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Corona 于 2013-7-20 14:55 编辑
Dira Chapter Zero
这还真是个古老的传说了。
濒临死亡的人类从熟睡的地狱女神手中夺取了创世之书。失去创世之力的地狱女神被嫉妒其美貌许久的大地之神借机用毒之恶果封印在忘川河底,永世沉眠。
而抱紧创世之书在黄泉路上拼命逃窜的人类,却被拦截的恶魔撕去了扉页和尾页,可即便如此,这本具备强大魔力的熔炉之书却终是得以保存了下来。
于是幸存的人类利用创世的力量开辟了混沌,在新的土地上构建属于自己的领域,但却也因滥用构筑之力而导致了时空裂缝的诞生。因此每一百万年,这片土地上的现有文明就要灭亡一次。
而每一次经历又一轮灭亡的世界复苏之时,创世之书恢复其原貌的力量都越来越微薄。肤浅的人类本以为是那被恶魔掠夺的几页造成的力量枯竭,却殊不知那是永眠的地狱女神的魔力衰竭所致。
于是迷信的人类在遥远的荒漠边缘的死亡之谷构筑起用冰雪之岩砌就的高塔,用于囚禁有可能暴走失控的创世之书。而在那无法参透的高塔中,蠢蠢欲动的阴谋也正蚕食着世界之骨的生命——
支配抑或毁灭。
守候抑或复仇。
人偶剧揭开了帷幕。
Chapter One
铁窗外的风景是无限蔓延的荒漠。铁窗内的光景则是冰冷彻骨的教堂。
她拜伏在用冰雪之玉雕刻而成的圣母像,低声默念着无人能解的经文。垂落在白色衣襟上的,是那闪烁着耀眼光辉的灿金色十字架。念毕,纤细冰冷的指尖攥紧了胸前同样毫无温度的圣物。她起身,白雪般的长发在纤尘不染的纯白裙摆上扫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她颌首,冰蓝色的瞳孔沉静地凝视着教堂四周那投射出五彩流辉的琉璃窗,良久无声。
她一手轻提起裙摆走向教堂外,那矜持的姿态恍惚某个破落王国末代的公主。但是大概只有她自己知晓,真正的公主是被囚禁在这高塔深处、那被黑色诅咒终日笼罩的女子。
不,或者说,那个人只是因为拥有太多才因此失去了自由。
她走过漫长曲折的长廊,悬挂在墙壁两侧的油画年代已是十分遥远。干涸的黯淡颜料在泛黄的画布上突兀地描绘着历史的残痕。她一路走过这片静默的时光,白色的裙摆仿佛冻结的苔原般冰冷。
这条走廊的尽头是螺旋向上、仿佛毫无尽头的水晶石梯。她拾阶而上,在那隐约透着些许光亮的石梯尽头,看到了那扇紧闭的金黑色诅咒之门。
她俯身跪下,轻轻扣了扣那只历经万年洗礼却从未生锈过的门环。
「陛下。」
门内并无回应。就像是无数个重复的日夜般,雪发的她起身,毫不犹豫地推启了这扇门。门内喷涌而出的暗黑气息将世间一切有限之物吞噬腐朽,唯有一袭白衣的她似不畏般前行在无边无际的沼泽中。
在这间奢华复古的寝殿内,仅摆放着一具微启的石棺。石棺内盛开纯白的百合花,花苞在暗夜轻拢,却会在每一朝第一缕阳光渗入其中时绽放花瓣。有着茶色长发的少女正沉睡其间,她的身上缠绕覆盖着淤积怨恨与绝望的锁链。
像是感受到了走近的雪发女子,茶发的她蓦然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澄澈安静的暖棕色眼瞳,却冰冷得几乎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
「Lethe。」
「陛下似乎已经清醒好久了呢。抱歉来晚了些。不过、您今天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呢,还是出去稍稍散下心呢?」
「出去吧。」茶发的她说着,起身走出棺木,繁复的漆黑华裙仿佛一袭沉重的锦衣般笼罩着她的命运。赤裸的脚踝上紧扣着银白色的锁链,她步履艰难却依旧固执向前。Lethe陪侍在她身旁,指引她走下漫长的螺旋之梯。
茶发少女嘴角抿起的、那轻薄到几乎快无法触及的笑意,带着深沉的疼痛苦涩。
是的、她就是劈裂混沌并构筑世界骨架的——
创世之书。
Crea Of Dira。
Crea一向对侍弄花草不感兴趣,她亦不喜欢花。
或者说,在这座囚笼、这个由她构筑的世界里,无法存在着那让她凝眸屏息的血色之花。
曼珠沙华。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生生世世,花叶永不相见。
她一袭黑裙华衣穿过花庭,除却衣襟渐染馥郁浓香,再无任何气息。跟在身后的Lethe也默契地保持了了然的安静,只是在偶尔瞥见一只将要绽放花颜的玫瑰时稍稍伫足。
Crea似乎在悄然间变得疲惫不堪。千万年的变迁,竟比不上那昔日河畔的血红烂漫。她回首,拢着滑下肩膀的黑纱披风,淡淡转身说道。
「我累了。」
Lethe点点头,采下几株熏衣草别在Crea的衣襟间「那么贵安,陛下。」
Crea似乎因这个称呼而微微蹙了眉,但她思索片刻后却没有开口纠正。有些事情,有些结局,早已命中注定,她又何必浪费气力去更改写。
「陛下喜欢的花,还是没有开呢。」Lethe安静的声音,在茶发女子转身的一霎在她耳畔响起。Crea略带诧异地回首,迎上了那抹冰冷如苔原般的天蓝色瞳孔。
「这里是现世。」
Crea如此回答。
「可是陛下果然还是喜欢黄泉之下的世界。」
是因为比起现世那些丑恶的嘴脸,更渴求着那河畔温柔的笑靥么?
