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A 【间章A】

“吵醒人又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Gumi揉着眼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天青色少女从上铺蹦下来，把一包Pocky扔进她被窝里，“好了啦，记得帮我罩着。不过现在应该也没事了，已经过了检查时间了啊。”

“你也知道已经过检查时间了，还要出去？”

“啊啊，难得流歌会发这种短信给我嘛。”她举了举葱绿色的手机，笑的很开心，“这个时候不趁机会好好蹭一蹭可就亏了呢。”

“切。”绿色短发的女孩子咂咂嘴，随手撕开Pocky的包装袋叼了一根进嘴里，“照我说啊那家伙还真是有够恶劣。”

“你说谁？”

“还有谁啊，不就那个面瘫冰山巡音前辈嘛。”Gumi咬着Pocky含糊不清地说，“也只有你会把她当个什么似的……我说那家伙有什么好啊。”

“那你说看看哪里不好了啊？”

初音未来挑着眉毛，明显不太高兴。

“冷淡啦、自私啦、忽冷忽热啦。”Gumi伸出手来历数罪状，“你之前高一的时候不是特地跑过去祝她生日快乐嘛，结果怎么着，一大早被赶回来，我都为你不值。”

“……那不是她担心我课业嘛。”

“切。”绿发少女把巧克力棒咬的嘎吱嘎吱响，“那时候你可不是这样想的吧，不然就别红着眼眶上课啊。”

“……可她后来也发短信道歉了啊。”

“你说那惜字如金的‘抱歉’两个字？”Gumi望着天揉了揉额头，“算了这个先不提，就说最近吧，你搬回学生宿舍的时候她连帮都不帮你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

天青色少女鼓着脸刚要反驳，被Gumi挥挥手打断了。

“算啦算啦反正在你眼里她怎么样都好。”绿发少女把剩下的一小节Pocky全部咬进嘴里，翻身躺下准备继续睡觉，“不过你得想清楚，伯父伯母之前在国外还好，现在回来了，你总得考虑一下吧。”

“路上小心点，我要睡了。”睡在下铺的绿发少女把被子拉过脑袋，舒服的翻了个身。

天青色少女睁着眼睛望了半晌，最后还是关了灯，轻手轻脚地出门。

初音未来翻过学生宿舍的矮墙，在校道上走了一段路以后终于出了校门。天气有些凉，她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往手心哈了口气。她在三三两两没什么人的地铁站刷票，靠在座椅上睁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

桌面是过去的中学生时代，当时还穿着高中制服的巡音流歌眼神沉静，嘴角勉强拉出一丝笑容。脸部轮廓消瘦冷厉，樱色的头发铺下来像是漫天樱花，又将其柔化了。如同其人一样表里不一的矛盾。

巡音流歌和初音未来，名义上已经交往近五年的恋人。

偶尔也会很羡慕啊，高中时每天见到的在校道上走的情侣。每当午餐时间初音未来和Gumi去拿便当的时候遇到互相喂食的闪光弹，Gumi戳戳身旁友人的手肘发出幸灾乐祸的嘘声，两地分居没办法好歹也有点甜言蜜语，被Gumi取笑的没有办法的初音未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传了几句我好想你啊之类的情话，得到的回复是你发烧了？

上课上得很疲倦通讯录里找到流歌的名字，结果等来的回复是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吧？

完全就是不解风情的家伙。

那个时候天青色少女恰逢中二年纪，个性单纯又爱玩，遇上冷淡独立的资优生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下意识有些怕她，但是又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坐在单车后座上有夜风习习，她的声音冷静沉稳，“抱紧我。”

于是伸出手去搂紧她的腰，一点点收紧。

在那个年纪的初音未来眼里，这是如此接近理想的形象。什么事都干净利落，拥有着明确的目标并且笔直地朝那个目标前进，除了自己以外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和陪同，一个人就可以活得很好很精彩。

原本只是小心翼翼地接近她，探索她，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那样独立自主不需要操心的人。

但是最后却无可救药地喜欢上她。

接她回家，帮她改作业，气急败坏半天还是愿意帮她开门。蹭进肩窝的时候会被搂紧，怀里总是不冷不热的温度。接吻的时候微微皱着的眉头，冰色的眼睛里却有微微荡漾的水波。

——果然还是因为这种人一旦露出包容容忍的神情，就是致命的温柔吧。

初音未来眼中的巡音流歌，其实只是寂寞地走在一个人的道路上的家伙而已。拥有满身的刺，警告你不准靠近，然而其实靠近了也不会怎么样，因为她只会盯着你看，最后收起满身的刺冷淡地走开。说到底其实她根本不会真的去伤害，然而仅仅只是“走开”这样的动作却被周围的人们认为是另一种形式的伤害，于是各种冰山冷漠自私的形容词扩大传开，组合成了巡音流歌的代名词。

初音未来把耳机塞进耳朵，调大了音乐的音量。

在她小时候无比渴望父母的年纪，爸妈却长期在国外工作，只有每个月两通电话里面甜腻地撒娇。然而当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肆意蹭进怀里的人，成长到不再需要父母的年纪，爸妈却双双归国。下意识知道这件事会很麻烦，巡音流歌在父母的印象里只是她初三时的室友，后来考了大学离开的一个路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不想麻烦她，于是完全没有犹豫地打算先暂且搬出去住。看见巡音流歌满不在乎的神情有些难过，但随即强打精神说这不是更好嘛这样就不用找理由了。

“其实啊你真的没什么好的。”

但是这个家伙却在她搬走一个星期之后发短信来说回来住好么。

初音未来不由自主笑出声音，好在车厢里现在没什么人。

正如初音未来永远不会知道巡音流歌在这一个星期里面有多纠结，巡音流歌也永远不会知道初音未来在这一个星期里有多想念她。

如同她高中三年每天对着手机的日日夜夜。

分居应该分得很习惯。也许就这么淡了也说不定。这么淡了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现实生活的困扰了吧。

——可是没有啊。

——所以那能怎么办呢。理智上知道不应该，可是喜欢你这个事情我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

初音未来伸出手心在胸口一点一点的握紧。明亮安静的车厢，天青色少女闭着眼，这样的场景在刹那间万籁俱寂。

初音未来某个站上下了车，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徒步走进巡音流歌所租住的住宅区。她踩着楼梯上了楼，昏暗的感应灯亮了又灭。她咚咚咚地敲门，心想这个时候她是不是睡了要大力一点呢？然而门很快地被打开。

那双冰色眼睛猛然收缩，樱色头发乱糟糟的散在肩上。初音未来眯起眼睛笑着看着她，眉眼里满是得意的色彩，正如那年她高一她大二，站在火车站朝那个气急败坏的恋人轻声地喊，“流歌。”

“流歌。”

“嗯。”

“流歌。”

“嗯。”

“流歌。”

“我在。”

“流歌。”

“别撒娇。”

“……”

没等她叫出她的名字就响亮地打了个喷嚏。手臂被猛然拉紧，重心不稳的初音未来重重压进巡音流歌的怀里。天青色少女轻车熟路地在她的肩窝上蹭了两下。

——其实啊你真的没什么好的。

——只是对我太好，让我舍不得放开。

【TBC】Ch. A -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