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巫師最可怕的地方是哪裡呢?
普通人會這樣回答:「當然是那些魔法啊!」
如果是米亞的話,回答是這樣的:「巫師是世界上最狡猾的生物。」
是的,巫師非常狡猾。
比普通的法師要來的更加狡猾。
人們通常都會將法師和巫師給搞混,總是認為巫師就只是法師的別稱。但是巫師其實是個法師的分支。比起那些控制大自然的普遍魔法師,巫師是個破壞大自然的存在。巫師能夠使用每個種類的魔法,尤其擅長魔法陣的構成。巫師在行動之前總是會經過一連串的計算,然後一步一步的將獵物引入自己設置好的陷阱中。
巫師最可怕之處就是他們的計算能力,那種將一切都掌握的能力。
歌德絲作為一個巫師也擁有那樣子的能力。
看著男人漸漸逼近,歌德絲露出害怕的神情,眼角似乎也擠出了幾滴淚水。她和其他三個盜賊一起縮在角落,看著男人們一個又一個扭曲的表情,齷齪下流。
「求求你們!不要過來!」歌德絲大喊著,儼然一副即將被侵犯的小女孩。
「對啊!」
「不要過來啊!」
「千萬不要過來啊!」
「哦?」男人看起來是越加興奮,一群人更是加快的撲向四名女子。
他們沒有看到的是歌德絲微微勾起的嘴角。
當最前頭的男子踏出一步時,綠色的光芒瞬間從那名男子的腳下竄出。被綠色光芒包圍的男子,露出驚恐的表情,好比被什麼折磨一般不停尖叫著。最終消失在陰沉又不祥的光芒之中。所有人身上都露出震驚的表情,就連三個盜賊也只是瞪大眼睛,彷彿不敢相信的看著前的景象。
「哎呀,我不是說了不要過來嗎?」歌德絲換上一副輕鬆的表情,聲音帶著愉悅。
「妳做了什麼!?」
男子憤怒的叫聲更是讓歌德絲心情更加愉快。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防身魔法。」歌德絲將右手的食指和拇指靠近,擺出少量的動作。「誰叫你們那麼剛好的踩到魔法陣呢?」
「妳是法師嗎?!」
「要這麼說也是可以的。」歌德絲微笑著。
「可惡!還以為只是幾個女人而已!」
「外面的人都已經撤走了!」
「快去叫人!」一名男子叫喊,最靠近門的男子才剛踏出門,綠色的火焰忽然從他的身上冒出,在一陣叫聲之中將他燃燒殆盡。
「如果我希望的話,隨時都能發動設置在你們身上的魔法。」歌德絲指著門口的一堆黑炭,「然後就會變成那樣。」
所有男子都倒吸了一口氣。
「喔呀,剛才你們這些垃圾是怎麼說的呢?『要好好享用我們』是吧?」歌德絲瞇起冰冷的雙眼,「剛才是這麼得意對吧?」
「沒、沒有!」
「你說什麼呢?」
「對、對不起!」男子們瞬間都跪到地上去。「請放過我們吧!」
「放過你們是吧?」歌德絲冷笑一聲。「說得真好聽呢。」
「請你饒過我們這些骯髒的垃圾!」
「哎呀,幹嘛這麼低聲下氣呢?弄得我好像是個壞人一樣。我啊,其實也是很仁慈的,只要讓我們四個順利的離開,我就不會發動魔法。」歌德絲故意做出個看起來好心的表情。
「當、當然!」
「很好。」歌德絲接著轉向還愣著的三個盜賊,低聲喊道:「快走。」
「喔、喔!」歌德絲拉著三名盜賊,快步離開這個房間。走下樓,她們從旅館的後門走出。這下歌德絲才真的是喘了一口氣。
「巫、巫師大人!」
「真是太厲害了啊!巫師大人!」
「謝謝你救了我們啊巫師大人!真是太感謝了!」
看著眼睛中散發莫名光芒的三名盜賊,歌德絲敷衍的回應。「沒什麼啊。」
沒想到,那些男人都相信了,明明全都是在演戲。沒錯,剛才的是演戲。歌德絲其實並沒有在那些男人身上設置什麼魔法。
一切,都只是演戲。
在敵人來襲之前那樣的短時間中,歌德絲怎麼可能有時間設置那樣子龐大規模的鎖定型魔法呢?當然是不可能的。歌德絲所設置的只有敵人靠近自己時會發動的反擊魔法陣,門口則是只要有人通過兩次便會發動的小型魔法陣。不管是哪種都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說剛才只要有人走近她們,或是走出那扇門就會發現全部都是假的。
歌德絲不是不能使用魔法,只是無需咒語的魔法只能對一個人使用,而且還是沒什麼殺傷力的攻擊魔法。要一次攻擊多人的魔法必須念上一串的咒語,在那之前肯定就被中斷了。所以,這就是歌德絲所想出的逃跑方法,而且也很順利的成功了,雖然不能殺掉那些人讓歌德絲覺得有些可惜。
等等喔。
像是想到壞主意一樣,勾起嘴角的歌德絲伸出自己的食指。在嘴中輕念著,伸出的食指頂端凝聚著小小的紅色球體。她將那顆球體丟向自己才剛走出的建築物。那抹紅色才剛碰觸到房子便化為兇猛的大火,以恐怖的速度將房子吞噬,把所有的一切都捲入火焰的地獄中。
不能讓他們活著呢。
首先,歌德絲決定將被抓走的三人救回。
「一、二、三號,我們得要去救人。」
「是的!」
「當然!」
「沒問題!」
三名盜賊很遵從的做出行禮的姿勢,跟在歌德絲的身後離開仍然正在燃燒的屋子。
西芙很冷,冷的不能再冷。
這裡陰暗又潮濕,四處散發著難聞的惡臭。西芙恨不得現在就拿東西塞住鼻子,但是她不行──她的手被銬住,被鎖在牆邊,被鎖在一座監牢裡。就只有西芙一個人,米亞和土都不在。她想她們應該是被關在其他牢房裡。她對面的那間牢房裡沒有人,那麼隔壁呢?
