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标题

作者:幻斂
更新时间:2013-07-27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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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幻斂 于 2013-7-29 22:31 编辑


※邏輯已死。

※糖罐已空。沒福利可灑,請抱著平淡的心情閱讀(艸)





《VI》



放學前的班會時間。臨近學年末,為了表揚替班級事務操勞一整年的委員們─就森夏的話來說就是”無償的打雜工”,七瀨老師特別準備了禮物讓全體同學向他們致上感謝。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明年還能由丹生谷同學擔任班長唷。」小七老師溫柔地微笑,而全體女生一致表達贊成,同時間僅佔班級人口數1/3的弱勢男生都面露了恐懼之色。以票數來說要改變女生的決議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一起把男生的希望放在唯一能正常地和丹生谷森夏討價還價的富樫勇太身上。


「丹生谷同學繼續擔任班長也沒什麼不好,懂得照顧人辦事穩重也很有領導天份,但是……」

「雖然是美少女票選第一名,談話的時候也很親切,但是……」

「對、對!被她拜託事情的時候光是看著笑容就很治癒了,做什麼都甘願,但是……」

「學年成績沒話說,體育方面也在中上吧,優秀之外還相當謙虛,但是……」

「喂!你剛開學的時候不是發誓要追到她的?結果呢?」

「……你看了也明白的吧。明明和誰說話都那麼溫柔又開朗的女生,但是……」

「不知道為什麼,偶爾有種讓人不敢再靠近一點的可怕氣場啊。」


唉,我勸你們繼續保持這種安全距離就好,夢想破碎是很痛的。勇太嘆了一口氣,眼角視線瞥見森夏已經離開教室,才拎起書包走向等待已久的六花。




……看見男生們那副沒用的樣子,她就知道她的”脫離中二病FIGHT!人氣女子高生10大指標”再度出現了一點小裂痕。


─丹生谷?啊…可愛是可愛…但是…不覺得有點難接近嗎?


差不多的字面,但畢竟是不太相同的意思。中學時代男生們口中的”難以接近”,是被嚇得不敢接近……當然中二病患本身是不會有自覺的,中二症狀其中之一『有錯的一定不會是自己,就算錯的是自己,也是因為英雄的命運必定伴隨著不被理解的孤獨』……什麼背負著無盡悲傷與空虛存活至今的魔術師……聆聽神的話語傳詠真理的精靈聖女…...交不到男朋友也能成為妄想的萌點之一。


不過初上高中一整年下定決心、努力改變形象之後的心得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真是好懂,也真無聊。喜好一目瞭然縱然是優點,但不知怎地就是讓她提不起勁,久而久之懶得再刻意維持在男生面前的夢幻形象,人氣流失也是難免的吧。


「唔?還關著啊……難道我是第一個……」


森夏”唰”地拉開部室的門,走到小黑板旁邊放下書包和厚外套。


窗邊蜷縮著一團物體,外表與她身上的制服外套同色,頸間露出一小段深綠色彩,像隻掛了項圈的小貓一樣窩在芥黃色抱枕上輕微起伏。暖爐桌還收在一邊沒拿出來,但是這種天氣只帶著一件枕頭就睡在窗下實在不是明智的舉動。


「喂!醒醒,不要睡在這裡。」


搖了搖軟呼呼睡得正甜的茴香,半天也沒反應,只是露出小動物般的安心微笑。


「該不會當成是草原裡一陣舒服的微風了吧……真拿妳沒辦法……都已經是準高三生了……」


苦著一張臉的森夏,只好從櫃子裡挑了件薄被,跪坐在茴香旁邊,輕手輕腳替她蓋上。


「……呼…沙灘和海~陽光好刺眼……」


「時空穿越?這麼冷還能夢見夏天的海邊……呀、等一下!妳要做什麼?!」


閉著眼睛,動作卻異常純熟的茴香在榻榻米上蠕動前進,一下子就湊近森夏,將頭挨上她的大腿,臉頰輕輕蹭了蹭裙下的肌膚。


「……嗯、一直夢想著的小森大人的膝枕……終於收集到了……」


一直夢想著?難道從她第一天進入這個部室就有這個念頭了嗎?所以那時候才會抓住她的腳踝嚇她一跳?!話說回來收集是什麼意思啊……膝枕也包含在她的枕頭百科大全裡嗎……而且為什麼限定是她?不、現在根本不是吐槽這個的時候吧!


