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 6 三者面谈

今天御坂美琴的心情本来还算不错——直到她接到理事长打来的一通电话。本来正在研究所里和一群研究院讨论强束缚式冷聚变炉的问题，那个倒吊男却来问“30分钟后有空吗？”

空？当然有。御坂美琴没多思考，她的运算能力多半被用在和那台超级计算机打交道上，想着吃午饭也要等到1个多小时，去接黑子也还有6个小时多——所以，茶发的女人满口答应道。

30分钟后，依照电话的要求跑到研究所正门的Lv6被转移了。而其本人甚至没看见某个坐标移动能力者的脸。

“也就是说，”No.0双手环胸，右手的食指敲打着手臂，“这次是你把我接过来的咯，章麟小姐？”对面黑色长发的女人带着微笑点了点头。

虽然在现实崩坏的时候全靠她才保住小命，但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传送御坂美琴还是有点敬谢不敏——特别是知道对方不是用能力而是用魔法，而传送的目的地又是亚雷斯塔所在的大楼内部。

“那么，理事长找我有河贵干？”美琴决定套点口风。对方虽然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但多少也有作为友人的关系在。不过在看到章麟一脸无奈地表示倒吊男只要求把自己传送来后，美琴也没办法多问了。

好，是骡子是马都出来吧！某大小姐死性不改地握拳。

于是，在章麟领路下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一个空旷的空间豁然开……没有。

在美琴眼前的，是一个大约一个足球场大小，完全没有任何东西的封闭空间。高度大约能站进一个机动条子，四周都是由黑色的不知名材料包裹。只有正中心唯一的光源在发出幽幽的绿光。而等到两人靠近光源时，整个空间刹那间亮堂了起来——蓝天、白云，还有在地板上精确显示出的学园都市风貌。

No.0被微微惊到了，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见多识广，但这样子的排场显然让她有些没有料到。而那个元凶，则显然很高兴自己的表演有了效果。

“你好啊，美琴小姐。”倒吊在那最初的光源，一个生命维持系统里的理事长，完全没有动嘴就通过不知道装置在哪里的广播开口道。

“找我来有什么事？”显然，Lv6没什么好心情。

亚雷斯塔的声音带上了笑意：“让我们来谈谈吧……”

来谈谈你的Lv6。倒吊男愉快地说道。

“所以说……我的这个Lv6并不是你预想的？”美琴有些不安，倒不是说对于能力大小高低，而是对于面前这货是不是又要去残害无辜的少男少女的担忧。

“的确，美琴小姐的能力相比Lv5是极大的增强了，”边上的No.5跟着一起背书，“而且严格来说，你的确是完成了Lv6的预定设想，这一点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

说着，长发的女人挥了下手，无数图表、文书报告、影像资料在美琴身边展开：

从她最初和黑子的相遇、到大星霸祭的木原幻生事件，甚至追着上条满世界跑的情报都在其中。

“你们！”Lv6不由得感到恼怒，但她又立即控制住了自己。

“我只是看着，看着我最中意的人到底走到了哪一步——或者说，看着人类中我认为的代表，最终能达到何种境界。”亚雷斯塔的声音明显充满了愉悦。

“对于我来说，能用AIM网络结合魔法使人工天界出现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因此，Lv6这种噱头，也不过是一个通过点；”男人侃侃而谈，完全无视两个听众一个不爽一个无奈的表现。

“御坂美琴，自幼就是我观察的重点目标，你的成长、交往、遭遇都是重要的材料——为了我的最终目的，你献出了你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你的经历真是太棒了，让人赞叹不已啊！”

“所以说，”美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Lv6究竟是什么？你究竟想从我的身上获得什么！”

“人性。”

诶？美琴语塞，想不到兜了一大圈，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理事长却是为了这么个简单的东西。

仿佛是读出了对方的困惑，亚雷斯塔再次开口：“我说的，并不是那种单独的、被割裂的人性——我想要得到的，不是原始的，但也是作为人而天生具有的，然后和社会及他人融合，统一而可怕的趋向。”