當西芙還在思考時,有人就回答了這個問題。
「是旅者嗎?」那是個膽怯的女聲,西芙發現那是從左邊傳來的。
有人?
「是的。」
「這裡是地獄!地獄!我們會被抓去當作祭品!」對方發了瘋似的大喊。
「祭品?」
但是西芙並沒有得到回答。左邊傳來鏘的一聲,還有男人們的聲音──剛才的女人被帶走了。
是帶去哪裡?不管是哪裡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西芙想要快點離開這裡,但是要怎麼做?這個牢房似乎是在地下,因為這裡連一扇窗戶都沒有。不過在考慮要怎麼逃離這裡之前,她應該要先考慮的是怎麼掙脫這副手銬。她嘗試擺動被鎖在背後的雙手,可是不管怎麼動,手卻依舊卡在原處,關節甚至因為劇烈的擺動而開始疼痛。
她沒有成功。
說的也是啊,沒有外人幫忙怎麼可能自己就解開手銬呢?
克羅治……西芙在心裡細細咀嚼這個名字,最後又喪氣的垂下頭。
勇者大人不會來,他不可能會來。
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不是嗎?她必須要堅強,學會獨立,不能任性,因為自己已經是一個國家的女王了。
不能哭。
鏘。
監牢的門被打開了,站在那裡的是擁有一頭金髮的男人。
「小姐,時間到了喔。」
──滿帶惡意的笑容。
被關在骯髒、陰冷的監牢裡已經讓米亞十分不高興了。然而,讓她更加不快的是她的殿下不在身邊這件事。一醒來後,米亞並沒有看到西芙,有的只是一片黑暗。
她的殿下行蹤不明,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全。這樣的情況實在是讓米亞一刻也冷靜不下來。被抓走的西芙會被怎麼對待呢?折磨?拷問?又或者是……米亞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米亞不會讓西芙死,絕對不會。但是,如果西芙真的出了什麼事呢?米亞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她怎麼會那麼大意?她怎麼會害西芙被抓走?她怎麼會……沒有保護她呢?
不是說好要待在她的身邊嗎?
這麼想著的米亞,更加焦慮的加快手上的動作──她正在嘗試解開靠在手上的束縛。拿著細小的鐵絲,她有技巧性的將鐵絲卡進洞口中,試著將手銬上的機關打開。
喀擦。
成功了。
米亞真是慶興自己以前有學習過開鎖的技巧。
用著同樣的手法將門上的鎖也打開後,米亞輕鬆的準備走出這個讓人感到不適的場所。至於那些大喊著救命、或者幫她們開鎖的人們,米亞毫不留情的無視那些請求。
她的殿下要比這些人重要上好幾百倍。
她可不能將時間浪費在這些人的身上。
打開地牢的門,她對那個地方毫不留念。
狩獵場。
那是標示在房間門上的名字。房間內充滿著令人感到噁心的濃重氣味,帶了一點血腥的氣味中似乎又摻雜著情色的味道。房間是空曠的,空曠卻什麼也沒有。牆上有著少許暗紅色的痕跡,稍大房間中有的只是幾個戰戰兢兢的女人們,以及一群看起來十分飢渴的男人。
宛如野獸的男人們。
宛如獵物的女人們。
這裡是專屬於男人的、為了滿足他們慾望所設置的狩獵場。
土就在這個房間中,與那些女人們一起。
真是糟糕透頂了啊!為什麼自己非得遇上這種事情呢!土在心中不停的大喊著,儘管那張臉孔只是微微皺起眉。
慶幸的是她的身體是自由的,並沒有被任何東西束縛。
悲哀的是她沒有任何武器。
男人約有十五人。我方……好吧,實際上可以戰鬥的也只有土一人。
超──級危險。
有什麼可以用嗎?