「妳、妳給我起來啦!這麼害羞的事拜託不要……喂?」


「呼…呼……白色的雲朵軟綿綿的好舒服……」


「妳到底是醒著還是在作夢……換了個枕頭場景也立刻變了嗎……」


怎麼推也推不開,森夏無奈之餘只好稍微低下頭,一手扶著茴香的肩,一手護著她的頸部,想將趁機佔人便宜的學姐移回榻榻米上。


兩人的臉距離近得好像有點容易叫人誤會,幸好這時候部室裡沒有別人,一鼓作氣抬起學姐把她扔到旁邊去吧。


「……哦喔!妳在做什麼?!」


少了平時邊哼歌邊走路的行為,凸守早苗出現得相當突然,她正站在部室門口,做出過度震驚而倒退一步的動作。


「喊那麼大聲,妳想吵醒茴香學姐嗎……不過要是能吵醒她也算省了我一件麻煩事。」


早苗甩掉鞋子,小跑步衝進部室裡,書包都沒來得及放下就用力伸手指住森夏。


「妳這傢伙!是不是又想趁人不備向她下詛咒!」


「哈啊?!」


「想對結社NO.0顫慄之黑夢烙上相同的咒術,身為NO.0的雷霆戰鎚使不會袖手旁觀!在結社主人NO.0邪王真眼到來之前,就由凸守來阻止這場蔓延世界的無止盡邪惡!」雖然嘴裡繼續胡扯起讓人無言以對的台詞,但早苗看起來卻是真的生氣了。


順手拉好茴香身上滑落的薄被,森夏一站起身,憑著高度立刻讓氣勢上漲,挑眉俯睨的側臉卻沒有讓早苗退縮。但早苗並不如往常般揮起沙包迎戰,緊貼身側的雙手握緊拳頭,氣呼呼地抬頭直視她,擺出小女生吵架的姿態。


「看也知道,我什麼都沒做啊。」


「妳做了!」


「這是誣賴吧!別說在妳出現之後了,在妳出現之前我也是清白的好嗎!」


「內心預謀也是犯罪的一種!」


哪來的法律?!「妳……我完全不明白妳在胡鬧什麼了…為什麼一見面就找我吵架……」


「因為妳……」早苗停頓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地提高音調:「……妳是不是和茴香去看電影了?周末的時候!」


「哎?」妳怎麼會知道?森夏第一個疑惑還沒問出口,不由自主卻先解釋了起來:「不就是某個混蛋約了人結果自己臨時家裡有事,茴香學姐就只能找我陪她去看了……」


「只能找妳?」


「某個混蛋叫我幫他做這做那,問了老半天,好不容易在情人節約到了女孩子,居然還把對方丟著不管。」


早苗狐疑地看著她。「Valentine……就是紀念聖瓦倫丁在牢裡被凌虐而死的那個祭日嗎?」


「……請向在那個日子裡慶祝的情侶們道歉。」說起來這次小鳥遊同學並沒有找她商量節日的事呢…看來應該有好好地和富樫君約會去了吧。森夏低頭看了茴香一眼,後者仍是睡得不省人事。「在那個日子去電影院就夠要命了,而且還只是和學姐……」