Crea扶着水晶支柱走上石梯,茶色的眼眸闭上而又再睁开,却抹不开那令人疼痛的色彩。
「因为,已经厌倦了血的味道。」
彼岸之花的残影,在她的记忆深处化作无法平息的波澜,一次又一次锤打心中最痛苦的地方。
那花,已败。
而那人,已不在。
Chapter Two
Kuroko跨越重重山脉,在荒漠的边缘看到了只在古老传说的只言片语中出现过的高塔。
Curse Tower。
她理了理被沿途风沙粗野吹乱的樱粉色卷曲长发,张开了掌心。一颗鲜艳如血滴般的赤红宝石躺在那带着温暖的掌纹的怀抱中。那是一颗被雕镂成花朵纹样的宝石,细腻的花瓣向四围柔软地卷曲展开,仿佛在守护着花蕊中易碎的梦。
这是她从诞生那天起就得到的神秘宝石,虽然蕴藏着强大的魔力,但无论Kuroko怎样展开繁复危险的术式,也不曾见它爆发过怎样的力量。即便如此,Kuroko还是将它当作护身符随身携带至今。
Kuroko不喜欢计算年份,但所有人都在耳濡目染地告诉她,今年是第99万9999年。
为什么要如此拘泥于这个数字呢?Kuroko从来不懂,也不想再懂。正如她对于数学与逻辑思考毫无兴趣一般,人们对于她独到的魔术天赋也毫无兴致。
直到那一天——
王国的巫师跪拜在她身前,乞求她能带上人类最后的希望,跋山涉水去往那座只在神话传说中存在过的塔。
「请祈求那座塔的主人的救赎吧。她是唯一能解救万物生灵之人。而你、就是我们的Rewriter。」
Kuroko歪歪头,露出了疑惑而又可爱的神情。
「Rewriter?这是什么?还有那个主人这么厉害么?她又叫什么?」
巫师却在听到Kuroko最后一句无心之言时突然间变了脸色。许久,他才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深沉而黯淡。
「她没有名字。我们都称呼她为"锁姬"。」
因为她的身上缠满蕴藏着诅咒与绝望的沉重锁链。人类不敢接近她,却又不得不汲取她那不曾枯竭的力量。
啊、就是这样吧。
所有的对白到此戛然而止。Kuroko踏上了艰险而永无法回头的漫漫征途,身后是无数生灵的期待目光。
他们在等待着她为他们带去救赎。
她却不知晓,在触及真相脉络的一瞬,她会舍弃这个世界与自己,只为救赎她。
Kuroko不愿去想未来的事情。因为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无法用几句与戏言无疑的预言精确校准无法被禁锢的未来。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擅长占星。这是一种古老的力量,抑或说,在她的体内,流淌着神秘而无法复制存在的血统。
这大概就是她被称为Rewriter的原因。
曾有人记载,在现世诞生之初,人类的始祖用从黄泉之下的世界盗来的魔法书开辟了混沌的天地,构筑起全新的现世骨架。而世代守卫着这本书的人类,则被称为Protector。她和Rewriter一样拥有强大的魔力,唯一不同的是,Protector不曾老去,而一代代Rewriter却在遇见那存放在高塔内的『书』后逐渐衰弱死亡。
既然那高塔内真正能救赎人类的力量来自『书』,那么被巫师小心翼翼地称为『锁姬』的人又是什么呢?
会是那名世代牺牲自己的自由而选择永生守护的Protector一个美好而动听的别称么?
抑或、这原本就是扭曲而虚假的借口。
Kuroko随意地抖了抖快要被毒辣的阳光烤焦的白色风衣,便抱起沉甸甸的羊皮水囊继续步入了荒漠之中。
令她奇怪的是,愈是接近那荒漠边缘的峡谷,一股全然不同的寒冷气息愈发入骨地侵袭而来。
原本沉积着松软黄沙的荒漠,在前进的脚下渐渐演变成结霜的苔原。Kuroko不禁浑身颤栗不安,但却依旧鼓起勇气继续前行。
也不可能后退了。因为无论是身后还是身前,都不曾存在过任何脚印的痕迹。这是一趟无法循环往复的旅程。
终于抵达峡谷边缝之时,夕阳已快要沉入地平线之后。Kuroko在迅疾黯淡的最后一抹霞光中,发现了一条通向峡谷底部的蜿蜒小径。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停顿,她便踏上了那条看似在高空摇摇欲坠的石路。
而在那修筑得极为简陋的石路尽头,一座漆黑的覆盖着冰雪封印的大门,露出了沧桑的一角。
Kuroko在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手心那枚赤红的宝石,却意外地感知到了宝石表面那灼烧般滚烫的温度。
「难道。。。。?」
像是瞬间醒悟一般,Kuroko再次确认性地望向了门的方向。
凝视着那扇大门的樱粉色瞳孔内,在顷刻间掠过一丝讶异的光辉——
因为那扇门的背后,即是那座神秘的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