽，那么柔和。

多想永远沉醉在这个时光。

分开时，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黑衣人，拔出手枪对着流歌就开了几枪，她当场就倒在了血泊中。自己还来不及反应，就也被身后的一个人开枪击中。

当自己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房间里。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外面，站在楼梯转角处的时候听见下面有几个仆人在聊天，大致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当时打中自己的那一枪并不是致命的，似乎还只是麻醉弹，只是麻醉的剂量很强，强到甚至减弱了心跳和呼吸频率，所以自己被发现时差点也被以为是死了。但是流歌，似乎真的是没有能够救回来。

慢慢地挪回房间，没有声音。

自己从此便把心给封冻了起来，见谁都不苟言笑。

如果，当时能多带几个人，如果，自己曾经听从过她的建议好好锻炼身体，如果，自己更加强大，也许就可以保护下她了。

她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冷，目光越来越凶狠。直到有一天，独自站在街角倚着墙看着来往行人的她被L发现。他一眼就看中了她身上那处处散发着的复仇和冰冷的气息，当场就决定要带走她。

她居然像是没有任何戒备之心一样，跟他走了。

也许心早就死了，那还在乎这个身体干什么？L把她交给了手下人训练，只对手下的人提了一个要求：

怎么打都可以，只有打死不行。

手下人明白L的用意，每天都是炼狱般的训练，四五个职业拳击手围着她打，无数次倒在身下还没干的血泊里，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每次打完，都没有人帮自己处理伤口，不知有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坐在床上，忍受着身上新伤和旧伤的痛，看着窗外月亮孤独的阴晴圆缺，早就没有了同龄人该有的活力和对未来的幻想，她变得现实，明白了在这个弱肉抢食的世界上，只有变强才是王道，强到没有人敢藐视自己！她的心变得一点一点更加冻人。

直到五年后的一天，她再一次从血泊里站起来，目光更加凶残，更加凄厉，她利用这几个职业拳击手这几年来一次次打倒自己的方法，充分利用了自己小小的身体和灵巧的行动力，竟然把这几个身材魁梧的人全部打倒在地，口中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

连L都被震惊了，他看见过很多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变得坚强，其实他一直以来就是头五年让新来的人受苦，挺得住的，就结束这个训练，继续下一阶段的培养，挺不住，直接拖出去杀掉以绝后患。但真的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从血泊里站起来，亲手把这些身经百战的人打倒！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身手，就算是L，也从没见过，也被狠狠地吓到了。

很好，这样很好。

L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十分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他立即安排别的教练教她刀法、射击等等杀手所应该具备的基本技巧。

一晃又是地狱般的五年，她成长了，变得比哪个职业杀手都冷酷都无情都凶狠，她的手法越来越熟练，熟练到在瞬息之间即可取对方性命。

接到的业务越来越多，但她也不是每一个都会接，只挑自己感兴趣的，反正做杀手的薪金很高，这样子随意的生活倒也不错。

又是飞逝的十年，L老了，周围的人都老了。可她的外表还是那么年轻，一如L二十年之前第一次看到她那样，只是样貌依旧，神色不再。

她早就已经成为了行业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她选择这样的生活，没人猜得透为什么一个花季的少女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仇恨么？又是怎样刻骨的恨意，让她足足坚持了东躲西藏、备受煎熬的二十年。

真正的原因，一直埋藏在她内心的最深处。

流歌，一定会为你复仇，一定会。

就算代价是我自己的性命，也要找到那个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L从椅子上站起来，鼓励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加油吧。三天后，目标会出席在希尔顿酒店的一个晚宴，然后坐头等舱飞机飞到X城去休假，休假的那段时间他身边不会带很多人，你要把握住最好的机会。”

无言地点点头。

四天后，她如同影子准时一般出现在X城，仿佛她本就是这城市的一部分，只是如同黑影一般不引人注意，出现时无人察觉，消失时也杳无音讯。根据L事先提供的追踪器，她很快就追踪到了目标所在的方位。