「……小森大人自願排隊買票、拿爆米花和紅茶,還幫人家擋住人群……很有男朋友的感覺哦……呵呼~zzzzZZZZ」


「睡著了就不要回話啊!……誰叫妳那天又是一身輕飄飄的白色衣服,一臉好欺負就算被插隊也不生氣的樣子,怎麼可能讓妳去和人群擠!」


更差勁的是,散場後還一臉滿足笑容地看著哭腫眼眶的她說『真是一部感人的電影呢』……!害她羞恥得巴不得電影院的燈永遠不要亮起來。


「……喵……在剛曬好的乾草堆裡滾來滾去…好溫暖…………」


──演技相當純熟啊,茴香學姐。不只能穿越時空還能化身成動物。




「丹生谷森夏!!!」部室門外傳來尖銳的煞車聲和叱喝聲。


又怎麼了?她今天走霉運了嗎?眼看氣急敗壞的一色誠闖進部室,森夏對他的目的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丹生谷!把我的茴香學姐還給我!」完全沒瞧見當事者之一正躺在地上睡覺,一色誠悲痛地吶喊:「我拜託學姐延後一天,結果隔天她卻說已經和丹生谷去看過電影了!丹生谷!妳這算什麼!」


「因為她說她已經在電影院門口了卻等不到你……應該是我替你收好爛攤子的耶!你該向我下跪道謝才對吧?」


眼前的兩道視線都帶著不滿和控訴,這種情況是不是該叫醒罪魁禍首來解釋一下?但是一看見那張純真的睡臉,總覺得讓這個人來解釋肯定會造成更多誤會。


一色誠雙手掩住臉,嗚咽地說:「可是一年難得一次的情人節……還有已經買好的電影票……」


「全都是你自找的不是嗎?真是……下次你自己約吧!別再拖我下水了!」她轉向早苗,聲音一時放輕了許多:「吶、就是這樣。」


「丹生谷!不要丟下我!我約學姐十五次裡只有兩次成功,唯一一次校外約會就是靠妳幫忙,既然妳代替我和學姐看了電影,至少應該再代替我重新約一次吧!」


「什麼啊!茴香學姐就在這裡你好歹有點男子氣概吧!上次不是也說過了嗎?再這麼沒用下去,如果我是你的情敵你早就輸了!」


「茴、茴香學姐……!」大吃一驚而石化的一色誠。


「現在才發現嗎……咦?」視線飄向門口,森夏愣了一愣。


早苗默不出聲地提著書包,撿起走廊上甩飛的鞋子,一副打算回家的樣子。


「今天不待在部室玩嗎…中學生?」


不理會出聲詢問的一色誠,早苗向森夏做了個吐舌頭的鬼臉,穿好鞋之後一溜煙跑走了。


「那傢伙怎麼啦?」


「……誰知道呢。」思索片刻,隨口回了個單音節,森夏逕自穿上厚外套,拎起書包,假裝專心地整理圍巾並踱向門口。


「喔?妳也不留社團?」一色疑惑地挑眉問道。還在室內就全副武裝,果然還是太熱了吧,怪不得丹生谷的臉都微微透著紅暈。「如果勇太也不來,今天就沒事做了……」


「反正平常也沒在做什麼事嘛。」


「但是丹生谷!剛才的事情還沒說完妳就想走──咦?」


森夏抓住老舊木門,一邊慢條斯理地穿鞋一邊回頭向一色誠眨眨右眼,勾起別有深意的閃亮笑容。


「什麼意思啊這種微笑……啊、莫非是!」在森夏的身影消失之後,他猛然頓悟,顫抖著回身望向窗邊那位安詳愜意的睡美人。「特別為了我製造的絕佳CHANCE!和茴香學姐獨處的難得時刻!丹生谷…妳真是個好人!」