阿赖耶，边上的章麟开口补充道。

“没错，在章麟小姐那里被称为阿赖耶的东西，也就是人类总和的意识体。在他们那里，这个意识体是独立于个人，作为一个保护全人类的意识存在。是不具现的、无法触碰、个人难以干涉的——”

“然而！”倒吊男的声音越发激昂了起来，“在我们这个世界，所谓的总体意识，却是触手可及的啊！”

AIM扩散立场。美琴轻轻地说出了这个名词。对这个东西，她可谓是一直被纠缠着：从幻想御手事件到妹妹们，甚至在大星霸祭和现实崩坏中，御坂美琴都和这个概念一直牵扯不清。

虽然几乎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美琴垂下了眼帘。

“没错！单独的一个人没，只要努力就可以干涉全体人类，这难道不是一个值得努力、值得期待的目标么？”理事长少见地高声尖叫起来。

那么，你要做什么？美琴感到，自己虽然心中已然平静如水，但却几乎抑制不住想给面前这个罐头来一发Superme-Railgun的冲动。

“我？我当然要学习，要掌握，要了解——作为探求者的宿命，即使最后无法控制，也要努力去学习……”

魔法和科学，其实不都是这样的东西么？章麟打断了理事长的话。不过后者似乎并未生气。

“你的Lv6，” No.5继续道，“的确是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能力，无论从演算还是从实际的控制与输出看，都是惊人的，要说是达到了‘神的领域’也不为过。”

可是，章麟问了一个问题：“你，感觉自己变成神了吗？”

没有，美琴断然回答。

自己依旧是一个人，会哭、会笑、会悲伤、会感动、会愤怒、会恐惧。会为了和黑子哪怕共处一分钟而幸福，会因为看见多莉和食蜂的生活而感慨，会对自己将来的出路烦恼，同样的——

——也会对面前这两个人的超凡脱俗而感到不安。

“所以，”接下话题的，是理事长，“神不恒在，唯人永存——神也不过是人类创造的偶像，人工天界不过是人类按照自己的意识将神具现在这个世界，你认为我都能到达这种地步，还会拘泥于一个Lv6的分级么？”

美琴握紧了拳头，用力之大使得双手开始泛起苍白。然而，有人先一步将她的愤怒说了出来。

“妹妹们的事，你就尽情地去发泄感情好了，”章麟微笑着，轻柔地说道，“因为你是人。”

没错！理事长以此为衔接，继续道：“神不会回应人的请求，至少不会回应独立个人，因为神被人希冀是万能而公正的，万能而公正就意味着神不能偏袒、不能回应一个独立的愿望——那只有恶魔才乐于去做，至少人类是这么定义的。”

所以，章麟接上了话语：“理事长一直最看重的，还是人类——”

鲜活的、弱小的、希冀神与恶魔、却全然不知自己强大的——人类。

“明白了吗，找你来的目的？”章麟问道。

御坂美琴点了点头，如果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的话，实在是太愧对自己Lv6的演算能力了。

“你们就是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然后像个实验动物一样受你们的观察对吧。”话语中带着怒气，但却完全看不见冲动的迹象。

亚雷斯塔满意的说了一声“是”。然后，美琴只看见章麟随手一摆，一个魔法阵一样的东西将两个女人纳入其中，瞬间离开了大楼。

在外面，美琴提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不介意我乱来吗？”

章麟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

“你自己也知道，那个倒吊男最希望你给他添乱吧。”

美琴叹了口气，心想反正只要别伤及黑子和自己的友人，那么随便他们怎么观察都无所谓了。

“要我请你一杯么，No.0？”因为……

“恭敬不如从命咯。”人类啊，是会自己做出决定和选择，然后倔强地去实现的愚蠢生物。

美琴想起那个不把自己当成人类，认为超越人类的，可怜人类。在现实崩坏的最后，可怜地消失在时间的那个人。

但愿，这种人别的到处都是。

支线《某学园都市的日常集锦》系列完，敬请期待主线《现实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