海滨别墅。

心里暗自狠狠咒骂着，再有钱也不过是衣冠禽兽。

她习惯在夜间下手，白天的这点时间，自己又不喜欢到处闲逛，干脆就到L提供的落脚点去睡了一觉，养精蓄锐，晚上好有更好的行动。

夜晚笼罩在了X城的上空，她穿上习惯性的黑色便服，在腰间牢牢地绑了一把三尺的佩剑，窜出了落脚点。这把佩剑是自己刚成年时流歌送给自己的，那时的自己身体还不是很结实，要用这把剑还有些勉强。现在，这把剑已经成为了她近战时的唯一武器。如果碰到一个也带着枪的人，用枪硬碰硬是不行的，只能借着自己的灵活的行动用剑结果他。

今天她要用那个人的鲜血作为祭品来一场血祭。

海滨别墅还是和早上来勘察的时候一样，根据精确的追踪器，目标现在应该在海边。

灵活地蹿上屋顶蹲下，用足有5.2的优异视力扫视了一下整个海滨。

确实看见了一个人影，就在一棵椰树旁边。

她狠狠地咬紧了牙关，咬到几乎把牙咬碎、咬出了血，牙龈和脸颊薄如蝉翼皮肤下的肌肉剧烈地疼痛。手伸进了口袋，摸到了那把冰冷的枪，死死地捏住枪柄，另一只手用力握住了腰间的长剑。

蹑手蹑脚地又跳下屋顶，像一只猫的跳跃一样体态轻盈，行动很轻，没有一丝声响，如同本就与这美丽的夜色融为一体的月光的影子。

她擦擦手上不停冒出的汗，手枪已经被自己捏得发热，不过自己今天并不想用手枪杀人，那太便宜他了，痛就痛一下，顶多打出几个血流如注的血洞。她抽出了那把长剑，死也要折磨死他！

“把剑放下吧。”

就是这一个声音，让她拔剑的手慢了一拍。

从这生长在一起的几棵椰树后面正对着大海的方向走出了一个人，蓝色的眼睛和夜晚的银色波光粼粼大海交相辉映。

那人对当自己替身的男子说：

“可以了，你去休息吧。”又转过头面对着她，

“你要杀的人，应该是我。”

嘴角勾起一抹不惹人注意的弧度，但还是被蓝色的眼睛捕捉到了。

“是你。”

点头。

她松开了捏着剑柄的手。

果然还是面对她的时候没办法做到绝对的冷酷。

手伸进口袋掏出那把还带着体温的枪，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我还真得谢谢你，从我眼前消失了十年，让我从当时那个不谙世事的小毛孩成长到了今天杀人都不眨眼的恶魔。这样也好，我变得很强、足够强，强到没有人再敢藐视我了。”她的目光凄厉如恶煞，

“包括我那不知死活的父母。我刚摆脱了炼狱升到了以杀人作为不可戒除的毒药满足自己内心对鲜血渴望的时候，我就去找他们了，没人委托我也会去，工作是工作私仇是私仇，不能混为一谈。”

蓝眼睛的人不发一言，听着眼前青色眼睛的人一口气吐露心中所有想说的话，倒干净所有想倒的充斥着心间苦涩的泪。

“他们当时躲在房间里，还指望亲爱的儿子们，哦，当然也是我那些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弟弟们来救他们。”她高傲地抬起头，面对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几英寸的人。

“面对他们恐惧求饶的样子，我觉得这真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我高高在上，看着他们跪在地上向我这个他们曾经毫无留恋地丢掉的弃婴磕头。你体会得到那样的满足感和复仇的快感吗？反正再怎么说他们也活不了了，索性我就多享受了一会，再毫不留情地一个一个结果掉他们，他们几个亲爱的儿子也陪着他们一起下地狱了，这算是大团圆了吧。”

“你很讨厌我吧，我居然成长成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杀人恶魔，以渴求无辜人类的鲜血为荣，以无辜人类的鲜血作为活下去的理由和激励自己的毒品。”

薄薄的樱唇动了动：

“对不起，我当时……”