……那傢伙傾身靠近茴香的那一幕,就像Philoctetes射向Paris的那支箭一樣,沾著毒血削過她的身體。不致命,卻有一陣令人麻痺的痛楚。


原本就懷著相當煩悶的情緒,夏季午後雷陣雨前的烏雲團團盤踞在胸口,拂面的寒風也吹不散它。放學後到據點裡找大家玩向來是很愉快的事,但昨天master在電話裡說,情人節她和Dark Flame Master進行領地勘查(逛街)時遠遠瞥見冒牌森大人和茴香在一起。那瞬間好混亂,她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聽見前半句時失去笑容,抑或是從後半句起才開始感覺到嘴裡有著像咬碎黑暗樹根所產生的苦味。


雖然那傢伙好像有向她解釋兩句,但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態度看了還是很生氣,不管原因是什麼,一起單獨約會了就是事實!笨蛋森大人!


早苗一個人穿越高等部中庭,藏在圍巾下的紅色細蝴蝶結是唯一能顯示出她還不屬於這裡的標誌。小小的校門口就在眼前,明明還是中學生,卻已經非常習慣於從這道門走向放學回家的路。


「哼!只要再過兩個月……凸守就能將高等部也納入掌控之中了。」


「笨蛋守,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麼啊?」


身後伴隨著不急不徐的腳步聲,但是一開口就讓早苗心跳悄悄落下一拍。她轉過頭,雙手縮進口袋取暖的森夏正漫不經心地跟在她後方三步遠處。


「妳在跟蹤凸守嗎?」鄙夷的視線。


「校門就一個,任何人放學都會走同一條路吧!」


口頭上雖然這麼說,但話一說完的同時,森夏也站到了她身邊和她並肩走。兩個人的步伐一大一小,卻能保持在一模一樣的速度,太刻意了。


早苗從口袋裡找出手機,一聲不吭地按了幾下。


「嗯?怎麼了?」


「沒什麼。」


將那條寫著『今天不用來接我』的訊息發送出去後,早苗卻在校門口轉往和電車站完全相反的方向。


「哎?不坐電車嗎?」只好傻傻地跟著早苗拐彎,『放學走同一條路而已』的藉口不攻自破,森夏轉開尷尬的臉,暗想某個小鬼現在一定在竊笑。


「凸守想走哪裡就去哪裡,妳有什麼意見嗎?」


「真是傲慢的獨裁發言…...」


「今天就施捨平民一點小小恩惠,准許妳跟在後面一起巡視凸守大帝的廣大國土。不用道謝。」


「唉、是是是,凸暴君。」


事實上,因為是故意選了這所離家很遠的高中就讀,在這一年裡也沒怎麼認識過除了學校到車站間的其他地方,森夏幾乎是被早苗領著東繞西拐地在完全陌生的道路間亂走,最後從另一邊回到了車站。


「結果妳還是在耍我吧……不過,走過一圈才覺得學校附近真夠荒涼了……所以凸暴君的國土就只有這種程度?」


「妳想看更多嗎?」


「不…也沒有那麼想。而且說到底這是日本國土不是妳的國土吧。」


「哼哼…在不可視境界線面臨崩潰、黑暗覆蓋這片大地之前,邪王真眼與其servant必定能完全統治這個世界。從屬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無需在意。」


「什麼時候妄想已經嚴重到統治世界的地步了……」森夏無奈地搖頭,電車進站所擾動的氣流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忍不住皺起眉。「看妳沒什麼事的樣子,還以為妳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不留下來等小鳥遊同學呢。」


「嗯~?難不成是在擔心凸守嗎?」


「只是看妳沒什麼精神,也許又在耍小孩子脾氣逞強,如此而已。」


「魔力低微的彆腳魔術師是不會感受到的,每當月圓之日,大氣中的靈力干擾就會增幅……」話說一半,被森夏毫不溫柔地伸手按住額頭所打斷。


「沒發燒,所以中二形容的不是感冒的意思啊……」納悶地又摸摸軟嫩臉頰,比在口袋裡煨暖的手稍低一些的溫度。


早苗坐在電車扶手邊的座位,而身側的森夏那麼自然地從她的頭摸到她的臉,又擅自幫她把圍巾整理一遍。心裡的煩悶頓時煙消雲散。就算對茴香再好,也不過就是這傢伙擅於照顧人的天性,不管對誰都是一樣的──


「哈、也對,笨蛋怎麼可能會感冒嘛!小不點的表面積小,吹風受寒的機率大概也小吧!」


果然一樣是超讓人生氣的傢伙!


