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音
之三(上)
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我以前的「住所」……或者说「玩具的放置仓库」?
总之以前我睡觉或说养伤的地方在冥王宫的地下一楼尽头。
当然随她心意,被虐完的我被丢在走道上或者被扔到宫外的荒野上,让我自己爬回来什么的,次数也不少就是了。
这里的话像是冥王宫之外的……某个宅邸。
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不远处颜色灰暗的黄泉,以及尚未开花的暗绿色石蕊。
冥王三四天没有来寻我,让我有些纳闷。
照理说我呆在这种地方,她应该早早来把我扔出去,再用镰刀把我砍成几块什么的。
不过没来就没来,我巴不得她同她的相好天天打架永远不来。
每次养伤可是很疼……的。
身上的旧伤被天威崩坏的情形糟糕得让我每天痛的神志不清,而颈上项圈刺入我喉咙的那个小洞虽然没有迸裂,但阵阵的隐痛让我连呻吟都困难。
每次总有什么人抱住我的头,小心避开我的伤处,用拇指一遍一遍擦去我下意识的眼泪,然后用哽咽的声音一声一声叫我的名字。
「Luka……」
她的手心贴上我的脸,「Luka。」
我勉力眯起眼睛,看到她缚面的白绫已经水渍斑斑。
她睡在我旁边,帮我包扎,帮我换药,每日捧进一盆清水再捧出一盆血水。其实我很想说你没必要这么管我,这个程度的大概十多天就好了,冥王给我的这副躯体自愈能力可是很强的。
她固执地每天呆在我旁边看我,照顾我,不到一个星期我的伤好了大半。她几天前想帮我取下我颈上刺着我喉咙的那个项圈,只是有冥王的封印,她没办法,然后抱着我说哭着说对不起。
「你不用这么说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为了我不值得的。」
她为了我做到这一步,我连说谢谢都觉得无力。
「……」
她仰着头,我看不见她的眼睛,但是我却能感觉到她在努力看着我。
「值得的啊。」
「很值得的。」
她抱住我的肩膀,很乖地缩进我的怀里。我有些不知所措地伸手抱住她,我知道我的动作挺僵的。
只是我对她的行为无法理解又完全没有办法。
而她甚至亲自每天给我做饭。
其实我不太需要食物这种东西,可是她做好一锅热热的羹汤,坐在我床边帮我吹凉,然后在我还动不了的时候喂我一口一口喝下去。
她其实很漂亮。某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在梦中看见她的脸,没有缚上白绫的模样,和发色同样的眼睛里有一股清澈的光。
(她的模样本该是这样的。)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会调皮地弯起来。)
(——很好看。)
我忽然感到头剧烈地疼痛起来。
手被握住,她低声叫,「Luka?」
我勉强睁开眼,「嗯……?」
「哪里疼?」
昏暗的光线里,她抬起身子问我。
「没、没有。」
「Luka你刚刚皱眉了……噩梦吗?」
我望着她的脸,她咬着下唇表情隐忍又难过。我突然觉得毫无道理地心疼。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Luka。」
「……所以呢?」
「我爱她。」
她说,紧紧握着我的手腕,仿佛怕我挣开似的。
我愣愣地看着她,却没办法用任何言语回应她。
沉默半晌她安静地微笑了,没办法看见眼睛的表情让我忽然很想摸她的脸。
她再次躺下来在我旁边,「那么晚安,Luka。」
她松开我的手,背转过身的睡姿缩成一团。
——仿佛在等待谁去拥抱她一样的姿势。
我慢慢闭上眼睛,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内剧烈地疼了起来。
(之三未完,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