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魄．狼～ 于 2013-9-15 13:42 编辑

沒想過的事情，在發生之前並不會期待事情的發生。

可是，一但事情發生後，很多僵化的觀念也會隨之改變許多。

自從上個假日從野獸口中聽見奇怪的言論後，似乎被我帶她不停看醫生的反應給嚇到，野獸事後都沒再提有關生小孩的事情。

放下書本，看著左前方木桌前製做手工木雕的野獸，無比專心的神情帶了幾許的笑容，從來沒想過她對木雕藝術有興趣，只因為爸爸一次偶發的狀況下教她木雕，想不到以為沒什麼手感和美感的她，意外的在這個領域有著特別的長才，也因為這樣，任務結束後的我們一起在鎮上開了一間兼賣木雕藝品的書店來養活自己。

雖然是這麼說，書店的收入卻多半是靠野獸賣出的木雕藝品再維持，不過要是當月有書賣出，不用大量，這個月的收入就會比往常還要好上一倍，所以也不太計較書店的業績是誰維持的。

「叮鈴～」店門被推開，卻看見來者時停下說出＂歡迎光臨＂的口號。

是萊納。

目前養活自己的工作也是令人百思不解的建築業。

「午安亞妮、三笠，吃過中飯了嗎？我剛路過貝爾托特那裡，是現烤現出爐的麵包喔。」拿著一袋從貝爾托特的麵包妨買來的麵包，萊納很自然的坐到我們午餐時的餐桌上，比在兵團時還要黑上許多的面容，看得出他的工作不輕鬆，「過來吃吧，吃完後我還有一份工作想要請三笠幫忙呢。」果然又是這樣…

「亞妮？」停下做一半的木雕，野獸倒是很識相得先用眼神詢問我的意思，雖然不討厭野獸偶爾到萊納那裡兼職當工人或是工管，也就是工地管理員，讓她有機會活絡身體、舒展筋骨，不過看她那張有曬黑傾向的臉龐，我能想像，再不保養或防曬，過個半年她就會和萊納一樣黑了。

「安全嗎？在哪裡工作？工作期限多長？薪水多少？」很現實的一句，但自從有次工地安全設施不良，導致野獸在家休養一個禮拜才能正常下床，即使不是嚴重傷害，卻不得不讓我開始篩選萊納給的工作，「是建築什麼房子？」

「離鎮中心往東五里外的空地，從下禮拜開始為期三個星期左右，主要是想請三笠幫忙地基搭建，含地下一層，最高只有三層樓，應該算安全，薪水比上次多百分之三十。」一邊有順序的回應問題，一邊分袋子裡的麵包給我和野獸吃，「蓋的是小學，鑒於舊小學年老且危險，所以打算在那裡蓋一座新小學。」

「小學？是給小孩上課的學校嗎？」明知故問，我看見野獸眼中閃過一絲有興趣的光芒，卻在回看我時變回平常淡漠的表情，似乎完全不知道她的狼耳和狼尾已經出賣她的雙雙垂下。

「…確定很安全？」結果還是被自己的不捨打敗，但主要還是考量她從三樓摔下來頂多骨折不死所以才答應的，「如果再出意外，我相信接下來半年內例行的格鬥教學，你應該沒有理由拒絕當我的助教，對吧？」用著最天使的微笑吃下最後一口麵包，卻萊納尷尬的笑了下。

然後，就只是單純的串門子，在找到工人後萊納便留下還剩很多麵包的袋子在野獸桌上後，心情愉悅的離開了。

莫名不悅，是因為讓萊納成功借走三笠關係嗎？

無從得知，只知道因為麵包的香氣引起我和野獸的食欲，只好先暫時掛上休息的牌子，走到後面的廚房弄些中餐來餵飽彼此飢餓的肚子。

當然，排除身體正常的飢餓現象，野獸多出來的“食慾”依舊被我狠狠的在廚房內摔不見了。

「午安，我們又來打擾了。」一如每個禮拜的日常，蹭飯夫妻檔一邊悠哉的問著一邊又在最後一盤菜放置桌上時“很幸運”的出現在我們店裡，原先還會用來吐槽兩人是怎麼入店的問題，最後都因為不想浪費力氣而省去，唯一還有力氣和她們抗爭的，大概就剩三笠每次在她們吃飯時的怨念視線，「好香喔，今天吃什麼啊？」

「一些簡單的家常菜，不過飯沒有很多，如果還很餓的話，旁邊還有萊納帶過來的麵包。」一樣用眼神意思她們自行到後面添飯，一樣在對回野獸的黑眸收到明顯強烈的不滿和抗議，不過就像是說好的規矩，野獸也不敢看我太久，當蹭飯組出來後就把視線挪到那兩人身上。