「皇子山到了,妳不下車?」森夏指著即將要關起的車門。平時結束社團活動一起回家時,早苗通常都在這一站下車,等司機來接她。當然在尚未知道這傢伙的家世背景之前,森夏一直以為只是個普通的通勤中學生而已。之所以不讓司機直接到學校接送,可能也只是想維持一部份和大家相同的感覺。


「趁著今日指揮部沒有新任務交辦,凸守想要到靈力充盈之地恢復一點儲備魔力。」


「啊?」


不情不願地跟著早苗在膳所本町下了車,距離小車站不到10分鐘的路程,兩人走進緊臨琵琶湖岸、栽滿櫻樹的膳所城跡公園裡。昔日德川家康時代所興建的城池,被譽為日本三大湖城的膳所城,如今在公園裡也只留下一塊紀念石碑,和一座模擬再造的本丸城門,樓閣風光已不再。


冬日難得的陽光被雲層掩蓋了些許丰采,穿過疏落的櫻樹枝葉後只留下若有似無的陰影。要是在唐橋就好了,向晚夕照當空染紅琵琶湖的光景會更完整地呈現於眼前。


「櫻花若是開滿了,這裡會很漂亮的吧?啊、對了,春假的時候和大家一起去賞花,怎麼樣?」森夏凝望了一會兒湖岸波濤後,回身問早苗。


「嗯~確實是一處力量充沛的開放式靈修場所,根據凸守以往的經驗,在此地舉行聖靈儀式只略遜於彥根城。」


「儀式嗎……總覺得鋪在草地上的地墊一定不能讓妳和小鳥遊同學準備……」布上肯定會被偷畫了魔法陣之類的東西吧。「不過妳居然還會想來這種地方享受風景,真奇怪呢。還以為妳腦子裡就只裝了那堆亂七八糟的中二幼稚設定……呃?!」


森夏一轉頭才發現,閉著雙眼的早苗在離岸邊最近的一棵櫻花樹下擺出了奇怪的姿勢。


「……在人來人往的公園裡妳搞什麼啊?」


「噓!凡人噤聲。此地乃匯集水風火土四大元素的絕佳之地,精靈的細語能聆聽得格外清楚……」早苗一手貼住胸口,一手攤開掌心朝向湖水。「吾全副身心交託於自然、浸潤於汝等之教誨,散於天地之精靈們啊!請回應吾之召喚……」


啞口無言的森夏感覺到自己從腳底漸漸竄起一股寒意。


從湖中濺起的藍色水花。「水之溫蒂妮……」早苗接著揮手在空中畫出綠色漩渦。「風之希爾芙……」掌心輕按櫻樹樹幹留下一圈赤紅色燄紋。「火之沙羅曼德……喝啊──」雙手平貼於地,四周昇起土黃色的圓弧光暈。「土之諾姆!」