“住口！”怒声呵斥住了对方想张开的口，

“你以为我不知道？不要说什么为了不让我卷入你黑道家族的纷争。对，自从我当上了杀手，对于黑道有一点耳闻之后就听说了，你的家族世代是黑帮龙头，只是这几年在你接手之后被洗白了而已。”

蓝色眼睛的主人也有些惊讶于她的冷静、蜕变和残酷无情，但表情还是不起一丝波澜。

“我亲眼看着流歌在我眼前倒下，她是我最重要最珍视的人。”蓝色眼睛的主人不知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还是看错了，眼前的人的眼睛里居然闪烁着眼泪！一个如此坚强，在烈火中重生的人居然在流泪！

“从这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不管什么代价也一定要找到那个杀死流歌的人，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到“流歌”时，格外用力，眼睛里充斥着复仇者特有的黑色火焰。

“所以这二十年那根本就不是人能过的生活我都挺过来了。”她一只眼睛看着眼前的蓝色眼睛，一只眼睛查看了一下弹夹，把它拆下来重装了一次，

“我一直坚信一个法则——仇恨绝对比爱更有生命力。”举枪，

“所以我疯狂地找那个人找了十年。”瞄准。

“所以……你还是要杀了我？”表情一如十年前第一次的亲吻那样的柔和，只是眼中那闪烁的，不知是不是泪水，如果是，又是因为她变得的无情而心碎断肠，还是因为自己当时买下的祸根而绝望悔憾。

“我早就发过誓，不管那人是谁，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一刀一刀把他肉剐下来，让他被活活折磨死，再把他挫骨扬灰！”

“但你却把刀收起来了。”她似乎颇有自信，

“在见到我的一刹那就已经放弃了在自己大脑里反复演绎了二十年，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枪打在哪里每一刀在哪里下手第一刀剐在哪里剐几下让她死都考虑仔细的场景，不是么？”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出口成章，她的面容仍一如至洁之水皎洁之月。

抿唇不语。

扣下扳机。

被消音器大幅削弱的枪声冲出了蜿蜒美丽着的海岸线。

几丝樱发散落在了空气中。

枪，放下了。

她的站姿依旧没变，却可以默默注视着眼前刚还被遮挡着，现在却已是一览无遗的夜晚海滨月色。

既然你当时没经过我的允许就私自杀了自己。

那我现在也有权利不过问任何人就取你性命。

她走上前几步，跪下，轻轻抚摸着柔顺的樱发，目光似乎是怜惜，弯腰在那温暖柔软的唇上印下一吻，轻轻摩擦着，久久不愿分开。

几年后，L在一次对决中被枪杀，一个同样混迹黑道多年的人成为了首领。

她门都不敲就直接走进熟悉的办公室。

“嘿嘿，很没礼貌诶。”一个人带着下属几乎见不到的调戏般的笑容从背对着门口的转椅上站起来。

她把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插，似是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是不是当时那一枪尖头空包弹没把你打死就把你打出大出血你就没挨够想多来几次？”

“那就免了。”笑容越发灿烂。

“我说你这家伙，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无奈地叹口气，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抱在胸前。

“那样的话……”继续带着调戏的笑容，

“我的世界里可就只有也只会有你这一个发光的太阳来给我温暖让我灿烂了呢。”走到她面前，轻轻拥她入怀。

“谁要温暖你……”红着脸别扭地别过头，但还是安心地靠在了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怀抱中，这是一个消失了二十多年的怀抱。

她笑得更灿烂了。

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一天，仇恨的生命力就不会比爱更强大。

你是我的阳光，天长地久。

作者注：

大家可别被那两句对偶给迷惑，别忘了LUKA没有真的“杀掉”自己，那当然MIKU也没有真的“取她性命”~对偶对偶，字数要工整当然意思也要工整~ 还有MIKU重装子弹夹那里也是个小暗示，暗示她把子弹换成了打不死人也不致命的空包弹~^_^

而且貌似这篇文有点小小地暴露了我最近突然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打一长串字为了表示人物的愤怒或者别的诸如急切焦躁不屑害羞等等心情而不用标点的表达方式的习惯……就比如你现在就在读的这几行字……有没有发现这段第一句话特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