雖然，曾經為她對別人有熾熱的視線十分不滿，但每次看見她眼中發出＂那是我的飯，那是我的飯…＂的視線後又忽覺有趣的不再干預。

「嗯？她是？」忽然發現躲在克里斯塔身後的嬌小身影，從兩人身高比較和她的髮型應該是個小女孩，只是對方的髮色和克里斯塔十分接近，有想到最近聽到的傳言，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問題瞬間從腦中跳出。

「她是…」

「她是我和克里斯塔的小孩，怎麼樣？很可愛吧？」不給克里斯塔說完，尤彌爾馬上說證實我腦中懷疑的事情似的，瞬間讓剛吃一口飯的三笠馬上嗆到放下碗筷，低頭拍著胸膛，「喂喂，你也太誇張了吧，我只是在說笑你也當真啊？是多想要小孩啊你。」仍舊揶揄，卻難得好心的幫她拍背。

「咳咳、咳…所以、咳…她是、咳…誰？」一邊強咳一邊艱難的開口，死命都要問出個所以然的黑色眼眸毫無忌憚的看著小女孩，嚇的小女孩害怕的更往克里斯塔的身後躲去。

「她是朋友的小孩，叫做伊芙，因為一些事情沒辦法照顧她，所以託我們幫她照顧一天。」輕輕拉起牽著對方小手的左手，試圖引導小女孩走到我們面前，不過可能是野獸的眼神太過炎熱，小女孩還是一動也不動躲在克里斯塔的身後，不停被抓皺的裙子可以看出她的害怕。

「不過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怕不會照顧小孩，所以在生小孩以前，先和朋友借小孩來練習當媽媽的感覺。」不管已經停下咳嗽的三笠又因為這句話再度狂咳，尤彌爾繼續拿起碗筷對桌上的食物動手，「明天檢查沒問題的話，大概在七個月就可以看到小孩了。」

「這玩笑不好笑，尤彌爾。」一邊幫忙野獸順氣一邊怒視罪魁禍首，野獸的玄黑雙眼再次被對方的話吸引的閃閃發光，彷彿發現了新大陸，瞬間招我瞪一眼，「…那個小孩是誰的？」發現克里斯塔沒有幫忙解釋，反而臉頰微紅的撇開臉龐，某種怪異的感覺忽然蹬入心裡。

「當然是我的，我可不准別人碰我的克里斯塔呢。」忽然攬過克里斯塔並往臉上香一吻，直接表明的占有和宣示再次引起野獸的效仿學習，只是當她的右手從腰部快要＂不小心＂滑到臀部時，不由得再次狠捏上手臂阻止這傢伙吃豆腐。

「…所以…那件事是真的？…妳們真的去做那個實驗了？」一反直來直往的說話方式，三笠疑惑的語氣中帶著幾許雀躍，不停閃爍在黑眸的光芒名為希望。

「嗯，我們的確去做了那個手術，雖然起初我並不是很願意，不過為了避免克里斯塔變成兒童誘拐犯，只好陪她去試試這個實驗。」輕描淡寫的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很好，卻明顯的看見尤彌爾在某句話時臉色沉重許多，「手術不難，風險也不高，就像一般夫妻懷孕和生育一樣，但……」

「但？」

「體外受孕成功的機率只有正常夫妻的百分之三，畢竟可用的受孕細胞必須限制在雙方生理期後三到十天的新生卵子，如有一方在期限外或是受孕失敗，下次手術將會是一或兩個月後了。」嘴角平直，不再有半絲玩笑的表情似乎在說著什麼痛苦的回憶，「而這已經是我們第三次實驗了，每次都在第五回產檢時發現受孕失敗，如果明天一樣再度失敗，那我會重新考慮收養小孩的事情，不然就是短期內不再手術。」

「尤彌爾……」心疼的望著自家老公，欲言又止的嘴型含了許多說不出口的抱歉，即使這之中有許多我們不知的內幕，但從氛圍改變和那幾句重點，也大概猜出這個過程並不如想像中的容易，尤其總是不太正經的人會如此嚴肅時，便可猜出她們之間受了多少身心上的痛苦。