「妳給我……停下!!!」森夏揪住早苗的領子把她拉起來,一手蓋住她的嘴巴讓那串喃喃自語變成模糊的咕噥,動作迅速俐落地將她拖往一百公尺外的公園另一側。




「好險……公園裡人不多。妳就這麼想當街表演這一套嗎?這裡又不是學校!」


「這不是表演!是儀式!妳打斷我召喚四大精靈的儀式了!」


「召喚?妳那種幼稚的小學生動作居然敢稱之為召喚?」


「不許說我小學生!妳這個心智蒙蔽的腐敗一般人!」


越吵越大聲的爭執比早苗方才的行為還要更引人注目,但專心於互相瞪視的兩個人卻毫無自覺。


「不許說我是一般人!笨蛋中二!」


「凸守是天才!是當今世上唯一能同時召喚出四精靈的天才魔術師!」


「才不是這樣!居然想要一口氣聚集四元素精靈圖個省事?妳給我聽好了!精靈是比人類還要古老恆久的存在,借助他們力量時必須懷有尊崇敬畏之心,仔細聆聽每位精靈傳遞的細微話語!一下子把水精靈和火元素同時召喚是想要他們水火不容嗎!懷著這種狂妄的想法還想要吸收精靈的力量填補妳的──啊、」


早苗一聲冷笑。「喔哦?真令人驚訝呢冒牌森大人,看來妳還是多少有瞭解過如何偽裝成目標,可惜妳那淺薄可笑的假冒技術,說出的話與正牌森大人再相似,也掩飾不了底下那空洞的內在!」


啊啊!好想反駁!但是!「……沒有、妳聽錯了,我根本什麼也沒說。」冷冷地別過臉去。


「哼哼!顯然妳也有讀過Mori Summer的偉大著作,正好趁此機會讓妳再複習一遍正確的魔術教義,根據Mabinogion第八章第九小節……」


「我不想聽!……是說妳為什麼會全部都背下來了啊?!」雖然在她的努力之下,曾經寫過的中二文章都從她腦袋裡刪除得差不多了,但森夏依然記得某本貼滿幼稚貼紙的黑色資料夾有多厚重。往昔的自己……真是創造力豐富得讓人想狠狠掐死。


「要學習Mori Summer的廣博知識這只是基本中的基本!」


「學習什麼的妳還真敢說啊……我可不覺得那些破東西有什麼好學的。」


「在下是最瞭解Mori Summer偉大意志的人!是第一繼承者!」雙手輕覆胸前,以相當自豪的語氣說著。


……不,這句話本人一點都不同意。


「……繼承者什麼的……不是妳自己認為的而已嗎?我、那傢伙可沒有承認過妳啊。」


「雖然已經活過500年以上的歲月,但自從Mori Summer突然在Electrical Ocean裡失蹤之後,即使凸守四處搜尋也沒有辦法獲得她的任何消息了……」早苗的聲音從哀傷轉為激昂:「所以,她一定是留下了足以啟蒙後世的知識經驗後,終於體悟天道,肉身消散化為主宰,與自然融為一體了!」


「我才沒…不、不是……呃咳!」森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揉著緊鎖的眉心,深呼吸之後無奈地問:「妳怎麼知道那傢伙不會哪天突然又出現,指著妳說她根本不需要任何繼承者?」


「……她不會。」飽含感情的話音忽然微弱了下來,冷靜得判若兩人。


「……哎?」


「……凸守知道,真正的她已經不存在了。」


森夏默然無語,看著早苗別開了臉。




※※※




從她賭氣地不再說話後,森夏也僅是沉默地將視線停留在左側的湖面景色上。兩人沒有任何溝通,卻相當默契地沿著湖岸步道往南而行。西邊的斜陽為道路落下一地的樹影,早苗將路側的一條窄小直線當作唯一能走的路,其他範圍都是深不見底的峽谷裂縫和危險的熔岩,而一條條橫亙的樹影則是道路崩塌的部份,必須謹慎跳過去。


說已經不存在,其實也沒說錯吧。


早苗低垂的視線像是專心地看著妄想中狹窄難走的窄路以便保持平衡,眼角餘光卻往身旁的森夏一瞥。那個人又輕輕蹙起眉心,偶爾望著自己的目光裡承載了淡淡的擔憂。


在她面前燒掉Mabinogion的人就那麼討厭自己所尊敬的那個形象嗎?那麼這個人,一定不能是那個形象的本尊吧,如果重疊了兩者,自己對Mori Summer和那本書的信任也會隨之破碎。但她又明知道無法將這兩個人真正區別開來,在玩弄對方所獲得的愉快之中,森夏的每一次反應都讓她更確信,那個曾告訴她平行世界必定存在的Mori Summer已經孤單地被遺棄在時間夾縫中,再也不會有聲息。