土環繞房間,希望能找到任何可以派的上用場的東西。
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自己會陷入這種大危機!?
因為盜賊做多了,所以終於遭到報應了嗎?
才怪!自從做盜賊開始到現在根本就什麼東西都沒有成功偷到或是搶到過啊!
不對吧?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土咬牙,直接衝向男人們。
只能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逃出去了吧?
男人看著土衝向自己時露出的不是驚慌,而是相當興奮的表情。那樣興奮的表情可以說是醜陋至極,色瞇瞇的眼神還有嘴角的口水,不管怎麼看都噁心的要命。
「居然自己送上──噗!」
送上來的不是土,而是土的一腳。順便說一下,那雙鞋子上不知何時沾滿了泥巴。
好,一個人解決。
不等第一人倒下,土直接踢向第二人的腳使他失去平衡。
兩個人。
這時男人們才理解到眼前的女子並不是送上門來的小兔子。
該說他們遲鈍呢?又或是早已沉溺於無止盡的慾望之中,就連反應也變得懶惰了嗎?
能贏。
土看著一群手腳不協調的男人們毫無技巧的向自己撲來。那樣子的速度看在土的眼中簡直就像是在看小丑們展現慢動作的表演一樣滑稽、真的是,滑稽的不得了。微微傾下身,土將手肘撞進對方的肚子,聽見對方噗嗤一聲將口水吐出來後,又轉過身補上一個迴旋踢。
或許土的速度沒有米亞快;力氣沒有她大,但是以普通人的標準來看也算是個不折不扣的戰鬥能手了。
至少,比現在在場的任何人都強。
「可惡!只不過是個臭女人!我們可是帕拉德引以為傲的士兵啊!」
顯然,男人們還沒有認清到這個事實。
「或許,我的確只是個臭女人。」土那銳利的雙瞳瞪向男人,「但是,現在被我打成這樣的你們也只是個連臭女人都不如的臭男人。什麼引以為傲的士兵?士兵原來是會向這樣對女人行使暴力啊?」
土指向在角落默默發抖的一群女人,看著有些男人露出愧疚的表情,有些是無動於衷,甚至更加憤怒。
「別笑死人了。」土哼了一聲,「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士兵,只是連禽獸都不如的生物罷了。」
「妳!」
土在男人大叫一聲後,一腳蹬上了對方的臉。力氣之大讓附近的人都能聽到鼻梁被壓碎的聲音,土順利跳上空中,看著一個又一個帶著驚恐表情的男人們。然後,下一秒就因為重力而落下。
目標?
當然是那一張張讓人不快的臉孔。
土的表情是淡定的,但是那樣的臉孔底下隱藏的是不一樣的情緒。
土很不爽。
不爽女人被這麼對待、不爽男人這麼囂張──不爽這個村子的一切。
她承認自己是個不擅長將心情表達在臉上的人。不過,如果臉上表達不出來的話,用動作來表達不就好了嗎?
將這些人打的連他們母親都認不出來。
她可是在免費幫這些人整型喔?搞不好以後那些臉就會變得老實一點了,連他們的母親都會感嘆自己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
可不是嗎?
抱著這樣的想法,土是越來越用力的踢在男人的臉上。
重傷的人數不知何時變成十人,土看著一群鼻青臉腫倒在地上的男人們,心裡似乎比較愉快了些。同時,她也為這些男人感到悲哀。
居然已經笨到都不知道要團隊合作了嗎?
「求求──」
「我沒有放過你的理由。」不等男人說完,土是直接的踩在那個跪下求情的人身上。
「想想看,女人和你求情時,你有哪次饒過她們呢?」
「我──」
「我沒有要你回答。」狠狠踢在臉上,土完全不想再聽到男人的聲音。
然而,她的身後卻有悄悄向她接近、剩下的四人。
「抓住了!」正當他們以為能夠逮住土時,那人的身影卻忽然消失了。來不及剎車的四人狼狽的跌在地上。
「真以為我沒有發現嗎?」土站在四人的身後,看著地上的慘狀。
毫不猶豫,直直重擊他們的臉。一個一個,迅速的、精準的、重擊那些男人的臉蛋,就像土決定的一樣──要將他們打到連他們的母親都認不出。
直到最後的男人終於昏倒後,土才轉向從剛才開始一直被忽視的女子們。
一臉震驚、恐懼、茫然的有趣表情。
「不逃嗎?」
土問出口後,女子們卻是一副猶豫的樣子。
什麼啊?難得有人幫妳把路都開好了,居然不走嗎?
算了,隨便她們吧。
「我要先走了。」打開房間的門,土毫不遲疑的離開。
接下來,她得先和其他人匯合。