然而，就在普通的飯桌快要因為這些對話形成一片僵局時，安靜許久的野獸又忽然開口了。

「…安琪拉。」沒聽過的名字化開死寂，原先只有單一表情的三笠微微的笑了，「這個小孩就叫安琪拉吧，還滿好聽的。」

愣了三秒後……

「等等等等，是誰請你幫小孩取名字了？」總算理解發生什麼事，尤彌爾馬上放下碗筷狠瞪三笠一眼，「更何況安琪拉這名字太普通了，不適合我的小孩，我拒絕。」

「我覺得這名字很好聽，對吧亞妮？」別把我扯進去你這笨蛋，「好名字，不用嗎？」幽默的扯著嘴角，明顯挑釁對方。

「那還真是謝謝你的好意，要用你自己留著用，我們已經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忽略挑釁，尤彌爾輕拉伊芙坐在自己身邊照顧她，好讓克里斯塔能坐下吃飯，「我相信你們應該想生一個，對吧？」邪惡的揚起嘴角，瞬間凍結我和野獸之間的氣氛。

「想（不想）。」異口不同聲，彼此也立刻互看起來。

「為什麼不想（為什麼想）？」再次同聲爭辯，大眼瞪小眼的模式開啟。

「因為小孩很可愛（因為小孩很調皮）。」

「如果她不調皮呢（如果她不可愛呢）？」

「我跟你的基因絕對沒問題（你跟我的基因絕對有可能）。」

「為什麼要這麼擔心呢（為什麼會這麼放心呢）？」

「因為是你所以不擔心（因為是你所以才擔心）。」

「難道你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小孩嗎（難道你真的以為可以生出來嗎）？」

「可以（想）。」意外脫口的答案，雙方忽然靜了下來。

「亞妮，你剛剛說…」雙眼微瞠的看著我，言談中流露出她的無法置信。

雖說，連我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回應，或許是那天聽見野獸的胡言亂語，我對有小孩的生活竟有些期待，更別說我曾夢見和對方差不多的夢境，但…

「…想又怎麼樣，那不是容易的手術…我可不想再經歷過那樣的事情…」繼續拾碗吃飯，冷淡應對三笠的熱情，該面對的現實依舊不變，我也仍然害怕失去對方那樣的痛苦，更不願再看見三笠因為我的存在與否出現非理智的悲痛，「吃飯吧，菜要冷掉了。」

「…好。」不再吭聲，明白意涵的三笠也再度用餐，只是當所有的氣氛準備平靜到趨於冷靜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卻莫名的蹦了出來。

「所以…如果願意的話，金髮姐姐就會和連滋姊姊一樣懷孕生小孩嗎？」無理頭的問題，無害的水汪汪大眼頓時盯得我無語。

然後，不知怎麼解決這個突發狀況的，當我回過神來想說什麼時，蹭飯的夫妻已經帶小孩離開了，只剩野獸坐在對坐和我相望，並且從她口中得知我在那句話後的眼神有多麼的銳利恐怖。

「…那個…」忽然怯聲，並默默移開視線、搔搔臉頰，「如果亞妮…你真的不想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我不討厭去領養小孩…」

「不過要是你討厭小孩，那就算了，不要養小孩了好嗎？」再度回頭和我相視而笑，唇角拉出的弧度中甜蜜帶點苦澀。

我明白這笑容的意義。

也理解這對彼此之間的所代表的重要性。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要有小孩呢？」用著已沒有碗筷的雙手輕撫對方的臉頰，從未確切理解過的問題，在互相輝映的眼眸裡溫柔的交流那份無須言說的溫度，「只單純覺得小孩很可愛嗎？」

「不完全是。」貼上我的手背，三笠輕輕的在掌心內落吻，「我希望的，是有一個可以完整擁有我們兩人曾經一起生活、一起快樂，甚至在我們老死後懷念起這些共有記憶的人，讓我們相戀的一切不會在某個時間點就畫下句點，可以繼續被人傳承溫暖，而在我心中，這位最佳人選就是一個可以被我們養育長大的小孩。」

「三笠…」

「即使流的血液和我們沒有關係，即使小孩的身世不如我們預期，我想要的，是一個可以把我們的幸福延續下去的火苗。」不平凡的言談吞吐，是在經營書店後漸漸培養出的氣質，不但大大的改善了野獸容易出現的衝動，也教會她許多以前不知道的浪漫，「這樣，你明白了嗎？」站到身邊，彎腰後的身高差是戀人間的美好比例。

無需言語回應，一個仰首的甜吻就足以表達我對這個回答的看法，即便事後在懷孕生子一事仍出現意料外的種種問題，但都不是我們現下會煩惱到事情。

沒想過的事情，在發生之前並不會期待事情的發生。

可是，一但事情發生後，很多僵化的觀念也會隨之改變許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