森夏單手放在口袋裡,另一手抓著書包肩帶,每當她若有所思的時候,輕閉的嘴唇和低垂的眉眼都會悄悄洩露出她的不安─她不說,但不代表她沒有想法。這也是早苗漸漸會不時把注意力往森夏身上飄移後才注意到的事。


「……也許她還存在也說不定哦。」


早苗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聽見她有反應後,森夏才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繼續說下去。


「那個呀、平行世界雖然還沒有被證實,但是這個理論在科學裡的確是存在已久了吧?除了我們自己的宇宙以外,還有更多尚未被發現的宇宙。其中很可能存在著和我們的世界有類似構成的星球,依循時間變量,在那個地方會發現另一個自己。」


「妳是說在那裡還有另一個Mori Summer?」


「這個也有可能。不過我想說的是,也許妳所遇見的Mori Summer和那個平行世界裡的Mori Summer是同一個人。只是在這個世界完成了某些事之後,選澤留在另一邊的平行世界裡,基於某些原因她無法穿越回這個世界,才會讓妳覺得她永遠消失了吧。」


「為什麼……」早苗凝視著她,眼中充滿不解。為什麼要突然想出這種解釋來安慰她?只是為了安慰她?


「嗯……」森夏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緩慢而小心翼翼地說道:「假如另一個世界的早苗來到這裡,告訴妳她從未遇見過邪王真眼、沒有成為她的servant,即使那個早苗和妳長得一模一樣,年齡相同,讀同一所學校,家庭背景毫無差異……妳會覺得她和妳是同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凸守和master的契約是從前世延續下來的,到了後世依然不會改變,凸守和master的相遇是必然的。」


「沒錯。所以即使起源是相同的,有著類似的思考方式和行為,但經歷分歧以後果然就會成為不同的個體了吧。人生是由各種各樣的選擇分歧而演變至今的,做了某些決定的自己因而站在此處。但是說不定在那個時間點做了不同決定的自己,還在另一個地方延續著另一種可能性呢。」


「……所以,那個Mori Summer在那個世界裡…直到現在依然是一個偉大的魔術師嗎?」


「大概就是差不多的意思。」不過那個世界肯定就沒有現在這個丹生谷森夏了。森夏嘆了口氣,將想像揮散。「但是呢,雖然如妳所說,她已經不會再回來,在這邊的世界裡漸漸地不為人所知,但是那個時候的她,存在意義一直到現在都不會消失吧?」


「……妳覺得,她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當然的啊!……小心點,前面有石頭,不要跌倒了。」


森夏朝她笑一笑,忽然向她伸出手。早苗遲疑了半晌,將左肩的書包換到右肩,空出左手放到森夏的掌心裡,立刻被溫柔地握住了,並且托著她的身體重心,讓早苗輕鬆地躍過從峽谷深處噴湧後凝固的火山岩柱。


「真奇怪呢,平時擺出一副和Mori Summer敵對的樣子,冒牌森大人居然會說Mori Summer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我只是叫妳不要再說那個名字…還有那本…那本、書。」忍耐半天才忍下那個”破”字。「但是,如果她沒有在那個時間出現過的話,現在的我們就不會聚在一起了吧?在那之後的所有回憶也許都會不一樣了。雖然還是覺得很羞恥,但是我也稍微有點想感謝她呢。」


「……」早苗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問道:「妳說過,當初會加入結社是為了要收回Mabinogion吧?」


