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闷了两场雨水野蓉子像无眠无休经历了三个晚上那样疲惫，左臂无力地搭在桌子上，右肘支着桌子，拇指中指揉着太阳穴，虽然科学证明其实于放松无关，前红蔷薇大人还是无意识地跟随了许久的习惯。习惯，是了，习惯。

今晚八点，是与圣同居后难得的约会。蓉子几乎每日都要加班到七点半，而那个温柔的人也会每日等到蓉子回家一起进餐，虽然蓉子屡次告诫圣这样对身体不好，圣却是一副孩子的样子略带苦恼地皱着眉头表示自己一个人的话并不想吃饭。

今晚的约会，是圣突然的决定，蓉子知道，圣一定是知道了。果不其然，点好餐后，圣端坐着，“蓉子，我们分手吧。”

像经历了一次开胸手术，心脏被生生牵扯着，“你还是知道了。”

“抱歉，蓉子，我代替母亲向你道歉。我没想到母亲会去你公司吵闹。让你为难了。”

“你明白的，圣。这不会成为我们分手的原因。”

“我明白，只是，蓉子，你想过自己的感受吗，你快乐吗？”

“我？”巧言善辩的红蔷薇大人一时语噎，似乎这二十多年来，她从未思考这个问题。为了父亲母亲、为了姐姐大人、为了祥子、为了圣，为过自己吗。曾以为所有人都幸福了，自己就会幸福。

“来之前我一直在想志摩子放弃成为修女决定继承寺院时说过的话，她说大额头曾经问她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吗，明了自己需要的吗。不得不承认大额头有的时候一针见血地让人难受。”

蓉子看着落地窗上痕痕雨行，喃喃道“我需要的？”

“我不想看到一天，你累了我也成了白饭粒。我也不想有一瞬间，你从我心口的朱砂，”圣伸出左手食指无所谓地展示OK绷，“变成从这个伤口流出的血一样让我觉得无关紧要。”

“圣。”蓉子皱着眉微怒地打断圣的话。

“蓉子。”自从成为恋人后圣难得得再次在蓉子面前强硬，“你需要一个人来爱你，而佐藤圣只能胆小地被爱。”圣悲伤的表情那么真切，“承认吧，你累了。”

“说起来真是讽刺，天主女校的三蔷薇，红蔷薇并不信教，白蔷薇离经叛道，而我们的同伴黄蔷薇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更是放荡不羁。”蓉子手扶上圣的脸，“其实，我也并不是没有担心，有天自己会筋疲力尽。”

“蓉子的话，相信自己就可以了，再苛刻的教条在优等生眼里也是广袤的天空。”

“我可以把圣的话当成是对我严格要求自己的赞扬吗？”

圣无奈地耸了下肩膀，“母亲对你说什么了？”

“无外乎不要耽误你之类的。”蓉子收回手，“好了，吃饭吧。”

放下刚才的话题，享用这恋人最后的晚餐。

“蓉子，可不可以再收留我一晚？”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人流涌动的街道驻步。

看着圣孩子气地拧着眉头，蓉子没忍住地轻笑出来，“热爱流浪的白蔷薇大人需要被我这弱女子收留吗？”

蓉子的轻笑让圣舍不得错开眼睛，那从眼角流露出的笑意温情，自从成为恋人后，被责任被现实被太多太多的负面因素压迫后不见，以至于自己都快忘记了，水野蓉子笑起来是如此迷人的女子，“蓉子，我多希望你的幸福是我可以创造的。你可知，我多嫉妒以后能让你幸福的人。”

“世上有很多悖论，我爱着有流浪气质的圣，我追随着你的脚步，不愿你为了我放弃流浪。而这样被我爱着的你，为了给我幸福停下脚步。我爱你，却束缚了你，你为了爱我，束缚了自己。”

“我爱你，却给了你太多压力，你为了爱我，让自己疲惫不已。”

“我们还真是一对糟糕的恋人呐。”蓉子忍不住感慨。“只今晚哦，明天你就给我搬出去。”

“咿呀？红蔷薇大人竟然会这样说话。”

蓉子斜了圣一眼，一副还不是被你招惹的不满。

“蓉子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你这么突然的分手，我还没有时间考虑之后的事情呢。比如？比如接受下追求者的殷勤吗？”

“其实大额头也不错啦。”

“是呢是呢，和白蔷薇大人一样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