「嗯。」


「那麼後來一直沒有退部,也是為了…為了Mabinogion而留下來的?」


「…...嗯。」


「喔……」沒有將真正想問的話問出口。她只是隱隱覺得,『那為什麼妳已經很少向凸守問起Mabinogion了?』是一張必須掩蓋在其他攻擊牌之下的輔助牌。


不再是Mori Summer的丹生谷森夏。曾經是Mori Summer的丹生谷森夏。她過去所認識的Mori Summer和她現在所認識的丹生谷森夏。無論誰曾經是誰、誰又不再是誰,她所珍藏的永遠都不會忘記。而這個人……也許會、也許不會再離去,現在卻比什麼都要真實地陪伴在她身邊,比誰都要敏銳地看透她的感受。


「……那個平行世界,一定充滿很多帥氣的魔法和敵人,Mori Summer和她的小伙伴還需要更多創新的魔術才能從性命攸關的戰鬥裡存活下來。」


「哎?呃……嘛、大概……」森夏臉部輕輕一抽慉。


早苗不懷好意地揚起笑容,開始瞎掰起來:「Mori Summer在消失前最後進行的魔法據說需要7份有毒荊棘的汁液、5份在曬乾前混合鼠尿的附子草粉末、三隻天蛾幼蟲搗成爛泥狀,全部攪拌完畢加入蜂蜜,鋪在乾燥的石化蜥蝪皮囊裡……」


「啊啊啊……等等妳在說什麼我才沒有、不對不對…我是說她怎麼可能……」


「如果那個魔法完成了,會是相當強力的詛咒魔藥!凸守已經可以想像出來了……現在的Mori Summer依然披著她象徵純潔心靈的白色蕾絲斗篷,身上戴著無數增強法力的靈木與玉石,天天在清晨與月圓之夜向精靈祈禱,穿梭於樹林間與樹木的靈魂對話、聆聽她們的智慧之語……」


「不、不要再說了!拜託妳不要再說了啦──!妳明明就沒看過那個時候的……為什麼會……」


「嘿嘿~因為凸守是對Mori Summer最忠誠的第一繼承者哦!」


從那時起,就一直一直對妳有過無數美好幻想,期待能有真正見面的一天,直到幻滅。


如果崇拜是朝向理解最遙遠的距離,現在的我,離妳再近不過了。





天色漸暗,湖上遊船一艘一艘亮起了耀眼的燈火,像泊於黝暗湖面的星子般勉強為兩人照亮小路。天黑之後很久,兩人才好不容易走到菱山站各自搭車回家。


而那時因為偶然而牽起的手,後來並沒有任何一方放開。








つづく








※這次花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時間在地圖上...(艸)雖然字數也是個大爆炸...於是後半段又愉快地變成下一章了...


【註】關於車站和景點→

動畫取景大多在日本滋賀縣,勇太早上搭車的「菱山站」就是現實中的京阪石山站,而學校附近的鐵道則是在穴太站,通車大約半小時吧。聖誕節六個人在決定要去早苗家時的那個車站是浜大津站,船自然是琵琶湖遊船。勇太和六花的家在湖東岸,幫森夏燒書的公園是唐橋公園,每天都是走過瀨田川大橋到石山站搭北上的電車上學,所以早苗才會在橋上攔截master。石山站是一個轉乘點,既然森夏會在月台和勇太初次相遇,距離勇太又有至少一站以上的距離,那應該住得比勇太家更遠,而且需要換車(森大人為了擺脫黑歷史真是相當辛苦…)至於早苗家目前沒找到資料…但根據13話勇太帶六花回家時需要搭京阪電車,中途又拐妹子到浜大津港搭遊輪,總覺得是在離學校更近的站……但第4話森夏和早苗對決的地方是在唐橋公園以北的近江大橋東側湖岸道路,為什麼會走那條路回家呢……難道是住東岸嗎(掩面)。總之文裡的車站設定只是為了約會方便而已請不要在意(喂) 反正被二期打臉是肯定了。(這段亂七八糟的註應該不會有人看完吧OTZ)


中二病聖地巡禮總集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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